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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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這么維護他了,還不肯承認你們郎情妾意?”霍蓮煾恢復了之前咄咄逼人的氣:“你們!” 一字一句擠出:“睡過了沒有?” 霍蓮煾的話讓康橋的耳朵再次嗡嗡作響著,就像是有一只小蜜蜂在她的耳朵里折騰個不停,霍蓮煾在說話,具體說些什么她沒有聽清楚,她只知道她的沉默讓他看起來越發(fā)的生氣,生氣得就好像要毀掉她似的。 木然轉過頭去,康橋想起來了她的雕刻刀放在哪里了,往著儲物柜走去,踮起腳尖,手在觸碰到刀把的時候,那只蜜蜂從她耳朵飛走了,她聽到霍蓮煾的腳步身往著她這里來,然后停下,他叫她的名字,康橋。 在握牢刀把的同時霍蓮煾的手來到她的額頭上,手掌貼住了她的額頭。 嗯,他在罵人呢,話大約是想這樣表達的:你蠢得無可救藥,多大的人了生病都不知道,你想找死嗎?想死的話麻煩你離開我mama的房子…… 即使在罵人可聲音還是那么那么的好聽,好聽得就像是情人間的綿綿情話,這就是霍蓮煾。 拿開他貼在她額頭上的手,轉身,面對著霍蓮煾,那把刀藏在背后,后退半步,垂下眼睛不讓自己去看霍蓮煾那張漂亮的臉,抬手。 那把刀在康橋的心里藏了很久很久了,就在那個不為人知道的所在,安靜的呆著,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她要找出藏在心中的那把刀,就那么干凈利索的捅進霍正楷的心臟,在刀子沒進他心臟的那一瞬間她眼睛都不能眨一下,她要看疼痛反饋到他臉上時的表情,然后問一聲“霍叔叔,覺得疼嗎?” 霍正楷真的很壞,霍蓮煾也壞。 可是啊,康橋是一個護短的人,她愛霍蓮煾啊,愛到屬于霍蓮煾骨子里的壞和殘忍也一并愛上了。 所以,那把刀只能捅進霍正楷的心臟,她舍不得讓霍蓮煾承受那種疼。 而且,霍家的蓮煾多漂亮啊,漂亮得就想讓她傻傻的守護,就像是花園的園丁日以繼夜的守護著那株漂亮的玫瑰花。 在刀子刺進霍蓮煾的身體時,世界安靜了,花園里的園丁親手毀掉了所鐘愛的玫瑰。 滴在地板上的紅色血液是血嗎?你看,它們越聚越多了,從最初的一滴一滴到最后的一大片一大片。 這世間也許過去了很久了。 茫然抬頭,她看到一張蒼白的臉,喃喃的:蓮煾。 “嗯?!彼麘健?/br> 從他鼻腔里應答出來的那個“嗯”如此的虛弱,好看的嘴唇在微微抖動著,聲音很小,就像是蚊子一般的,她朝著他靠近了過去,側耳,傾聽:“我猜,這一刻,你一定想很久了對吧?” 康橋想了想,點頭。 “現(xiàn)在心里有沒有舒服點?” 心里有沒有舒服點啊,這個康橋不知道,只是這個世界在這個瞬間安靜得讓她感覺到寂寞了,寂寞得眼角涼涼的。 那來到她眼角的手指有點冰。 那個聲音更加低沉了:“你不回答,那么我就當你默認了,康橋,接下來呢……” 接下來什么,康橋等了好長一會時間還是沒有等來那個聲音,于是她問:“接下來什么?” 她的聲音仿佛把一位昏昏欲睡的人從睡夢中強行扯了回來,只是那聲音需要她再靠近一點才們聽得到。 于是,再次朝著他靠近。 “做了那件你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之后,康橋你要記住我現(xiàn)在和你說的話……從此以后,屬于霍正楷、霍蓮煾和你、你們之間所有所有的事情就當是兩清了,以后……”本來就很小的聲音被大口大口的喘氣聲給蓋住了,于是,那個聲音只得再提高:“以后,不要在我耳邊喋喋不休的說我的不是了,提都不許提,那些……” 他在咳嗽:“……那些雖然沒有從你口中說出來,但……但都寫在臉上了,那些……讓人倒……” 最后的那聲“倒胃口!”伴隨著鮮血從嘴角溢出。 可聲音還在艱難的繼續(xù)著:“木頭,木頭你什么都好,可就是有一個……一個臭毛病,就是……就是什么都放在心上,生氣、害怕、高興、生病都不說出來,好吧……好吧,前面的那些你不樂意……不樂意說出來也就算了,但……但是生病可一定要說,要……要知道你難受別人……要知道你難受沒準別人比你更難受?!?/br> 這是怎么了,為什么霍蓮煾這番話說得就像是彌留之前。 這個念頭下意識間讓康橋觸電般的松開刀柄,下一秒,手就想往著那張臉靠近,中途被抓住。 “現(xiàn)在知道害怕了?嗯?”他冷冷哼出。 身體在倒退,倒退,倒退到壁櫥那里,手觸到了電話,電話,迅速拿起電話,電話還沒有拿穩(wěn)就被搶走,然轉瞬之間,電話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他一字一句擠出:“電話,我自己來打,在我打電話之前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到我的房間去,換掉你現(xiàn)在的這身衣服,在左邊床頭柜最下面抽屜有退燒藥,吃完退燒藥之后你上床睡覺?!?/br> 茫然間搖頭。 晃了晃他手上的手機:“你要按照我剛剛說的那些去做,電話我會在你做完那些之后再打,也就是說你做那些事情耗掉三分鐘,我的電話就會在三分鐘之后再打出,如果耗掉五分鐘,我的電話在五分鐘之后才會打出?!?/br> 這番話說完之后,他的那張臉越發(fā)蒼白,白得就像時白色的瓷器,易碎,脆弱,仿佛她手一碰,就會飛飛湮滅。 “康橋,今晚發(fā)生的這一切只是……只是你在生病時做的一場夢,懂嗎?” 跨出的第一步腿鉛一樣沉重,第二步稍稍輕一點,第三步、第四步已經(jīng)開始奔跑了起來,跑到那個房間門口,打開門,關上門,換掉衣服,在左邊最下面的抽屜找出退燒藥,倒水,吃掉了退燒藥,身體快速的往著那個被窩鉆,不讓任何一絲光滲透進那個由被單所建筑出來的那個世界里。 閉上眼睛,眼睛閉得緊緊的,也許,也許,一切就像是他說的那樣。 所有只不過是她在生病期間做的一場夢而已。 而這場夢要從那里講起呢。 月光傾城,在河畔上行走的孩子撿起了地上的一顆小石頭,隨手一揚,小石頭朝著湖中央飛去,湖面上蕩起一陣漣漪之后,小石子往著湖底下沉淀,沉淀…… 身體和思想仿佛變成那顆往著湖底下沉淀的小小石子。 這一場夢要從那里講起呢…… 那個地方叫做文萊,文萊達魯薩蘭國,1888年到1984年近一個世紀間淪為英國保護國,1884年1月1號文萊宣布獨立,英國人在文萊留下了屬于他們的文化、教堂、修道院,連同那首歌謠:周一出生的孩子模樣俊俏,周三出生的孩子容易悲傷,周五出生的孩子心腸好,而周四出生的孩子去了遠方。 古老的英國民謠似乎唱出了他們的宿命,周一出生的孩子叫做霍蓮煾,周三出生的孩子叫做康橋,周五出生的孩子叫做文秀清,而周四出生的孩子叫做霍小樊。 故事就從1998年講起吧,1998年的康橋十二歲。 ☆、第19章 1998年2000年(01) 1998年,康橋十二歲。 康橋十二歲這年夏天被倪海棠從海南接到文萊,那真是一個漂亮的國家,馬路,房子,汽車,商場,天空,人們手上提著的包身上穿著的衣服,一切一切看在她眼里都特別的新鮮。 在這之前,康橋一直和外婆住在海南,她們住的地方是早年中國那種典型的小漁村,落后,貧窮,封閉,靠天吃飯,常常是夏天捕魚攢下來的錢到了冬天就差不多花完。 關于康橋的名字一些有學問的人都會順口夸一句“名字取得真好”,一些文化程度不高的人則是會嘮叨一句“怎么會取一個男孩子的名字?!?/br> 更多的人都直覺把她的姓氏直接歸結為康。 其實,康橋不姓康,之所以叫康橋那是因為外婆對于徐志摩先生那首《再別康橋》詩歌懷有的情結。 年輕時外婆總想著嫁給一位姓康的青年,然后生下來的大胖小子就可以叫康橋了,遺憾的是外婆沒有遇到那位姓康的青年,倒是因為家庭原因和一位姓倪,年長她很多歲的男人草草結婚。 她也沒有生下大胖兒子倒是生下了長相水靈的女孩兒,他們給女孩兒取名倪玉潔。 三十五的外婆隨著丈夫的戰(zhàn)亡成為那個年代最有標志性的時代產(chǎn)物——寡婦。 再之后,外婆把一門心思都花在兒身上。 遺憾的是,隨著容貌越來越出眾倪玉潔心氣越來越高,總想著憑著自己的美貌邂逅一位富人,然后過上有汽車有洋房的那種日子。 正因為這種心態(tài)導致于她在二十歲這年栽了一個大跟頭,自稱香港來的商人在搞大了倪玉潔的肚子之后拍拍屁股走人,頂著大肚子的倪玉潔還堅信著那個男人會回來接她,會回來給她的孩子取名字。 孩子生下來了,孩子滿月了,孩子滿周歲了,那個男人始終沒有出現(xiàn)。 最終,倪玉潔絕望了,在孩子滿周歲時她朝著那些在她背后指指點點的人說:總有一天我會衣錦還鄉(xiāng),你們的子孫后代將會從刻有我名字的柏油路走過。 彼時間村子唯一和外界關聯(lián)的就只有那條坑坑洼洼的泥巴路。 這一晚,倪玉潔悄悄走了,沒有和自己母親告別,走時她剛滿周歲的女兒還在襁褓中酣睡。 孩子兩周歲時還沒有名字,于是,那個夏天,在果樹下乘涼的婦人問懷里的女孩兒:喂,小東西,外婆給你想了一個名字,你喜歡康橋這個名字嗎? 懷里的小東西發(fā)出連串的牙牙語,那個小東西啊,也不知道為什么學東西都比別人家的孩子來得晚,一雙大眼睛總是笨笨的,木木的。 婦人看了看周圍,正是中午時間,四周無人,悄悄握著孩子的手,讓孩子做出類似于“我喜歡這個名字”的手勢。 于是,婦人眉開眼笑,點了點小家伙的鼻尖:我們就這樣說定了,康橋。 于是,康橋沒有隨父姓也沒有隨母姓,她變成那個有著獨立名字的康橋,按部就班的成長著,長牙,學習走路,學習認人,學習大人們的語言,也學習去聽懂大人們的語言。 聽懂別人的語言之后,康橋聽得最多的是那句“康橋啊,你的mama怎么還不回來給我們村子修路呢?” 康橋把這樣的話原封不動傳給外婆,帶著有點告狀的意思,小小的心靈認定這是一句不好的話。 “等你mama存夠錢自然會回來給我們村子修路?!蓖馄乓贿呑鲋樉€活一邊回答。 再長大一些時,康橋再也沒有把這樣的話告知外婆。 童年時代充斥在康橋的世界里是一下雨就會漏水的房子、外婆臉上越聚越多的皺紋、鄰居家那位叫做小樊的大哥哥送給她的一個本子還有一只鉛筆。 還有在安靜的夏天夜晚外婆口中的《再別康橋》。 也有繞過山才能到達的學校,一到春夏交替時節(jié)沒完沒了的臺風,門前開滿黃色花朵的沙灘,以及連著沙灘的那片海。 每次經(jīng)過時都會偷偷看上一眼學校小賣鋪放在柜臺上印有“coca cola”英文字母,色彩鮮艷的汽水,那是康橋從來就沒有嘗過的味道。 空閑時間里,康橋會拿著書爬到樹上去,書擱在一邊,眼睛不由自主看著樹下那條通往外界的泥巴路,它還是日復一日的模樣,下雨天鞋踩在上面會粘上很多黃色的泥漿。 當聽到外婆叫著“康橋”時她會慌忙找回書,外婆站在樹下瞅著她,她被瞅的發(fā)慌,從樹上下來,低著頭,說“我不是來看路的?!?/br> 片刻沉默之后外婆手會溫柔觸摸她的頭發(fā),輕聲和她說“總有一天你mama會回來的。” 1998年夏天的那場臺風奪走外婆的生命,被風折斷的樹木砸到外婆頭上,當場死亡。 村里人把外婆抬回家,這一年,康橋十二歲。 十二歲的她對于死亡沒有什么概念,她就那樣坐在外婆身邊,村里人來到她面前,摸著她的頭說著差不多一番話“可憐的孩子,以后你可要怎么辦?”。 這些話讓康橋心里有點難受,可還沒難受到讓她掉眼淚,于是那些人又嘆氣說外婆養(yǎng)了一個白眼狼,她是她mama也是。 真正讓康橋明白死亡的摧毀力是在外婆死后的第二天。 第二天,小樊的爸爸從外地回來,他帶回一輛嶄新的自行車,自行車是外婆托小樊的爸爸買回來的,他說當時外婆交到他手上的盡都是帶有霉味的,一毛錢一塊錢這樣的票子。 那時很多繞過山上學的孩子已經(jīng)改用騎著自行車去上學,就只剩下康橋和村里另外兩個孩子走山路去上學了。 當手指觸到夢寐以求的那輛自行車把手時,從肺部里擠出來的氣在那個瞬間宛如傾盆大雨。 嘴唇不停去親吻外婆的臉,親完之后不停搖動著她的身體,“外婆,你快起來,外婆,自行車送來了,你快睜開眼睛看,多漂亮。”“外婆,你不要嚇我,”“外婆,你再這樣不理我的話我也要不理你了?!?/br> 久遠以前那些混沌的,模糊的記憶在那個瞬間驟然無比清晰起來,那位短發(fā)嬌小的婦人形象被烙印在那顆依然幼小,依然懵懂的心靈上,色彩鮮艷。 村里的人在四天后才為外婆舉行葬禮,因為他們要等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康橋的mama,小樊的爸爸聯(lián)系了倪玉潔,倪玉潔就只擱下那么一句話“等我?!?/br> 第四天,倪玉潔還是沒有出現(xiàn),因為是夏天的關系,尸體容易腐爛,最終,村里人經(jīng)過商量之后決定給外婆辦一個簡單的葬禮。 葬禮舉行一半,身穿黑色禮服挺著大肚子的女人出現(xiàn)了,沒有哭天搶地,她就默默的站在那里。 葬禮結束之后,穿黑色禮服的女人手落在康橋頭上,康橋頭一歪,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