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沈慷來了,聽腳步聲,就知道除了他還有別的主子。 屋里死氣沉沉的氣氛很快消退,被嚇得半死的人好像突然活了過來。表現(xiàn)最為明顯,也可以說活過來最快的有兩個人,沈老太太自是其中之一。 另一個是金嬤嬤。 作為沈家嫡長女的奶娘,在長房、在吉祥堂乃到在整個沈府,別說奴才,府里的大小主子都會給她幾分臉面。在主子們正需要人的時候,她怎能錯過表現(xiàn)的機(jī)會呢?何況沈家當(dāng)家人馬上就進(jìn)屋了。再說,今天沈老太太為給沈臻靜出氣,只是下令打死沈榮華,而實(shí)際執(zhí)行者是她,這節(jié)骨眼上,她可不能慫了。 “在老太太屋里都敢傷人,二姑娘眼里還有沒有長輩?今天不管教你,你明天就敢拿刀對準(zhǔn)老太太。”金嬤嬤邊說邊摞起袖子,傷勢就要朝沈榮華撲來。 “快、快,給我拿下這個小賤人,打死她?!鄙蚶咸а老铝?,剛才膽戰(zhàn)心驚的模樣一去不復(fù)返,她暗自慶幸,她沒被一個黃毛丫頭嚇得露出一肚子老餡。 金嬤嬤只是裝模作樣往前邁了兩步,可沈榮華動了真格的,轉(zhuǎn)眼間,就與她近在咫尺了??吹胶庠谒矍伴W過,她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該愣裝大頭蒜。 只是,今生,她沒有機(jī)會和任何人訴說她后悔時的感覺了。 沈慷繞過屏風(fēng),就想發(fā)威吼罵沈榮華。他的嘴剛張開,就見一道森森寒光閃過,要出口的話又吞到了喉嚨里,眼睛也不由一閉。他感覺到有濕濕熱熱的東西濺到他臉上、身上,他趕緊睜開眼一看,是血,猩紅色的血。 “啊——”沈慷看到眼前的情景,一聲驚呼,頓時嚇得臉色煞白,雙腿顫栗。 金嬤嬤的身體,確切地說是尸體還站著,兩只胳膊還在動。可她的脖子早已血流如注,腦袋已經(jīng)耷拉下來,和身體只靠一層皮連接了。 “真是一把寶劍?!泵鎸λ朗王r血,沈榮華神色從容地把玩短劍。這把短命確實(shí)鋒利無比,不管是砍孫婆子的手還是斷金嬤嬤的頭,都沒費(fèi)她多少力氣。 “啊——”女人的反應(yīng)相對慢些,沈慷驚叫完畢,她們才前仆后繼。 “你作孽不少,能死在我手里,死在這把劍下,也是你三生有幸。”沈榮華邊擦劍邊沖金嬤嬤直立的尸身撇了撇嘴,“還不倒下,難道覺得委屈嗎?” 金嬤嬤的尸身轟然倒地,腦袋摔出去了,血流聲嘩嘩作響。 前世,雖說是沈臻靜想弄死她,直接置她于死地的人卻是金嬤嬤。自陪嫁到杜家,金嬤嬤只要有功夫,就以搓磨她為樂,迫害她的方式方法更極盡能事。 今日,在她計(jì)劃之外,她斬殺了一個仇人,為她悲慘的前生報了第一次仇。 吳氏離得最近,看得最清,反應(yīng)過來,一聲尖叫,倒在沈老太太身上。沈老太太瞪大眼睛看了幾眼,眼珠一吊,眼皮一番,昏死過去。沈臻靜騰得一下站了起來,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巴張開,好半天才哭了一嗓子。三個小姑娘縮在沈老太太身后,身顫如篩糠,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發(fā)出半點(diǎn)聲音。 屋里的丫頭婆子有幾個非常忠心的及時響應(yīng)吳氏和沈老太太的號召,直挺挺倒下了。還有幾個勉強(qiáng)站著,也用雙手捂住眼,渾身上下無節(jié)奏地哆嗦。因?qū)O婆子斷手而倒下的幾個婆子剛爬起來,看到這一幕,又急忙消除了自己的存在感。 “大膽孽障,你心狠手辣,草菅人命,沈家也留你不得了?!鄙蚩稄?qiáng)撐一口氣發(fā)號施令,“來人,將這個孽障拿下,送到官府治罪,讓她一命抵一命?!?/br> “好,那我就一命抵一命?!鄙驑s華掄起短劍劃向自己的脖子。 “華兒,不要——”被嚇懵的沈愷想過來阻擋沈榮華,看到奔流的鮮血和殘缺的尸首,他害怕了,胃里翻江倒海,不由自主地狂吐起來。 “二丫頭,住手——”三老爺沈恒踩著鮮血沖上前,一把拉住沈榮華。 四老爺沈惟走在最后面,聽到沈慷下令,想擠到前面附和幾句??吹轿堇飸K烈的一幕,還有暈成一片的女人,他一著急,就選擇附和沈愷,也跟著吐了。 “二丫頭,你一向聰慧懂事,怎么今日行事如此造次?”沈恒握住沈榮華的手腕,搶過她手里的劍,又說:“你祖父新逝,沈家正是多事之秋,你……” “老三,你跟她說什么廢話?趕緊派人去報官,把她帶到官府去定罪?!?/br> “華兒,聽你三叔的,千萬別尋死。” 沈慷和沈愷同時喊出了一句話,之后,兩人互相瞪視,都?xì)獠豁?。以往都是沈愷很快就敗下陣來,可今天沈慷撐不住了,冷哼一聲,呵令管家去報官?/br> “不知大老爺要治我什么罪?!鄙驑s華說要一命抵一命,純粹是個低級玩笑。 “家奴無罪,不可隨意處死,你殺了金嬤嬤,有目共睹,當(dāng)然要?dú)⑷藘斆??!?/br> 沈榮華搖頭冷笑,說:“三叔,還是你來告訴大老爺,他昏頭了。” 沈恒點(diǎn)了點(diǎn)頭,輕咳一聲,捏著手中的短劍,說:“這把劍是漠北鑄劍圣手所鑄,北越王將它送給圣勇大長公主,是大長公主珍藏的利刃之一。能得大長公主賜刀劍者皆是忠正之人,用她所賜的刀劍殺人者無罪,這是先皇的賜封?!?/br> “這……”沈慷這才想起原來沈榮華所用之劍是圣勇大長公主所賜,別說是金嬤嬤,就是他亦或是沈老太太,死到這把劍下,多半也會白死。 “都聽清楚了嗎?還有問題嗎?沒有我可告辭了,你們收拾爛攤子吧!”沈榮華從沈恒手里拿過短劍,低聲說:“多謝三叔,華兒知道進(jìn)退,請三叔放心?!?/br> 說完,沈榮華邁過金嬤嬤的尸身,大搖大擺向門外走去。 “你、你簡直是……”沈慷不敢再讓沈榮華償命,但他不甘心這么放她走。 “我怎么了?”沈榮華和沈慷面對面,和氣一笑,說:“我是沈閣老的嫡親孫女,大老爺別忘了我還是林閣老的嫡親外孫女,我做什么事都不為過?!?/br> ☆、第三十五章 林聞 沈榮華所說的林閣老就是林聞,比沈遜晚兩屆的狀元郞,大名鼎鼎的人物。 在盛月皇朝,林聞的名字可謂家喻戶曉。他之所以揚(yáng)名朝野,除了博學(xué)多才,還有就是他特殊的出身以及身份帶來的殊榮與麻煩,致使人們對他褒貶不一。 林聞是中南林家的血脈。 林氏一族祖上曾是前朝的開國功臣,被賜封為一等國公。幾經(jīng)沉浮,林氏一族綿延數(shù)百年,一脈書香傳承至今,在本朝,林家仍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族。 小時候,林聞并不被家族承認(rèn),因?yàn)樗橇旨椰F(xiàn)任家主的嫡次子林融的外室所出。他的母親出身青樓,后來被林融贖身,因身份低賤,一直養(yǎng)在外面。 林聞自幼就知道自己受生母身份的影響而被人輕視,養(yǎng)成了好學(xué)上進(jìn)的個性。他九歲中童生,十歲中秀才,十二歲中舉人。因年少聰明、有膽有識,敢于剖陳利弊、推陳出新,被當(dāng)朝首屈一指的鴻學(xué)大儒收為關(guān)門弟子,從此揚(yáng)名。 中舉之后,林聞并沒參加第二年的春闈,而是跟隨師傅游歷天下,增長見聞。 這時候,林家向他拋出了“紅繡球”,允許他認(rèn)祖歸宗。能被林家承認(rèn)令林聞欣喜不盡,但林家隨后提出的條件卻讓他踟躕不已。林家只允許他回歸家族,卻不接納他的生母,把他記到嫡母衛(wèi)氏名下,并讓他與生母從此永不相見。 禮法規(guī)矩嚴(yán)苛的大家士族最重嫡庶尊卑,能記到嫡母名下是家族對庶出子女最大的榮寵,何況林聞還是青樓女子所出的外室庶子,論身份更加卑賤。 那一年,林聞只有十四歲。 他幾經(jīng)猶豫,拒絕了林家的召喚,仍做他的外室庶子。此舉令他的師傅極為不解,他有機(jī)會回歸林家,還是他的師傅為他出面周旋的結(jié)果。為此,師徒二人起了沖突,他一怒之下割發(fā)棄師,從此決絕師門。 學(xué)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他師傅的想法很現(xiàn)實(shí),林聞要想成就一番事業(yè),尤其在仕途拼殺,必須有一個體面的身份。林家是書香傳家?guī)装倌甑拇笞?,能成林聞的階梯和后盾。 付出一腔心血,得到一盆狗血。最終,鴻學(xué)大儒不得不以一句“此子桀驁難馴”結(jié)束師徒之義。林家又放棄了林聞,這次連他的父親林融都怒了,揚(yáng)言與他斷絕父子之情。林聞再一次揚(yáng)名天下,可這次,人們對他的評價褒少貶多。 棄祖絕師事件剛過去了一個月,林聞的生母,那個出身青樓的美艷女子蘭娘鋃鐺入獄,罪名是謀反。原來,蘭娘是前朝皇族后裔,身份是南日皇朝末代皇帝的嫡親孫女,太子正妃所出的嫡女,身份非一般的尊貴。只是南日皇朝滅亡,落佩的鳳凰不如雞,金枝玉葉為求生流落青樓,最后不得不與人為外室賤妾。 彼時,盛月皇朝剛建立三十多年,又經(jīng)歷過兩次叛亂,對謀反極為敏感。蘭娘入獄一個月,不堪嚴(yán)刑逼供,慘死獄中。隨后,負(fù)責(zé)緝拿叛亂的中南大營指揮使衛(wèi)勝接手此案,定蘭娘反叛之罪,并請朝廷下旨鏟除參與造反的前朝余孽。 隨后,與蘭娘接觸過的親朋鄰居有數(shù)百人被治罪,砍頭、流放、收監(jiān),一時間,中南省風(fēng)聲鶴唳。林融顧及父子之情,多方運(yùn)作,破財(cái)免災(zāi),才避免這場劫難殃及林聞。經(jīng)歷了這場禍?zhǔn)?,又與生母死別,林聞好像一朝之間長大了。他放下了倨傲,似乎變得懂事了,也沉默了,從此兩耳不聞窗外事,踏實(shí)讀書。 兩年后,林聞高中狀元,才十六歲,自前朝起,他是最年輕的狀元郎。沉寂了兩年,林聞又一次名揚(yáng)天下,連與他斷義的師傅都為他撫掌喝彩。 沒有知會他,也不管他同意與否,就由林融和林家家主做主,將林聞的大名寫入族譜,以實(shí)際行動讓他認(rèn)祖歸宗,仍記在嫡母衛(wèi)氏名下。年輕博學(xué)的狀元郎又為林家的書香門第重描了一筆,林氏一族自然與有榮焉。 新科狀元回鄉(xiāng)祭祖,林家不惜重金,為林聞擺足威儀。臨行前,林聞分別給圣賢皇太后洛滄月、圣勇長公主和當(dāng)今皇上各上奏折一封。他引古為據(jù)、針砭時弊,為治國安邦、清平四海提出許多獨(dú)到的見解,令當(dāng)權(quán)者擊掌贊嘆。 圣賢皇太后笑言:此子乃治世良臣、國家棟梁,前途無限哪! 可是,這前途無限的翩翩狀元郎在祭祖之后又做了一件轟動天下的大事。 他祭拜列祖列宗之后,就在祠堂里,他手刃了他的嫡母衛(wèi)氏。 “這是衛(wèi)氏的罪狀,有證有據(jù)。”林聞把厚厚的一本證據(jù)交給林家家主,又對他的父親林融三叩九拜,之后,他從容坦然走出祠堂,投案自首。 他承認(rèn)殺人,卻強(qiáng)調(diào)殺人的因由,羅列衛(wèi)氏該死的證據(jù),并上書朝廷,狀告中南大營指揮使衛(wèi)勝和衛(wèi)國公府偽造謀反罪證、濫殺無辜百姓。 原來,衛(wèi)氏年近四旬而無子,見林聞少年多才,就想將其記在名下,嫌蘭娘擋路,又嫉妒蘭娘得林融寵愛,就起了殺心。偶然的機(jī)會,衛(wèi)氏得知蘭娘的真正身份,正巧她弟弟衛(wèi)勝剛升任中南大營指揮使,立功心切。于是,他們姐弟合謀,各取其利,又有衛(wèi)國公出謀劃策,才制造了那場鎮(zhèn)壓前朝皇族后裔謀反的屠殺。 濫殺者獲罪,無辜者平反,但屠殺留下的血腥和陰影永遠(yuǎn)無法徹底消除。林聞再次名揚(yáng)天下,人們對他除了惋惜感嘆,還隱隱有些敬意。 林聞身上流淌著士族林家與前朝皇族的血,自然與眾不同。 “為什么?”圣賢皇太后滿臉痛惜,注視著跪在她腳下的少年。 “想做而已。”林聞從容淡定,甩了甩套在手腳上的鐵鏈,又說:“你一定會問我為什么不把衛(wèi)家的罪證呈交朝廷查辦,我的回答是‘我不想那么做’?!?/br> “你……”圣賢皇太后長嘆一聲,問:“你還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林聞笑了笑,說:“我很早就想對你說四個字:牝雞司晨?!?/br> “大膽——”圣賢皇太后拍案而起,怒視林聞,冷靜了一會兒,又沖他揮了揮手,“把他帶下去收監(jiān),此事交皇上和內(nèi)閣酌情處理。” 反對圣賢皇太后干涉朝政的人不少,但當(dāng)面辱罵她的人,除了林聞,絕無僅有。人們都以為林聞此次定會沒命,可圣賢皇太后卻做了出乎常人意料的決定。 “衛(wèi)氏罪有應(yīng)得,死不足惜。留著林聞的命,以后會有用,多關(guān)他幾年,殺殺他的傲氣,也讓他冷靜反省,削去他的狀元功名,有本事他再考就是?!?/br> 林聞的命保住了,但他被林氏族譜除名,只是,他的名聲更響亮了。 衛(wèi)國公府本是開國六公之一,只是,從此這個封號在盛月皇朝消失了。 ------題外話------ 這一章和《舊事》第二章情節(jié)相連,中間插了兩章《亮劍》,這是穿插的寫法,有過去,也有現(xiàn)在。 ☆、第三十六章 公案(一) 中南省首府的大牢,林聞一坐就是四年。 因?yàn)樗亩ΧΥ竺?、他的特殊身份,加上林融?jīng)常使錢通融,林聞在大牢里的日子過得還不錯。四年下來,他長高了、長胖了,人也成熟穩(wěn)健了。 又是一個春暖花開的時節(jié),就在林融花了大把銀子準(zhǔn)備弄他出去的時候,圣賢皇太后薨逝。朝廷下詔舉國上下為圣賢皇太后守孝百日,林聞出獄之事也被延后了。百日一過,隆順帝為圣賢皇太后積功德而下旨大赦天下。 林聞不在特赦之列,因?yàn)樗?jīng)辱罵圣賢皇太后,又被多關(guān)了三年。出獄之后,林聞身邊多了一個三歲的孩子,名叫林楠,兩人以父子相稱。 一年前,林融去世,林家沒人再救濟(jì)林聞,更別說接納他了。林聞帶林楠去了蘭娘的舊居,簡單修繕之后,就住下來,以賣字畫為生,并為父守孝。 “聞哥兒,聞哥兒在家嗎?” “你是……你是胡叔?!惫嗜讼嘁?,林聞喜極而泣。 胡叔一家與蘭娘母子是鄰居,夫婦二人帶兩個女兒靠制衣賣布,日子過得很充裕。蘭娘被誣謀反,牽連了胡叔一家,胡叔夫婦被流放到了漠北。 “好端端的,真是天降橫禍呀!”胡叔抹淚唏噓,“還好我的大女兒嫁到了首府,正巧小女兒去她家小住,才躲過這場禍?zhǔn)?,可憐你胡嬸死在了漠北。平反之后,我費(fèi)了好大的勁兒才把她接回家鄉(xiāng)安葬了。你娘是可憐人,你也是,真是……” “胡叔喝茶?!绷珠澪⑽⒌囟酥槐瓬夭柽^來。 “你要叫胡爺爺?!绷致劚鹆珠f:“這是我的養(yǎng)子,牢里收的?!?/br> “這孩子不錯,你也有個小伴?!焙搴攘丝诓?,又跟林聞?wù)f了一會兒閑話,忽然一拍大腿,說:“光顧聊天了,都忘記說正事了,我找你有事?!?/br> “什么事?” “你跟我過來。”胡叔拉著林聞去了他家,打開門房的窗戶,讓林聞往里看。 門房里的小榻上坐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臉色蒼白、神色惶恐,正垂淚飲泣。女孩容貌清麗,舉止溫柔,象是教養(yǎng)良好的大家閨秀。 “這人是誰?” 胡叔長嘆一聲,說:“你胡嬸去了都六七年了,這幾年,我想續(xù)娶一房,一直沒尋到合適的。上個月去江東做生意,遇到一個老主雇,非要給我介紹一個年輕貌美的。這不,她只要了一百兩銀子,就把這丫頭給我送到了我住的客棧。我越想越不對勁,就帶這丫頭回去找她,沒想到她早跑了。我問了這丫頭,才知道她是侯府的小姐,被人騙出來拐賣的。我一時沒主意,只好把她帶回來,剛回到家,聽人說你回來了,知道你有見識,就想找你來討個主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