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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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時滿心期待,回去時滿腹疑竇。 虞莞一邊走著,心中還在琢磨太后未說完的半句。 因家族蔭蔽而被請封,卻無寵無子如墮冷宮?莫非是太后背后的家族失了勢? 細細想來,滿朝衣冠中,竟無一人是太后親族。 正凝眉想著,突然間,袖下三寸被猛地一扯,她疑惑地看向拾翠。 拾翠努了努嘴,手指飛快比劃了一個方向,虞莞順著看過去—— 薛元清。 他身后跟著不少內(nèi)侍,招招搖搖地穿行在宮殿與宮殿之間。 “小姐可要避開?”拾翠低聲問。 她赴康寧宮只帶了拾翠一人。比起薛元清那長長的儀仗,一主一仆不起眼之極,躲在樹木蔭蔽處不會被人輕易發(fā)現(xiàn)。 虞莞眨了眨眼睛,杏眸閃過一絲劇烈情緒。 薛元清仿佛是上輩子血色記憶的開關,一瞧見他,那些哭聲與鈍痛就悶悶浮現(xiàn)在心口。 太后的話猶在耳畔:你們小夫妻,何時要一個孩子? 上輩子她似乎也是這么對虞莞說的。可惜她與孩子,沒一個留得住。 虞莞乍然緊握雙手,蔥段般的指頭捏出浮白,隨后緩緩松開。 “不必避忌?!?/br> 老遠薛元清就看見他弟妹在夾道上迎面走來,那人定然也看到了他。 薛元清有一瞬間的不自在,又很快被撇開。 不過是弟妹,他不得勁兒些什么? 想起今日早朝堂上皇父以他們尚未有子的理由回絕了封王一事,薛元清不由得瞥向虞莞的小腹處。 一片平坦。 若是能一直這么平下去,薛晏清就一直封不了王,萬事休矣。 虞莞瞧見薛元清盯著她,眼睛骨碌碌地轉(zhuǎn)著,臉上詭異莫測,只覺得瘆人無比。 他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薛元清很快收拾好表情,掛起春風般笑意招呼道:“是弟妹啊,別來無恙?!?/br> “大殿下?!庇葺咐涞瓚寺暋?/br> 薛元清很快察覺了她的不豫,只覺牙疼不止,這語腔語調(diào)怎么和薛晏清那張晦氣臉一模一樣? 他沒多想,只以為虞莞是因為之前柳家的小動作感到不快。 “之前你嫂子多有得罪,今日既遇見,我也當代拙荊賠罪才是,舒圓一時小女子意氣了,弟妹大人有大量,莫要記掛在心上才好?!?/br> 這話聽得虞莞差點冷笑出聲。 若是誠心賠罪,他怎么不替柳舒圓一起罰抄宮規(guī)呢?輕描淡寫道歉一聲就能家和萬事興了? 她懶得客套,還了一禮就打算分道揚鑣,臨走之前也沒說出什么寬宏原諒之語。 薛元清本想趁著這次偶遇把此間事了,怎料虞莞不按常理出牌,話撂下一半就走。 虞莞又是女眷,他不好直接阻攔,只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臉色逐漸鐵青。 走到僻靜處,虞莞才松了口氣。與薛元清交談的片刻,她胸口如墜大石,呼吸有些不暢。 “小姐,你這是怎么了?”拾翠擔憂地看著她。 虞莞闔目屏息了片刻才平靜了稍些:“無事,走得有些急,岔了氣?!?/br> 拾翠這才不再擔心,有些好奇又有些欲言又止地問道:“小姐,剛才大殿下……你會不會……” 方才直接晾著大殿下,扭頭就走,給人好大一個沒臉。 大殿下并非始作俑者,甚至還代自己妻子道了歉。當面撕破他臉皮,小姐會不會太囂張了? 虞莞早知道拾翠要說什么,不由得搖頭:“竟然連你也被他騙過去了?!?/br> 這也不奇怪,上輩子她甚至被這偽君子一騙數(shù)年。 “皇上與太后皆蓋章此事乃柳舒圓所為,可是,若是流言落到了實處,誰最占便宜?” “柳舒圓不過搏了一個名聲,而薛元清卻能以此為引攪動朝政。” 這一招他最擅長,曾經(jīng)拿著偽君子的人皮騙了不知朝中多少人。 “拾翠你說,此事若是得逞了,還會有今天的代妻道歉么?” 三言兩語說得拾翠背后滲出冷汗,只覺剛才的自己天真無比。 她低頭歉然:“小姐,是拾翠錯了?!笔撬煺?,竟然別人說什么信什么。 虞莞沒再說什么,主仆二人一路回了長信宮。 樹欲靜而風不止,比起上輩子初入門的宛然平靜,現(xiàn)在的水已被有心人攪渾。 虞莞路過前廳時,發(fā)覺薛晏清也在那處,正聽兀君稟報些什么。 近來他差事告一段落,兩人遇見的次數(shù)也漸漸多了起來,不像往常一樣只有用膳時的草草一面。 既然瞧見了,就不能裝作沒看見。虞莞腳步一頓,轉(zhuǎn)向前廳走去。 薛晏清今日一身暗紅色朝服,補子上繡著皇子制式的四爪金蟒,清貴而威儀。 說起來,薛晏清形容身段極襯衣服。不論繁復厚重的朝服,還是清簡的書生衣袍,他都能穿出別樣的氣勢,清挺醒目,見之忘俗。 虞莞在意的卻是另一件事:“殿下今日去上朝了?” “正是?!毖﹃糖鍝]退了兀君,他預料到虞莞似乎有話要說。 虞莞尚不知道早朝發(fā)生了何事,她想的是太后白日里對她的叮囑。 生養(yǎng)孩子……與薛晏清…… 她鬼使神差問出口:“殿下可曾想過生養(yǎng)子嗣一事?” 薛晏清動作明顯地頓了頓。 虞莞這才反應過來,她方才說的話是何等驚人之語。 怎么聽怎么像她在向薛晏清邀寵,甚至語氣中有一二怨怪之意。 明明一開始不愿行周公之禮的是她,現(xiàn)下又揚言想生個孩子,薛晏清豈不以為她出爾反爾? 薛晏清反應大出她所料:“可是有人向你傳了早朝的那些話?” 虞莞的頭一抬,早朝怎會討論皇子子嗣之事? 她把心中疑惑問出口,待薛晏清把熙和帝之語復述一遍后,虞莞這才恍然。 原來薛元清打量她小腹的目光竟是那個意思。 “皇父之語,我并不當真。若是旁人以此勸諫或是激怒于你,大可不必理會。”他說道。 眼下的生活是他婚前未曾想過的平靜,立嗣也好,奪嫡也罷,他不愿為了旁的事破壞了這份平靜。 縱使是民間夫妻,也是利益糾結(jié),心疑算計,更何況在這看似堂皇實則污糟的宮闈,虞莞最初嫁他是權宜而非本心。 不曾與旁人語的是,婚后得妻如此,他業(yè)已滿足。 第21章 異夢 當夜,兩人久違地同榻而寢。 鴛鴦被里未成五夜,反倒被涇渭分明地隔成兩片,井水不犯河水。 虞莞蓋著薄衾,望著頭頂簾帳的比目戲水圖樣,愣怔不語。 身邊的薛晏清已然入睡,清淺呼吸聲如同落入水面的浮萍。她卻輾轉(zhuǎn)反側(cè),眠意被心事沖淡得近乎于無。 雖不曾向薛晏清吐露,太后白日說的話,到底在心中留下痕跡。 自己這兩月間,把長信宮當成了桃花源,竟是一直在逃避作為皇子正妻的身份與責任。 不肯行陰陽之禮,更別提誕衍子嗣。對內(nèi)宅也是半撒手,更不曾對薛晏清噓寒問暖。 而薛晏清呢,不僅一直以妻禮待之,更是不曾指責她半點。 甚至在流言來時也幫他擋掉,為此受了今上苛責。 這些她皆看在眼里。 讓她擔心的是,薛晏清為自己所做的早已超出他承諾范疇。天長日久,萬一哪日他突然覺得自己是個累贅…… 虞莞微微闔目,暗中下定了決心。 一處小院的臥房,藥味濃烈,曲折探進屋中的陽光,照見灰塵紛紛揚揚。 薛晏清浮在半空中,旁觀著屋子里的一切。他從未見過如此破敗的屋子。 床鋪上躺了個人,許是病久了,身上沾染了絲縷藥味,嗆得嚇人。湊近去看,卻是極熟悉的一張臉。 那是—— 不能說熟悉,眼前的女子形容枯槁。與他容色鮮妍的妻子幾乎判若兩人。 不如說,若是虞莞久病于床,大約就是如此模樣罷。 遠處匆匆腳步聲傳來,竟是白芍提著籃子前來探望。 這兩人不過白日見過一面,何時竟如此熟悉?還有,虞莞什么時候生過重病?怎么從未有人查到…… 白芍與虞莞在床上說了陣話,那些聲音卻如同飄絮般無跡可尋,令薛晏清捕捉不到絲毫。 他只能看見,虞莞口中哺血,時而劇烈嗆咳,聲聲使人心驚不已。 “……幫我說合的人家,麻煩你幫我拒了?!彪[隱約約,他聽見虞莞說了這么一句。 而白芍聽見這話,乍然淚流滿面,握住她的手道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