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盧氏當(dāng)日確是離開了京城返回江閩,可如今還在不在江閩卻是不知?!?/br> 趙弘佑眉頭擰得更緊,不知怎的蘇沁琬夢中那句‘嬤嬤救我’又在耳邊回響,“馬上著人將盧氏找出來,朕要見她!” 周源不敢耽擱,連聲應(yīng)了應(yīng)便告退離開了。 諾大的殿中又余下趙弘佑一人,他一動不動地坐著,周源這番話一直在他耳邊回響,讓他心中愈發(fā)的難受。 那個時候的小狐貍不過十歲,又剛失了至親,正是彷徨失措之時,這唯一的親人又包藏禍心,她的身邊只得一個嬤嬤可用,還要想方設(shè)法保存父母給她留下的東西。若非孫進(jìn)榮后來存了心要將她送進(jìn)宮中搏前程,她將來會是怎樣,他都不敢想像。 他的心開始擰擰地痛起來,忍不住將手覆在胸口處。一時心中又生出幾絲慶幸來,她能平平安安到他身邊來,便是再氣人些,再愛哭些,再嬌氣些也沒什么了。 *** 夜色迷蒙,京郊一座二進(jìn)的宅院內(nèi),一身藍(lán)布衣的中年女子好不容易將總跟在身邊的小丫頭甩掉,一個人捧著換洗衣物往打了井的小院走去。 偶爾響起的幾聲蟲鳴在萬籟俱靜的夜晚聽來尤其真切。她低低地嘆了口氣,她都來了京城這么久,也不知小姐何時才能出宮相見。 那么嬌氣的小姐,在宮里過得可好?那些人會不會如孫家人那般欺負(fù)她?都說她如今很得皇上寵愛,這可是真的? “一個鄉(xiāng)下婆娘也配得上咱倆侍候她?也不知大少爺怎樣想的,大老遠(yuǎn)將這么個鄉(xiāng)下婆娘請來,還專門讓她住這么好的院子,還讓人侍候!呸,也不瞧瞧她配不配!”含有nongnong不甘與厭棄的聲音讓中年女子一下便停了腳步。 大少爺? 她心中一陣慌亂,一股不妙之感油然而生,強(qiáng)自冷靜下來豎起耳朵細(xì)聽,又聽一把沙啞的男子聲道,“少說兩句,咱家老爺少爺?shù)那俺炭啥荚谒砩夏兀€不把她供著養(yǎng)著!” “這么個鄉(xiāng)下婆娘也能管得了老爺少爺?shù)那俺??你可別哄我?!?/br> “哪個哄你了!”男子有些急了,不過一會又壓低聲音道,“據(jù)說這婆娘與宮里一位得寵娘娘關(guān)系甚好,少爺待她好了,娘娘自然便會許他一個好前程!” 盧嬤嬤腦袋恍似被炸開一般,猛然醒悟自己受騙了,又哪是小姐派人請她到京里相見的,分明是那孫家父子搞的鬼! 她跌跌撞撞地回了自己屋里,將房門緊緊鎖上,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 半晌之后,她用力扇了自己一記耳光——你個蠢貨! 當(dāng)日小姐便叮囑你回鄉(xiāng)與家人團(tuán)聚,切莫再上京城,你又怎忘得一干二凈?!如今、如今只怕是成了小姐的負(fù)累! 盧嬤嬤滿臉淚水,若是她連累小姐被孫家父子要挾著做些于己無益之事,他日九泉之下她又有何面目去見老爺與夫人! 盈盈跳動的燭光投到她身上,在地上拉出長長的一道影子,良久后,她擦了擦眼中淚水,微微闔上眼,再睜開時眼中一片堅(jiān)定。 她絕不能成為那些畜生要挾小姐的籌碼! 正燃燒著的油燈發(fā)出‘噼啪’的一下清脆響聲,緊接著‘噗’的一聲,屋中橫梁上便搭了一道白綾,不一會的功夫,垂下來的白綾兩邊便被一雙粗糙的手打成了一個結(jié)。 盧嬤嬤流著淚,緩緩地將脖子套進(jìn)白綾中,雙眼一閉,足下一蹬,‘撲通’的一下物體掉落響聲,她整個人便懸空吊了起來…… ☆、68|66.56.55.1 ‘嗖’的一下暗器破空的聲音,白綾應(yīng)聲而斷,緊接著‘啪’的一下,盧嬤嬤便掉到了地上。 她一面劇烈咳嗽,一面掙扎著要起身,直到一雙長臂伸過來將她扶起,她抬眸望去,便對上一雙幽深的眼眸…… 龍乾宮寢殿內(nèi),趙弘佑正欲安歇,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便傳了進(jìn)來,他蹙眉望去,見郭富貴大步朝他而來,離得一步遠(yuǎn)才行禮道,“皇上,周大人著奴才前來稟報,盧氏已經(jīng)找到了!” 趙弘佑一驚,這么快?江閩離京城最快也要一個月時間,看來那盧氏并不是在江閩找到的。 “替朕更衣!”來不及細(xì)想,他沉聲吩咐道。 郭富貴動作麻利地侍候他換好常服,見他抬腳便走,亦連忙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到了目的地,遠(yuǎn)遠(yuǎn)便見周源迎了上來,他抬手便制止他要行禮的動作,急切地問,“如何?人是在何處找著的?” “回皇上,是在京郊一座二進(jìn)宅院里頭找到的,孫進(jìn)榮的長子孫培策假以娘娘的名義將她從江閩騙了過來,一直關(guān)在那處宅院,屬下趕到時正遇著她要懸梁自盡,故出手將她救了下來,又花了點(diǎn)時間才讓她相信屬下的身份。” 趙弘佑腳步一頓,“懸梁自盡?” “是,她得知被孫家父子騙了之后,一時想不開便要尋死,具體情況屬下并未細(xì)問,只等皇上的意思?!?/br> “帶朕去瞧瞧!” “是!”周源一邊應(yīng)著,一邊帶著他到了一處屋里。 趙弘佑進(jìn)門便見一位年約四十來歲的女子,著一身藍(lán)布衣裳,頭上挽著的發(fā)髻有幾分凌亂,正呆呆地坐在長椅上。 “你便是原江閩總督府上小姐身邊侍候的嬤嬤盧氏?”趙弘佑望著她問。 盧嬤嬤愣愣地回過頭來,眼睛眨了眨,片刻之后又望向一旁的周源,似是問他來者何人。 周源佯咳一聲,低聲提醒,“這是當(dāng)今皇上!” 盧嬤嬤打了個激零,一下子便清醒過來,‘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顫著身子哆哆嗦嗦地道,“民、民婦參、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趙弘佑在上首落了座,“朕來,是想問問你關(guān)于愉昭儀那幾年在孫府之事,你無需想著隱瞞,朕多少心中也有數(shù)了,請你來,不過是想聽聽你的說辭。” 見盧嬤嬤有幾分怔愣,周源又提醒道,“愉昭儀便是你家小姐,你只將她這幾年在孫府過得怎樣,如實(shí)向皇上回稟便可?!?/br> 盧嬤嬤陡然跪著上前,沖著趙弘佑連連叩頭,“請皇上為小姐作主,小姐她苦??!” 也不等趙弘佑反應(yīng),她驀地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道,“老爺夫人生前將小姐視如珍寶,可最終卻是所托非人,孫家那些人個個不懷好意。孫進(jìn)榮覬覦小姐財物,連哄帶嚇讓她交出手上一切,美曰其名代為保管,實(shí)則據(jù)為己有。其下三子,長子孫培策是個陰險偽君子,次子孫培超貪財又暴躁,三子、三子孫培林卻是、卻是個好色之徒!” 趙弘佑心中一突,剎時便有不好的預(yù)感,雙手不知不覺間攥得緊緊。 “這父子四人都不是個東西!小姐年幼,為保全自身不得已裝出軟弱無能模樣,將手中大部分財產(chǎn)交了出去,這四人得手后便再不理會小姐,也讓小姐得以松口氣,偷偷讓蘇管家將她藏起來的幾張房契地契,以及夫人生前常戴的珠寶首飾帶出外去,找個妥當(dāng)之處收好,這才得以保住?!北R嬤嬤聲淚俱下。 “可是,這父子四人倒是不再來了,那江氏及孫若蓮等人卻時不時來擺威風(fēng),將小姐當(dāng)丫頭使喚,輕則斥罵,重則責(zé)罰??蓱z小姐自幼便被老爺夫人嬌寵著,老爺連她學(xué)刺繡時被針戳到都心疼不已,如今卻要忍氣吞聲侍候那些個刻意找茬之人,三頭兩日便被罰上一頓。民婦氣不過欲爭辨,可小姐卻硬是不許,只道‘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br> 趙弘佑聽得青筋暴起,眼中滿是肅殺的戾氣,臉色越來越沉,直至黑如鍋底。 “就這般過了兩年,本以為大抵便要如此過下去了,哪料到兩年前江氏生辰前一日,小姐按她的意思繡好了一百零八個壽字給她送去,回來的路上卻遇上了孫培林那畜生,那畜生枉顧人倫,見小姐姿容出眾,便、便言語相戲,小姐氣惱不過嚴(yán)辭呵斥,卻不料被孫若蓮瞧見,反污小姐行為不檢欲攀附她孫家!”說到此處,盧嬤嬤悲憤異常。 “啪”的一下異樣響聲,讓亦聽得心頭火起的周源下意識便循聲望去,卻見趙弘佑坐著的那把椅子,右邊扶手一角被捏了個粉碎,他為之一驚,這么多年跟隨皇上左右,還是頭一回見他如此失態(tài)。 他連忙移開視線,兩年前……估計是愉昭儀漸長成,加上又是孝期,俗話說‘姐要俏,一身孝’,這才招了那孫培林之眼。 “后來卻不知為何那孫進(jìn)榮反教訓(xùn)了這對兄妹一頓,便連小姐居住的院落的下人也被他訓(xùn)斥,說日后再發(fā)現(xiàn)有人怠慢‘表小姐’,那便打了板子攆出去發(fā)賣!從此以后便再無人敢明目張膽欺凌小姐,小姐吃穿用度亦漸漸提了檔次。這孫家突然轉(zhuǎn)了態(tài)度,民婦心中不安,遂問小姐,小姐方說孫進(jìn)榮欲讓她參加選秀!” 趙弘佑心緒起伏,可臉上卻甚是平靜,又聽盧嬤嬤繼續(xù)道,“小姐說她如今孑然一身,與其將來不知被孫家人作踐到哪個府上侍候人,倒不如進(jìn)宮,或能求一份安穩(wěn)平靜?!?/br> 說到此處,盧嬤嬤悲從中來,淚如雨下,不過十三歲的小姑娘,一生所求的居然只是安穩(wěn)平靜,老爺夫人若泉下有知,那該有多痛心?。?/br> 安穩(wěn)平靜……趙弘佑卻被這四個字刺得心直痛,便是進(jìn)了宮,她又何曾能真真正正安穩(wěn)平靜! “那孫培林經(jīng)此一事倒也規(guī)矩了起來,民婦才稍稍放下心,沒想到一年前小姐參選被留中,回府待旨進(jìn)宮。一日,江氏母女回了娘家,孫家父子幾個也各有事外出,不料到了晚上,那孫培林竟是滿身酒氣地來砸門,言語下流無恥,民婦恨他三番四次無禮,憤怒之下?lián)炱鹗^朝他砸去,卻……錯手將其砸死!”盧嬤嬤流著眼淚伏在地上。 “小姐見狀更是嚇得軟倒在地,不知如何是好,民婦自知?dú)⑷颂蠲胫鴪蠊僬f明一切,可小姐卻硬是不許民婦去,只厲聲讓民婦速速收拾自身,無論何人問起均說對此一無所知。民婦不肯,她便以命相逼……” 趙弘佑心中一跳,難道這便是小狐貍待孫家那奇怪態(tài)度的原因?為了保住這位盧嬤嬤,不得不…… 他的雙眉越擰越緊,按小狐貍的性子,這樣做倒真極有可能,可他卻總覺得有些地方怪怪的。 “第二日民婦方知她竟向?qū)O進(jìn)榮承認(rèn)是她殺了孫培林……”盧嬤嬤終忍不住痛哭起來,都怪她,怪她行事不知輕重,這才累得小姐被那家人拿捏。 趙弘佑沉默不語,內(nèi)心卻是思緒萬千。那個時候小狐貍已然中選,是未來的天子嬪妃,孫培林對其無禮實(shí)屬大罪,以孫進(jìn)榮的功利心……再結(jié)合這孫家父子如今的行為,那孫培林的死恐怕便成了孫家父子拿捏小狐貍的把柄,盡管這把柄還是小狐貍自動送上去的。 如此一來便能說清小狐貍明明不喜孫家人,卻在孫家提出為長子謀差事時,立即便來求他。 他又望了一眼伏在地上哭泣不止的盧嬤嬤。上一回小狐貍無視孫家希望與靖王府攀上關(guān)系的要求,估計便是她進(jìn)宮時打算待孫家的態(tài)度——無視!這一回為孫培策求差事……想來是因這孫家人以盧氏要挾。 這一切,于情于理倒能說得通,可他卻總感覺有些地方甚是不自然。 吩咐人將盧嬤嬤帶下去歇息,又著人照顧她后,趙弘佑才望向亦擰著眉不發(fā)一言的周源,“你如何看盧氏那番話?” 周源想了想,斟酌著道,“屬下覺得,她前面所言大抵是真的,可殺孫培林一事卻是有些疑點(diǎn)??v是孫家正頭主子均不在,可孫培林醉酒砸門定會驚動旁人,盧氏若是錯手殺人,只怕目擊者眾,又怎會等到娘娘為她擔(dān)下罪名?” 思忖了片刻又道,“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孫進(jìn)榮明知?dú)⑷苏吣吮R氏,可卻樂得安到娘娘頭上,但殺子之仇不共戴天,他又豈會容盧氏平安離府返鄉(xiāng)?以盧氏要挾娘娘還是這一回方想到的,更足以可見他早前并未有此心思,綜合來說,屬下覺得孫培林之死定還有隱情!” 有一句話他未說,這個隱情,恐怕關(guān)鍵在娘娘身上。 趙弘佑垂眸,周源所說的亦正是他心中所想,他也清楚要知道孫培林死亡那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有他的小狐貍能為他解答。 滿懷心事地回了宮中,行走在鋪著鵝卵石的小道上時,驀地足下方向一拐,直往東邊的怡祥宮而去。 不管那小狐貍因何要向他隱瞞,他都要查個清楚明白,有些東西如腐骨之蛆,不把它挖出來見光,那便一直好不了。 那是他的小狐貍,明艷照人、嬌媚入骨的小狐貍,他不容許她獨(dú)自一人陷于那不安驚懼的境地不能自拔。 那日她從惡夢中驚醒的那一幕始終在他心頭縈繞,如今他約莫懂得,那幾年她過得艱難,只有那位盧嬤嬤一直不離不棄,人陷在危急當(dāng)中,第一個要求救的便是最親近信任之人。 心里有些堵,卻一時又不明所以,只能努力忽視,加快腳步往怡祥宮去。 怡祥宮守門的太監(jiān)遠(yuǎn)遠(yuǎn)便見有燈籠朝這邊走來,定睛一望,認(rèn)出那是皇上與大總管郭公公,連忙上前迎駕。 趙弘佑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經(jīng)過,一路往寢殿去,柳霜芷嬋等人甚至來不及進(jìn)去通報,他已邁了進(jìn)去。 幾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均不知是否該跟著進(jìn)去侍候,還是柳霜道,“先候著吧!” 屋內(nèi)的蘇沁琬披著中衣靠坐在床頭,腿上擺著攤開的書冊,卻已是許久未被翻動了。 她低低地嘆息一聲,也不知盧嬤嬤如今身在何處,可有受苦? 眼前光線似是被擋住了,她抬頭望去,見皇上背對著燭光站在屋內(nèi),臉上神色莫辯。 她連忙起身行禮,可趙弘佑并未如往常那般親自將她扶起,反是沉聲道,“朕方才去見了一直侍候你的那位盧嬤嬤,她說了許多你當(dāng)年在孫府之事,包括孫家那位在你進(jìn)宮后不久意外身亡的三少爺孫培林!” 蘇沁琬臉色一變,皇上去見了盧嬤嬤?那盧嬤嬤如今便是在他手上? 她也不及細(xì)想,只顫聲問,“嬤嬤可好?” “朕的人到達(dá)時,恰逢她打算懸梁自盡。” 蘇沁琬身子一抖,垂眸掩飾眼中難受,她就知道,嬤嬤會為了自己不顧一切,哪怕是丟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趙弘佑見她這般模樣,終覺不忍,嘆息著牽過她的手在床榻上并肩而坐,“朕只是想知道,你到底在顧忌著孫家什么,別隨意想個理由欺瞞朕,朕知道的比你想像中要多。可是因?yàn)槟菍O培林的死?” 蘇沁琬一直低著頭,聽得這話方對上他漆黑雙眸,良久,鄭重地朝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是因了孫培林之死?!?/br> 不等趙弘佑反應(yīng),她又一字一頓地道,“因?yàn)?,孫培林,是臣妾所殺!” ☆、69|66.56.55.1 趙弘佑一愣,望著她不帶笑意的臉龐,一時竟不知如何搭話。 “那日,盧嬤嬤不知為何鬧起肚子疼來,院里的丫頭婆子因了無正頭主子在家,個個均犯起懶,只道天色不早,大門將要落鎖,大夫便是請到也進(jìn)不得門來,肚子疼揉一揉便是,犯不著急匆匆去請大夫?!碧K沁琬卻不理會他,嗓音不疾不徐地道。 “臣妾無法,只得提著燈籠親自去請,行經(jīng)后花園時……”說到此處,她的眼中泛起了水光,緊緊咬了咬唇瓣,不過片刻又道,“孫培林滿身酒氣,卻是不知何時回了府,見臣妾孤身一人,便……便趁臣妾不注意突然伸手捂住了臣妾的嘴,將臣妾拖到假山后欲行不軌,臣妾苦苦掙脫不得,又無法開口呼救,慌亂之下觸及路邊石頭,隨即抓過狠狠砸在他頭上,將他,活生生打死了!” “臣妾?dú)⒘巳?,自知以已之力定是瞞不過去的,幸而當(dāng)晚江氏母子幾個并不曾歸府,只得舅……孫進(jìn)榮歸來。臣妾便稍將孫培林的尸首掩住,獨(dú)自一人去見孫進(jìn)榮,向他坦白殺人經(jīng)過。孫進(jìn)榮大怒,欲殺臣妾為子填命,臣妾便以天子未來嬪妃身份威脅他,讓他明白此事張揚(yáng)出去后,孫家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