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兩百塊是不是太……低了?”黃三心虛,不好意思占這個便宜。 兩間寬敞明亮的青磚瓦房,水電完好,裝修也不差,地理位置優(yōu)越,距離市中心和礦區(qū)都不遠,這樣的房子,少說也要三四百塊呢。 兩百塊錢買回來,幾乎算是大便宜了。 鄭西洲不在意這點錢,只道:“想要房子嗎?” 黃三忙不迭重重點頭。 “去,”鄭西洲毫不客氣,“拿兩塊毛巾擦玻璃,挨個擦干凈,把能看見的地方全部擦一遍。” 有了一個免費干活的苦力,鄭西洲輕松不少,姜萱更是懶散地坐到榻榻米上,慢悠悠地收拾衣物。 到了下午,清理老鼠窩的時候,黃三抖著手不敢去。 不是他膽小,正哼著小曲擦衣柜呢,打開柜門的那一剎那,陡然看見一窩大老鼠,任誰都要被嚇一跳。 鄭西洲把人推開,挽起袖子道:“我來弄,你出去!” 話音未落,黃三一溜煙就跑了。 至于姜萱……早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鄭西洲木著臉,套了兩個破破爛爛的勞保手套,一手揪一只老鼠尾巴,閉著眼扔進身后的麻袋,回頭再找個偏僻地方埋了。 眼不見為凈。 把最后的兩只尾巴揪出去以后,空蕩蕩的柜底一目了然,角落有個凹坑,像是被老鼠啃出了一個大洞。 鄭西洲眉頭微皺,試著抬手扳動木板,伴隨著刺耳的茲拉一聲,大袋的米面嘩啦啦掉了出來。 米粒四處散落,表面坑坑洼洼,顯然被老鼠禍害地不輕,估摸著剩下的米面全部都要扔了。 鄭西洲暗自惋惜。 怪不得那窩老鼠長得那么肥,吃了他家的糧,能不肥嗎? 他把里面的米袋子統(tǒng)統(tǒng)拉出來,緊接著,兩個老式的密碼鎖箱出現(xiàn)在眼前。 鄭西洲意外挑眉,摸索著密碼鎖扣,嘗試把自己的出生日期挨個輸進去,只聽咔嗒一聲,兩個箱子幾乎同時打開。 一個裝滿了金燦燦的金元寶,另一個是救命的人參。 肖似人形的上好人參保存得完完整整,看著很眼熟,鄭西洲翻看背面,果然看見了小時候調(diào)皮搗蛋劃下的兩道刻痕。 “密碼設(shè)的這么簡單,不怕讓別人偷了?” 鄭西洲無語,如果沒記錯,這兩根人參早就捐給組織了,也不知道怎么弄回來的。 想也不用想,這救命的稀罕東西肯定是他爺爺偷偷留下來的,專門藏到了小洋樓暗格里,連一句口風都沒跟他透露。 給他藏金元寶和人參就算了,偷偷摸摸塞了幾大袋米面,生怕他餓肚子嗎? 鄭西洲笑了笑,把米袋子扔到一邊,人參重新放回去,合住密碼箱,任由它在里面繼續(xù)呆著。 “你怎么還沒弄完?老鼠還在嗎?”姜萱扒著門探頭。 鄭西洲眉頭直跳,想到密碼箱里大堆的金元寶,再想想姜萱財迷心竅的傻模樣,當即合住了柜門,沒敢讓人看見。 “沒事了,老鼠都在這呢?!彼嗥鹇榇读艘欢?。 “!” 姜萱頭皮發(fā)麻,嚇得轉(zhuǎn)身又跑了。 “跑什么?膽兒這么小?!编嵨髦掭p聲嘲笑。 他拎著米面袋子下樓,借口說是老鼠窩里底下翻出來的,看樣子也不能吃了,必須扔。 黃三幫忙跑腿,直接扔到了街邊的臭水溝里,任誰也不想撈上來看一眼。 忙碌了一下午,黃三累得擦把汗,扔掉抹布,總算把小洋樓上上下下打掃地干干凈凈。 大理石地板光亮如新,新的仿羊皮墻紙也貼上了,窗簾掛鉤明亮瑩潤,整個小洋樓完全變了樣。 姜萱舒服地躺在床上。 仿佛做夢一般,誰能相信來到1958年短短幾個月,她都能住進小洋樓啦。 “洲哥,你看,收拾的差不多了吧?”黃三邀功。 鄭西洲很滿意,關(guān)門趕人:“得了,攢夠兩百塊,記得早點來買房!” “洲哥!” 黃三扒住門,厚著臉皮說:“你看,一時半會的,兄弟也湊不夠兩百塊,要不你先把鑰匙給——” “滾。” 砰的一聲,門關(guān)上了。 黃三險些撞到門上,唉聲嘆氣:“新娘娶進門,媒人扔過河啊?!?/br> “你說什么?”門忽然又開了。 鄭西洲拎著麻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沒說什么,”黃三討好,“洲哥,你還有什么事?” “這個麻袋幫我扔了?!?/br> “行?!?/br> 鄭西洲頓了頓,又補充道:“最好找個沒人的地方埋了。” 黃三茫然地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時,忍不住打開袋子瞄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肥老鼠,臉色唰的一下白了。 “洲哥!”他欲哭無淚。 鄭西洲裝作沒聽見。 黃三抹把臉,想到大雜院的兩間青磚瓦房,眼一閉心一橫,硬著頭皮拎起麻袋,苦兮兮地去毀尸滅跡了。 到了下午,小洋樓迎來了一個老熟人。 姜萱很意外:“鐘叔,你怎么找到這里的?” 鐘叔笑呵呵解釋:“剛才去大雜院找人,沒找見,聽鄰居說你們搬到雁南路了?!?/br> 雁南路他熟啊,這片街區(qū)的洋房花園,有兩棟還是他當年親自監(jiān)工的呢。 走上二樓,鄭西洲枕著胳膊,閉著眼睛睡得正沉。 “醒醒,別睡了?!苯嫱妻?。 “別吵?!彼е娴氖?,使了巧勁拉上床,親昵地摟摟抱抱。 鐘叔咳咳兩聲。 ……鄭西洲困意全消,一下睜開了眼,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姜萱羞惱:“你不知道外面有人敲門嗎?鐘叔找你有事!” “……什么事?” 鐘叔沒吭聲,和他面面相覷。 姜萱左看右看,見他們都不說話,后知后覺道:“是讓我走嗎?” 鄭西洲失笑,拍拍她臉頰:“乖,去樓下呆著玩?!?/br> 姜萱不情愿,瞥了鐘叔一眼,又看著鄭西洲笑瞇瞇哄人的模樣,哼哼唧唧下了樓。 親眼看著她離開,鐘叔連忙關(guān)上門,對鄭西洲小聲說:“剛才在街上,我碰見了小紅那丫頭?!?/br> “誰?” “小紅,程紅霞?!?/br> 鄭西洲想起中午在街上碰到的那女人,裹著圍巾,細長的眼尾帶著勾,清媚秾麗,從小長了一副妖妖嬈嬈的漂亮模樣。 可惜太聰明了,急得選了一條光明大道,沒想到再次相見,居然落到了這個地步。 鐘叔解釋:“那丫頭命苦,男人去大隊挖渠溝,大半夜沒站穩(wěn),結(jié)果掉江里淹死了。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在鄉(xiāng)下,孤兒寡母的,不容易……” “想說什么?”鄭西洲悠悠地問。 “那不是、那丫頭打小跟在你身邊,手腳勤快,干活也爽利……好歹能幫忙做做飯洗洗衣裳什么的?!?/br> “別想了啊,”鄭西洲當場拒絕,“鐘叔!現(xiàn)在是新社會了,人民當家做主,沒有丫鬟那種說法,那都是人民群眾!” “人民群眾怎么了?人民群眾也要賺錢吃飯呢!”鐘叔不服氣。 “小紅那丫頭,我看著挺好的,知根知底,留在你這里幫忙洗洗刷刷,每個月給十幾塊的工資,比你親自動手洗衣裳好多了?!?/br> 鄭西洲死不承認:“誰說我洗衣裳了?我媳婦兒娶著當擺設(shè)呢?” “你媳婦兒什么德行,我看不出來嗎?”鐘叔沒好氣地說。 鄭西洲:…… 鄭西洲被他懟的啞口無言。 想想姜萱平時躲懶撒嬌的行徑,洗菜淘米的活兒塞給他,天天把他關(guān)在房里刷碗洗衣裳,然后自個坐在一邊慢悠悠地織毛衣。 不過,自己看中的媳婦兒,再嬌氣也得慣著,鄭西洲樂意。 鐘叔只道:“一句話,你要不要這個幫傭?” 鄭西洲語氣輕飄飄:“鐘叔,你的覺悟是不是該再提升提升?” 覺悟覺悟,天天念叨覺悟,這一家子完全是一顆紅心向太陽了。 鐘叔氣得呸了他一聲,頭也不回的走了。 鄭西洲淡定地拍拍衣袖。 那妖妖嬈嬈的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燈,他巴不得離遠點呢。 第73章 夫妻齊心 搬到小洋樓的第一天夜晚, 姜萱興奮地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