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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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子里頭瑾妃陪著昭武帝坐在主位,麗嬪在左下手位,嬴華庭和傅凝坐在一起,嬴華景和嬴珞卻都是不見了蹤影,昭武帝和瑾妃這時也發(fā)現(xiàn)不對,大手一揮那遠處湖面的上的戲法便停了下來,那樂聲也隨之一停,湖上一靜,早前被蓋過的呼救聲立時明顯! “來人,有人落水了!” “快來人,救命啊——” 喊這話的明顯是個小太監(jiān),期間急惶的緊張感在這夜間更是叫人聽得心顫不已,昭武帝眉頭一簇,“怎么回事?那邊有人落水了?” 眼下聲音清晰,已能辨別出方向,卻是在這長亭相隔十多丈遠的一處臨水圍欄之地,這臨水的圍欄修的九曲十八彎,中間還要走過許多間小室,嬴華庭眉頭一簇心急道,“父皇,華景不知跑去了何處,適才還在呢,不知道是不是她!” 那小太監(jiān)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昭武帝眉頭一簇站起身來,“過去看看!快吩咐人救人!” 一聲令下,全福當(dāng)先小跑著出了亭子,昭武帝帶著瑾妃打頭,又是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那邊趕過去,傅凝走在最后由嬴華庭扶著,見狀擔(dān)心的道,“王爺去拿披風(fēng)不知道在何處?!?/br> 嬴華庭便搖頭,“三哥武功高強,不會是他!” 沈蘇姀和嬴縱走在中間,聞言方才知嬴珞適才為何不在亭中,卻說這一行人到底不比太監(jiān)的手腳快,待走過彎彎曲曲的廊道,又從幾間小室穿過之后方才到了適才出事的那處,便瞧見全福滿面怒意的站在那處罵道,“好大膽的奴才,咱家就不該救你!若是驚了眾位主子的駕便是十個你也不夠死的!好好地怎地就掉到湖里去了!” 罵了幾句聽到腳步聲,一回頭便見昭武帝為首的一眾主子都站在后面,全福面色一白當(dāng)即跪地,“啟稟皇上,不是華景公主,是個下人,適才掛廊檐下的宮燈之時一不小心掉下去了,旁邊的宮人不知規(guī)矩,這才高聲喊起來,人已經(jīng)救上來了,皇上看怎么處置?” 見不是嬴華景眾人都松了口氣,卻也算個驚了圣駕的烏龍了,然而昭武帝聞言還未言語,那邊廂嬴華庭已經(jīng)低喝道,“什么怎么處置?下人也是人,難道你的意思是讓他身邊的宮人不要喊叫眼睜睜的看著他溺死嗎?這樣冷心腸的下人宮中的主子們怎么敢用!人救上來就是好的,打發(fā)回去便是了,我看誰敢罰他們!” 全福聞言只得苦笑,只是抬眼看了昭武帝一眼,無論如何,這事適才是驚嚇到了各位主子不假,到底怎么發(fā)落還是得昭武帝點頭,昭武帝面上看了看滿地被嚇得面色慘白的小太監(jiān)搖搖頭,隨意道,“聽二公主的,打發(fā)回去吧,朕也乏了,起駕回宮?!?/br> 全福連忙應(yīng)一聲,昭武帝轉(zhuǎn)身而走,身后一片謝恩之聲。 昭武帝既然發(fā)了話,大家便就可以就此散了,瑾妃和昭武帝在前,順著那廊道便欲朝菡萏館正門而去,走出幾步嬴華庭卻道,“華景還不知在何處呢,我找找她一起走。” 傅凝聞言便道,“王爺適才為我取披風(fēng),還未回來。” 這話自然是說她也要等等,見她兩人如此言語,瑾妃一笑,“吩咐下人去后面看看,大家先去正廳等著吧,或許他們眼下已在正廳了呢!” 這話似乎也有理,嬴華庭少見的未曾和瑾妃唱反調(diào),吩咐了兩三宮人去臨水的回廊出找找,而后便隨著瑾妃和昭武帝朝正廳去,從此處往正門去要先至正廳,至正廳又要經(jīng)過數(shù)道彎彎曲曲的回廊,回廊兩側(cè)便是平日里極少用到的水榭小室,只有主子們?nèi)齼尚【壑畷r方才打開,一行人走了幾條回廊,眼見得快到正廳了,剛一轉(zhuǎn)過一道拐角之時卻見整條回廊兩側(cè)的小室都暗著,唯有盡頭的一件廂房亮著燈,且那軒窗之上映著個男子的身影,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其身份,瑾妃走在前最先看到,一鄂道,“忠親王在那里呢!” 她一指,眾人便都看了過去,果然見那窗戶上的影子乃是嬴珞不假,眾人看了看算是知道,傅凝眼底一松放下心來,一行人便又往前走動,可尚未走出三步,窗戶之上猛地又出現(xiàn)了一道身影,那身影一看便知是個女子,看那發(fā)飾看那身段,赫然便是適才跑的不見了人影的嬴華景,眾人見二人出現(xiàn)在一塊兒稍有愕然,瑾妃笑言一句,“這兄妹兩倒是在這里碰到了,如此正好,咱們一行眼下可以一同離……” 一個“開”字尚未道出口,窗欞之上忽然出現(xiàn)了極其詭異的一幕,只見到那女子忽然朝前撲去,堪堪撲到了那男子懷中將其緊緊抱了住,眾人尚未反應(yīng)過來,一道凄惶的喊聲撕心裂肺的響了起來,“三哥,我此生最恨便是與你同一個父親,三哥,這么多年來我的心思你當(dāng)真半分不知嗎,三哥,我不愿做嬴氏之人,三哥……” 絕望又激動的話語落定,眾人如遭雷擊般的愣在當(dāng)?shù)?,昭武帝瞬間面色鐵青,一旁跟著的宮人們更是嚇得大氣兒都不敢出一聲,全福在宮中幾十年,此刻卻不知如何是好,昭武帝雙眸狠瞇深吸口氣,正待發(fā)作,然而話尚未出口站在最后的嬴華庭已經(jīng)低呼了一聲! “傅凝——!” 眾人驚愕之中回神,轉(zhuǎn)眸便看到傅凝冷汗淋漓的倒在了地上,嬴華庭扶著她嚇得面色煞白,一句“宣太醫(yī)”只說道一半目光便定格在了她的裙擺之上,血腥味刺鼻,伴隨著傅凝忍耐的悶哼聲落在這空蕩的走廊之間,咣當(dāng)一聲巨響,走廊盡頭的廂房門被人一腳踢了開,嬴珞面色冷沉的看著五丈之外的眾人,待看到人群最后倒在地上的傅凝之時當(dāng)即發(fā)瘋似得沖了過來,在他身后,嬴華景滿臉是淚衣衫不整的踉蹌而出,看到外頭的情狀之時整個人猛地一僵,眸子發(fā)直的盯著嬴珞的背影,眼睜睜的看著他疾奔至傅凝身邊,眼睜睜的看著他一臉心疼,嬴華景一抬頭,對上的是宮人們不可置信的表情,再一轉(zhuǎn)眸,當(dāng)即便是昭武帝恨怒的眼神,再看過去,每一張臉都寫滿了厭惡和鄙夷,她深吸一口氣,抬手拉好衣襟,轉(zhuǎn)身便朝另一邊的走廊跑去,眾人仍然站在當(dāng)?shù)?,無人知道她要去何處,亦無人管她要去何處。 嬴珞幾步?jīng)_至傅凝身邊,看到那刺目的鮮紅之時眼底一痛,傅凝疼的滿頭冷汗,虛虛睜著眸子看了他一眼便咬唇不語,嬴珞二話不說將她抱起,起身便要往正門的方向走,還未走出幾步,兩個小太監(jiān)面色煞白的沖到昭武帝跟前高喊一句,“皇上,公主跳湖了!” 嬴珞腳步一頓,未做停留的沖出了菡萏館,在那充滿著血腥味的走廊之上,這片刻之間出現(xiàn)的變故幾乎讓昭武帝站立不穩(wěn),再看人群之中,宮人們一臉菜色,沈蘇姀和嬴縱面色一片沉冷,嬴湛被嚇得呆了住,麗嬪一臉的若有所思,嬴華景滿眸擔(dān)憂驚怒,唯有瑾妃,緊緊地攙扶著昭武帝看似滿心急惶,可眼底一閃而逝的快意卻還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165 公主之死,最佳幫兇! “啟稟皇上,傅側(cè)妃肚中的皇孫已然保住?!?/br> 臨近太醫(yī)院的承德別館之中,太醫(yī)院院正滿頭大汗的從內(nèi)室之中走出,朝昭武帝一拜,一句話安了站在外頭眾人的心,昭武帝面色稍晴,瑾妃也跟著長長的松了口氣,“天佑我大秦天佑我大秦,公主被救了上來,小皇孫亦是無礙,皇上終于可以放心了?!?/br> 嬴華庭聽聞此消息更是開心,卻還是不放心道,“你所言當(dāng)真?適才已然見了紅!” 那太醫(yī)連忙又向嬴華庭一拜,“下官怎敢欺瞞各位主子,事關(guān)皇室血脈,下官自然是慎之又慎,傅側(cè)妃肚中皇孫已近三月,早前本就十分穩(wěn)當(dāng),今夜……” 今夜傅凝為了何事鬧成眼下這樣大家都心知肚明,然而這太醫(yī)卻是不知道菡萏館發(fā)生了何事的,可此刻他那欲言又止的樣子卻分明發(fā)現(xiàn)了什么,嬴華庭眸光一凝,“怎么?你是看出了側(cè)妃的身子有什么不妥?有話直說無妨!” 嬴華庭颯然一言,那太醫(yī)便猶豫的看向昭武帝,昭武帝對著他點了點頭,太醫(yī)這才深吸口氣道,“下官……下官發(fā)現(xiàn)今夜傅側(cè)妃用了蟹粉,這蟹粉性寒涼,有活血祛瘀之功,對尚未足月的胎兒來說是大忌!按道理來說……宮宴之上不應(yīng)出現(xiàn)這樣的差錯,傅側(cè)妃不知因何氣血不穩(wěn)似是受了驚,可若是沒有這蟹粉作怪,卻是萬萬見不了紅的!” 太醫(yī)垂著眸子說完此話,滿室眾人都靜了一靜,一陣沉默之間,卻是瑾妃當(dāng)先噗通一聲跪倒了昭武帝身前,口中急急道,“皇上,今夜夜宴之中卻有一道龍鳳呈祥用了蟹粉,可臣妾知道這蟹粉的厲害,早已吩咐忠親王二人的席位之上不許用蟹粉,宮人擺宴更是臣妾千叮嚀萬囑咐,卻不知……卻不知怎地……” 聽見此話,昭武帝還未如何做聲,嬴華庭已經(jīng)第一個以不善的目光看向了蘇瑾,嬴湛想了想,看著蘇瑾也有幾分不虞,沈蘇姀和嬴縱一直站在一旁未出聲,眼下一顆心卻是猛地揪了起來,卻見昭武帝不動聲色的將瑾妃一把扶了起來,轉(zhuǎn)眸看向全福,“從出事到現(xiàn)在菡萏館那邊只怕無人敢動,你帶幾個人去菡萏館瞧瞧?!?/br> 全福是宮中的老人了,自然知道這期間厲害,當(dāng)即便應(yīng)聲而去,昭武帝雖然將瑾妃扶了起來,眉宇之間卻還是籠著兩分沉凝之色,漠然片刻忽然道,“叫衛(wèi)城進來?!?/br> 衛(wèi)城做為禁衛(wèi)軍副統(tǒng)領(lǐng),自早前出事之后便前來候命,一個小黃門聞言便出去傳令,不多時衛(wèi)城便鎧甲鏘鏘的進了門,跪地抱拳,“末將參見皇上?!?/br> 昭武帝背靠著敞椅靠背,身子后仰雙眸微瞇,整個人身上都籠罩著一層莫測之意,衛(wèi)城行禮完畢他并未言語,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今夜所有在菡萏館侍候的宮人,除了各位主子身邊的親隨之外,其余人等,全部處死,現(xiàn)在就去辦。” “父皇——” 狠令一下,眾人皆默然,到底是嬴華庭忍不住的輕喚了一聲,昭武帝手一抬止了她的話,又對衛(wèi)城道,“今夜三公主墜湖,皆是這些人侍候不周,去吧?!?/br> 衛(wèi)城自然沒有想到皇帝的吩咐是這般,然而他到底是見過風(fēng)浪的,只定了定神便沉穩(wěn)的應(yīng)了一聲“是”走出了門去,衛(wèi)城一走,整個外廳更是死一般的寂寞,瑾妃站在昭武帝身側(cè),昭武帝下意識握著她的手,閉著眸子的面容之上忽然之間好似老了許多歲,他又默然一瞬才道,“今夜之事,不可外傳,你們都不是外人,朕的意思你們當(dāng)明白?!?/br> 為何處死宮人,自然是為了嬴華景那幾句驚世駭俗的話,luanlun之事自古便是宮廷的大忌,昭武帝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兒會生出如此下作的念頭,見眾人默不作聲,昭武帝才又看向瑾妃,“三公主自今日開始禁足,無朕的命令不可踏出景陽宮宮門一步?!?/br> 蘇瑾聞言當(dāng)即點頭算作知道,昭武帝呼出口氣,又滿面疲累的仰著脖子靠在了椅背之上,全福還未歸,眾人便也只能等著,外廳之中是萬分壓抑的靜默,大抵等了一炷香的時辰之后全福才氣喘吁吁的回來,進門行禮之后便道,“啟稟皇上,奴才適才帶人回去看了,如瑾妃娘娘所言,宴會之上的確有一份龍鳳呈祥是不曾加過蟹粉的,只是……” 昭武帝坐直身子雙眸微瞇,“只是什么?” 全福猶豫一瞬,這才深吸口氣道,“只是那份沒有蟹粉的龍鳳呈祥卻是擺在……卻是擺在秦王席位之上的,當(dāng)時試菜之人只試了菜品有沒有毒,并不知會有這等岔子!” 昭武帝默然不語,瑾妃便道,“必定是底下宮人擺錯了,本宮分明交代過她們不知道多少遍,卻不想還是出了這等岔子,差點就害了傅側(cè)妃!” 瑾妃滿眸慍怒,全福卻抬頭看了一眼瑾妃搖了搖頭,“娘娘誤會了,并非是宮人擺錯了,適才小人發(fā)現(xiàn)不妥就審問了今日掌膳的宮人,十多個人一起作證說當(dāng)是忠親王那一席上的是單獨用一個食盒裝著的,他們在擺的時候還特意的請御膳房的宮人來確定過,不可能擺錯,若是一個人說也就罷了,十多個人的言辭竟是一致的……” 瑾妃一鄂,“若非宮人擺錯了,難道還是旁人故意換了那龍鳳呈祥不成?!” 瑾妃這話全然是下意識的說出來,此話一出她眉宇之間才有懊惱之色一閃,滿是愧疚的轉(zhuǎn)身看著昭武帝道,“皇上贖罪,臣妾……臣妾并非是那個意思!” 話音落定,昭武帝還未開口內(nèi)室之中便有嬴珞走出,他面色黑沉雙眸趨寒的看著瑾妃道,“瑾妃娘娘未曾說錯,既然不是宮人的錯,你便是有意者故意為之,這皇宮之中,必定有人不愿意看凝兒誕下小皇孫!這小皇孫牽扯甚多,也的確有這個可能!” 嬴珞此話擲地有聲,再加上全福適才所言,幾乎都能斷定今日之事不是巧合,昭武帝微狹著的眸子里閃出兩分暗光,卻并未言語,這邊廂沈蘇姀和嬴縱都不約而同皺了皺眉,這所謂的牽扯甚多,最大的牽扯便是立儲之爭了,而今若說能和嬴珞爭儲的便也只有嬴縱,嬴珞此話雖然不曾點名,卻已經(jīng)暗暗指向了嬴縱! 嬴珞說完那話便走到了昭武帝身前,撩袍一跪道,“兒臣有罪,請父皇責(zé)罰!” 這話,自然又是再說今日嬴華景那事了,昭武帝沉沉的看了嬴珞半晌,嘆了口氣道,“你先起來,今夜之事就此揭過,往后誰也不許再提起半句,傅凝肚里的孩子雖然已經(jīng)保住,卻還是不可大意,今夜你們留在宮里不必回府了,也免得再出什么岔子,明日再讓太醫(yī)問脈,若是確定無礙了,你便待后日再去忠勇軍吧,至于今夜的膳食問題,讓全福私底下好生查探,若是查明確實有人作亂,朕自然不會輕饒了去。” 昭武帝徐徐說完,自然是不愿再多提嬴華景之事,何況誰都看得出嬴珞并未犯錯,因而昭武帝如此到也沒有誰有異議,至于追查之事,明白人心底只怕都會懷疑嬴縱,可卻又沒有證據(jù),昭武帝自然只有這般吩咐了,嬴珞聽著并未表現(xiàn)出不滿,只叩地謝恩,昭武帝見狀便帶著瑾妃朝門口走去,不出片刻便領(lǐng)著全福等人消失在了門口,嬴華庭便急急看向嬴珞,“哥哥,傅凝可醒了?我去瞧瞧她可好?” 嬴珞點點頭,“已是醒了,你去吧?!?/br> 嬴華庭當(dāng)即朝內(nèi)室而去,這邊廂麗嬪見此便知今夜之事已告一段落,當(dāng)即拉著嬴湛走了,這廳中,自然只剩下了沈蘇姀兩人和嬴珞,嬴珞一身白衣本是儒雅出塵的,可此刻衣擺之上卻沾著點點觸目驚心的血跡,紅白分明,叫人看的心中生寒,他轉(zhuǎn)身看了看沈蘇姀和嬴縱,素來從容的眸子里一片沉寂,什么也沒說便朝內(nèi)殿而去,沈蘇姀瞇了瞇眸子本想追上前去,卻被嬴縱一把拉了住,她轉(zhuǎn)頭疑惑的看著嬴縱,嬴縱只淡聲道,“不是傅凝,也會是別的,我和他注定相爭,又何須多做解釋?天色完了,我們先出宮?!?/br> 話音落定,嬴縱不由分說的將沈蘇姀拉著走出了殿門。 王輦就停在不遠處,眼下二人無需顧忌,嬴縱便直接把沈蘇姀帶上了王輦,甫一上王輦,沈蘇姀便緊張的握住了嬴縱的手腕,她雖然醫(yī)術(shù)不佳,可簡單的憑脈息來感知一個人的身體狀況卻還是做得來的,指尖一探,脈息果然緩慢無力,沈蘇姀雙眸一寒,頓時緊盯了他的眸子,“剛才你喝下的到底是什么?你早前分明告誡過我要遠離那東西!” 嬴縱瞧著她這迫人的面容唇角一彎,和她緊張凌厲的容色相比,他則是要從容的多,撫了撫她的面頰道,“不是什么好東西,可是也沒有你想的那么厲害?!?/br> 他避而不答,沈蘇姀心底便更為緊張,“你分明知道,又何必乖乖喝下?!” 嬴縱一嘆,唇角的笑意有些苦澀,“反正已經(jīng)喝了這么多年,我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何必逆了他的意呢,記得在很小的時候,我若乖乖喝下此物,母妃便會得賞……” 嬴縱說的十二分輕松,沈蘇姀聽著卻心頭驀地一酸,咬了咬牙,看著他唇角若隱若現(xiàn)的笑意只覺心頭一股子沉郁堵著,無論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氣去,忽的轉(zhuǎn)過頭,抬手便砸在了車壁之上,“砰”的一聲重響,嚇得在外駕車的容冽韁繩一緊,嬴縱緊張的一把抓過她的手,無奈的一嘆,“你這是做什么,我說了無礙便是無礙,師尊知道我在宮中行走必定少不得要碰些不干凈的東西,教我的武功強在內(nèi)息經(jīng)脈,這些東西,眼下早已傷不了我?!?/br> 他語聲徐徐,說的十分肯定,無端讓沈蘇姀安心兩分,可饒是如此,沈蘇姀卻總覺得不十分放心,想了想才道,“今夜皇上讓忠親王重掌忠勇軍,又對你依舊是這樣的態(tài)度,足見他心中必定已經(jīng)有了想法,嬴縱,嬴策眼下在北邊,若是你想,眼下便可以表明身份!今夜之事忠親王心中只怕已經(jīng)對你有所芥蒂,皇上又是站在他那邊的,你的勝算并不高!” 沈蘇姀語聲極快,身子繃緊,足見她是十分認真的在說此事,嬴縱看著她這表情眉頭一揚,想了想才搖頭失笑,“哪怕不高,難道我會怕嗎?” 沈蘇姀眉頭一簇略有幾分無奈,緊握住他的手道,“并非是怕,只是漠北到底和君臨離得太遠,若是有個什么急變,哪里顧得過來,何況你本就出身正統(tǒng)!” 嬴縱定定看著她,忽然道,“你今夜似乎比別的時候都緊張?!?/br> 沈蘇姀聽聞此言頓時一鄂,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話的語聲確實有些嚴正以待了,定了定神,她看著嬴縱的目光一時深重,“我的確緊張,我知道你勢力不小,可皇上當(dāng)政這樣多年,你要和他斗必定占不到先機,我不想看你出任何岔子!” 嬴縱一嘆攬她入懷,大手在她背脊之上游曳著安撫,“今夜發(fā)生的事的確十分不同尋常,可與你我卻是無關(guān)的,皇家,從來都是骯臟陰詭之地,這么多年我都已經(jīng)習(xí)慣,你不必因為這些擔(dān)心與我,至于他,他再厲害,到底已經(jīng)老了?!?/br> 沈蘇姀靠在他懷中眸色一片深沉,唇角幾動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今夜這些事這樣亂這樣詭譎,看起來似乎沒什么關(guān)聯(lián)也牽扯不大,可是沈蘇姀知道,這其中必定有蘇瑾出力,如她所言,現(xiàn)在的她根本不愿看到嬴氏子孫簡簡單單的死去,兄妹luanlun這樣的丑事生在大秦皇室,豈非是她喜聞樂見的?而她要做的必定還不止于此,下一個是誰她更不確定,可蘇瑾分明對她說過,叫她莫要假戲真做將來自家人傷了自家人,她可以肯定,蘇瑾絕不會放過嬴縱!不僅是嬴縱,便是嬴華庭她亦不會放過,蘇閥的仇太大,蘇閥的痛太徹骨,不看著整個大秦皇室亂翻了天,不看著天家丑惡盡顯,她怎能甘心?! 五年之前沈蘇姀初入君臨之時不是也想著將蘇閥的痛苦盡數(shù)還給那幾閥,可她彼時還不知昭武帝的狠心,到了如今,旁人她可以不顧,嬴華景和嬴縱卻委實讓她為難! “今夜瑾妃雖然未行事,可她這宴會果真不算是好宴,無論她在這兩件事之中有沒有起作用,你往后幾日都莫要再進宮去,大婚將至,你安心待嫁便可,其余諸事自有我?!?/br> 嬴縱說完,沈蘇姀伏在他胸前卻只有苦笑,她怎么能安心待嫁,不知道蘇瑾什么時候身份就會暴露,不知道嬴華庭和嬴縱什么時候就會成為蘇瑾的目標(biāo),這樣的境況之下,她便是連個安心的覺都是睡不好的,或許根本等不到大婚蘇瑾就會做點什么…… “我自然會安心待嫁,你……亦要小心謹慎為上?!?/br> 沈蘇姀如此接一句,心底卻知道這話根本半分作用都起不到,可她偏偏就是在這樣一個位置,又哪里有兩全其美的法子,心中正滿是沉郁,嬴縱已攬著她的腰身問,“眼看著快要大婚,可你身邊沒幾個親人,不若將你早前那位師兄尋來?他應(yīng)當(dāng)是知曉你一切的吧。” 沈蘇姀聞言心底滑過一絲異樣,自然是不曾想到嬴縱會起這個念頭,想了想方才道,“師兄乃是宗門中人,身份并不好曝光,還是算了吧,他的確知曉我的一切,這幾年亦是他在暗中助力與我,眼下他人已回君臨。” 嬴縱點點頭,“他來君臨可是專門為了助你?” 從前沈蘇姀以為孟南柯來君臨是為了專門助她,可自從知道他的身份,她自然不會再如此天真,沈蘇姀搖搖頭,“師兄性情灑脫,喜愛四處云游,隨便在哪里住個三五年也是有的,倒也不全是為了助我,我的學(xué)堂全賴他照看!” 話至此,嬴縱便不再多問,馬車一路朝秦王府而去,二人相攜入府自去歇下不提,卻說昭武帝從承德殿出來之后并未隨著蘇瑾回棲梧宮,反倒是自己回了天寰宮,大抵是今夜嬴華景的那幾句話讓他面上失光滿心震怒,便是連瑾妃那處也不愿待了,瑾妃在分別的路口看著昭武帝的玉輦走遠了才往棲梧宮去,甫一回宮便揮退了左右只帶著凌霄一人入了內(nèi)殿。 “你辦事我自是放心的,只可惜傅凝肚中的孩子活了下來,呵……” 凌霄跟在蘇瑾身后并不語,只為她除去外袍卸去發(fā)髻上的珠釵,蘇瑾坐在妝臺之前,看著鏡子里那張明艷的面容冷笑,目光一抬,看向站在自己身側(cè)的凌霄,笑意盎然的問,“今夜的戲好看嗎?這就是天家,這就是嬴氏,當(dāng)真是什么腌臜事都做得出!” 凌霄抿唇不語,蘇瑾眸光一轉(zhuǎn)問,“嬴華景那邊什么狀況?” 凌霄聞言這才開口,“跳了湖之后幸好被救起來的快,僅是受了寒,太醫(yī)已經(jīng)去過了,開了藥,其人眼下精神有些恍惚,性命暫且無憂。” 映在鏡中的分明是個身量高挑纖細的綠衣女子,可此刻說話的聲音竟然帶著低沉的磁性,早就和平日里的聲音全然不同,蘇瑾聽著絲毫不詫異,只唇角微揚繼續(xù)看著鏡中的他道,“精神恍惚?只是精神恍惚怎么能夠呢……” 凌霄雙眸微瞇,“你的意思是?” 蘇瑾一笑,拿起鏡子前放著的梳子自己梳發(fā),一邊梳著口中淡聲道,“嬴華景,性子驕縱蠢笨如豬,讓她為三位jiejie殉葬委實有些不夠格,不過嬴淵膝下的女兒就這么幾個,便也只好先用她了,怎么?難道你舍不得了?” 眉眼一抬,四目恰巧在鏡中相對,凌霄聞言冷笑一聲,抿著唇不語。 蘇瑾便放下手中玉梳,只著了一件中衣朝浴房走去,凌霄跟在她身后,不多時二人便到了雪白玉石鋪就的湯池邊上,凌霄站在一旁,蘇瑾自己抬手解衣,不多時便寸縷不著,凌霄略帶著火光的目光在她身上滑過,終是默默的垂了眸,待蘇瑾入了湯池方才走到池邊來為她順發(fā),口中又道,“那洛陽候,你就當(dāng)真信了她?” 蘇瑾靠在池壁之上,被那溫?zé)岬乃咧娣某隽丝跉猓]著眸子靠在凌霄的手上,凌霄便一手托著她的后頸一手為她捏肩,蘇瑾閉著眸子想了想,忽然有些猶疑的道,“這個洛陽候小小年紀(jì)已得這樣高位自然不簡單,可是你相信嗎,我怎么都從她身上看不出半分敵意來,不管她是嬴華庭的知己好友也好還是孟家的人也好,她在我面前,都不應(yīng)該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有時候給我一種她是真心想助我的錯覺,呵,真是荒誕?!?/br> 凌霄聞言便道,“別忘記,她是要和秦王大婚的人,看今日宴間的模樣,那二人之間顯然有情,孟南柯如何還不知,只是往后對付秦王之時必受阻礙?!?/br> 蘇瑾搖頭一笑,“阻礙?這個可談不上,實在不行便連她也一并……” 凌霄聞言眼底的冷色一消,放心的點了點頭不再言語,浴房之內(nèi)水汽騰騰,熱意熏得他的渾身發(fā)熱,掌心之下一片滑膩,目光稍抬便能瞧見池水之下隱隱約約可見的雪白肌膚,落在肩頭的手,忽然不受控制似得往下滑去,可才滑下不到三寸,她已經(jīng)將他一把按了住,凌霄雙眸一沉,緩緩撤手,忽然語聲森寒的道出一句,“你還要和嬴淵……” 語聲艱難,到底未曾道出那幾字,蘇瑾長聲一嘆,語氣之中滿是疲累,“要三次方才有效,還差最后一次,你難不成要我半途而廢嗎?” 凌霄動了動唇,卻未道出一字來,只一張臉冷沉的不似樣子,一片靜默之間,忽覺掌心一重,定神一瞧,卻是蘇瑾側(cè)臉貼著他的掌心靠著,整個人竟然就這般睡了過去,凌霄默然一瞬,眉宇之間的女兒態(tài)消靡殆盡,反倒是透出幾分錚錚威懾來,那威懾配著他此刻的裝束十分違和,若是旁人看見必定驚魂失色,凌霄見她睡得尚淺便支著手半分未動,又看了蘇瑾許久才彎身將她從池中撈出,撩起一旁薄衫將她一裹,大踏步的朝寢殿走去。 · 整夜好眠,至第二日一大早,嬴縱醒來之時沈蘇姀竟早已比他先一步醒來,嬴縱揚了揚唇,語氣之中透著兩分晨起的低沉,“這些日子你日日都醒得早,是睡得不好?” 沈蘇姀面上并無沉色,聞言搖搖頭只傾身將他拉起來,自己當(dāng)先下地穿戴妥當(dāng),轉(zhuǎn)身便為他更衣,嬴縱看著她拿著他中衣站在那處的模樣愣了神,沈蘇姀眨了眨眼被他盯視的有些莫名,“怎地,是有什么不妥嗎?” 嬴縱眉頭一簇笑意略深,“當(dāng)真已有王妃的模樣了?!?/br> 沈蘇姀聞言并未有害羞之意,只一笑示意他轉(zhuǎn)過身去,嬴縱便聽話的轉(zhuǎn)身,由著沈蘇姀為他更衣,中衣外衫并著王袍緄帶環(huán)綬,皆是由沈蘇姀一件一件的親手為他穿戴好,剛將最后一處褶皺撫平,嬴縱已等不及的將她攬入了懷中,沈蘇姀此刻面上才染上兩分薄紅,嬴縱便笑著看著她道,“娶妻如此,夫復(fù)何求?” 沈蘇姀眼底微光一閃,只淡笑不語,嬴縱轉(zhuǎn)身拉著她出去用膳,走出內(nèi)室,恰從外室開著的窗戶之中看到了府中的景致,秋日肅殺,初冬仿佛不知何時就要來了,嬴縱將沈蘇姀擁進懷中,胸膛緊貼著她的背脊,語聲溫潤道,“待大婚之后,你我便無需如眼下這般分二府而居,這偌大的王府終是會更有人氣兒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