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哥媳婦小產(chǎn)，不就是因為天氣太熱，中暑暈倒了，所以才……”

    “你還有臉說，有你這樣的婆婆，也是蘅哥媳婦沒造化了。我原本以為齊家沒落了，你也知道收斂著過日子了，沒想到還這樣拎不清，你這是在害誰？你害的是你兒子的親生骨rou、你的親孫子！”杜老太太氣急敗壞道：“那件事我也就不提了，是老二對不住你，可如今誰又對不住你了？蘅哥兒媳婦對不住你了？我看你是在大宅里面過舒坦了，想去莊子上送送皮rou了。”

    杜二太太一聽要到莊子上，頓時嚇的整個身子都癱軟了，跪走幾步拽住了杜老太太的衣袍，哭道：“老太太，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也沒想到會這樣的，要是我知道她有了身孕，我怎么可能……我！”

    杜老太太只扭頭不去看杜二太太，冷冷的不說話，杜二太太見狀，急忙就轉(zhuǎn)身求杜太太道：“大嫂，我這次真的錯了，大嫂，你知道我這個人就是這樣，最看不得別人小看我，我是……”

    杜太太雖然有幾分惻隱之心，但想了想，還是開口道：“最近正好天氣熱，聽說莊子里頭有山有水的，還可以避暑，不如你帶著丫鬟去住一陣子吧，等老太太消氣了，自然會接你回來的?！?/br>
    杜二太太還想求，杜太太只緩緩的搖了搖頭，杜二太太這會兒倒是不傻了，見沒什么希望了，只跪下來，朝著杜老太太磕了幾個頭道：“老太太，兒媳婦不在您身邊，您要保重身子?！?/br>
    杜老太太只戲謔道：“沒你在身邊惹我生氣，指不定我就長命百歲了?！?/br>
    杜二太太頓時臉羞得通紅的，正欲還要開口，只聽杜老太太道：“答應(yīng)了就趕緊收拾收拾東西走吧，等老二回來，我會跟他說的。”

    杜二太太此時已是欲哭無淚，忽然間瞧見劉七巧也在廳里坐著，只轉(zhuǎn)身又求起劉七巧道：“七巧，老太太向來疼你，你倒是給二嬸娘說句好話呢。”

    這個時候劉七巧正神游呢，思索著老太太剛才所說的那件事，莫非就是之前杜太太跟她說起的阮姨娘的事情？忽然聽見杜二太太喊她，只稍稍回了回神，想了想才道：“二嬸娘，太太說的挺有道理的，莊上應(yīng)該是比城里涼快些，二嬸娘不然就當(dāng)是去避暑去的吧?！?/br>
    老太太都讓你走了，我劉七巧才不做那個圣人呢。

    杜二太太見沒人替自己說話，只悠悠的看了一眼趙氏。趙氏依舊是支著額頭一副病懨懨的樣子，杜二太太沒得就涌起怒意，提著衣裙從地上站了起來，哭著飛奔了出去。

    杜老太太瞧著杜二太太的背影，也只無奈的搖了搖頭。其實杜老太太原本也沒打算直接把杜二太太給攆到莊子上的，可轉(zhuǎn)念一想，她最近跟二房提了分家的事情，若是杜二太太在她這邊吃癟了，回頭使勁給杜二老爺吹枕邊風(fēng)，這可不得了。為了杜絕此類事情發(fā)生，杜老太太一狠心，就把杜二太太給攆走了。

    眾人從福壽堂散了，劉七巧跟著杜太太去了如意居，杜太太在路上笑著問道：“怎么今兒沒給你二嬸娘求情，倒是不像你的做派了？”

    劉七巧也笑著道：“太太不也沒給二嬸娘求情嗎？我還覺得不像太太的做派呢！”

    杜太太只無奈的看了劉七巧一眼，搖頭笑道：“我和她之前的冤仇，結(jié)得可深了，打從她進(jìn)杜家開始，可沒少給我添堵，我沒有落井下石都算是好的了?！?/br>
    杜太太說起這些倒是坦然的很，劉七巧就越發(fā)敬佩起杜太太，只笑著道：“其實這件事二弟妹小產(chǎn)那天我就已經(jīng)知道了，大姑娘也知道，是她求了我不要伸張，我便只當(dāng)不知道的。”

    杜太太聞言，只嘆息道：“只可惜了大姑娘，這么懂事的孩子，攤上這樣的娘。”

    “我當(dāng)時雖然答應(yīng)了，但我心里清楚，這種事情如何能瞞得住，府里上下對二太太有怨言的也是一個兩個，我是怕那時候鬧出來，耽誤了大姑娘出閣的日子，倒是得不償失了?！?/br>
    “她的小辮子一堆呢，最近管理家務(wù)，少不得又得罪人了，不然怎么可能東窗事發(fā)呢?！倍盘粐@了一口氣道：“先去我那兒用些午膳，一會兒給大郎送飯去吧?！?/br>
    又過了一會兒，外頭小丫鬟進(jìn)來，說是二太太打發(fā)了小廝想去姜家給大姑娘報信，被老太太派人給攔了下來，還說老太太發(fā)話了，今兒這事情不準(zhǔn)傳出去，誰要是傳出去了，直接攆出府去。

    劉七巧不得不贊嘆杜老太太的手腕，明知道自己也是心疼杜茵的，到時候要是杜茵哭哭啼啼的回來，她這會兒還是新婚燕爾呢，如何能讓她傷心，少不得心軟了，豈不又便宜了杜二太太，索性連消息都不讓遞出去。

    卻說杜若今兒倒是真的忙壞了，這在京城開義診的藥鋪本來就不多，況且老百姓還聽說是個太醫(yī)開義診，那還得了，這排隊就差排到路口了。杜若一早上寫了一疊的藥方子，話說得嗓子冒煙，毛筆都寫壞了一根，抬頭看了眼，這后面還陸陸續(xù)續(xù)有人排隊進(jìn)來。更有甚者，因為天氣太熱，排隊排一半直接中暑暈了，然后先被送了進(jìn)來，有人發(fā)現(xiàn)這個辦法不錯，也就效仿著暈倒，一早上就光看暈倒的病人，都看了有七八個了。不過杜若的醫(yī)術(shù)可不是蓋的，但凡把脈把到假暈的，立馬請了他重新到隊伍的最后頭去排隊，這樣一來，倒是沒有人再敢假裝暈倒了。

    杜蘅倒了一杯茶遞上來，見杜若一個勁的埋頭寫藥方，額頭上沁出細(xì)細(xì)密密的汗珠來，只把茶杯遞給了春生，從袖子里拿出一塊帕子遞給杜若道：“大哥哥，我給你擦擦。”

    杜蘅的手還沒靠過去呢，杜若只急忙把頭抬起來仰過身子道：“女人用過的，你自己留著吧?！?/br>
    杜蘅只拿著帕子聞了聞，一臉不解：“這女人用沒用過，還能聞得出來？我怎么聞不出來？”

    ☆、355|7.20|

    劉七巧用過了午膳，杜太太早已經(jīng)吩咐了丫鬟們準(zhǔn)備了午膳，因為杜蘅也在安濟(jì)堂，所以飯菜都準(zhǔn)備了雙人份兒的。杜太太還特意讓丫鬟準(zhǔn)備了酸梅湯，用冰塊冰著，讓劉七巧一并帶了過去。

    劉七巧剛從外頭進(jìn)來，就聽見杜蘅在那邊自言自語，只笑道：“你大哥哥的鼻子可比狗靈，不管是什么味道，他都聞的出來，這店里所有的藥材，你只蒙著他的眼睛讓他聞一下，他也能全部都說出來?！?/br>
    杜若見劉七巧果真來了，眉梢頓時露出了笑意來，卻并不與她接口，只是又細(xì)細(xì)問起了下一個病人的病情。杜蘅見劉七巧來了，只羨慕道：“大嫂子怎么也來這里了，這可真是蓬蓽生輝了?！庇值溃骸熬壓挝液痛蟾绺缍际嵌偶业淖訉O，我怎么就沒遺傳到一些天賦呢？”

    “你以為什么都是靠天賦的嗎？這都是后天學(xué)的，你出生時候也不會做生意，怎么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有了滿肚子的生意經(jīng)了呢？”劉七巧笑著道，又命身后丫鬟們進(jìn)來，只道：“你們?nèi)ダ镱^布膳吧，一會兒菜放的時間長了，也會不好吃了?！?/br>
    杜蘅聞言，便走到門口對著后面排隊的人道：“大家伙等一下，杜太醫(yī)一早來看診，還沒用午膳呢，我們先讓杜太醫(yī)用個午膳?！?/br>
    外頭天氣炎熱，雖然安濟(jì)堂的門頭上有一排的屋檐，稍微擋了一下陽光，但還是曬的很熱。劉七巧看著外頭的病人，轉(zhuǎn)身對杜若道：“你先進(jìn)去吃些東西吧，快一點就好?！?/br>
    杜若看完手邊這位病人，下一個病人又坐了下來，杜若真要為她診脈，那人只開口道：“杜大夫不用著急，先吃飯去吧，我等著?！倍湃暨@才擦了擦汗，跟杜蘅一起進(jìn)了內(nèi)間。

    六菜一湯，還有酸梅湯飯后消渴，杜太太實在想的周到。杜蘅只一邊吃飯一邊道：“我在寶善堂那么久，我娘就從來沒給我送過吃的，好容易娶了個媳婦，我媳婦也從沒想到過給我送吃的。”

    劉七巧見杜蘅提起了杜二太太，只稍稍愣了愣，笑道：“你大哥哥跟你不一樣，這身子精貴著呢，他要是能跟你這般皮糙rou厚，我保證不這樣跟前跟后的?！眲⑵咔梢贿呎f，一邊給杜若添菜。

    杜若見外頭病人多，難免就吃了快了一點，劉七巧忙道：“吃慢點吧，小心噎著，別一會兒胃疼看不了診，那就得不償失了。”

    杜若知道劉七巧說的有道理，也只放慢了速度。劉七巧低著頭想了半天，見杜蘅正在那邊埋頭吃東西，也不知道方才杜二太太的事要不要說，可這事情她明明知道，若是不說，回去杜蘅知道之后，自己也不好交代。

    劉七巧想了想，打算等他們用過了午膳之后，再抽空跟杜蘅說了。

    一時間他們兩兄弟用過了午膳，杜蘅吃的很是滿意，只一疊聲道：“我出門在外的時候，別的倒沒有什么，就是特想念家里的廚子，不是我說夸口的話，我家的廚子手藝還真不是蓋的，好多館子店里頭的大師傅那也沒這手藝。”

    劉七巧只笑著道：“可不是，老太太肯花錢讓廚子出去學(xué)唄，你以為廚子都是無師自通的呢?！?/br>
    杜若喝了兩口酸梅湯，整了整袍子又到店堂里面看診，杜蘅真要跟著出去，劉七巧只喊住了他道：“二弟你先別走，我有點事情要同你說?！?/br>
    紫蘇見劉七巧留下了杜蘅，便知道劉七巧是打算說杜二太太的事情，只和赤芍兩個人到外面幫著招呼病人，留了杜蘅和劉七巧兩個人在內(nèi)間。

    杜蘅倒是鮮少見到劉七巧這樣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笑著問道：“大嫂子有什么吩咐，盡管說就是，還要背著大哥哥，倒是讓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很?！?/br>
    劉七巧見了杜蘅這般模樣，也是無奈了，只笑著道：“你少油腔滑舌的了，家里面出了點事情，只怕你笑不出來了?！?/br>
    杜蘅見劉七巧這么說，卻還是依舊嬉皮笑臉道：“家里能出什么事情，家里出事了大嫂你還有閑心思給大哥哥送飯菜，我看沒什么大事吧？”

    劉七巧這會兒真不得不感嘆杜蘅的心理素質(zhì)確實是好，只搖頭道：“我跟你直說把，你娘被老太太攆去莊子里頭住去了?！?/br>
    杜蘅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才慢慢的坐了下來，想了片刻才開口道：“大嫂子你說的是真事？老太太當(dāng)真把我娘趕去莊子里了？”

    劉七巧只點頭道：“千真萬確，我原本還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你后來想想這事情只怕也是瞞不住的，不如就說了。”

    杜蘅這時候已經(jīng)信了劉七巧的話，只繼續(xù)問道：“這倒是為了什么？說起來老太太已經(jīng)很久沒為了什么事情這么生氣過了，我娘究竟做了些什么？”

    這時候杜蘅的第一反應(yīng)卻不是擔(dān)心杜二太太，而是想知道杜二太太究竟做了什么，才讓杜老太太這么生氣，這也著實讓劉七巧忍俊不禁了，只搖頭繼續(xù)嘆息，又將今日一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給了杜蘅聽。

    杜蘅只聽到一半，便只擺了擺手道：“大嫂子不用說了，老太太既然有了決斷，這事情便算是了結(jié)了?！?/br>
    劉七巧見都杜蘅一副懶得理的模樣，倒是越發(fā)覺得他有意思了起來，只笑道：“那行，就這么了結(jié)了，老太太現(xiàn)在正在氣頭上，只怕這時候你為你娘說情，也未必有用?！?/br>
    杜蘅只點頭道：“大嫂子你放心吧，女人家的事情我懶得管，都是一肚子小心眼，我聽了都頭大?！?/br>
    劉七巧聽杜蘅這么說，正要反駁呢，杜蘅笑呵呵的補(bǔ)上了兩句道：“不過大嫂子和一般女人倒是不一樣的，我杜蘅佩服的很呢?！?/br>
    劉七巧這時候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倒是故意問道：“我說你怎么就這么沒心沒肺的呢，那被趕去莊子上的可是你娘，你怎么就這么算了？”

    “莊子上有什么不好的？不缺吃、不少穿，難得還清靜涼快，不過就是讓她過一段太平日子罷了，找上幾個老mama照顧著，沒準(zhǔn)比家里還舒坦，也不用整天想著心思沒事找事了?！倍呸恐徊灰詾槿坏溃骸拔姨私馕夷锪?，太要強(qiáng)的性格，偏生有處處不如人，不過這也不能怪她，誰讓我爹眼光太好了，娶的姨娘都是個頂個的有來頭，這一點我就比我爹好，女人嘛，長的好看就行了，其他的無所謂?！?/br>
    劉七巧見杜蘅這么說，只笑道：“我瞧著幾位姨娘挺安分的，你這么說可不公平，二叔難道還配不上她們嗎？”

    杜蘅只想了想道：“我爹是配得上，可這樣我娘難免心里就自卑了，你知道女人一自卑就容易變態(tài)，一變態(tài)就……”

    “行了行了，越說越歪了。”劉七巧急忙就截住了杜蘅的話茬，接著道：“其實這事情確實也挺為難你的，如今弟妹還坐著月子，怎么也要讓她順過氣，索性等過些日子，老太太也消氣了，弟妹也消氣了，到時候再把你娘接回來得了。”

    杜蘅也只點了點頭道：“我娘那種人欺軟怕硬的，保證這次回來服服帖帖的?！?/br>
    劉七巧和杜蘅談完了事情，出門就見杜若還在那邊為病人看診，紫蘇正拿著蒲扇給杜若打風(fēng)，額頭上密密麻麻都沁著汗珠。劉七巧上前接過了紫蘇手中的扇子道：“你去廚房看看有沒有燒好的水，涼了給外面的病人送些，這邊我來吧。”

    杜若一邊擦汗一邊抬頭道：“藥鋪里有綠豆，還有薄荷葉、你讓打雜的婆子熬一鍋綠豆湯出來?！?/br>
    紫蘇領(lǐng)命去了，這時候有一個看上去三十好幾的婦人坐在杜若的跟前，只見她身邊的男人道：“大夫，你幫我媳婦看看，她這幾個月都惡心想吐，分明是有了身孕，可是看了好多大夫，大夫都說她這不是喜脈，您快幫她看看。老漢我一把年紀(jì)了，連個兒子也沒有，就指望她這一胎了?！?/br>
    杜若聞言，只點了點頭道：“這位大哥不用著急，我先給嫂子把把脈看看。”

    劉七巧見那大汗說的癥狀有些蹊蹺，便也只留心聽著，一邊打扇子，一邊盯著杜若診脈。只聽杜若開口問道：“嫂子犯惡心多久了？”

    “大概有兩三個月了?！?/br>
    “有來癸水沒有？”杜若又問道。

    那婦人只搖了搖頭道：“有四個月沒來癸水了，肚子也比以前大了，還不想吃飯，犯惡心，我自己覺得是懷上了?！?/br>
    杜若又伸手按在了那婦人的脈搏上，探了片刻，只開口道：“確實不是喜脈，嫂子如果方便，我們到里面瞧一瞧?！?/br>
    那婦人聞言，只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只聽她男人道：“杜太醫(yī)讓你進(jìn)去，你就進(jìn)去吧，你都一大把年紀(jì)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br>
    杜若只笑道：“嫂子放心，我就是看一下你的懷相而已。”

    那婦人見自己男人這么說，便只點了點頭，起身跟著杜若進(jìn)了里面檢查的小房間，劉七巧也跟著走了進(jìn)來。

    才進(jìn)門杜若便只開口道：“七巧，我方才搭脈搭得很準(zhǔn)，這位大嫂子這一胎確實沒有喜脈，只是她的癥狀卻還沒消失，倒是讓我一時間有些疑惑了?！?/br>
    劉七巧一邊聽一邊招呼那婦人在炕上躺下，又道：“你先別著急，我檢查檢查再說?！?/br>
    ☆、356|7.20|

    按照這婦人說的，她四個多月沒有來癸水，而且還伴有惡心想吐的癥狀，那確實就是妊娠反應(yīng)，應(yīng)該來說是懷孕了沒有錯。可是杜若既然說沒有摸到喜脈，那必然是什么地方出了問題。

    劉七巧想了想，只安慰那婦人道：“大嫂子，你先放松躺下，我來看看孩子是不是好好的在你肚子里頭。”

    那婦人先是顫顫巍巍的躺下了，然后稍微羞澀的掀開了自己的衣襟，劉七巧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有些疑惑。按說四個月的身孕，應(yīng)該不怎么顯懷，可這婦人的小腹，分明看上去有六個月大了。劉七巧伸手按住了那婦人的下腹處，只稍微用力輕輕的按了一下，以確定胎盤的位置，確實發(fā)現(xiàn)胎盤變大，很明顯她的肚子里確實是有東西的。

    劉七巧只抬眸對杜若道：“相公，這位嫂子腹中確實是有東西的?！钡珒H僅是東西，只怕不能被稱之為胎兒。劉七巧想了想，又問那婦人道：“嫂子，你懷孕之后，有沒有見紅，是不是癸水就一直沒來過?！?/br>
    那婦人只微微有些局促，想了半刻才開口道：“大妹子，我告訴你，你可不能告訴我男人，其實這一胎來的不容易，我下面一直多多少少有些見紅，可是他一心想要個兒子，我不忍心讓他擔(dān)心，就沒有說。誰知道最近看了好幾個大夫，說我這壓根就不是有了身孕，他這才著急了，聽說安濟(jì)堂今天有太醫(yī)坐診，就非帶著我過來瞧了?！?/br>
    劉七巧聽那婦人說完這些，才有了些頭緒，只開口道：“大嫂子，不是我嚇唬你，這么多大夫都說你這不是喜脈，肯定是有他們的道理的，只是他們也瞧不出這是個什么來?！?/br>
    杜若見劉七巧這么說，也只很無奈的搖了搖頭，只聽劉七巧又繼續(xù)道：“大嫂子，你聽我說，你這一胎只怕是不好的，還是早些打掉了好，不然時間長了，你的身子只怕也吃不消。”

    那婦人原先還抱著一線希望，忽然聽劉七巧這么說，只從床上起來了道：“你胡說什么，孩子還好好的在我肚子里呢？怎么就是不好的。我看這太醫(yī)和平常那些庸醫(yī)也是一樣的，我好容易有了老來子，怎么可能就這么打了呢！”

    外頭的男人聽見里面聲音，不等人攔著，只急忙沖了進(jìn)來道：“媳婦，怎么了這事？”

    那婦人見男人進(jìn)來，一下子委屈的哭了起來道：“當(dāng)家的，這杜大夫和別的大夫說的一樣，說我沒有喜脈，這小嫂子還說要我直接把孩子打了，我們回家去，不要看大夫了，反正我最近身子骨好的很，我肯定可以給你生一個大胖小子的?！?/br>
    那漢子聞言，二話不說只上前拉著他媳婦道：“你說的對，現(xiàn)在連太醫(yī)都是吃干飯的，哪里有好好懷著孩子讓打掉的，這不是笑話嗎？這安濟(jì)堂剛開業(yè)，又要開始謀財害命了?！?/br>
    劉七巧也是一個直爽性子，別人罵她沒關(guān)系，可要是若人罵杜若，那就是要了她的命，況且安濟(jì)堂剛開業(yè)，正是需要攢人氣的時候，被他這樣出去造謠，豈不是會大大影響了生意，劉七巧只高聲理論道：“這位大哥想走悉聽尊便，但是，麻煩把名字住處留下，半年之后若是嫂子真的生出了孩子來，以后這孩子的花銷我劉七巧包了，怕只怕半年之后，你兒子沒抱成，還要損失一個媳婦。”

    “你你你……你說這話什么意思？”那漢子也被劉七巧的架勢給嚇住了。

    劉七巧只不緊不慢道：“我的外號是送子觀音，如果你大嫂腹中的胎兒是好的，自然是要生下來的，可如今大嫂子腹中的胎兒，我可以打包票，是有問題的。”

    杜若原先沒摸到喜脈，心里雖然也有疑惑，可是按照那婦人的說法，她也是和平常孕婦一樣惡心嘔吐有各種懷孕的生理反應(yīng)的，所以他并不敢武斷的做出定論，說這婦人懷的孩子是不好的?？墒侨缃褚妱⑵咔蛇@義正詞嚴(yán)的開口，杜若也只開口道：“若是我娘子說的不對，半年之后，你可以去寶善堂，把我杜家寶善堂的招牌拆了?！?/br>
    那婦人見杜若夫婦這么說，心里也越發(fā)猶疑起來，小聲問道：“當(dāng)家的，你說這……”

    那漢子只咬了咬牙道：“你怕什么，你不是還好好的在這里嗎？難道你自己也覺得你懷的不是孩子？”

    “不不不……”那婦人被嚇了一跳，只連連搖頭。

    “我替不少人接生過，還頭一次見到這樣不顧老婆生死的男人，相公，既然他們不相信你的醫(yī)術(shù)和我的技術(shù)，多說無益，讓他們走吧。”劉七巧只拉了拉杜若的衣襟，靠到他身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