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位尊者先行,皇帝離去后,眾人自然要讓燕貴妃及徐淑妃二人先行。 “本宮倒是眼拙了,沒想到meimei是個深藏不露的……”蘇沁琬一怔,循聲望去,卻見徐淑妃停在江常在面前,皮笑rou不笑地道。 江常在身子抖了抖,嘴唇顫動,卻一句話也不敢說,只死死低著頭繼續(xù)保持著躬身行禮的動作。 徐淑妃冷笑一聲,揚起右手搭在貼身宮女素桐手上,再斜睨了她一眼,這才仰著頭往大門處走去。 而走在徐淑妃前方的燕貴妃,只在聽到響聲時回頭,意味深長地在江常在及徐淑妃身上來回望了一眼,便轉(zhuǎn)身出了門。 只有清妃,似是絲毫不將江常在放在眼內(nèi),反而在途經(jīng)蘇沁琬面前時腳步微頓,對上了她疑惑的眼神,目光相接間,復(fù)雜難解。 蘇沁琬對今晚兩度引得這位娘娘注目而頗為無奈,萬幸對方只是用那雙如秋水般的明眸往她身上掃,并不曾有其他舉動,她也樂得故作不知。 跟在清妃身后的劉貴嬪,嘴角掛著一抹冷笑,陰惻惻地橫了她一眼,也不待她反應(yīng),直直便走了。蘇沁琬也不在意,沖另一邊的簡淑儀福了福,又與方嬪頷首致意,這才出了殿門。 一陣涼風(fēng)襲來,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芷嬋見狀,連忙將手上拿著的披風(fēng)披在她身上,溫聲道,“夜里涼,婉儀還得注意保重身子?!?/br> 蘇沁琬感激地沖她笑笑,“虧得你細(xì)心周到,連這個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br> “奴婢可不敢居功,這是出門前柳霜姑姑再三囑咐過的。”芷嬋淺笑。 蘇沁琬微微一笑,只是攏了攏領(lǐng)子,拍拍因自己考慮不周而沮喪地垮著臉的淳芊的腦袋瓜子道,“時候不早了,回去吧!” 主仆三人就要往抬著空輦等候的怡祥宮太監(jiān)處走去,卻聽身后有人喚,“蘇jiejie萬福!” 蘇沁琬回過頭去,認(rèn)出是一同進宮的陳貴人,揚著客氣的笑容微微頷首,“陳貴人!” 陳貴人心中微惱,這段日子無論她怎樣套近乎,蘇沁琬待她的態(tài)度俱是不冷不熱的,讓她又是挫敗又是惱怒。 “說起來這也是咱們進宮后過的第一個中秋了,真真大開眼界。”陳貴人按下惱意,親親熱熱地笑著道。 “宮里自是與別處不同?!碧K沁琬不甚在意地道。 “倒也是,瞧瞧那些舞姿,尋常人家哪能見得到?!鳖D了一下,陳貴人又恍若不經(jīng)意地道,“連皇上都看得目不轉(zhuǎn)睛……想來宮中很快要有人能如jiejie這般有福氣了。” 蘇沁琬抬眸望了一眼殿門處咬著唇瓣孤孤單單地站立的江常在,又瞄了瞄陳貴人那故作姿態(tài)的模樣,暗暗撇了撇嘴,敢情這是挑撥來了,難不成還真當(dāng)她是傻子? 她作出一副歡歡喜喜的神情道,“能進得宮來侍候皇上,本就是天大的福氣了!” 陳貴人緊緊盯著她,試圖從她臉上看出點什么來,可蘇沁琬卻是一派無知又無辜的模樣,讓她猜不透對方是真的太過于天真,還是心思深沉到讓她察覺不了。 可是,無論怎樣她都不會相信,如今獨寵的愉婉儀,真的會不擔(dān)心有朝一日被人分寵! “婉儀,天色不早了?!避茓容p聲提醒。這段日子這位陳貴人三頭兩日便往怡祥宮里去,可從觀察可知,主子并不太樂意與別宮妃嬪往來,是以她很有眼色地出聲。 陳貴人自然也是會看眼色之人,見狀便道,“天色確已不早了,改日再尋jiejie說話?!?/br> 蘇沁琬又客氣了幾句,這才扶著芷嬋的手上了轎輦,一路晃晃悠悠地往怡祥宮去…… 從龍乾宮離開的趙弘佑,徑自去了御書房,進了門,便見一身黑衣的年輕男子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立一邊,看到他出現(xiàn)后連忙迎了上來,行禮跪拜,“屬下周源,參見皇上!” “免禮!”趙弘佑一撩衣袍在寬大的椅上坐下,“今晚之事,可有打草驚蛇?” “并不曾,屬下只是命人小心盯著,不敢讓對方察覺?!?/br> 趙弘佑點點頭,“如此甚好,讓你手下的人盯著緊些,看對方還隱藏些什么人,務(wù)必將他們連根拔起!” 想到后宮中那些隱藏的勢力,他眼中一片陰暗,只怪他當(dāng)年分.身泛術(shù),只顧著與前朝那些老狐貍周旋,無暇顧及后宮之事,這才讓她們鉆了空子。若非這幾年他的孩兒一個接一個夭折,有孕妃嬪一個跟一個小產(chǎn),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后方竟是如此險惡。 暗嘆一聲,抬眸卻見得力下屬嘴唇動了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不禁微微一笑,“有話但說無妨,這般婆婆mama的實在不是周統(tǒng)領(lǐng)的風(fēng)格?!?/br> 周源憨憨地?fù)蠐虾竽X勺,再摸摸鼻子道,“屬下只是覺得,如今前朝之事一刻也不能松懈,皇上又要顧著前方,又要念著后方,實在是辛苦了些。況且,女子那些事還是女子更清楚明白些,皇上不如……” 趙弘佑搖搖頭,滿腹惆悵地道,“你的意思朕明白,歷來便是男主外女主內(nèi),后宮亦如府邸內(nèi)宅,本應(yīng)由女主人掌管。只是,一個有能力又與你齊心的妥貼人,實在是可遇不可求?!?/br> 他的元配皇后夏馨惠,何曾不是個聰慧有加又手段了得之人,燕碧如及徐韻蘭二人如今在后宮中算是威風(fēng)至極了,當(dāng)年不也是被她壓得死死的。更難得的是她始終保持著一顆良善之心,并不主動挑事,更不濫殺無辜,亦正因為此,她在世時,后宮中才有皇子公主的出生。 只可惜,只一條不與他同心,便能將她擋在他的心門之外。 夫妻不同心,終有一日會激發(fā)出更大更深的隔閡,一如他的父皇與母后…… 周源見他的情緒突然變得低落,也不敢再多話,垂手靜靜佇立。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聽到趙弘佑問,“那壺酒里放了什么?” 能到宮宴上侍候的宮女,均是經(jīng)過千挑萬選,怎可能會無緣無故地摔倒,而一直老老實實坐著的蘇沁琬,更不可能會多手去觸碰對方,所以他壓根便不相信蘇沁琬在殿上的說辭。 “酒里放了……放了欲仙散?!敝茉戴詈诘哪橗嬌细‖F(xiàn)幾絲尷尬。莫怪于皇上近幾年待后宮諸女愈發(fā)的冷淡,這般心狠手辣的女子,只因一點雞毛蒜皮之事便要致人于死地,就連他這個在刀尖口上過日子之人,見過不少腥風(fēng)血雨,可也不由得一陣膽寒。 殺人不過點頭間,對方卻用如此陰狠毒辣的招數(shù)對付一個根本算不上有深仇大恨之人,實在是…… ‘啪’的一聲,趙弘佑一掌拍在御案上,臉色鐵青,“毒婦,果真是不折不扣的毒婦!” 欲仙散,顧名思義,服用了此藥之人會感覺欲仙.欲.死,此感覺之于已經(jīng)人事的女子來說更甚。他不敢想像,若是蘇沁琬果真飲下了那被下了欲仙散的酒……她這一輩子便被徹底毀了。欲仙散不會致人于死地,可中了欲仙散之人卻恨不得當(dāng)場死去,只因活著不但自己痛苦,還連累家族親人。 一個當(dāng)眾寬衣解帶,神情舉止如正行周公之禮的女子,本就已是不潔,活下來也是一輩子抬不起頭! 趙弘佑雙手上青筋彈跳,胸口急促起伏,清俊的臉上青紅交加,眼中是滔天的怒火。 ☆、第十六章 周源離去后,趙弘佑背靠龍椅,微闔眼眸,那滿腹怒火早已漸漸平息了下來。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猛然起身,邁出諾大的房內(nèi),也不用輦,披著皎皎月光踱著步子往龍乾宮方向去。 熱鬧過后的禁宮,此時此刻顯得比往日更為靜謐。這一種靜,能穿透孤獨之人的胸腔,直擊心底,扯出隱藏內(nèi)心深處的種種陰霾。 趙弘佑只覺得心煩意亂,陡然停下了腳步,望向遠(yuǎn)處提著燈籠迆邐而行的數(shù)人,沉聲問,“趙弘謹(jǐn)可出宮了?” 緊隨他身后的郭富貴連忙上前幾步,躬身道,“回皇上,王爺已于半個時辰前離宮回府了!” 趙弘佑“嗯”了一聲,也不再說,沉默地又再邁開了步子,直至前方謫仙般的女子映入眼簾。 “臣妾恭請皇上圣安。”女子朝他盈盈下拜,鶯聲裊裊。 “愛妃免禮!”趙弘佑斂下滿懷凌亂思緒,嘴角含笑,目光清澄,作手虛扶了一把。 清妃抬眸對上他,眼中溢滿柔情。 趙弘佑仿似察覺不到一般,柔聲問,“夜里涼,你身子一向又弱,怎在此處而不回宮安歇?” 清妃聽他話中透著關(guān)懷之意,悶了整晚的心緒終于平緩了下來,臉上泛起不勝嬌羞的的笑容,“臣妾想起當(dāng)年頭一回進宮時,也是中秋佳節(jié),那也是臣妾第一次見著皇上……”說到兩人的初見,她心中一陣甜蜜,醉人的紅霞漸漸滲上臉龐。 沐浴在月光下出塵絕艷的女子,如墮入凡塵沾染了情絲的神仙妃子,少了幾絲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多了幾分尋常女子的嬌美。 趙弘佑神色如常,嘴角弧度不改,“朕記得每年中秋,賢敏皇后均會趁著命婦進宮朝賀之時,抽出片刻功夫與家人小聚,以一解心中思念。” 清妃心中一窒,緊接著半是懷念半是喟嘆般道,“臣妾亦記得,jiejie事前叮囑了母親,讓她帶著臣妾進宮,也好姐妹相見……” 一絲嘲諷飛快從趙弘佑眼中閃過,不過須臾,他便頷首道,“賢敏皇后待親人自是極好的!” “jiejie與臣妾乃一母同胞之嫡親姐妹,jiejie居長,自幼行事便比尋常人家孩童要穩(wěn)重許多,待臣妾與兄長更是事事周全,處處體貼,諸多友愛?!鼻邋崛岬氐馈?/br> 趙弘佑笑容不改,只是微微垂下眼瞼,掩飾眼中情緒,片刻之后,才沉聲囑咐道,“夜里風(fēng)大,愛妃早些回去吧,若是因此受了涼,便是賢敏皇后在世,亦是會心疼難安的?!?/br> 清妃張張嘴,想問問他自己可會心疼難安,可趙弘佑已經(jīng)揚聲吩咐不遠(yuǎn)處候著的墨香好生侍候主子,再沖她含笑點頭,便直直帶著郭富貴離去了。 她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最終徹底消失在視線當(dāng)中,眼圈一下便紅了。 她要的并不僅僅是這樣…… *** 渾然不覺自己在死門關(guān)轉(zhuǎn)了一圈的蘇沁琬,無知無覺地回到了怡祥宮。一直守候在凝翠閣的柳霜,見她終于歸來,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氣。 “熱水都準(zhǔn)備好了,婉儀是先歇會再沐浴,還是沐浴過后再歇息?”她一面替蘇沁琬拆著頭上珠釵步搖,一面柔聲詢問。 “先沐浴吧,坐了那般久渾身都是又酸又痛的。”蘇沁琬拿過梳子一下一下輕柔地順著長發(fā)。 既得了準(zhǔn)話,自然很快有人抬著熱水進了凈室,由著秋棠侍候她除下衣物,她整個人泡在熱水當(dāng)中,身后的半菱一下一下地為她按捏著肩頸,力度掌握得極好,讓她舒服得直哼哼。 氤氳熱氣在她臉上熏出一片紅云來,許是真的累了,她只感覺眼皮漸重,加之整個人都浸在一片舒適暖和當(dāng)中,才不多久,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感覺被人一把抱了起來,身子貼著一個厚實寬厚的胸膛,這種感覺就像許多年前,她持著年紀(jì)小賴在娘親舒適的大床上,睡夢中被爹爹抱著離開一般,那是一種滲透身體每個角落的安心。 她依戀地往那胸膛蹭了蹭,放任自己沉浸在久違的幸福當(dāng)中,什么也不愿再去想,自欺欺人也好,掩耳盜鈴也罷,至少這一刻,她真的是幸福的。 趙弘佑感覺懷中人像只愛嬌的小奶貓一般依賴地往自己胸膛上蹭,腳步下意識便停了下來,低下頭一望,見蘇沁琬臉蛋紅撲撲,嘴角還蘊著淺淺甜甜的笑意。 他心中一暖,將她摟得緊了些,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抱著她進了里間。兩人身后的半菱與秋棠等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跟上前去侍候。 身子抵著柔軟的被褥那一刻,蘇沁琬眼皮動了動,片刻之后,緩緩地掀了開來,入眼便見當(dāng)今天子定定地望著自己,眼神幽深且復(fù)雜難辯,一怔之下,瞌睡蟲立馬便跑得無影無蹤了。 她伸出白嫩如玉般的胳膊摟住他的脖頸,又是歡喜又是嗔怪地噘著嘴道,“皇上怎的來了也不事先讓人通知一聲,嬪妾也好早早做好準(zhǔn)備迎接。” 趙弘佑仿似沒有聽到一般,大手一下又一下地摩挲著她的后背。他這番舉動倒讓蘇沁琬有些不知所措,摟著他脖頸的手也漸漸地松了開來。 察覺她的動作,趙弘佑回過神來,對上她那溢滿無辜的翦水明眸,驀地勾勾嘴角,戲謔般道,“小狐貍莫非要變小豬?吃飽了便睡?!?/br> 蘇沁琬愣愣地微張著嘴,須臾才磕磕巴巴地反駁,“嬪、嬪妾才、才不是……” 趙弘佑朗聲一笑,在她細(xì)膩光滑,猶泛著紅云的臉蛋上掐了一把,“宮宴上那般多人,便只得你一個吃個不停,甫一回宮連凈個身都能睡過去,這般吃飽了便睡不是豬是什么?” 蘇沁琬‘唰’的一下便紅了臉,紅粉緋緋如三月怒放的桃花,又似清朗天空下那璀璨的晚霞。 趙弘佑也不為難她,笑著捏捏她的鼻子。說起來,在宮宴上能這般大塊朵頤的,蘇沁琬也是他記憶當(dāng)中的頭一人了。 他暗暗嘆息一聲,踏著床腳邊的腳踏伸展手臂,理所當(dāng)然地吩咐,“侍候朕更衣!” 蘇沁琬緊了緊身上僅著的中衣,光著腳丫跳下床去,面對著他微彎身子,動作熟練地為他解著衣裳上的盤扣…… 除至中衣,她猶豫地抬眸對上一直將視線落到她身上的趙弘佑,纖纖素手卻仍搭上他的身上。 趙弘佑笑笑,拉著她的手并肩躺在寬大的床上,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平和,“愛嬪早些年都是如何過這中秋佳節(jié)的?” 蘇沁琬見他只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躺著,心中暗暗松了口氣。雖說承寵是天大的恩典,可凡事都需有個度,她畢竟年紀(jì)尚小,應(yīng)付他的需索實在有些吃不消。 她抿了抿嘴,將身上的錦被拉至胸口處,聲音清脆地道,“往些年的中秋,嬪妾娘親會親自下廚,爹爹與嬪妾也會搭把手,一家人說說笑笑地用過了晚膳,爹娘便會帶著嬪妾到園子里看煙火……”說到此處,她仿佛又看到年幼的自己窩在爹爹溫暖的懷抱中,身側(cè)是溫柔慈愛的娘親,滿天炫麗的煙火綻放,照亮了大地,劃破了如黑幕般的夜空。 趙弘佑始終一言不發(fā),微微側(cè)頭望著她柔和的臉龐,靜靜地聆聽著身旁女子低柔懷念的嗓音,見她嘴角弧度彎彎,不由得暗自嘆息,也只有在父母千般寵萬般愛的滋潤下無憂無慮地長大的女子,才能漾得出那般明媚甜美的笑容吧? 他的神情有幾分恍惚,努力在記憶當(dāng)中搜刮,可卻尋不出一幕他與父皇母后溫馨相處的畫面,頻頻映入腦海中的反而是父皇、余貴妃及異母弟弟趙弘謹(jǐn)三人的身影,那般的和諧,仿佛他們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除卻這些,便是父母或冷漠相對,或惡言相向,直至父皇臉色鐵青地拂袖而去的一幕幕。 尋常人家的天倫之樂,對他來說,是那么的遙不可及! 他有些羨慕地凝望著聲音漸低,眼皮漸闔的蘇沁琬,終是若有似無的嘆息一聲,探出手去摟著她纖柔的柳腰,沉聲低語,“睡吧……” 磁性柔和的男聲熨帖女子受驚的心房,她抬眸望了望已然闔上眼睛的趙弘佑,確信他今晚真的不會再對自己做什么了,這才在他懷中尋了個舒適的位置,放心地睡了過去。 輕柔平穩(wěn)的呼吸聲緩緩從懷中傳出,趙弘佑睜開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微低著頭望向早已陷入了沉睡當(dāng)中的蘇沁琬,大手輕輕撫上她仍透著紅暈的臉龐,觸手濕潤細(xì)膩。 今晚本不打算到怡祥宮來的,見過了夏清妃后,他本欲直接回龍乾宮去,可卻鬼使神差地腳步一拐,直直往了怡祥宮的方向。他猜測著也許是趙弘謹(jǐn)?shù)幕鼐┳屗麘浧甬?dāng)年那些不甚愉快的經(jīng)歷,又或是對懷中這嬌嬌軟軟的小女子有幾分憐惜,使得在這家家團圓的佳節(jié),他不愿再孤單一人守著諾大的宮殿,是以才尋到了此處。 想明了其中緣由,他原帶著幾分迷茫的眼眸,重又變得清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