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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陰陽仵作妻在線閱讀 - 第18節(jié)

第18節(jié)

    “大人!你這話是何意?那賤人與人通|jian,嫁過來多少年了,連孩子都不給我簡家生一個,我只是教訓一下她,竟要受罰?”馬氏怒道,“大人!你可不要被那賤人的模樣迷惑了呀!”

    “大膽!”聶青徹底怒了,他從未見過如此胡攪蠻纏的婦人!“馬氏,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本官與柳氏也有一腿?”

    馬氏被他突如其來的恫嚇驚了一下,聶青卻道,“來人!犯人馬氏擾亂公堂,謠言禍眾,編排朝廷命官,杖十!拖出去!”

    馬氏這才慌了,人人都說聶青是個好官,可在她看來聶青不過是軟弱可欺的讀書人,再者,她是長輩,教訓自己家兒媳本就天經(jīng)地義,可沒想到聶青真的會對她用刑。

    殺威棒是何等威力?別說杖十,就算杖五也能令人皮開rou綻,她連連磕頭求饒,“大人,民婦再也不敢了!民婦再也不敢多嘴了!”

    然而這一切已經(jīng)來不及,行刑的捕快早就受不了這聒噪的民婦,聶青一聲令下,他們?nèi)齼刹骄蛯ⅠR氏拖了出去,絲毫沒有給她求饒的機會。

    聶青輕嘆一聲,這婆媳二人的修養(yǎng)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若再不敲打一番,以后怕是會再生事端!

    馬氏的慘叫聲響徹整個衙門,聶青還未坐穩(wěn),林英神色慌張地跑了過來,他見顧憐英也在,慌忙道,“大人,顧仵作,柳氏那邊出事了!聶姑娘讓我來報信,大人,你快些過去吧?!?/br>
    聶青急道,“出了何事?”

    林英道,“有刺客欲對她們下手,被聶姑娘刺死了?!?/br>
    “刺客?”顧憐英雖早有預料這不會是一樁普通的倫理案件,但沒想到事情發(fā)展得這么快!

    幾人二話不說,即刻趕往簡小郎家,剛至院中,卻見地上躺著一個身著粗布的男人,他的胸口有一道伶俐的劍傷,一劍斃命,他的身旁還丟著一把匕首。

    還沒來得及細查,聶鈴兒便被柳氏扶了出來,她似是受了傷。

    聶青趕忙近前,“鈴兒,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顧憐英幫她查看傷口,她道,“我剛離開,此人便拿著匕首進門欲對柳氏不利,好在我及時趕了回來。”

    她的手臂小腹上都有淺淺的傷口,應該是匕首劃傷的,看來那人是有些功夫的,顧憐英幫她簡單處理了一下。

    柳氏臉上掛著驚慌失措的淚水,但依舊那般細聲細語,“大人,此人是隔壁的吳四,他常常在我們家門口逗留,今日不知怎地,竟會直接闖進來,若非聶捕快,躺在那里的怕就是妾了?!?/br>
    聶青問:“你與他可有仇怨?”

    柳氏搖頭,“他與簡小郎同時渡口監(jiān)工,前年搬來的,只因他常常在我們家門口逗留,婆母馬氏一見他便破口大罵,之后他便不再那般了,誰想……”

    聶青冷哼一聲,那馬氏果然十句里面沒有一句是真的!看來杖十已經(jīng)算是輕罰了!只是這吳四為何突然對柳氏行兇呢?

    柳氏大約被嚇著了,原本還是個氣質出眾的姑娘,如今竟是有些瑟瑟發(fā)抖地躲在聶鈴兒身后,叫人不免產(chǎn)生一絲憐惜之心,于是,聶青臨走前留下了兩個小捕快。

    停尸間迎來了一具新鮮的尸體,顧憐英剛回來便又一頭鉆了進去。

    吳四的尸身還有一些余溫,一些傷痕大多都是生前留下的,雙手與雙腳都很粗糙,裸|露在外的大部分皮膚也粗糙的很,像是常年做活的。

    他又尋了一把剪刀,將吳四的衣服悉數(shù)剪開,他的衣服都是最普通的麻布面料,還帶著臟污,大約已經(jīng)許久沒洗過了,還帶著一股耐人尋味的味道。

    “顧先生!我來了!”

    他還沒將衣服剪完,赫連驁帶著他的五顏六色來了,他握著剪刀的手微微一頓。

    他從來只當這位七王爺為了新鮮,才會纏著他學驗尸,所以也沒在意過,沒想到在從未通知他的情況下,他又帶著他寶貝的盒子來了。

    他微微抬眉,只道,“開始吧?!?/br>
    赫連驁猛地點頭,輕車熟路地拿出記錄的冊子,站在他身旁記著。

    “此人是渡口監(jiān)工。”顧憐英同他解釋,“剛死不久?!彼€將方才發(fā)現(xiàn)的東西悉數(shù)同他講了一遍。

    赫連驁邊點頭邊記錄著,等到顧憐英再次轉身要剪吳四的衣裳時,赫連驁突然咦了一聲,“先生,他的手有些奇怪?!?/br>
    顧憐英示意他說,他指著吳四左手的虎口道,“這么厚的繭子,他定是和清風一樣,是個左撇子!而且還會武功!”

    顧憐英其實也發(fā)現(xiàn)了這處異樣,奈何他不會武,所以只將他當做一個普通的左撇子,沒想到竟差一點漏掉了這么重要的線索。

    說話間,清風被赫連驁拉了進來,清風雖也見過那些血腥場面,但乍一眼看來,依舊眉頭一皺。

    赫連驁將吳四的手指給他看,“清風,你瞧瞧,他是不是同你一樣?”

    清風將左手抬起,虎口處的繭子確實與吳四相類,只是他道,“王爺,他與屬下不一樣。”

    顧憐英看了一眼,“清風侍衛(wèi)平日里用的是劍?”

    “正是?!鼻屣L指著吳四,“屬下用的是柳葉劍,以輕薄為主,便于攜帶,繭子自是磨得細了些,而此人虎口處繭子粗大,應該是長時間使用重器導致。”

    “清風侍衛(wèi)可知,是何等重器?”

    清風頓了頓,“大概是板斧之類的?!?/br>
    一個渡口監(jiān)工,竟長時間使用板斧之類的重器做為武器,這怎么看都覺得奇怪。

    他剪開了吳四的衣裳,壯碩的身子露了出來,赫連驁又咦了一聲,“先生,我要記嗎?”

    顧憐英點了點頭,“記:死者前胸陳年刀傷五處,陳年劍傷六處,致命傷口系胸口劍傷,無其他新增外傷。死者后背刀疤兩處,劍傷一處,無其他新增外傷?!?/br>
    第24章

    聶青見到顧憐英后來呈上的案冊時,亦是十分震驚,“一個渡口監(jiān)工,哪里來這么多刀劍傷?”

    “所以屬下也懷疑,這個吳四身份不簡單。”顧憐英道。

    聶青猛地拍了桌案,“竟敢傷了鈴兒!我定要徹查到底!”

    他將桌子上的一份錄冊交給顧憐英,“林英和莫竹懷已經(jīng)去渡口查了一番,這吳四與簡小郎分別在二號與三號渡倉當監(jiān)工,兩人平日里并不相熟?!?/br>
    顧憐英笑了,“鄰里之間竟不相熟?大人,您聽著也不對勁吧?”

    “那是自然!為了不打草驚蛇,我讓他們繼續(xù)盯著!”

    聶青看著面前那份驗尸案冊輕嘆了一聲,“憐英??!我感覺此案的水有些深??!”

    不僅是聶青,顧憐英也覺得此案的背后不知要涉及多少暗流,他隱約有些擔心,擔心聶青是否能穩(wěn)得住。

    夢魘如期而至,顧憐英成功在子時之后再次被驚醒。

    這次的夢依舊在懸崖上,只是懸崖之下竟是藥谷,師父穿著一身他最討厭的白衣服,站在藥谷中同他打招呼,而下一刻,師父的背后竟出現(xiàn)了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手中拿著一把鑲嵌著寶石的匕首,往師父的背后刺去。

    他想要去解救,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的身后依舊與往常一樣站著一男一女,那女人又在叫那男人殺他,那男人才走出一步,連綿大火而至,直接伸出火舌將那男人吞了下去。

    在那男人被吞下去之前,他雖沒看清他的樣貌,但有一個瞬間,他看清了那男子的衣服。

    閃著金光的孔雀藍衣袍,還別著一條明黃色的腰帶,這品味竟與那七王爺如出一轍。

    他猛地甩頭,試圖將那個夢從腦子里甩出去,大約真是魔怔了,怎地會夢一些這么不切實際的東西?

    他起身,打開衣柜在里頭搜了許久,終于搜出了一個淺碧色的瓷瓶子。

    砰地一聲,瓷瓶子被他打開,一股濃烈的藥味從里頭飄出來,這是下山前師父給他做的安神丸,睡不著時吃一粒,他一直都很克制,每半個月吃一粒,可就算如此,瓶子里也只剩下最后一粒了。

    他想了想,又將瓶子放了回去,隨后和衣坐在窗戶旁,天氣越來越冷了,就連月光也仿佛冷了好些。

    也不知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他的記憶只停留在被師父救醒的那一刻,再往前,便是一片空白,他覺得自己像一個沒有過去的游魂,在夢魘的加持之下于這世間飄蕩著,靜靜地等待著死亡。

    他嘆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臉,也不知曾經(jīng)的自己是何等的性格,又是何等的樣貌。

    一夜無眠。

    翌日一早,他喬裝了一番準備出門,不僅僅是那南疆小子烏衣瞳,他對昨日那盆蝶翼也十分感興趣,他想去看看,到底是誰買了這盆蝶翼。

    正好藥館對面有一個餛飩攤子,他坐了下來,看著藥館門前的人來人往。不遠處的巷子口,一身捕快服的聶鈴兒正帶著幾個小捕快埋伏著,他低笑一聲,只覺得這位聶姑娘確實年輕了些。

    “先生,你怎么在這兒?”甫一抬頭,面前便是一道花紅柳綠,赫連驁笑嘻嘻地在他面前坐了下來,而那南疆小子也面色凝重得跟著坐下。

    “王爺可曾用過早膳?”顧憐英問道。

    赫連驁看著他碗里的餛飩,“還沒呢,一大早便被他拉過來了?!?/br>
    顧憐英給他們每人都叫了一碗,南疆小子似是從未吃過大瑞的餛飩,一連吃了三碗,愁容才得以褪去。

    待幾人正在埋頭吃餛飩時,藥鋪門口停了一輛馬車,那馬車十分華麗,從上頭走下一位帶著冪籬的女子,黑紗遮體,遠遠一看,除了身材裊娜之外,根本看不出那女子到底是誰。

    烏衣瞳見有人來了,便要上前,被顧憐英攔了下來,“小兄弟,莫要沖動?!闭f著他理了理衣袖,起身往藥鋪而去。

    掌柜正將那盆蝶翼交至那女子手上,忽而門前一黑,烏泱泱的來了一群人——顧憐英三人以及聶鈴兒三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欲行不軌。

    好在掌柜已經(jīng)吃過這陣仗,只溫和地從那女子講明來龍去脈,那女子先是詫異,后只道她們家姑娘近日睡不好覺,便四處尋蝶翼,她們家姑娘心善,若截去部分枝干而對效果無恙,應該也是愿意的。

    女子這般,眾人皆有些過意不去,赫連驁甚至拿了一串珍珠給她,這是來自東海的東珠,千金難求的東西,女子果然眼前一亮,于是將那珍珠收了。

    原本以為要好一通嘴皮子才能商量,沒想到買主竟是這么快便答應了,眾人皆有不同程度的詫異,尤其是那南疆小子,他原本盤算著,若是那買主不答應,他便要硬搶的!反正大瑞人也沒幾個是好人。

    可當那女子將蝶翼雙手奉上之事,他整個人都呆了,這世間竟有這么蠢的女子,蝶翼可是難得的藥,她竟就這樣給人截取枝干!看來大瑞人也不聰明!

    雙方得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都離開了,赫連驁也追著烏衣瞳去了,聶鈴兒跟在顧憐英身后,若有所思,“顧先生,我巡街已經(jīng)有很長一段時日了,可從未見過這般氣度的女子?!?/br>
    顧憐英笑道,“聶姑娘自然沒見過,因為那位女子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姑娘?!?/br>
    “難道是哪位大戶人家的千金?”聶鈴兒撓了撓頭,又思考了一番,“不對啊!臨汾縣有幾個大戶人家十只手都能數(shù)的出來,那些人家的姑娘我可都是見過的?!?/br>
    顧憐英微微搖頭,“聶姑娘可曾注意過那姑娘的馬車?車門處掛著一塊香牌,上書‘紅樓’二字?!?/br>
    “她……她她……她竟是紅樓的姑娘?”聶鈴兒詫異得有些支支吾吾,誰人不知紅樓是什么地方?雖名字取得高貴了些,說到底與青|樓也沒多少區(qū)別!只是披了一層文化的皮罷了!

    她眼底漸漸浮現(xiàn)了一絲厭惡,“紅樓的姑娘怎地來臨汾縣的藥鋪買蝶翼?”

    顧憐英搖了搖頭,不語。身處紅樓,很多姑娘都是身不由己,臨汾縣離青陽城稍遠,大抵也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

    剛回縣衙,顧憐英便被聶青叫去了書房,莫竹懷也在書房內(nèi),這幾日他消瘦了許多,大約是因為褚云峰的離去,整個衙門的所有事物都放在了他的肩上,舉手投足之間,竟真有一絲總鋪頭的派頭。

    聶青道,“竹懷查到消息,昨日的死者吳四與簡小郎,不僅僅是鄰里與同工,他們還常常去一個地方?!?/br>
    說到此處,聶青的耳根不由得熱了一片,他輕咳一聲,“他們經(jīng)常去紅樓,去尋一個叫青梅的姑娘。”

    聶鈴兒驚道:“怎么又是紅樓?”

    聶青亦是詫異:“鈴兒,你怎么知道紅樓?”

    聶鈴兒撇了撇嘴,紅樓姑娘是何品性她早有耳聞,巡街這么久,十戶人家有九戶都是因為丈夫惦念紅樓青|樓姑娘而鬧過,在那些人家的妻子們眼中,紅樓姑娘都是些妖媚狐媚。

    顧憐英蹙眉:“紅樓的消費可比一般秦樓楚館要貴好些,而且臨汾縣距離青陽城坐馬車也要幾個時辰,我聽聞渡口每日都很忙,他們哪里來的銀錢和時間?”

    莫竹懷道,“渡口監(jiān)工每三日休一日,時間倒是有的,只不過這銀兩從何而來,還不好說。”

    顧憐英點點頭,“大人,看來我們要親自問問那位青梅姑娘了?!?/br>
    紅樓隸屬青陽城管轄,他一個小小臨汾縣令不能越級請人,再者紅樓又是一個文人sao客附庸風雅之地,眾口鑠金,所以聶青決不能以縣令的身份去。

    聶青猶豫了一番,最終決定將聶鈴兒留下,再與顧憐英、莫竹懷一道騎馬前往。聶鈴兒聽到哥哥這般安排很是不爽,“哥哥,我也要去!”

    聶青呵斥道,“那種地方也是你一個姑娘家能去的嗎?”

    聶鈴兒怕拍自己的捕快服,“我如今是個捕快!你們?nèi)舨粠胰?,我便自己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