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劉貴嬪臉色一寒,又是一聲冷笑,“但愿婉儀meimei能一直這般得龍氣庇佑!” “多謝jiejie貴言!” 兩人綿里藏針各不相讓,蘇沁琬無意久留,直接便行禮離去。 重又上了轎輦,她不禁暗暗思忖——茉雪遇襲一事雖不怎么張揚(yáng)開,但也并不曾刻意掩瞞,是以宮人們知曉并不意外。只是,外人也只知道怡祥宮有宮女差點(diǎn)丟了性命,這劉貴嬪,又怎么知道茉雪是‘差點(diǎn)被勒死’? ☆、52|51.50.5.3 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的女子額上纏著白布,面無血色,蘇沁琬顫抖著伸手去試她的呼吸,輕淺微弱,心中大石一下便落了下來。 幸好,幸好淳芊還活著! “婉儀放心,奴婢會好好照顧她的?!鼻锾暮瑴I保證。明明出門時還活蹦亂跳的一個人,卻是滿頭鮮血地被抬了回來,讓怡祥宮一眾人等差點(diǎn)嚇掉半條命。 “這里都交給秋棠吧,皇上還在等著呢?!避茓仁昧艘话褱I,上前幾步湊到蘇沁琬身邊低聲提醒。 蘇沁琬‘嗯’了一聲,將抓著的淳芊的手塞了回被褥中,又為她掖了掖被角,這才對著秋棠吩咐道,“我便把她交給你了,好生照顧她,若有什么不妥之處馬上通知我!” “婉儀放心!” 蘇沁琬又望望眼眶紅紅的茉雪,嘆息著道,“你的傷還未痊愈,這里便交給秋棠吧,你先回去歇息?!?/br> “奴婢不用的,奴婢的傷已無大礙了,讓奴婢在這守著她吧!”茉雪搖搖頭,流著淚軟聲懇求道。 蘇沁琬沉默了片刻,繼而輕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再深深地望了床上的淳芊一眼,方才抬腳邁出了房門,芷嬋見狀便連忙跟了上去。 正坐在凝翠閣寢殿內(nèi)的趙弘佑,沉默地來回?fù)嶂稚系挠癜庵福韨?cè)小方桌上的青瓷茶碗冒著的熱氣裊裊。良久,他輕嘆一聲,手掌按在胸口處,只覺得里面悶悶的像是被東西壓著一般,很是難受。可若是問他為何會有如此感覺,他又偏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細(xì)碎又熟悉的腳步聲傳入他耳中,甫一抬頭,見蘇沁琬神情低落地走了進(jìn)來。許是察覺他的視線,蘇沁琬腳步一頓,隨即直直望了過來,雙目交接間,趙弘佑心中一擰。 眼前女子那雙清靈明亮,一笑起來便如兩輪彎彎新月的明眸,如今卻溢滿著無所適從,總透出淡淡紅粉的臉頰上漾著不知所措的茫然。 洶涌而來的異樣情緒充斥他的心房,不知多久,他才扯出一縷笑容,向定定地站立原處一言不發(fā)的蘇沁琬伸出手,啞聲道,“沁琬,過來!” 蘇沁琬輕咬著唇瓣,怔怔地望著他,直到感覺視線開始變得朦朧,那聲‘沁琬,過來’在她耳邊化開,晶瑩的淚珠一下子便滑落了下來。 她猛地?fù)溥^去,一頭扎進(jìn)他的懷中,纖細(xì)的手臂緊緊抱著他的腰身,任由混合著種種復(fù)雜情緒的淚水染濕對方的衣裳。 感情上,她該怨他的,是他將自己推到如今這般境地??墒?,理智上她更清楚,今日種種,亦是她的配合與默許。從她作出爭寵決定那一刻起,她便再難獨(dú)善其身。陰謀、暗害、冷箭、刁難,甚至?xí)奂八磉叺娜?,這所有的一切,她避無可避,也容不得她避。 算不得什么心甘情愿,可卻稱得上是求仁得仁,所以,嚴(yán)格來說,她連怨的權(quán)利都沒有! 趙弘佑嘆息著輕撫她的后背,用上幾分力度將她抱坐在腿上,沉默著抱著她,任她在懷中抽泣不止。許久,蘇沁琬才輕輕推開他,掏出帕子拭了拭淚珠,可憐兮兮地望著他道,“她們都不喜歡嬪妾,嬪妾只有皇上了,皇上可會一直這樣在嬪妾身邊?” 這副好不可憐的模樣,活像在外頭受了小伙伴排擠的孩童,哭哭啼啼地回家尋求親人的安慰。趙弘佑本有幾分沉悶的心情,如今也不禁稍稍消退幾分,只感到有些好笑,笑意漾上唇邊,剎時間便讓本就淚意朦朦的女子一下便又掉起了金豆豆。 蘇沁琬一面用力欲推開他抱著自己的手,一面抽抽搭搭地道,“皇上也與她們一樣……” 趙弘佑強(qiáng)忍笑意將她錮在懷中,感覺對方不停地扭動身子掙扎,忍不住抱得更緊,湊到她耳畔低聲道,“朕又怎會與她們一樣……” “可、可你明知道嬪妾如今很難過,你、你還笑!”蘇沁琬邊哭邊指控。 連‘你’都出來了,可見這小狐貍真的是難過了。趙弘佑輕嘆一聲,親了親她濕濕涼涼的臉蛋,額頭抵著她的溫聲軟語,“是朕不好……” 蘇沁琬望了他半晌,重又扎進(jìn)他懷中,片刻之后,悶悶地道,“嬪妾是不喜歡劉貴嬪,也總與她嗆聲,但嬪妾從不曾想過要取人性命。淳芊整個人都傻呼呼的,連見只蟲子都害怕,更不必說讓她殺人了?!?/br> “朕知道。”趙弘佑將她摟得更緊,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他自然知道劉貴嬪的死不僅與淳芊無關(guān),更是與懷中這只小狐貍無一絲半點(diǎn)關(guān)系。 蘇沁琬猛然抬頭,雙眼閃閃亮地盯著他,“皇上相信?皇上真的相信嬪妾和淳芊都與此事無關(guān)?” 見她這滿臉驚喜難捺的模樣,趙弘佑習(xí)慣性地又想打壓一番,可話到了喉嚨卻又咽了回去,只是深深凝視著對方,直望得蘇沁琬眼中漸漸浮起一絲難過與不確定,這才往她唇上一咬,“嗯?!?/br> 蘇沁琬擰著眉愣愣地望著他,許久許久,才長長地吁了口氣,軟軟地倒在他懷抱中,闔上眼眸喃喃地道,“好累,讓嬪妾先睡一會……” 趙弘佑低著頭,目光緊緊鎖著她,看著她臉上果然是掩飾不住的疲累,憐惜心頓起,攬著她輕輕拍了拍,“睡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陣輕淺平和的呼吸聲從他胸膛處透出來,他不自覺地將她抱得再緊些,凝視著懷中那張已浮出絲絲紅暈的睡顏,眼神復(fù)雜難辯。 這樣一個嬌人兒,讓她獨(dú)自一人面對后宮種種紛爭,是不是過于殘忍了?他明知道后宮里的腥風(fēng)血雨絕不亞于前朝,可卻仍然將她推了出去。如今,她終于如他所愿,成為只能攀附著他生存的藤蔓,他應(yīng)該感到高興才是,可卻不知為何,心里是一股又一股讓他難以分辨的異樣情緒。 夜幕漸漸降臨,將滿室的光亮一點(diǎn)一點(diǎn)驅(qū)趕。趙弘佑始終抱著陷入了沉睡中的蘇沁琬,靜靜地坐在軟榻上,好像這樣抱著她,才能讓內(nèi)心多添幾分平靜。 “皇上,該掌燈了!”芷嬋輕手輕腳地走了進(jìn)來,只看了兩人一眼便垂下頭去,低聲提醒。 “嗯。”趙弘佑應(yīng)了一聲,任由她將燭臺上的蠟燭點(diǎn)燃。 突然如來的光亮晃得他有幾分不適應(yīng),他微闔著眼,半晌之后若有似無的輕嘆一聲,抱著沉睡的蘇沁琬大步到了內(nèi)間,動作輕柔地將她放到床上,再為她蓋好被子,隨即低聲吩咐芷嬋,“好生侍候你家主子!”言畢,抬腿往門外走去…… *** 從御輦上下來,守在門外的小太監(jiān)連忙迎上前來行禮道,“皇上,靖王已等候多時!” 趙弘佑‘嗯’了一聲,背著手邁著步子進(jìn)了殿門,果然便見靖王趙弘謹(jǐn)安安靜靜地坐在太師椅上,察覺他進(jìn)來后緩緩起了身,恭恭敬敬地施禮,“臣弟趙弘謹(jǐn)恭請皇上圣安!” “免禮!”趙弘佑在御案前坐下,端過一旁擺放著的茶碗呷了一口后,淡然無溫地問,“不知皇弟這回是為了何事來求見朕?” 趙弘謹(jǐn)‘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聲音充滿苦澀,卻又帶著懇求,“臣弟自知實(shí)是不該,但……為人子當(dāng)報養(yǎng)育之恩,她縱是犯了再多的錯,有著再多的不是,可終究是生養(yǎng)了臣弟的……懇請皇兄念在臣弟這幾年的盡心盡意份上,再、再饒她一回!” ‘啪’的一下瓷器落地的清脆響聲,卻是上首的趙弘佑憤怒地將手上茶碗擲到了地上,“若不是看在你還知情識趣的份上,朕這些年便不會一再容忍她!你該知道,就憑她當(dāng)年對母后的種種,朕便絕不會輕饒了她。若非母后心慈,你以為她還有命留至今日?” “臣弟明白,臣弟……懇請皇兄開恩……”趙弘謹(jǐn)?shù)痛怪X袋喃喃,幾滴茶水飛濺到他臉上,可他卻渾然不覺。 趙弘佑冷笑一聲,“賢敏皇后那一回,她雖用心險惡,但終究并不曾動手,魏良媛那次亦然??蛇@一回卻是不同,劉貴嬪縱是有罪,可卻輪不到她來懲治。劉家,可不是什么蝦米豆腐!你瞧著吧,早則明日,遲則三日,劉家人必會上折為他家女兒討個說法!到時候……朕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值得朕包庇那個曾給母后添堵,如今又在朕的后宮中興風(fēng)作浪的女人!” 趙弘謹(jǐn)身軀不住地顫抖,薄唇緊緊地抿成直直的一道,撐在地上的雙掌死死的攥著,許久,才沙啞著聲音道,“劉錦威這幾年持著燕國公的權(quán)勢,私扣軍餉,又縱容子侄魚rou鄉(xiāng)里,早就惹得天怒人怨。臣弟認(rèn)為,此等國之毒蟲實(shí)不能留!” 趙弘佑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凡事均要講求證據(jù)!” “臣弟明白,臣弟先行告退!”趙弘謹(jǐn)一咬牙,沉聲道。 趙弘佑又是淡淡地‘嗯’了一聲,看著他躬著身子退了出去,直至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當(dāng)中,才有幾分無力地靠在椅背上。 真不愧曾經(jīng)屢得父皇夸贊的三皇子,他不過稍提了一句劉家,他便知道該如何做了。余太妃有子如此,也算是上蒼對她的厚待了。要真論起來,他能一直留著余太妃,何嘗不是為了牽制趙弘謹(jǐn),而趙弘謹(jǐn)這些年甘被他驅(qū)使,又何嘗不是為了保全生母余太妃。 誠如趙弘謹(jǐn)所說,劉家這些年實(shí)在是惹得天怒人怨,可朝中不少人迫于燕國公府勢力,縱是心存不滿,但到底不敢多言。如今燕徐兩府斗爭白熱化,彼此各不相讓,只不過雙方仍有一定的保留,并不敢過于觸及對方內(nèi)里,畢竟無論是徐良慶,還是燕尚江,都不敢保證對方到底知道自己多少陰私事。 兩敗俱傷的下場,他們還是不愿看到的。 劉錦威表面不過燕尚江一名不顯眼的曾經(jīng)下屬,實(shí)際上卻是燕尚江的左臂右膀,將他扯下來,對燕國公一派是極大的打擊。若是燕尚江將這一切算到了徐良慶頭上,以他那以牙還牙的性子,必會奮起追擊,再不留情! 如何將除去劉錦威一事嫁禍到徐良慶身上,這便要看他那聰敏過人的好皇弟了! 另一邊,趙弘謹(jǐn)從龍乾宮離開后并沒有直接離宮,而是拐了個彎到了仁康宮余太妃處。 他一言不發(fā)地望著神色漸顯不安的余太妃,直望得她再扯不起溫和慈愛的笑容。最后,余太妃實(shí)在是抵擋不住他的目光微微別過臉去,不過片刻又故作輕松地道,“怎的在這個時辰來看母妃?府里可都布置妥當(dāng)了?再過不了多久楊家小姐便要過門了,有她侍候你,母妃也安心不少?!?/br> “母妃,劉貴嬪是怎么死的?”突然如來的問話讓她一下便驚跳起來,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你、你、你問、問這話是什么意思?” 趙弘謹(jǐn)深深地吸了口氣,從袖中掏出一枝鳳釵放在圓桌上,“這枝鳳釵,是禁衛(wèi)在福儀苑一方長椅下尋到的,母妃你瞧瞧,這鳳釵可眼熟?像不像你平日所戴的那枝?” 余太妃一下便白了臉,她擔(dān)心的事果真發(fā)生了,這枝遍尋不著的鳳釵果真是掉在了福儀苑。 “劉貴嬪身上有與人推揉的痕跡,她是頭部遭受撞擊出血過多而死……”趙弘謹(jǐn)突然伸手抓著余太妃的左臂,動作飛快地卷起她掩著手背的袖口,幾道仍帶絲絲血跡的抓痕赫然出現(xiàn)在余太妃那白凈的左手背上。 余太妃下意識便用力推開他,慌慌張張地將手背藏入袖中,嘴唇不住地顫抖,卻是一言不發(fā)。 “怡祥宮宮女茉雪遇襲,芳華宮魏良媛意外而亡,劉貴嬪擔(dān)心皇兄會查到她頭上去,故約你到福儀苑去商量對策,你二人一言不合起了爭執(zhí),錯手之下……”趙弘謹(jǐn)悲哀地闔上眼眸。 從周源手上接到這枝鳳釵那一刻,他便想通了其中關(guān)節(jié)??墒?,眼前這位是他的生母,無論如何他都得保她! “我、我不是故意的,那魏良媛的死分明是她指使人干的,如今她又自作主張去襲擊當(dāng)日那宮女,事敗后居然還威脅著要將一切推到我身上,我氣不過……”余太妃顫聲解釋。 趙弘謹(jǐn)搖搖頭,有心也好,無意也罷,事已至此,多說亦無用。 “母妃,若你眼里還有我這個兒子,今后便請你離皇兄那些嬪妃們遠(yuǎn)些,她們爭得頭破血流,那也與你半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你何苦把自己牽扯進(jìn)去!” “不會了不會了,母妃答應(yīng)你,再不理會她們,真的,母妃……”余太妃忙不迭地連連應(yīng)允,卻只見得兒子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身離去…… “謹(jǐn)兒……”她失聲呼喚,卻喚不回兒子遠(yuǎn)去的腳步,身子一軟,一下便跌坐在地上,口中喃喃不止,“母妃真不是故意的……” ☆、53|52.51.50.5.3 景和宮中,映春正輕柔地為銅鏡前的燕貴妃拆著釵環(huán),“娘娘覺得劉貴嬪的死與怡祥宮有沒有關(guān)系?” 燕貴妃兩道柳葉眉微微蹙緊,若有所思地道,“表面看來怡祥宮確是可疑,不但是那淳芊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便是連殺人動機(jī)都有。只不過,本宮向來不認(rèn)為雙眼所見的便一定是真相,況且,那兩人向來不和,劉貴嬪又怎會無緣無故與怡祥宮一名低賤宮女見面?” “娘娘所言極為有理,奴婢也有此想法。只是,娘娘,假若兇手不是怡祥宮里的人,那真兇殺了劉貴嬪,又把宮女淳芊引到福儀苑去,為的便是嫁禍于愉婉儀?但奴婢也有些不明白,為何不直接把愉婉儀引過去,這樣豈不是更有攻擊力?”映春疑惑地問。 燕貴嬪沉默不語,雙手來回地絞動著絹帕。無論是殺害劉貴嬪,還是引淳芊入局,手法都極為簡單粗暴,若是精心設(shè)計,便不該如此漏洞百出才是。 或許,殺害劉貴嬪的和設(shè)局陷害怡祥宮的,不是同一人?想到今日夏清妃對蘇沁琬的步步進(jìn)逼,她心思一動,難道,將淳芊引至福儀苑的人是她? 徐韻蘭雖也有動機(jī),但她行事卻老辣得多,若是她布置這一切,今日等待著蘇沁琬的便將會是鐵證如山,哪像如今這般不痛不癢扯個宮女進(jìn)來。 她輕輕一笑,也對,這后宮當(dāng)中,若說最恨蘇沁琬的,只怕便是這位前寵妃夏馨雅了,一朝新人勝舊人,她這個舊人,在皇上心目中早已是昨日黃花了,也難怪她再裝不出與世無爭的虛偽模樣! 另一邊的蘊(yùn)梅宮寢殿內(nèi),地上遍是破碎的瓷片,茶葉茶水濺得到處都是,清妃雙眸紅腫,臉上滿是淚跡,正癱坐在貴妃榻上,口中喃喃自語,“他怎可如此?怎能如此……” 站在門外的墨香心驚膽戰(zhàn)地看著她發(fā)泄般亂砸一氣,好不容易見她終于停了動作,心中不由自主便松了口氣。她暗暗向身后的兩名小宮女使了個眼色,那兩人心神領(lǐng)會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輕手輕腳地走了進(jìn)去,動作麻利地將地上的碎片及東倒西歪的桌椅收拾妥當(dāng)。 “娘娘,小心氣壞身子,天大的事都比不得自個的身子更重要。”墨香小心翼翼地走到清妃身旁,柔聲勸道。 “你不懂,你不明白,我早已沒有了回頭路,如今他這般待我,叫我怎能甘心!”清妃悲苦難耐,兩行清淚滑落下來,砸到裙面上,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墨香一時竟不知再如何勸慰,只能暗嘆一聲站在她身邊。 許久,清妃才拭拭眼淚,收斂情緒,側(cè)頭過去對著墨香正要問她關(guān)于讓祖父安排人手進(jìn)宮的事,卻聞到一陣陌生的味道,她秀眉一皺,往神色躲閃的墨香身上嗅了嗅,臉色突然大變,恨恨地道,“你身上這是什么味道?” 墨香嚇得‘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一面磕頭一面顫聲道,“娘娘,奴婢、奴婢害怕,上一回崔貴人不過、不過是碰了劉貴嬪新做的斗蓬一下,卻被她又打又罵的。如今、如今奴婢卻、卻披著她的斗蓬……” “住口!”聽她越說越不像話,清妃厲聲喝止,片刻之后壓低聲音忍著怒氣道,“所以你便怕得找柚子葉泡水凈身?你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你將那淳芊引到福儀苑去的?還是說,你覺得本宮近來日子過得太平靜了,所以要給本宮找些麻煩?” “奴婢絕無此意,娘娘明察!”墨香臉色發(fā)白地抖個不停。 “讓你把劉貴嬪身上斗蓬脫下來的是本宮;讓你披上她的斗蓬引著淳芊到福儀苑去的也是本宮,所有的一切都是本宮命令你做的,她若是心有不忿,便讓她上來尋本宮!她活著本宮尚且不懼她,難道她死了本宮倒要怕她不成?!”清妃神情陰冷,嘴角勾著一絲不屑的笑意。 墨香咬著嘴唇再不敢搭話,只將身子伏得更低。 “去,把身上這股味道給本宮去了,今晚不用你值夜,好生歇息一晚,便當(dāng)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卑肷危邋琶銖?qiáng)將心頭的怒火壓下去,平靜地吩咐道。 “是,奴婢知道了,多謝娘娘,奴婢告退!”墨香低著頭應(yīng)了聲,恭恭敬敬地行過禮后,便躬著身子退出了寢殿。到了殿外,她不自禁便停了腳步,回過頭去怔怔地望著合上的門,久久無語。 現(xiàn)在這個滿身戾氣的清妃娘娘,哪還有當(dāng)年太傅府溫柔怡人的二小姐的模樣!她不明白,二小姐到底是如何走到今日這地步的? 滿天飛舞的雪花灑落她肩膀上,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再不愿久留,微提著裙角回了自己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