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劉八順撓撓頭腦勺,想了想道:“你娘已經(jīng)把你給了我,所以以后我娘也是你娘,你明白嗎?” 錢喜兒搖搖頭,忽然又點點頭。 劉八順顯然對她的反應(yīng)不太滿意,皺著眉頭說:“你到底明白不明白???” 錢喜兒哭喪著臉道:“不明白。” 劉七巧進(jìn)門,敲了一下劉八順的腦門道:“有媳婦了,腰桿子硬了啊,這就欺負(fù)起媳婦來了?” 劉八順苦著臉道:“我沒欺負(fù)她,我這不是安慰她呢。” 劉七巧笑了笑道:“有你這么安慰的嗎?還不去隔壁叫沈阿婆給喜兒下一碗面條吃去,這大晚上的,我都聽見她肚子叫了?!?/br> 劉八順今兒在李姨婆家吃的太撐,自然沒想到這些,被自家jiejie一敲打,就懂了。從炕上跳起來道:“唉,那我就去了?!?/br> 他蹦到門口,轉(zhuǎn)身看著錢喜兒道:“媳婦,我給你打兩個糖雞蛋,回頭你晚上跟我睡覺可別哭了,我明天還要上私塾的。” 劉七巧被他逗樂了,瞅了他一眼,故意道:“誰說喜兒會跟你睡,你讓喜兒自己選,今天是跟我睡還是跟你睡?” 錢喜兒紅著眼睛,悄悄的往劉七巧的懷里靠了靠。 ☆、第10章 錢喜兒大概是餓壞了,一碗面條帶著兩個雞蛋呼呼的就吃了下去,蒼白的臉色這才算是有了點暖色。她和劉八順一樣大,今年八歲,大概是因為營養(yǎng)不良等問題,所以看上去非常瘦小,比劉八順整整矮了一個頭。 錢喜兒吃完面條,捏著小袖子擦了擦嘴角。鄉(xiāng)下人家的孩子都沒有隨身帶手帕的習(xí)慣,劉八順上了私塾,眼力見上去了,見了直搖頭,從自己懷里掏了手帕遞過去。 “用這個?!眲⑵咔梢豢?,這不正是王老四給她的那塊帕子嗎?怪不得這兩天沒瞧見。 劉七巧一把搶了過來道:“男孩子要這些干嘛,把這個喜兒用?!眲隧樣悬c不情愿的點點頭。 錢喜兒身上穿了一件薄襖,上面滾的都是泥,劉七巧在現(xiàn)代也是懶人,不會伺候人,就請了家里的幫傭沈阿婆進(jìn)來,讓她帶著劉七巧到后頭的浴房里面去洗澡。 劉七巧雖然對于李氏今天的做法不太贊同,但是有句話說死人為大,總不能讓喜兒娘臨時都不能瞑目。況且這鄉(xiāng)下人家富戶養(yǎng)童養(yǎng)媳的事情也不算少,錢喜兒小時候長的就挺可愛,長大了應(yīng)該也丑不到哪里去。只不過,她這猴子頭一樣弟弟,到底是誰給他科普的媳婦就是陪自己睡覺的人呢? “八順,來來來,jiejie對你好不好?”劉七巧覺得,對待劉八順不能硬著來,他丫的這會兒剛得知了自己有媳婦,已經(jīng)把喪丈母娘的痛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劉八順平常就挺怵劉七巧的,尤其怵劉七巧對他笑,總覺得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姐,這世上除了爹娘,就你對我最好了?!眲隧樄ЧЬ淳吹幕卮?。 “那以后呢?你有什么媳婦會不會忘了爹娘還有你姐?。俊眲⑵咔蓻Q定采用攻心戰(zhàn)術(shù)。 “哪能呢,爹娘和姐只有一個,媳婦……”劉八順抓抓腦袋,總覺得這話有點不大對勁。 劉七巧心道,果然被教壞了,娘的,下次要給他換個私塾。聽說這家私塾的先生就娶了兩房姨太太,簡直就是誤人子弟。 劉七巧招招手,讓劉八順走到自己身邊,摸摸他的腦袋道:“其他的,姐也不多說了,一句話,姐比你大,姐還沒嫁人呢,你先去媳婦了,這不合規(guī)矩,以后喜兒就在我們家住,但是你不能管她叫媳婦,懂不?” “為什么啊姐,難道她不是我媳婦嗎?”劉八順表示很不明白。 “你看看你現(xiàn)在,小毛頭一個,既沒有功名,也沒有錢,拿什么養(yǎng)媳婦?娶媳婦那是要付出代價的?!眲⑵咔尚睦飳に贾?,李氏未必也就這么定下了,多半是為了喜兒她娘能去的順當(dāng)些,才不得已這么做的。八順這會兒子開心著,長大了要是經(jīng)人事之后,沒準(zhǔn)就覺得娘對待自己的終身大事太草率,到時候要鬧出些什么來,可就麻煩了。 “姐,那喜兒什么時候才能成為我媳婦呢?”劉八順一本正經(jīng)的問道,這會子還真有一種苦命丫頭癡情少爺?shù)母杏X。 劉七巧想了想,道:“等你考上了功名,能養(yǎng)的起她的時候,爹娘自然會為你做主的?!?/br> 姐弟兩的話才說完,沈阿婆抱著錢喜兒進(jìn)了廂房來,見了劉八順笑著道:“八順,有了媳婦,以后就不能晚上纏著你娘睡了,也不能尿床咯。” 劉八順聽沈阿婆說起自己尿床的事情,整個人都不好了,撲在劉七巧的懷里,滿臉通紅的控訴:“姐,阿婆胡說的對不對,八順很久沒尿床了?!?/br> 這時候錢喜兒才有那么點小孩子的樣子,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劉七巧接過沈阿婆手里的錢喜兒,給她換了一件劉八順小時候的衣服,穿著也算合身。 當(dāng)夜李氏沒有回家,劉七巧只好帶著兩個毛娃一起睡覺。半夜的時候錢喜兒忽然哭了起來,劉七巧正在想事情,便拍著她的背安慰她,又順便問問話。不問不知道,一問下一跳,這錢嬸子的意外沒準(zhǔn)可就沒那么意外了。 原來錢喜兒說,前天夜里,她娘喂過了馬,已經(jīng)回了她們住的地方??纱蟀胍购鋈挥腥藖砬瞄T,說馬廄有一匹馬病了,讓錢喜兒她娘去看一看。據(jù)錢喜兒回憶,那時候月亮都到了西邊,初步判斷應(yīng)該已過了亥時。錢喜兒因為是小孩子,沒什么心思,所以她娘走以后,沒過半刻就睡著了。睡知道第二天一早,她還沒醒,門就被隔壁的人給扣醒了,告訴她她娘被人發(fā)現(xiàn)暈在馬廄里。 錢喜兒她娘被發(fā)現(xiàn)以后,莊頭就急忙到處找大夫。這莊子的主人家就是在京城開藥鋪的,那天正好有人在,因為怕出人命,所以莊頭去了京城喊了本家坐堂的大夫過來。這么一來一回,到莊上的時候,就已經(jīng)天黑了。過來的大夫一看,哪里還救得了,便擺了擺手送回了牛家莊來。 劉七巧聽著,就覺得這事情肯定是不對的,便問錢喜兒道:“你認(rèn)識那天晚上喊你娘出去的人嗎?” 錢喜兒想了想,有點不確定的說:“有點像何家的二老爺,平常我娘不讓我亂走,我不太認(rèn)識莊子里的人?!?/br> 劉七巧又問她:“那平常有沒有什么人特別關(guān)心你娘?” 寡婦門前是非多,更何況錢嬸子雖然已經(jīng)是兩個孩子的娘,但長相卻是這牛家莊媳婦中算上乘的了。她剛新寡那兩年,提親的人也是絡(luò)繹不絕,可后來她一概不依,最后也沒人大這個主意了。但是劉七巧是敏感的現(xiàn)代人,以現(xiàn)代人的思維,配合tvb編劇的狗血思維,這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馬發(fā)春意外。而更大的可能性就是,有人發(fā)春未遂。 劉七巧心里過了過,為了錢嬸子的名節(jié),她也不能往這里想,但是好端端的一條人命就這么沒了,她心里有覺得窩囊的很。渾渾噩噩的,也不知到了幾更,便睡著了。 第二日一早,劉七巧先讓陳叔送了劉八順去私塾,自己帶著錢喜兒去了錢家。靈堂已經(jīng)布置妥當(dāng),村里人也陸續(xù)前來吊唁。錢嬸子的大女兒大妞從隔壁村帶著錢嬸子的爹娘一起回來,正跪在蒲草上哭的天昏地暗。錢喜兒看見姥姥姥爺都來了,小身子沖出去,抱住了大人的身子哭了起來。 李氏熬了一宿,眼睛也腫了,鬢發(fā)也亂了。劉七巧看著心疼,拿了熱粥出來,兩人一起到了后面的房間里吃了兩口。 “娘,嬸子這事兒,只怕沒那么簡單。”劉七巧決定把昨晚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跟李氏一起分析分析,畢竟她是站在一個現(xiàn)代人的思維分析問題。而李氏擁有傳統(tǒng)觀勞動婦女的隱忍、耐心、吃苦耐勞,想東西會比劉七巧更全面些。 “怎么說?”李氏折騰了一夜,有些累,但聽了這話也沒得就打起了精神,想了想道:“昨晚我來的遲,聽送你嬸子回來的人說,莊頭家留了二十兩的銀子錢,說是給你嬸子安排后事,我看著倒不像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況且村里還有別家人也在那莊子上,我昨晚也問了,都說莊頭待人是和氣的,聽說你嬸子傷了,趕了一整天路,就為從城里請個大夫回來?!?/br> 劉七巧側(cè)耳聽著,也不時點點頭,等李氏說完,才開口道:“也許莊頭是好的,下面有人搞鬼你不知道,我聽喜兒說,她娘是半夜被人喊出去的,出去了就沒回來過,那喊她的人是誰呢?大半夜的為什么要喊她?而且喜兒說,那人喊她娘,告訴她有馬病了,只要我們?nèi)タ纯?,這兩天那莊子里到底有沒有馬病了,不就一清二楚嗎?” 李氏覺得也是這個道理,可又想了想,心里不免又疑慮了起來道:“你嬸子是個寡婦,這事兒傳出去對她不好?!?/br> 劉七巧就知道李氏會這么說,正郁悶?zāi)?,外頭忽然有人插口進(jìn)來:“人都沒了,還管那些做什么,若是真有人害死了我女兒,我一定要他償命,劉嫂子,這喪事我們也不辦了,直接推著她娘的尸身,去莊子上找人評理去!” 劉七巧一看,外頭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錢嬸子的老娘。錢喜兒正攙著她往里頭走。兩人都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姥姥說的對,人都沒了,那管得了那么多,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嬸子的冤屈,得有人替她伸?!眲⑵咔上肓讼胗值溃骸霸蹅円膊荒苡才鲇驳?,得想個法子,找出點證據(jù)來?!?/br> ☆、第11章 劉七巧說干就干,跟李氏商量了一下,覺得這事兒不能讓太多人知道,于是她自己回家,換了一身小子的衣服,到村子西口找了正在地里干活的王老四。王老四人高馬大的,雖然劉七巧對他不感冒,但是站在他的身邊,妥妥的安全感是有的。 王老四也是一個熱血心腸的人,聽劉七巧說了錢嬸子的事情,嘴里也嘀咕道:“哪個天殺的這么沒天理,欺負(fù)人家孤兒寡母的?!?/br> 王老四特意把家里的驢車給借了出來,讓劉七巧坐在后頭,他跳上車,拿著鞭子趕著驢子往前走,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往莊子上去。 “七巧,你家什么時候去城里???”王老四一邊趕車,一邊回頭看著劉七巧,在他看來,劉七巧是這村里最漂亮的姑娘,可惜不知道為什么,劉七巧似乎并不怎么喜歡自己。 劉七巧看著蔚藍(lán)的天空,發(fā)起感慨:“如果可以,我還真想一輩子都不去城里呢,城里有什么好的,還不如在鄉(xiāng)下自由自在,每天過的無憂無慮的,多舒服?!?/br> 王老四點頭表示贊同,過了半刻又開口道:“七巧,這是我最后一次陪著你瘋了。” 劉七巧聽著,怎么這話中莫名就有些傷感的氣息,便好奇的問道:“老四,怎么了這是?” 王老四神態(tài)憨實,帶著憂愁的樣子還真讓劉七巧覺得自己跟負(fù)心漢似的,說話的口氣都軟了下來。 “昨兒你劉三嬸到我家給我說媒了,她弟媳的女兒今年十五了,還沒許人家,我娘看了生辰八字,覺得她旺夫,就答應(yīng)了?!眲⑵咔山K于明白了王老四這深深的憂傷從何而來了。不過與此同時,劉七巧也忽然覺得有點如釋重負(fù),自己終于不用擔(dān)心一不小心傷了人家純潔的心靈了。 “老四,我三嬸的侄女我見過,長的還不錯,在趙家村還是一朵村花呢。其實娶妻娶賢,長相什么的都不重要,關(guān)鍵是以后能跟自己說上話,互相幫襯著過一輩子,你說是嗎?”劉七巧覺得自己又有了一個特長,可以去當(dāng)知心大jiejie了。 “七巧,你說的是這個理,我雖然沒念過書,但你說的我明白,可我就是心里面悶的慌,我為什么就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思去過日子呢?就算七巧你不喜歡我,我也沒必要一定要去娶一個我不喜歡的人啊?!蓖趵纤恼f著,嘆了一口氣,臉上還帶著一股不服輸?shù)撵鍤狻K麗灹税朦c,趕驢的鞭子甩的脆響,忽然開口道:“我聽說北方在打仗,如果家里人真把我逼急了,我就從軍去,反正人就這輩子,我不想讓自己白活了。” 就在這個時候,溫暖的陽光灑在王老四的身上,劉七巧忽然覺得他的身上有著尋常人所沒有的光輝。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劉七巧幾乎就要為王老四的這番說辭搖旗吶喊,千萬句鼓勵都說的出口。 但是,作為和王老四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劉七巧,她還是按住了自己內(nèi)在的想法,溫言勸慰:“老四,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咱們牛家莊人祖祖輩輩都是這么過的,你這種想法,千萬不要跟別人說知道嗎?” 王老四沉穩(wěn)的點點頭:“跟別人說還不如跟牽你的這頭驢子說呢?!眲⑵咔杀凰旱墓笮ζ饋?。 趕了一個時辰的路,終于到了錢嬸子打工的莊子上??粗?guī)模也是一處極大的莊子,大概住著幾十戶人家。劉七巧問了人,找到了莊頭家的房子。是一個三進(jìn)的四合院,比劉七巧家還要大得多。 劉七巧下了驢車,正要上前去叩門,忽然從里面急吼吼的出來一個男人,手里牽著馬便往外頭來。里面還有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婦人送到門口喊道:“老二啊,你可快點回來,你侄媳婦可耽誤不起?!?/br> 那人應(yīng)了一聲,也沒顧上劉七巧,上了馬一溜煙就不見了。劉七巧見里頭要關(guān)門,忙攔住了道:“這位大嬸子,聽說你們家馬病了,我是看馬的大夫,正巧過來看看?!?/br> 那婆子一臉莫名的看著劉七巧,見她不過是十四五歲的模樣,沒得就沒了好眼色,不耐煩道:“我家的馬沒病。” 劉七巧便裝作不解道:“怎么會呢?大前天我遇上錢家嬸子,說是貴府上的馬病了,讓我過來瞧瞧,今兒才得空來,怎么,你家的馬已經(jīng)好了?” 那婆子一聽劉七巧提起了錢喜兒她娘,不由臉色變了變,開口道:“你怕是聽差了吧,錢嬸子昨天也回家了,不在我們這里干了?!?/br> 兩人正說著,忽然從里面跑出一個十六七的姑娘家,見了老婦人忙倒:“娘,你快去看看,周婆子說嫂子只怕不行了,孩子腳朝下?!?/br> 那老婆一聽,往后退了兩步,差點兒要跌倒,口中喃喃念道:“阿彌陀佛,這可是我老林家的第一胎啊,千萬不能出事。” 劉七巧正說怎么聽見里頭有斷斷續(xù)續(xù)的喊聲,這會子聽了她們的話總算明白了,忙開口道:“快帶我去看看,我是牛家莊的劉七巧?!?/br> 劉七巧也不知道她自己這名號響不響,但是既然外村都有人來請她接生,想必她在這一片應(yīng)該還算小有名氣。 那姑娘聞言,忙迎了過來道:“你就是那個七歲就幫著自己娘接生的劉七巧嗎?”她興奮的回過頭去,扶著老婦人道:“娘,嫂子有救了?!?/br> 老婆子這才反應(yīng)過來,換了一副表情,領(lǐng)著劉七巧進(jìn)去。王老四不便跟著,劉七巧讓他在廳里等著自己。進(jìn)到產(chǎn)房的時候,劉七巧便聞到了輕微的血腥味,床上的產(chǎn)婦蓬頭垢面,臉上帶著淚痕,雙眸緊閉、神情呆滯,已是昏死過去了。 劉七巧上前看了眼,直接問穩(wěn)婆道:“開了幾指?這樣折騰了多長時間了?” 穩(wěn)婆看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哥兒進(jìn)門,嚇的不行。聽劉七巧開口說話,這才知道劉七巧是女的,也顧不得研究她是誰,便回道:“開了八指了,胎位不正,從天亮折騰到現(xiàn)在了。” 劉七巧又問道:“揉的過來嗎?” 那穩(wěn)婆搖搖頭道:“揉了兩個時辰,動都沒動?!?/br> 這種狀況,若是換在了現(xiàn)代,不過就是一個順轉(zhuǎn)剖。但是在古代卻并沒有這么一說,這樣下去產(chǎn)婦和嬰兒都很危險。劉七巧想了想又問穩(wěn)婆:“婆子,依你看,大人和小孩能保住哪個?” “只怕是大人小孩都保不住咯!”那婆子壓低了聲音,對劉七巧道。 那穩(wěn)婆早已經(jīng)急的一頭汗,雖然她接生幾十年,年年都有那么個把意外的,當(dāng)今天生孩子的是林莊頭的大媳婦,說起來林莊頭也是這莊子的大好人了,沒得怎么就沒福氣。 劉七巧卻是等著穩(wěn)婆這句話的。見她說著這么懇切,便轉(zhuǎn)頭對著外頭兩個已經(jīng)哭成一團(tuán)的娘兩道:“穩(wěn)婆說兩個一個保不住,現(xiàn)在我劉七巧有個辦法,能幫你們把孩子保住,運(yùn)氣好一點,大人興許還能留得住?!彼f著,腳底下卻忍不住打起了抖,她已經(jīng)多年沒拿過手術(shù)刀了,也不知道這一次還成不成。 林老太太自己沒主意,正躊躇不語,那邊外頭林老爺跑了進(jìn)來道:“沒得選了,姑娘你有啥辦法就使出來吧?!?/br> 林老太太哭著把他往外拖:“老頭子里面不干凈你不能來?。 ?/br> 劉七巧想了想道:“給我一把水果刀,刀鋒要有兩寸長,一卷釣魚線,一根針,速度要快。” 她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女人,這古代沒有麻醉藥,一會兒一刀下去,她準(zhǔn)會疼醒過來,若是動作過大,沒準(zhǔn)兒會耽誤了事情。于是對著林老爺?shù)溃骸澳阏乙粡堊雷?,放在外頭太陽底下,這里面黑漆漆我什么都看不清,你們把人搬上桌子,周圍用油布圍起來,上頭一定要開著,這會兒陽光好?!?/br> 林老頭這會兒子也是病急亂投醫(yī),趕緊讓下人按照劉七巧的辦法給辦了。不一會兒產(chǎn)婦已經(jīng)躺在了外頭的陽光低下頭。周圍竹竿支著油布。 劉七巧看見一個面色蒼白的男人,正一臉驚嚇的站在墻角,便知道他大概就是這林家的大少爺,指著他道:“你進(jìn)來,守在她身邊,一會兒要是疼醒了記得握住她的手,跟她說話,眼睛不準(zhǔn)往下頭看,不然我用刀子戳你?!?/br> 林少爺一輩子沒見過這樣的兇丫頭,原本他就傻愣愣一個讀書人,這會兒也就跟木偶一樣,劉七巧說一樣,他跟著做一樣。 刀子在燈芯上反復(fù)的炙烤著,劉七巧前世的記錄是剖一個孩子帶縫線只用了半個小時??扇缃瘳F(xiàn)有條件太差,她卻必須以更快的速度來解決問題,所以當(dāng)劉七巧握住手中不知道從哪里給她弄來的水果刀時,她的手臂還是忍不住輕輕的顫抖了起來。 ☆、第1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