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嗯。”太后眼角噙笑,看似滿意極了:“平西王世子正室空懸,哀家有心為他做個媒,你看如何?” 襄郡王妃連連奉承,感激道:“我那外孫不成器,能得太后娘娘做媒,這可是他天大的福氣?!?/br> 太后嗔她一眼:“瞧你說的,平西王世子還年輕,心性不定,等他成親以后肯定會懂事?!?/br> 襄郡王妃一張老臉笑得跟菊花一樣:“全是拖了太后娘娘的鴻福?!?/br>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竟是絲毫沒有把當事人放在眼里。 皇帝對此顯然樂見其成:“噢?不知母后看中了哪家姑娘,朕為他們下旨賜婚?!?/br> 太后笑著說:“卻是左相家的千金?!?/br> 皇帝一默,沉吟了片刻:“倒也使得?!?/br> 太后微微一笑,就知道皇帝會答應,左相乃是皇帝的人,拉攏藩王世子正好。 只是這左相千金嘛…… 性子刁蠻任性,由于左相老來得女,從小就被寵壞了,簡直不知天高地厚,拿她配平西王世子,可以想見,將來的生活多么雞飛狗跳。 俗話說得好,如果你有一個任性的女兒,就把她嫁給自己的仇人。 兩年前,左相千金鬧出一樁大事,如今年過十八仍然待字閨中,太后幫楊金瑤說媒,等于賣給左相一個人情。 至于他會不會偏幫平西王世子,太后毫不擔心。 左相為人正直,最看不慣世家紈绔,楊金瑤發(fā)生那樣的事情,左相只恨不得掐死她,乖巧的女兒居然變成一個蛇蝎惡女,要不是左相夫人求情,楊金瑤早被處死。 秦子臻冷眼旁觀,眉眼微微一動,他對左相千金的事情知之甚少,太后打這個主意,只怕已經很久了,他的精神異能只能觀看當前的事情,太后之前從未提起,確實令他措不及防。 不過,那又如何。 秦子臻揚眉冷笑,他不愿意的事情,沒人可以逼迫。 “恭喜平西王世子?!庇腥松锨昂退泻?,如果他和左相家聯(lián)姻,身份自然與往日不同。 “恭喜平西王世子喜得佳人?!?/br> 秦子臻一挑眉梢,眉宇間盡是嘲諷的意味:“何喜之有?” 巴結的官員語結了,能跟左相家聯(lián)姻,能得皇上賜婚,難道這還不是大喜嗎? 太后面色一沉:“平西王世子可是有所不滿?” 太后這話就說的重了,不滿皇帝賜婚,還是不滿左相千金,無論哪一條,平西王世子都要得罪人。 盡管秦子臻無懼,但若如非必要,他也不愿徒生事端,漫不經心的神色收斂了幾分,淡淡道:“不是,我喜歡男人,只能辜負太后美意?!?/br> “噗!”不少官員噴了一地。 皇上手一抖,桌上的酒杯打翻,宮人連忙上前伺候。 太后呆愣了片刻,她想過秦子臻會用無數種方法拒絕,無論哪一種她都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可是…… 太后極怒:“你是忽悠哀家嗎?喜歡男人,你的孩子從哪來?” 秦子臻用一種很正經的語氣回答道:“微臣也是在上京之前才發(fā)現自己喜歡男人,因此還休了世子妃,不愿耽誤好女子,所以太后的賜婚,微臣萬萬不能答應。” 呸!太后氣得一個倒仰,敢情他是為了左相千金好,故而才不愿娶她為妻,如果自己強行逼迫,豈不是成了大惡人,明知嫁給平西王世子不幸福還要做媒。 皇帝微微瞇起眼睛,沉聲問他:“平西王世子可想好了?”如果將來他和哪個女子有牽扯,那可就是欺君之罪。 秦子臻眸色微斂,面目微沉,平靜的回答:“微臣并無半句虛言?!?/br> 皇帝還能說什么,無趣地擺了擺手道:“如此,賜婚一事作罷?!?/br> “謝皇上。”秦子臻大獲全勝,唇角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忽略他的性格,只從表面來看,平西王世子確實一表人才,一舉一動自有一番氣韻風華。 文武百官全場嘩然,龍陽之好自古有之,然而始終上不得臺面,很少人能像秦子臻這樣大大方方說出來。 不少官員心里暗想,回去一定要叮囑兒子,千萬不能和平西王世子有牽扯,免得被打上龍陽之好的標簽。 靖安侯臉色鐵青,之前家里出了一樁丑事,如今謝九思與平西王世子有交情人盡皆知,不少人開始指指點點,靖安侯府的臉面再一次被人踩在腳底下。 他氣的,只恨不能將謝九思逐出宗族。 只是,他不敢。 胖子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原來如此,他就說這兩人相處的方式似乎有些不對勁,原來早就有女干情。 做為紈绔子弟,胖子對此并沒有什么看法,男人而已,他也玩過,他不以為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這一出插曲很快過去,宮宴仍然繼續(xù)。 秦子臻滿心無聊,開始查探左相千金的事情,總有人會露出蛛絲馬跡,然后,他的目光定在一個小胡子身上,小胡子的官位不高,卻是御前侍讀,家中早在祖父那一代就已經敗落,最重要他是京城人士,現在所站的位置很偏僻。 ☆、 第049章 秦子臻走了過去,若是他記得沒錯,剛才小胡子似乎提起,他的一位友人被那位左相千金害慘了。 秦子臻自以為笑得很溫和,小胡子很會找地方,假山處不僅可以縱覽全場,還可以躲住旁人的視線。 “你別過來?”小胡子一臉驚恐,雙手捂住胸口,像是誰要強了他一樣。 秦子臻唇角一抽,滿眼嫌棄,冷冷注視他,威脅道:“閉嘴。” 小胡子快要哭了:“我……我要喊人了。” 秦子臻眉頭緊蹙,突然想起一句經典的話語,喊破喉嚨也沒人理,不過,那是美女的用詞,至于這個小胡子,一看見他的八撇胡,秦子臻道盡胃口,不耐煩地說:“問你一些事情?!?/br> 小胡子松了口氣,擦了一把冷汗:“我不喜歡男人?!?/br> 秦子臻非常無語,頭一次覺得,腦補真是要不得,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鄙夷道:“就你?” 沒了貞cao危機,小胡子很快鎮(zhèn)定下來,眼中暗藏警惕:“平西王世子有事請問?!?/br> 秦子臻勾了勾唇:“說說左相千金,別想糊弄我,你知道的?!?/br> 小胡子大驚失色,想不明白秦子臻為何會來問自己,他有一些猶豫,說吧,那會得罪了左相和太后,不說吧,他有一種感覺,自己現在就會遭殃。 秦子臻眸深如海:“想好了沒有?” 小胡子一驚,覺得識時務者為俊杰,輕輕謂嘆了一聲,娓娓道來:“這事其實并不是秘密,左相千金性子刁蠻,愛上一個有婦之夫,為了讓男子娶她,不僅殺害他的妻子,還將男人的幼子弄來作以威脅,誰曾想,大家小姐根本不會照顧孩子,幼童慘死,男子老父承受不住打擊一病不起,隨后沒幾日就去了,他的母親先是死了孫子,然后又經歷喪夫之痛,沒有熬上兩日跟著亡夫去了地下,男子家破人亡……孑然一身,無牽無掛,再也沒有什么可以威脅他,于是男子敲響了午門大鼓,擊鼓鳴冤,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可是……”左相千金依然活著,事情被左相壓了下來,知道此事的人全部噤口。 秦子臻嗤笑一聲,太后打得好算盤,把這樣的女子嫁與自己,那不是結親是結仇,他是無法無天的紈绔,左相千金是膽大包天的蛇蝎女子,兩人如果斗起來,無論是誰出了意外,都是太后喜樂見聞。 小胡子忽然住嘴,發(fā)現自己說多了。 秦子臻似笑非笑瞥過他:“你對左相很不滿?” 小胡子心中一緊:“下官沒有。” 秦子臻笑瞇瞇地說:“看樣子,左相也不是那么正直,男人現在如何了?” 小胡子眼神暗了暗,明明是個膽小如鼠的男人,此時卻顯得義憤填膺:“男人死了?!?/br> 意料之中的答案,秦子臻挑了挑眉:“你喜歡他?” “沒有——”小胡子瞪大眼睛,一臉驚慌失措。 秦子臻施施然地走開,不屑地撇了撇嘴,小胡子要不是一個基佬,絕對不會草木皆兵,否認的語氣那么堅決,肯定是做賊心虛。 太后壽誕進入尾聲,秦子臻三尺之外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真正的退避三尺,就像生怕被他看上一樣,無論他走到哪里,文武百官自行退讓,簡直比皇上還大牌。 秦子臻對此完全沒有意見。 皇上看的卻是眼皮子一抽,他問道:“平西王世子,你中意何等男子?” 秦子臻眉梢一挑,心里對比了一番,想著謝九思的摸樣,勾唇淺笑:“至少要和我一樣,玉樹臨風,智計無雙,還要學富五車,心性堅韌,必須自立自強……” 皇帝不說話了,當他沒問,平西王世子玉樹臨風是真,但要說道智計無雙……不少大臣默默轉過臉去,他們什么也沒聽見,不過,秦子臻身邊的三尺距離卻是沒了,當然,自以為年輕有為的官員除外。 靖安侯狠狠深吸口氣,秦子臻所言,可不就是他家白眼狼嗎,為了靖安侯府的名聲,堅決要杜絕他們來往。 靖安侯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棒打鴛鴦。 皇帝心里開始思索,要給秦子臻配個什么男人,平西王始終是他的心頭大患,一個有著龍陽之好的藩王世子,這對朝廷來說簡直再好不過。 隨著太后壽宴結束,秦子臻喜好龍陽之事傳得人盡皆知。 謝九思聽見消息,半響回不過神,仔細回想他和平西王世子的對話,許多從前想不明白的地方豁然開朗。 秦子臻說——— “你放心,我知道你的心意?!?/br> “我會對你好的?!?/br> “下次一定滿足你?!?/br> “想我了?” “有我給你撐著?!?/br> 一切的一切無不昭示,平西王世子喜歡自己,不,不對,應該是平西王世子誤以為自己喜歡他。 謝九思臉色變來變去,一會兒惱,一會兒羞,一會兒又怒氣騰騰,該死的,他為什么會心跳加速,臉頰發(fā)燙,心里有著各種情緒,唯一卻沒有厭惡。 他現在只想打小人,該死的平西王世子。 謝九思從未如此迫切的想要見到他。 只是,見到他以后呢,謝九思心里遲疑了。 他這樣的身體,還有他身后的麻煩,還有……他究竟哪里表現出愛慕他了,竟讓秦子臻誤會成這樣! 去跟他解釋清楚嗎? 謝九思眼神一冷,心里一陣難受,像是被什么東西緊緊拽住,心疼的厲害。 不解釋! 謝九思心里更加茫然,他喜歡平西王世子嗎?只為了那一份溫暖,貪心的欺騙與人,他可以負盡天下人,卻不愿負了對他好的人。如果不解釋清楚,這對平西王世子不公平。 謝九思矛盾不已,他覺得自己從未如此煩躁。 不過,很快他就不用糾結了。 靖安侯一聲令下,謝九思不許出門,里里外外把守嚴密,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 謝九思神色惆悵,也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失落多一些,明知秦子臻告訴過自己,近段日子不會前來,可他心里仍然期盼,隱隱又有一些害怕,靖安侯下令嚴守也好,能拖一時是一時,他需要時間整理思緒,總能想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