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姑娘們都是嬌生慣養(yǎng)的長大的,論起好吃的,只怕也是吃過不少的,所以這樣的夸贊還是有幾分真實性的。劉七巧笑著朝周蕙使了一個眼色道:“二姑娘,術業(yè)有專攻,你聽聽,是不是?” 周蕙見劉七巧這么說,只笑著道:“罷了,去玩你的吧,你又不會作詩,在這兒呆著也沒意思?!闭f著,又湊到劉七巧的耳邊道:“其實我也不會作詩,不過就是應應景兒,作詩能有什么用呢,還不如會一手好的女紅,總也算一門手藝?!?/br> 劉七巧聞言,那帕子捂著嘴笑道:“二姑娘是不是在想,早知道要作詩,我就不來了,還不如留在家里繡嫁妝的好。” 周蕙一下子被劉七巧給說穿了心思,又是羞又是惱的,只假作生氣,兩人追打了起來,氣得在后面喊道:“你這小蹄子,平常跟太太就沒個規(guī)矩,如今還取笑起我來了,看我一會兒不告訴太太,讓她撕了你的嘴!” 劉七巧跟著周蕙笑鬧了一會兒,兩人坐下來吃了一杯茶,一旁的梁府丫鬟端著楊梅酒上前道:“兩位姑娘,要不要嘗嘗去年新釀的楊梅酒,味道可好了,我們家姑娘特意拿了出來給眾位姑娘吃的。” 劉七巧伸手拿了一小杯,正要低頭去喝,那邊周蕙攔住了道:“還是別喝了,我們沒喝慣酒的,萬一醉了倒是讓人笑話,聽說方才宣武侯家的二姑娘,就是喝了酒,才走到了湖水里去的。” 劉七巧端著酒盞看了看,淡粉色的酒液,散發(fā)著淡淡的果香,怎么看都不像是會一杯就喝醉人的酒。劉七巧心道,任它什么好久,也不可能一杯就喝醉了,除非這不是酒,是迷藥?劉七巧想到這里,嘴角忽然就彎了彎,只抿了一口道:“只怕是那秦二姑娘酒量不好,才會一杯就醉了,我看著這酒香的很,不妨多喝兩杯。” 劉七巧正說著,那邊傳來一個聲音道:“這里倒是來了一個識貨的了,讓我看看這是誰家的jiejiemeimei?”劉七巧尋聲望過去,見一個十二三歲的姑娘家從不遠處走來,穿著一襲淺綠□□大朵簇錦團花芍藥紋錦長裙,頭上只帶著一支紫羅蘭色的雕玉簪花的簪子,穿著上面不算很講究,倒是家常的打扮。劉七巧正納悶來人的身份,那邊周蕙便笑著道:“蕊兒meimei,你的身子好點了嗎?就這樣出來了,可還要緊?” 梁蕊上前,兩人各自福身見禮,劉七巧也跟在周蕙的身后,對著梁蕊福了福身子。那邊周蕙便介紹道:“這是府上的三姑娘,你不認識,以后就知道了?!?/br> 梁蕊也跟劉七巧見了禮,這才回了周蕙的話道:“其實也無甚大礙,就是有些茶飯不思,大概是回來的路上船坐多了,到了家還覺得是在船上,整日睡不安穩(wěn)?!?/br> 劉七巧見她的神色似乎是有那么點懶憊的,可若說是有病,只怕也不盡然。正說著,一群姑娘們便都圍了過來,見了梁蕊首先問道:“聽說方才宣武侯府的二姑娘是去你那邊換的衣裳,她可真倒霉,遇到這事兒,那邊明月軒里,到底有哪些人在呢?” 梁蕊被一群人拱到了中間,大家也沒了作詩的興致,便都過來聽起了八卦。梁蕊只淺然一笑,小聲道:“我只告訴你們,你們可不能說出去告訴別人,畢竟這關系到秦二姑娘的清譽?!?/br> 眾人興致昂揚,紛紛狗腿的點頭答應,梁蕊便開始了她繪聲繪色的講故事生涯。 “方才她進我紫藤苑的時候,可狼狽了,身上的衣服全濕了不成,外袍的袖子也不知被哪個小廝在救她的時候給扯壞了,只露出一大截的膀子還有半邊的肩膀,整個就是……”梁蕊說著,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劉七巧正聽著起勁,估摸著是大家閨秀不好意思說那些比較直白的話語出來,便插嘴幫了她一把道:“整個就是春光外露了對不對?” 梁蕊感激的的看了劉七巧一眼,只點了點頭,又繼續(xù)道:“今兒也是不巧了,偏生我二哥哥喊了他的一群學友,在那明月軒作詩題詞,大家本來玩得很盡興,我母親只告訴他們,今兒園子里有女客,不讓他們亂走,誰知道秦二姑娘便撞了去,被這十來個公子哥,個個都看了個正著。說起來還是我們府上的不是,過幾日,少不得要跟著母親,去那邊侯府謝罪的?!?/br> 這時候眾人便開始安慰梁蕊道:“謝什么罪啊,她就跟她那死去的jiejie一樣,從來都是拿頭頂看人的,也就你們受得了她,平常我是從不跟她說話的。”幾個豪門貴女聽了,紛紛附和點頭, 這時候誠國公府的五小姐道:“她們家人都是這樣,我也不喜歡,表面上看著跟誰都好,背地里就亂說別人壞話,她那時候看著跟自己jiejie好的很,其實經(jīng)常背地里跟我說她jiejie的壞話,還說她jiejie是怪胎投來的,從來不看書,偏偏就懂那么多詩詞歌賦,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學來的。我當時就覺得她這人不好,便再也不跟她一起玩了?!?/br> 周菁許的人家便是這誠國公府二房的嫡次子,這誠國公家的五小姐正好是她的親小姑,周菁便笑著道:“好你這壞丫頭,自己認了人,便不告訴我們,還讓我們一直把她當好人呢,前陣子他們家還指望跟我二哥哥攀親事,幸好這事兒沒成。后來他家有派人來問了我二jiejie的婚事,幸好這事兒又沒成,若是成了,倒是看你今天還說不說這些話?” 那姑娘笑著道:“不成才說呢,這些話,若是你家大嫂子還在,我也不說的,我可不是喜歡在人背后說三道四的人?!?/br> 這邊梁萱那里已經(jīng)收集了眾人的作品,派小丫鬟們送到了明月軒,由梁睿以及他的那些學友們品評。眼看著時間已經(jīng)不早,各家的丫鬟們也都紛紛前來請回自家的姑娘。梁萱笑著道:“你們也別著急,左右等排名出來了,誰若是得了魁首,就在她家里做個東道,姐妹們再去那里鬧一場,我看著九九重陽就是一個好日子?!?/br> 姑娘們今日也玩的盡興了,便只笑著答應了,誠國公府的五小姐道:“這好說,不過若是得了魁首,這詩能不能上這千詩巖呢?” 梁蕊笑著道:“看jiejie這般說,難不成jiejie竟然這么有信心?” 那五小姐笑著道:“那可不是,被秦家的兩姐妹壓著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今兒難得她們不在,難道我還不夠格當個魁首嗎?” 眾人再次嬉笑了起來,由著丫鬟們紛紛領了去了。這時候人也散的差不多了,小丫鬟來傳話道,說是梁夫人請了兩位姑娘并王妃進榮禧堂說說話兒。劉七巧聽聞要王妃過去,便忙不迭的要去抱夏那頭找王妃,才到了半路上,便見王妃已經(jīng)在路上過來了。 王妃見劉七巧臉上紅撲撲的,嘴角還掛著笑,便笑著問道:“怎么?玩的可開心?” 劉七巧笑著道:“那可不是,心情愉快!” 王妃只搖了搖頭道:“瞧你這臉色,是喝了酒了?” “不過就是一兩杯楊梅酒,不礙事兒的?!眲⑵咔芍簧锨?,接了小丫鬟扶著王妃上前,路上又遇到從千詩巖那邊過來的王府幾個姑娘,便囑咐她們先去臨風水榭那邊陪老祖宗說話,她一會兒就過去。 榮禧堂里頭,梁夫人只支著腦門躺在軟榻上,見人都進來了,便遣了小丫頭把門給關嚴實了道:“這事兒就連你們母親都不準說,知道不?” 梁蕊和梁萱兩個丫頭連忙點了點頭道:“知道了祖母,我們一早就說好了,這事兒絕不透露半個字出去的?!?/br> 王妃才進來,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正要開口問道,那邊劉七巧卻斟了茶上去遞給梁夫人道:“這杯茶老太太一定和喝,還是老太太疼我們太太,知道為她出氣?!?/br> 梁夫人聽劉七巧這么說,只歡喜的從軟榻上起身,接了茶盞道:“怪道你們家太太喜歡你,你這小鬼頭精,你怎么就知道這是我安排的呢?” 劉七巧笑著道:“我猜的,再說那楊梅酒那么好喝,我喝了三杯統(tǒng)共就不過紅了臉,哪里那么容易就醉了呢!” 這時候梁蕊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只搖頭道:“就因為這杯酒,嚇得別人都不敢喝楊梅酒了,就你還敢喝,我就知道你和別人是不一樣的?!?/br> 這時候王妃總算是恍然大悟了起來,只驚訝道:“難道今兒那宣武侯家的二姑娘落水……不是個意外?” 梁夫人只挑了挑眼皮道:“怎么不是個意外呢?誰知道她偏巧要在那邊停下,又偏巧要坐在那塊石頭上呢?我看這就是個意外,就算不是意外,他們家還能拿我們怎么樣?”梁夫人笑著,伸手捏了一把劉七巧的臉頰道:“正是聰明孩子,若不是睿哥兒定了親,我都要惦記上你了。” 劉七巧現(xiàn)在是已經(jīng)習慣了這些長輩們拿小輩的婚事玩笑的,也已經(jīng)不甚在意了,連怕羞的心思也沒有了,便只陪笑了一番。 梁夫人又說了幾句,看看天色已是不早了,便起身道:“我也要出門送客了,一會兒你爹回來,外面還有大宴,幸好你弟媳婦如今長進了,家里家外的也能撐的起場面來了,我如今倒是清閑了不少了?!绷悍蛉苏f著,抬頭看了一眼梁蕊道:“蕊兒,你還是回你的紫藤苑去,再裝作歇兩日,我們這做戲也要做的真一點,你說是不是?” 梁蕊只點了點頭,輕笑道:“我巴不得呢,我就是喜歡清靜的,祖母就知道疼我?!?/br> 梁萱只搖了搖頭道:“就你謀了這個好差事,下回咱們兩人換個個兒,好歹讓我在院子里歇著,你做那引君入甕的先鋒將??!” 梁夫人只笑哈哈的把兩人都贊了一遍,然后冷著眼神道:“我們梁家的姑娘,要是在外頭受了氣,就要團結起來,把那外人打倒,決不讓別人好過!” 王妃只忍不住搖了搖頭笑了起來道:“母親你都一把年紀了,怎么還這么玩心重呢?” “這叫什么玩心中,我當初也不知怎么教的你,倒把你教的這么知書達理,寬厚待人的,罷了,反正還有我這把老骨頭在,給你出個氣還是使得的?!?/br> 劉七巧覺得,梁夫人這種娘,才真是天底下最護犢子的娘了,不光護犢子,手段也厲害,簡直讓人佩服佩服! ☆、第114章 杜若只闔眸躺著,依稀聽見杜二老爺和杜老爺在說話,捂著肚子扭頭又在床邊的痰盂里頭又吐了幾口。杜老爺上前見了那帶著紫黑的顏色,只坐在杜若床邊訓斥道:“大郎你不要亂想,老太太也只是隨口一說,你千萬把心思放輕松了,這事兒我和你娘還能做的了主。” 杜若擰著眉頭道:“算了,父親和母親從未對老太太做過不孝之事,不能為了孩兒就擔上了不孝的罪名,是孩兒對不住你們,這事兒就讓孩兒一個人來辦,若是不孝,也只是孩兒一個人不孝?!?/br> “你在胡說些什么?什么叫你一個人來辦?你怎么辦?想學人家戲本里頭唱的,帶著七巧遠走高飛?你這樣做有沒有想過七巧,她一個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姑娘家,為了你就要背上yin奔的罪名嗎?”杜老爺被杜若的一番話氣的吹胡子瞪眼的,只負手訓斥道。 這會兒外面的丫鬟進來問道:“太太在外頭問,大少爺好些了嗎?” 杜老爺深呼一口氣道:“你去回太太,就說不打緊,我和二老爺還在診治呢。” 這時候杜二老爺已經(jīng)拿了天王續(xù)命丹,喂杜若服下了一顆,杜若只臉色蒼白的平躺在床上,神色帶著幾分茫然。杜二老爺上前,拍了拍杜老爺?shù)募绨虻溃骸按蟾绮灰绷?,我看著這事兒如果真的不能明說,改明兒上一趟恭王府,偷偷的請了老王妃進宮,去請?zhí)竽锬镏家?,這辦法倒是穩(wěn)妥的很,總比直接跟老太太說,萬一把老太太的身子也氣出個好歹來,可就是不孝了?!?/br> 杜若聽杜二老爺這么說,身子在床上掙了掙,杜二老爺上前,按著他的肩膀道:“大郎,你好好養(yǎng)病,這事兒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br> 杜若側頭,眼梢竟已是落下了淚來,杜二老爺只憤憤道:“這次是你二嬸挑事兒,我回去饒不了她?!?/br> 杜老爺聽杜二老爺這么說,忙嘆息道:“算了,弟妹是不知者無罪,再說她也是真心為了大郎好的?!?/br> 里頭兩個大男人正商量著,外面杜老太太才從院子里進門,便拉長了嗓音問道:“是誰把那個沖喜方巧兒給放出去的?” 杜太太哪里知道杜老太太進來的第一句話竟是問的這個,倒是讓她也頓時覺得無言以對了起來,只愣了半天才開口道:“是媳婦的意思,方巧兒家的鄰居家來贖她,我看著她年紀也到了,就做主放了出去?!?/br> “糊涂,她是普通丫鬟嗎?她是給大郎沖喜的,那丫鬟的八字我是送去測過的,和大郎的契合著呢,不然我能隨隨便便放個人在大郎屋里?”杜老太太只搖了搖頭,想了想道:“她家在哪兒?你趕緊打發(fā)了讓人把她接回來,就算現(xiàn)在沒收房,以后等大郎成親了,也是要收房的,有這樣一個人在大郎身邊,益補的!” 這會兒杜太太更是愣的說不出話來了,臉上神色也尷尬。二太太難得見杜太太這樣吃癟的樣子,心里別提有舒坦,但是城里人絕不想鄉(xiāng)下人,喜歡直截了當?shù)穆渚率?,于是她便笑著上前道:“老太太您這就錯怪大太太了,那不是前一陣子沐姨娘的事兒,讓老太太生氣了,把府上好幾個莊子里來的鄉(xiāng)下丫頭都給攆回去了嗎?大太太知道這方巧兒也是鄉(xiāng)下來的,生怕哪天讓老太太撞見了不高興,所以才打發(fā)了的。若是老太太不在意,媳婦這就去請人把她給接回來?!?/br> “接接接,現(xiàn)在就接,能旺大郎八字的,便是個鄉(xiāng)下丫頭,我也忍了。”杜老太太說著,竟真的指使起二太太去接人去了。 杜若方才是被氣的胃疼,這會兒子杜太太又被氣的肝疼,只捶著心口,說不出個話來。這時候杜老爺正好從杜若房里出來,杜太太這一腔的委屈沒出發(fā)泄,只低下頭顫著身子擦了擦眼淚,又強顏歡笑的上前問道:“大郎怎么樣了?” “吃過了藥,已經(jīng)躺下了?!倍爬蠣敁е盘募绨虬矒崃艘环讲艔姆坷锍鰜?,也聽見了她們的談話,便轉身對杜老太太道:“老太太,人家閨女已經(jīng)放回去多少天了?指不定配了人都不知道呢,如今大郎才病了,又派人去接,倒是怎么說好呢?反倒落了人的口實,只說我們杜家是把她閨女當救命菩薩的,沒用了就給丟回去,這會兒有用了,又請回去?!?/br> 杜老爺說著,只嘆了口氣道:“依我看,這要是尋常人家,也倒是無所謂的,可是我們杜家畢竟是開藥鋪醫(yī)館的,也這樣迷信,只怕百姓們只當我們的藥不靈,以后誰來找我們看病呢?” 杜老太太才想開口,卻發(fā)現(xiàn)杜老爺說的實在有道理,想了想道:“我這不也是病急亂投醫(yī)嗎?聽你這么說倒確實是這個道理,杜家畢竟是醫(yī)藥世家,這種事情做一次也就夠了,做幾次倒是讓人笑話,大郎的身子怎么樣了?” “比上次好一些,應該沒什么大礙,這會兒子已經(jīng)不吐了,老二正在為他施針?!倍爬蠣斠娊K于把杜老太太給勸服了起來,總算松了一口氣,見家里的姑娘和哥兒們都在這里等著,只開口道:“今兒中秋,本是一家團圓的事情,如今弄成這樣,都是你們大哥哥的不是,你們以后可記著了,要好好鍛煉身子,多吃飯。” 姑娘和哥兒們只都虛心領受,笑著道:“大老爺教訓的是?!?/br> 杜老太太見了這一圈孩子們,又見趙氏也坐在那里,便抬手道:“蘅哥兒媳婦,你帶著弟弟meimei們繼續(xù)吃去吧,這才剛開席呢,我進去看看你們大哥哥,一會兒就回去?!?/br> 趙氏只點頭應了,領著一群孩子們繼續(xù)回了福壽堂。 過了片刻,杜二老爺才從房間里頭出來,額頭上還帶著點點的汗珠,見幾個家長都圍著呢,便開口道:“血止住了,這會兒也不吐了,要進食卻是不能,讓廚房備著些米湯,等大郎醒了稍微喝一點吧?!?/br> 杜老太太只心疼道:“這好端端的,怎么就一下子病的這么厲害了呢?平日里吃的喝的,哪一樣不是盡心盡力的。” 杜二老爺自然不能那氣傷胃這一說來跟杜老太太解釋,便也只能如實道:“今兒中午太醫(yī)院幾個年輕的小太醫(yī)們聚了聚,也不知有沒有喝酒,等我明天回去問問便知道了?!?/br> 杜老太太聽了道:“若是真的帶著大朗吃酒去了,你罰他們的俸祿,一群不省事的公子哥兒。” 杜二老爺點頭應了,只上前扶著杜老太太道:“老太太也快回去吧,今兒月亮圓著,吃完了兒子陪您賞月?!?/br> “我現(xiàn)在哪里有什么心思賞月,真是被嚇的魂還沒回來呢?!?/br> 杜二老爺笑著道:“那趕緊的,回去吃一顆強心丸,壓壓驚?!?/br> 杜老太太被杜二老爺勸著走了,杜二太太也跟著后頭一起去了。杜老太太走了幾步,回頭看了一眼杜老爺和杜太太道:“你們兩個進去看看大郎,一會兒也過來吧,今兒還過節(jié)呢?!?/br> 杜太太這會兒子心里還難受著,只勉強陪笑點了點頭,目送他們離去。這人才一走,杜太太就撐不住了,只埋在杜老爺?shù)膽阎谐橐溃骸斑@可怎么是好啊,誰知老太太的心思是這樣的,我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只同王妃說好的那樣,等王爺回來就上門提親便罷了?!?/br> 杜老爺也是眉宇緊蹙,只搖頭道:“原先從沒提起過,便是禮成了,老太太不樂意,也只能生個悶氣,頂多罵我們幾句不孝。如今她心思都說的這么明擺,我們再這么做,那倒像是頂著她老人家一樣,存心要跟她對著干了?!?/br> “可不是,我本就是怕這個,所以才各方瞞的結結實實的,誰知道這個二太太,怎么就鬧出這一招來,倒是讓我們無計可施了起來!”杜太太說著,便轉身往房里頭去道:“大郎這會兒怎么樣?原先是說好了今晚要和七巧去看燈會的,這回也去不成了?!?/br> 杜太太從外面進去,見這會子正有兩個丫鬟守著,便交代道:“你們好生服侍著大少爺,要是他醒了,要吃什么,要喝什么,就立刻命廚房去做,外頭的小丫鬟們也都候著呢,只今晚你們上心些,可千萬別自己睡過去了?!?/br> 兩個丫鬟都提起了精神道:“太太放心,我們定然一刻也不歇的盯著大少爺?!?/br> 杜太太走上前,伸手撫摸了一把杜若緊皺的眉峰,手指在他蒼白的臉頰上緩緩劃過,嘆息道:“傻孩子,怎么就氣成了這樣?!?/br> 杜老爺看著病中的兒子,想起年少時因為見了杜太太一眼,所以回家茶飯不思的那些丑事,頓時覺得這兒子還真是像極了自己??墒撬趺匆矝]想到,這孝子和慈父之間,卻也有要打架的一天。 卻說春生把東西都送到了劉七巧家去,還死皮賴臉的混了一頓晚飯。因為如今才是中秋時節(jié),所以天黑的比較遲,東邊的月亮倒是已經(jīng)升了起來,只跟大玉盤一樣掛在了云間。難得杜若不在,春生又在,所以劉七巧雖然萬般不喜歡做家務,今兒還是大義凜然的把收拾廚房的事情給包了下來。索性有錢喜兒的幫助,她也不算太吃力,兩人坐在廚房里頭,邊洗碗邊聊天。 “喜兒,你覺得春生哥哥怎么樣呢?”劉七巧見春生最近表現(xiàn)良好,所以打算幫春生一把,給他在自己小姨子面前刷一下存在感。 “春生哥哥人很好啊,經(jīng)常給我和八順買好吃的?!?/br> 劉七巧一聽樂了,原來春生確實是做過功課的,還有點心思啊!居然能知道把小姨子馬屁拍好這樣有技巧性的關鍵點。劉七巧旁敲側擊的問道:“喜兒,七巧jiejie就要嫁給杜大夫了,你jiejie也要跟著去,你說她是不是就干脆嫁給春生哥哥算了?” 錢喜兒一邊洗碗一邊小聲對劉七巧道:“七巧jiejie,我姐只能嫁給春生哥哥了?!?/br> 這下子劉七巧倒是弄不明白了,只疑惑問道:“為什么呢?你姐就不能嫁給比春生哥哥更好的人嗎?” 錢喜兒很憂郁的搖了搖頭道:“不行,八順說,女孩子只能給自己的男人做鞋,我姐都給春生哥哥做了鞋,怎么還能嫁給別人呢?” 劉七巧撲哧笑了一聲,只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揉了揉錢喜兒的腦袋瓜道:“八順只唬你只給他一個人做鞋吧?你別聽他的,他就只知道欺負你,在王府里面他就可憐了,誰也不敢欺負,整天乖的跟什么似的?!?/br> 錢喜兒聽劉七巧這說,一張小臉也頓時紅了起來,只低頭道:“我才開始學納鞋底,八順說,要我在他腿好之前做一雙鞋出來,他的腿一能走路,就要穿我的新鞋子去上學。” 劉七巧捏捏錢喜兒總算胖鼓鼓一點的臉頰道:“好好納,回頭在鞋底給他放一根大針,讓他繼續(xù)翹著腳上學去,誰讓他欺負你的。” 錢喜兒一臉窘迫的看著劉七巧,心道世上居然有這么狠心的jiejie啊,以后還是我的大姑,七巧jiejie你可正壞呀。 春生和錢喜兒并排坐在前院梧桐樹下的大石頭上,兩人各自低著頭,你蹭蹭我,我蹭蹭你,你擠我一下,我再擠你一下。就這樣又蹭又擠了小半個時辰,春生才怯生生的從懷里拿了那寶藍色的錦盒出來,遞給錢大妞道:“大妞,里頭那些都是少爺讓送給七巧她們的,這個是我私下里就送給你的?!贝荷f著,把錦盒往錢大妞的衣裙上一放,低著頭不好意思的撇開身子。 錢大妞這會兒也是心跳加速,看著錦盒的架勢,倒是價值不菲的樣子,別弄出什么個定情信物來,她可消受不起了。 “這個我不能要,太貴重了?!卞X大妞光看了個盒子,就沒了打開的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