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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緩緩歸在線閱讀 - 第3節(jié)

第3節(jié)

    收拾好東西上山,渝水背著滿滿一大筐的東西先上了山,打算一會返回了接應(yīng)我們。

    我扶著溫珩極慢極慢的走,抬頭見山路泥濘,想著還是干脆抱著他上山好了,我畢竟是習過武的身子,應(yīng)該不算什么。

    問過溫珩,他卻怎么都不肯。

    我尋思一陣,男孩子都是要面子的,抱的不行,“那背著可以么?你的腿傷若是惡化,咱們可都得回棲梧山莊了?!?/br>
    “……”

    溫珩比我想的要沉一點,又或許是我比自己想的要不中用一點,爬著山路便有些不易。

    這樣貼近的距離,我甚至都能聞到溫珩身上的氣味,香香的,那種很是*的香,溫溫軟軟的感覺,很是治愈好聞。

    但他想必不愿意聽到這類似的贊揚。

    山路頗長,我又是個熱絡(luò)后就閑不住話的,想起一句便問了,”你今個早晨自個下床是怎么了?莫不是有人欺負你?”

    “沒有。”溫珩的聲音近在耳畔,乖乖的。又似是心情極好的樣子,牢牢將我抱著,“我昨天聽渝水說你今天會下山來,所以便想出來等著你接我回去?!?/br>
    他這個回答倒是我始料未及的,不由靜了半晌。

    該是我一時怔忪,默得過久了。伏在我肩上的溫珩動了動,偏頭似是想看我的面色,小心翼翼道著,“我可是給你添了麻煩?”

    我轉(zhuǎn)瞬回過神來,眼眶卻莫名的有些濕熱,好在溫珩是看不見的。扯了笑,輕松著語氣玩笑道,“沒有,倒不若說過往甚少見你提過什么要求,今個難得碰到了,才算是圓滿了一回。”

    過了一陣,身量低些,“可是后山只有我們兩個人,沒有別人幫忙,你不介意嗎?”

    言語停頓時,眼淚卻自己答吧的滾落下來,嚇了我一跳。

    溫珩渾然不知,輕輕將頭靠著我的背,恍似滿心的依賴,“不介意?!?/br>
    老嬤離開后,我花了半年接受自己變成一個人的現(xiàn)實。

    溫珩不曾知道,那一句等著我接他回家的話語,給了我多大的救贖。

    仿佛灰敗之中一道溫和的陽光,叫我在這世間,再度尋到了一絲可以親近的溫暖,如此珍稀。

    也正是那一天,我將溫珩安穩(wěn)的放在床邊,沒用的雙腿一軟坐倒在地,半晌后才在他擔憂參雜著愧疚的表情中,想起來要尷尬的笑。

    一面笑,一面仔細的擦去他臉上沾染的塵土。莫名認真告訴他,就算是麻煩也無所謂,我會護著他一輩子。

    我想,這便是我一顆心被他滿滿占據(jù)的開端:憐愛疼惜,與在這個世間只剩兩人般相依為命,獨有的親近。

    ……

    溫珩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何時,故而這些年我們都是一起過的生辰。九月十六,正是清月圓滿。

    我十六的時候,他十三。褪了叫人看了就想咬上一口,而后打包帶走的可愛稚氣,不知不覺得開始長高,聲音不復從前的童真,多了少年特有的溫和。聲調(diào)較之從前低了些,顯得更為安寧溫柔。美如冠玉,眸含桃花,舉止謙和矜貴,言談溫和從容,成卻一叫人過眼不忘的翩翩佳公子,叫我十分驕傲。

    唯一遺憾的是,他身上那溫溫軟軟、*可愛的香味也沒了,我惋惜了許久。

    如是一同經(jīng)歷著成長,已是再妙不過的緣分。

    那段時間,華大夫偶爾看著我與溫珩相牽的手,總是會搖搖頭,不厭其煩的道上一句,“慕禾,你畢竟長大了,也該知曉些規(guī)矩了?!?/br>
    被念得次數(shù)多了,我懵懵懂懂領(lǐng)會到他是個什么意思,也就不再若從前般那么肆無忌憚,漸漸開始回避與溫珩的身體接觸。

    不曉得那時溫珩是否是瞧出來了,等我意識到的時候,我兩者已經(jīng)不會在山路上牽著手走了。再想牽著時,又會覺著莫名的尷尬,像是沒有一個好的借口,訕訕的縮了回來。

    ☆、第4章 前傳(三)

    十六歲笈禮在棲梧山莊熱鬧過后,我同著溫珩回山上,打算再給他慶祝一番。

    費心思備了些小菜,我神神叨叨的拿出來壺酒,擱在桌上朝他開心的挑了挑眉,“我從今天起就是成人了,為表開心,我要喝酒。誠然,我這也是第一次,萬一醉了,你就多擔待一下啊。唔,你還沒到年齡,可不能偷喝?!?/br>
    當時我也不知道那是種什么酒,有多烈,只曉得是在宴會上順來的,聽說是好酒。

    溫珩望著我靜了一會,眨眨眼,無辜道,“可是慕禾,我打不過你?!?/br>
    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一掀酒蓋,淺嘗了一口,那股極嗆人又辛辣的味道鉆進我的喉嚨,簡直難以言喻的……難喝。

    腦中想著莫非我順錯了,我明明聽說舅舅席位上的那壺酒是最好的啊,一邊隨意對溫珩道,“沒事,我又不會同你打架?!?/br>
    溫珩聽罷笑了笑,撐著頭在桌邊,認真的看我又仰頭淺淺喝了一口,面露絲絲關(guān)切的問道,“好喝么?”

    我皺眉搖了搖頭,“味道不大對,一點都不好喝?!?/br>
    溫珩見我皺眉,在那淺淺的笑,頗有幾分幸災(zāi)樂禍的意味?;椟S的燈光下,愣是叫我瞧見了那眸中熠熠的星光,亮得驚人?!安缓煤染筒灰攘恕!?/br>
    我豪邁的一揮手,“那怎么能行?!焙貌蝗菀椎鹊侥芎攘?。

    接下來……沒有接下來,之后的記憶我統(tǒng)統(tǒng)都沒了。

    第二天醒來還在云里霧里繞,頭痛欲裂,透過窗子的陽光也顯得格外的刺眼。

    我披著薄毯起身,預(yù)備去找盞茶水來喝,可桌上茶壺空蕩蕩的,便又只好提著茶壺去廚房。

    一腳深一腳淺,渾身難受的走到廚房,或似一瞬間的眼花,我竟瞧見道灰白色的影子邁入了廚房,那身量……

    我心臟一緊,張口喚了聲,“老嬤!”旋即人也沖進了庖屋。

    見著屋里頭溫珩噌的一下站起身,微微睜大眼的站在灶前,瞧著我,半晌都沒有動靜。

    我一下尷尬了,“唔,我方才看錯了,不是老嬤,是我眼花。”

    溫珩紅潤的面色開始一點點的褪去。

    “……”

    ……

    我知道他從以前開始便容易做噩夢,夜里偶爾都會嚇得醒來。一回噩夢后,臉色都要白上三天。

    我這人又有點惡趣味,開始還以為小孩子做噩夢實乃再正常不過,所以時不時的在深夜給他講幾個鬼故事來渲染一下氣氛,看他寧靜若畫的眼中分明的印著心驚,便無恥的樂不可支著。

    原因無他,溫珩他太過于少年老成了,幾乎沒什么可值得一提的把柄落在我手里。舅舅讓我研讀的功課,我費盡了心思都覺著麻煩,溫珩看不下我被折騰得滿心瘡痍,委婉含蓄的從一開始的偶爾提點到后來的整篇授課,叫我被其智商碾壓得很是徹底。

    托他的福,我總能輕而易舉的同步完成慕容凌名師教導下所學的功課。雖然覺著慶幸,這類的事也會導致我在與同他處在一起的時候,心中滋生一種望塵莫及后難言的挫敗感,大大打擊了我的自尊。難得看他神色上的動搖,便惡劣的將此愛好延續(xù)著。

    直到一日,我半夜熱醒了準備出去洗把涼水臉,一拉開門見著溫珩著一襲寬松白紗衣的站在我門口,險些將我嚇暈過去。

    捂著幾乎超負荷的心臟,扶門弱弱問他是怎么了,他恍惚的抬頭望我一眼,臉色比那紗衣還要上白幾分,抿抿唇,”阿禾,我做噩夢了?!?/br>
    那樣心悸而無措的神色,瞧得我直在心中悔得狠狠抽了自己一大耳刮子,一把便抱緊了他。殺千刀的,我果真一是喪盡天良,道德淪喪之徒!

    幸得那時正是盛夏。我從屋里拖了個涼席出來,又支了蚊帳,兩人才相互依偎著縮在蚊帳里頭,不知道如何的睡了。

    后來我問他,“你噩夢里是遇到什么了?鬼?”

    他猶豫了一會,點點頭,“恩?!?/br>
    “女子?”

    “恩?!?/br>
    我想了想,有點跳脫道,“難道是我的老嬤么?”

    “……”

    我半點沒察覺他的僵硬,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怕,老嬤不會害我們,她可能是擔心我才來的,看看就走了?!?/br>
    “……”

    ……

    幼時的黑歷史猶在,我自然知道溫珩這一番的愣怔是為的那般,忙上去予以寬慰,“呃,我其實是喝醉了,亂喊的。沒有,什么都沒有的?!?/br>
    半晌后,溫珩神色才稍稍安定了點,勉強擠了絲笑意,換了話題道,”你現(xiàn)在還醉著?難受么?“

    ”不難受了?!蔽覔u著頭,而后見他蒼白的唇色,不由心中一動,伸手撫了撫他的發(fā)。

    長輩都很喜歡用這種姿態(tài)來安撫人,且而我知道,這個姿態(tài)十分的能與人安心。

    雖然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比溫珩高不了多少了,在我心中,我依舊是作為需得護著他的那一方,全心全意的。

    溫珩抬眸朝我微微一笑,我甚至還沒來得及回以慈愛的笑容,身子便一緊,給人牢牢的圈抱住。

    我抬起的手,瞬間定格在虛空之中。

    心跳陌生的狂亂之際,溫珩臉頰親昵的貼著我的臉頰,卻恍若尋常一般,輕聲道,”慕禾,你是不是許久都沒有抱過我了?”似親昵,也似抱怨。

    自這么久以來,我也算知曉一點,溫珩其實是個極會撒嬌的性子。

    雖然次處甚少,但是每一次都恍若致命一擊,叫我半點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縱覺著有些不妥,還是默默順從的抱緊了他,半尷半尬繼而的撫著他的發(fā),盡量正兒八經(jīng)道,”那是因為咱們都長大了吧,長大了就該注意男女授受不親了?!?/br>
    我以為我說這么一句,是很顯成熟的,畢竟我有這個概念了,但他那個年齡或許還沒有。

    然尚未等到溫珩受教的回應(yīng),屋邊便傳來一聲瓷器墜地碎裂的巨響。

    我回頭,見渝水擰著眉,逆光站在門口,身后隱有腳步之聲臨近。

    看我怔忪,才言簡意賅道,“林立到了?!?/br>
    我聽到這個名字,稍稍一愣,旋即松開了溫珩。而后便見著渝水身側(cè)探進來個連模樣都長得十分輕浮的男子,同我風sao一笑,“慕容姑娘,我來瞧你了。”

    林立,南陸中與棲梧山莊并列的三大勢力之一,凌霄閣的第二順位繼承人。我舅母給我口頭定下的未婚夫,花花公子。

    我曾向舅舅央求,即便不需大戶人家,至少不要輕浮花心之人。舅舅則道,等我笈禮之后,他便會給我一個選擇。

    但如今林立都徑直到了我家中,這事兒怕是已經(jīng)落成得差不離了。

    我滿心灰暗的過了半日,午后被舅舅召回棲梧山莊,聽得他淡然而不容置否道,“是做我棲梧山莊的少莊主,還是乖乖嫁到林家,你自個選一個罷?!?/br>
    我縱然不愿,但是選了前者,大庭廣眾挑戰(zhàn)了大了我四歲的表兄慕容凌,三招將之擊退。因為舅舅一人的賞識認同而輕而易舉的奪取了少莊主之位,正式入住棲梧山莊,亦擺脫了林立的婚約。

    一時跌掉無數(shù)眼球。

    興許是在他們瞧來,我這么個被放養(yǎng)在后山、沒有正經(jīng)師父傳授的賤丫頭,是怎么也不可能抵過集萬千寵愛為一身,被舅母悉心培養(yǎng)的天之驕子慕容凌。

    我想也是,但這天之驕子唯一的不好,是他體質(zhì)不適合學棲梧劍。

    ……

    作為女子,年齡到了,總還是要嫁的。尤其我還擔了棲梧山莊少莊主之名。

    “舅母幫你挑的人選你不滿意,那你便自己找個郎君回來,從此往后安安心心的待在棲梧山莊。”這是我舅舅的原話。

    于是我暫時被放出山莊,去尋我的如意郎君。溫珩作為我的“閉門弟子”,亦是一路同行。

    那亦是我作為棲梧山莊少主,對外宣稱”慕容禾“名聲大躁之時,結(jié)交了不少英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