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待那一坨人形包裹落了地,澹臺雁門小心翼翼挪步過去用劍挑開綁繩,掀掉累贅的一團(tuán)包裹物。 里面也是一張熟人臉;竟然是身材長短薄厚與澹臺敬亭十分相似的前任指揮知事廖無涯,且面色青白,身軀已硬! 澹臺雁門從那人胳膊上,擼下那串刻有他兄長姓名的楠木串珠,怔怔地端詳,攥入自己手心時手指關(guān)節(jié)都攥得發(fā)白。他氣得大喝一聲,一掌吸住廖無涯尸身將人提起,躍起來當(dāng)空狠狠一扯…… 可憐那位生前受盡榮寵、盛氣凌云的廖無涯大人,生前所托非人,人一走茶就涼,被棄若敝履,最后落得個頸骨脫環(huán)身首分離的凄涼可悲下場。 大帳之外陰風(fēng)大作,潤雨連綿。水汽厚重,驟然洇入所有人的衣襟。 “澹臺雁門在哪里?!” “你出來!” 又是一個萬分耳熟的聲音從半空響起,自帶一股子明火執(zhí)仗前來打家劫舍的霸道懾人氣勢。這一聲喊,讓伏地的楚晗突然眼濕,粗喘,終于盼來救星。 鳳飛鸞也是暗自一驚,心知又一個對家來了。如果以一敵二,他的局面就不妙了。 銀發(fā)白裙身材高大的人,從樹梢上大步流星掠下,步履卷著疾風(fēng),眼里是一團(tuán)焦灼的暗紅色。小千歲一看就是一宿沒睡,頭發(fā)衣服還是昨天的樣子;肩后發(fā)絲被火燎去小一半,凌亂飛揚,顯出那么一種受困于焦慮煎熬中才有的狼狽。 房千歲肩上也扛著個人,這才真是來找澹臺將軍換人的。他就是晚來了半刻。 他扛的是真正的南鎮(zhèn)撫使。他頗費了些功夫,把小九爺從澹臺敬亭rou身里弄出去。九殿下暫時失去rou身依托,被迫鉆回山間的熔巖洞,巖漿池下面休養(yǎng)生息去了。房千歲也因此遲來一步,被指揮使使詐占了先機(jī)。 三家人物各含私人恩怨,這么一個場合遽然碰面,萬般滋味都涌上心頭。打招呼客套寒暄都免了,誰不認(rèn)識誰啊。 房千歲一袖子揮開試圖阻攔他路的銅甲兵,肩上扛人直接飛入中軍大帳,一眼瞧見受傷倒地的楚公子。 “鳳飛鸞?!”房千歲怒不可遏,兩眼射出火星,瞳膜上染起一層想掐死誰的猩紅色。 他以為把楚晗傷得吐血滿地爬的,就是慣有前科的指揮使大人。 “你要的人還給你?!狈壳q說著,將扛來的人一把擲向另一邊的澹臺將軍。 他懶得跟澹臺雁門廢話,多說一句都嫌多。他是來換俘的,只想要救回他在意的人。至于其他人的死活,三太子通常也不會特意放在心上。當(dāng)初利用南鎮(zhèn)撫使的身軀借道,無論如何是設(shè)計虧待了對方,這次一報還了一報,在澹臺雁門這里吃了大虧他無話可說。江湖中人恩怨分明,他也并不打算記仇報復(fù),只要能換回楚晗。 澹臺雁門又接了一回當(dāng)空拋過來的人,這一回看在眼里攬在懷中的,真真切切是自家兄長。 南鎮(zhèn)撫使那一身精致的香麻色官服早就沒了,裹的是干凈的蛋清色長衣長褲。這人雙目緊闔不能言語,然而撫摸頸脈和胸口,能感覺微弱脈象氣息,應(yīng)當(dāng)是還活著。澹臺敬亭身上的舊傷鞭痕都已痊愈,神態(tài)安靜。水族的生肌靈養(yǎng)顏露,各種靈藥也不是吹噓的,即便暫時不能讓南鎮(zhèn)撫使生龍活虎地蹦回來,至少能將表面?zhèn)诙监駠鞯啬ㄆ讲羶簦つw看著鮮活富有彈性,容顏如生。 澹臺雁門往日里繃得冷傲兇暴的一張臉突然痙攣變形,眉心一團(tuán)戾氣渙散開去,鼻子眼眶充血變紅了。 他橫抱了人,單膝跪在地上,反復(fù)低聲念道:“哥哥……哥……” 眉目如此相似一對同胞兄弟,眼見著其中一個此時橫臥當(dāng)場雙眼緊閉命垂一線,喚不出一句聲息。這樣的情景,難免令人動容。 房千歲這會兒倘若顧得上招呼這位澹臺大將軍,定會丟給對方一個同情又鄙棄的眼神:早知如此,你何必當(dāng)初? 神都城的一代名將澹臺雁門,也有今天,嘗到親人受難傷痕累累刻骨錐心的疼痛。堂堂北鎮(zhèn)撫使,當(dāng)年坐鎮(zhèn)京畿大獄在靈界呼風(fēng)喚雨之時,也是何等的威風(fēng)囂張;得意驕矜反出神都欲奪指揮使帥位時,又是怎樣的梟雄壯志。 這才是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或為官或為匪,境遇是天壤之別。為官時橫行天下,為匪時任人宰割。有朝一日傷到了自己最在意最親近的人,才明白銘刻體膚的悲痛滋味,悔不當(dāng)初的勃勃野心。 房千歲還了澹臺敬亭,了卻一樁心事,轉(zhuǎn)臉奔向傷在地上的楚晗。 楚晗唇珠正中掛血,努力微笑一下安慰對方,伸出手。兩人指尖幾乎碰上,只差那么幾寸。 也是在這緊要關(guān)頭,局面再生變異。 房千歲與那位裹著大紅袍冷眼玉立的鳳指揮使,相距約莫就只有十幾步之遙,楚公子在他二人之間。房千歲邁向楚晗時,沒想到鳳飛鸞面色隱然一變,身形霎時間晃動,伸開五指霸道地也抓向楚晗! 房千歲想要換回的人就在眼前。 而指揮使大人內(nèi)心想要召喚回來聽?wèi){他驅(qū)使的人,在哪呢? 鳳飛鸞就是不甘心,愈發(fā)鉆了牛角尖。他一世英名毀在宵小胯/下。那個始亂終棄的大混球倘若不抓回來,到死那天他都不能闔眼。某些人吃干抹凈提了褲子就走,或許下一刻就要回到凡界那邊去了,再也不會回來……眼前只有這最后一次留人的機(jī)會。 而指揮使大人所謂“留人”的手段,與房千歲挽留楚公子時一番真情直言傾訴的方式,是截然不同。江山容易改,本性總難移…… 鳳飛鸞動了心機(jī)即刻下手,毫不遲疑地飛身掠向楚晗。雙方同時下手奪人,也同時瞄到對方的動勢。房千歲是以龍爪手帶起強(qiáng)大的龍息,龍息附住楚晗四體全軀,猛地往上一浮,借著翻云覆雨手就將人往自己這邊帶過來。鳳飛鸞五指突然在空中伸長,骨節(jié)頎長凌厲的手指如探囊取物,招式帶一股陰邪氣,抓住楚晗也是猛地一帶! 楚晗身體旋轉(zhuǎn)著蕩起來了,往這邊一扯隨即又扯回去,整個人懸在半道上。 兩股極其洶涌強(qiáng)勢的力量在空中拖住他,互相都不讓,生生地隔空變成一場形如拔河的對峙。 房千歲低吼:“你放手!” 鳳飛鸞強(qiáng)抵住對手的龍息威力,俊面含威:“我不放呢?” 房千歲驚怒:“你……” 房千歲不能放開手,卻吃驚地看到楚晗已隨著兩股力道在半空中不停掙扎翻滾。楚晗哪扛得過那倆人強(qiáng)悍的功夫力道,根本無法控制自己身體,被動地僵滯在中間。他的面孔五官被糾扯得迅速痙攣變形,痛苦不堪,又說不出話。 靈界上下數(shù)一數(shù)二的兩個高手,都動了真氣,天地震動變色。在場其余那些不入流的小兵小卒,早已被龍爪旋風(fēng)的威力震得東倒西歪,活像遭受龍卷風(fēng)柱襲掠之后樹林子里倒伏的一圈樁子,全都順風(fēng)朝后仰了。 就連澹臺雁門也迅速后撤了幾大步,抬起一手擋臉,屏息擋開龍爪手帶起的飛沙走石。 澹臺雁門都受不住這場面,更何況楚晗。 房千歲是單槍匹馬現(xiàn)身,也留有后招,后面遠(yuǎn)遠(yuǎn)跟著老七老八兩位高級保鏢。然而都沒料到指揮使遽然出手發(fā)難,拖住楚晗形成這樣拉鋸的態(tài)勢,七爺八爺埋伏在遠(yuǎn)處端著槍,都無法放槍子,生怕崩壞那二人相纏相據(jù)的氣場,以致傷及楚晗。 楚晗原本就挨了掌,血脈發(fā)冷,氣息微弱,血已順著嘴角流下一線,滴在地上。 房千歲雙眼曝露出一片驚痛,手一抖發(fā)力銳減,立時就看楚晗被指揮使大人牢牢牽住,又往另一邊拖去。 房千歲從牙縫里咬出幾個字:“鳳飛鸞,你……你想干什么?” 鳳飛鸞斜睨著他,也咬出幾個字:“想要這個人,怎樣?” 指揮使大人在漩渦式的強(qiáng)大龍息面前繃著臉勉力支撐,五官也被拖曳得猙獰變形,帽子披風(fēng)刮得亂飛,美型都顧不上了。他就是倚仗手里拖住了楚晗半邊,迫使對方不敢發(fā)大招。 房千歲眼紅爆吼:“他沒害過你,你何必傷他?!” 鳳飛鸞也吼:“我沒想傷他,你即刻放手就不會傷到他!” 房千歲目眥綻出紅絲血痕,肩膀發(fā)抖:“……我不想與你為難,你為難我?!” “……”鳳飛鸞咬住嘴唇,自知理虧干脆就不答話,也不放手。他也不愿道出自己內(nèi)心最真實復(fù)雜的意圖心機(jī),也知道那事的糾結(jié)和難堪。他本心并未想要為難楚公子,但是為達(dá)目的從不顧忌手段。 楚晗:“嗯……” 楚晗劇痛之下泄漏一聲壓抑的呻/吟,卻還強(qiáng)忍著不想暴露這時候的無助。他是被兩股反向的掌力吸附住,橫身懸在半空,腳下無處依托。他全身骨節(jié)異動作響,骨頭零零散散快要脫臼,肌rou撕裂般劇痛。 楚晗吃力地回看一眼房千歲,眼里沒有埋怨只有抱歉:對不起啊,我犯了錯拖累你了。 對峙雙方每一股施加在楚晗身上的力道,就增加他一分疼痛。 而楚晗每一次痛楚無言地緊蹙眉心,傷的是他,心疼的是小千歲。楚晗哼出那一聲,三殿下的心肝腸子肺都要攪碎了。 這樣的場面,誰是那個動了情的,誰就被裹足掣肘投鼠忌器。誰用情深,誰傷得就更深。 指揮使大人活了半生不懂情為何物,無恩無報無情無義,在任何仇家面前才真是所向披靡無往不利,只要他永遠(yuǎn)不對哪一個人動那番真心…… 房千歲遠(yuǎn)遠(yuǎn)瞄著抬掌踞立寸步不讓的鳳飛鸞,撤出一手突然偷襲指揮使大人某一條腿,無形的手刀隔空削過去! 澹臺雁門不了解真實敵情,但房千歲知道,從幻情峪出來這才不出三日,指揮使曾經(jīng)斷掉的小腿一定尚未痊愈。里面沒準(zhǔn)兒還打著釘板纏著繃帶,這是強(qiáng)撐著上陣廝斗。 鳳飛鸞那條傷腿虛懸,躲也躲不開,生生吃了一掌,好不容易對接上的傷骨再次碎裂坍塌…… 這人也是個自命不凡倔犟不回頭的,這種關(guān)頭竟都不撒手不認(rèn)慫,口里的血往回吞也絕不喊疼,任憑那腿再次斷掉。 鳳飛鸞牢牢發(fā)力捏住楚晗,下風(fēng)時仍不示弱,唇邊冷笑:“三太子,你再不放手,你的心上人就被咱倆五馬分尸了。本宮不過斷一條腿,他可是全身上下都要斷成碎骨。呵,你就為了不向我低頭,不惜讓他為你送條命,隨你了?!?/br> 一句冷酷的嘲弄擊碎了房千歲的戰(zhàn)斗意志。 房千歲那時眼神一下子散了,驟然松手,猛地被彈出七八步。 他收掌揮袖打散了龍爪手罩在楚晗身上那一道白色光弧,最終放棄了,神情痛苦。 楚晗遽然解脫出相持的困境,跌到鳳指揮使懷中,被這人一胳膊攬在腋下。 楚晗緩緩垂下頭,一道血線從嘴角滑下。他幾乎昏厥,已經(jīng)扛不住再仔細(xì)聽那兩位爺接下來怎樣唇槍舌劍地談條件了。 ☆、70|第十話.靈火淵 第七十一章狹路相逢 澹臺雁門一直冷眼旁觀,暗暗銼牙指揮使一貫的陰毒手段,從前也早就領(lǐng)教過了。 房千歲雙手垂立,直盯著鳳飛鸞,聲帶沙啞地質(zhì)問:“你想要怎樣,才能把人還給我?!?/br> 指揮使大人此時若是再抖個狠絕的心計,逼迫三太子下跪三拜九叩再自斷手腳自震心脈,想必也能一擊得逞永絕后患了。 鳳飛鸞這時卻被另一個人牢牢牽絆住心思,就把與三太子往日的一筆一筆深仇舊怨暫且拋后,也不打晃子,快刀斬亂麻問道:“我要捉的那個賤人,也在你手里,對么?” 房千歲一聽這話,一絲一毫遲疑猶豫都沒有:“你等著別走,我把人提來!” 鳳飛鸞:“好,我就等著。” 房千歲厲聲道:“一個換一個,一言為定你休想跑!” 鳳飛鸞撣撣衣袍上因為方才惡戰(zhàn)沾染的沙土灰塵,輕蔑地說:“本宮對這樣面貌平庸的人不感興趣,你去拿那人來換。我要活的,帶回去剝皮吃rou。” 澹臺雁門這時開腔:“我的部下在這里駐扎,正好與指揮使大人擺龍門陣喝一口茶。他跑不了?!?/br> 澹臺雁門換回了自家兄長,卻眼見鳳飛鸞費盡心機(jī)使詐賺去楚公子。這一進(jìn)一出,他自覺好像有點對不住三殿下,有失江湖道義。他與水族并不是一伙,沒什么深厚交往,談不上多么想要幫三殿下的忙。但他與神都指揮使,可是新仇舊恨交織,更不想便宜了鳳大人,決不能讓這人逍遙自在擄了人質(zhì)跑了。這事他上一大當(dāng),也是損他臉面威嚴(yán)。 房千歲一雙眼狠絕地盯住指揮使:“我即刻就回,你把人照看好了。倘若照顧得不好,我家楚晗有個好歹,我絕饒不了你,追你到天涯海角也一定將你碎尸萬段?!?/br> 鳳大人可沒打算與眼前人結(jié)下血海深仇再被碎尸萬段。他慢條斯理兒重新系好披風(fēng)的絲絳,輕輕撫摸自己面頰整飭容貌,然后不咸不淡哼了一聲。雖然還拿著架子,這也算是應(yīng)承了。 鳳飛鸞那時心腸里卻不知怎的,突然酸了一下,悵然若失。他眼前一晃而過的,仍是房千歲目光含水痛楚不舍地望著楚公子最終散去功夫被迫撒手放人的表情。這些年他與三太子打過許多次交道,知己知彼,老冤家打都打疲了,卻還是平生第一次,從這頭頑劣不羈的孽畜眼里看到一種令他陌生的柔軟情緒……這世上還沒有人用那種眼光看過他一眼。他好像也沒有對旁的什么人產(chǎn)生過那種情緒,不知道原來用那種眼光看過一個人之后,就會變得心慈手軟、無心戀戰(zhàn)、在對家面前棄陣投降。 他也是頭一回占盡上風(fēng),在房千歲面前拿捏著人質(zhì)耀武揚威。然而那股子不知從何而來的嫉妒與心酸,纏繞心頭揮之不去,橫豎都不是滋味。 …… 遠(yuǎn)山綿延不絕,飛鳥嘶鳴掠過。山間四維八荒一片開闊天地上,交兵的兩家以十里為距,各自排開威儀的陣仗。 神都指揮使的大軍以紅色鳳旗為號令,旗幟在陽光下艷麗奪目,靈界四海之內(nèi)獨一無二,連綿成一片火紅的陣勢。儀仗靈獸英招一字排開,五彩鳳鳥戰(zhàn)車押后。而澹臺大將軍的余部,是以青綠的山巒顏色為幟,青色旗和浩浩蕩蕩的鐵血青銅大軍交匯成一色,自成一派,與巍峨遠(yuǎn)山連成一片,一眼望不見隊伍尾端。 澹臺雁門是篤定主意既不貿(mào)然開打,也不離開,就與指揮使大人隔開一片原野兩軍為峙,倒要看看龍鳳相爭是怎么個慘烈結(jié)果,再定奪自家能否坐收漁利。 一片火紅的鳳旗陣中,指揮使大人緩緩起身,從容步下鳳首戰(zhàn)車,頭發(fā)一絲不亂,唯見雀翎大氅在風(fēng)中飄揚。這人何時何地都是步履優(yōu)雅,即便這邊廂被房三殿下威逼著追著趕著兌換人質(zhì),仍是一派不慌不忙,眼前和心里都仿佛只有他自己。 鳳大人也說話算話,講定要好好“照看”楚公子,他還當(dāng)真用心照看了。 三太子不在面前“礙眼”,鳳飛鸞對楚晗稍微和顏悅色些了,不再繃一張臉拖著一條瘸腿地聲色俱厲、一副隨時與人搏命的狠戾。 兩名隨軍的神醫(yī)進(jìn)來為楚晗療傷,這次可是跪在床頭,為楚公子殷勤地捏腹揉胸,端藥喂水,絲毫不敢怠慢。 指揮使大人一個眼神使喚,旁邊服侍的小童點上一盞鎏金香薰銅丸。小童再蘸上山茶花、明目艾草的精油,輕輕為楚晗揉捏太陽xue和后頸,去頭痛腦熱。 鳳飛鸞心里也有盤算,他與楚公子無冤無仇,人又不是他打傷的,他又不會使玄冰掌。楚晗倘若在他手里沒吊住這口氣,掛了,他就是替澹臺雁門背黑鍋。到時與三太子掐個你死我活讓澹臺一派坐收漁利,這種蝕本買賣他才不做,最終當(dāng)然還是要將楚晗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