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樊小瑜抱著膝蓋，說：“但我一個人確實待夠了……”

    “小瑜——”

    “沒事的！”樊小瑜又突然振作，說，“我的小心臟比大多數(shù)人都要堅強(qiáng)，不會那么容易崩潰的——你剛剛說的確實是個新思路，你說我是不是可以為大家寫首歌？不過我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要聽就是了……”

    “我想聽，”羅驍說，“小瑜，即便全世界再也沒有人愿意追隨你了，我也會做你的最后一個聽眾。”

    樊小瑜安靜了兩秒，笑出聲來：

    “哈哈哈，小蘿卜，干嘛突然那么rou麻……那我下去摸摸琴咯？你一個人可以吧？”

    “快去吧，好久沒聽你練琴了?！?/br>
    “我——”

    “去吧，”羅驍說，“我能聽得到?！?/br>
    于是樊小瑜二話沒說，起身向樓下跑去。

    他很激動地坐在那臺古董鋼琴前，深吸一口氣平復(fù)自己悸動不安的心臟。

    窗外灰蒙蒙一片，原本車水馬龍的三環(huán)高架上，車輛寥寥無幾。

    這個冬天，荒涼，寂寞，悲傷，不幸……所有的主題似乎都和這片天空一樣陰沉。他隨手摸了幾個小調(diào)復(fù)調(diào)，他原本不喜歡巴洛克音樂的死板，但是現(xiàn)在能夠表達(dá)他內(nèi)心的，又未嘗不是那一個個如機(jī)械般沉重、卻在其單調(diào)外表下籠罩著狂風(fēng)般躁動的音符呢……

    樊小瑜漸漸沉入他的音樂當(dāng)中。他沒有想自己要彈什么，沒有想自己要表達(dá)什么，他只是單純地在用音樂描繪著自己眼前的場景，描繪那些經(jīng)歷絕望卻依舊充滿期待的面孔；那些在這個寒冬失去親人的可憐人，那些偉大逆行者們充滿力量的背影，和黑暗陰云邊仿佛預(yù)示著曙光的那一縷金邊……

    樊小瑜將自己全然忘卻在了音樂的海洋中。他嘴角含著笑，眼眸旁卻流著婉轉(zhuǎn)的水色，睫毛也不知不覺漸漸濕潤，他干脆閉上了眼……

    而樓梯上一個身影正小心地藏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目光動容地看著他，靜靜欣賞他沉醉其中的模樣。

    這臺古董鋼琴送他實在太正確不過了，羅驍心想。只有這樣古老而不朽的傳奇之作才配得上他，這個只屬于羅驍?shù)男膼鄣娜藘骸?/br>
    過了許久樊小瑜才睜開眼，視線重新變得清晰起來。

    窗外天空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一棟棟高樓上出現(xiàn)了零星的燈火。樊小瑜嘆了口氣，盯著朦朧的夜空發(fā)了半天呆。他在努力地把自己從剛剛的情緒中摘出來，可是不知怎么的，他總感覺有些怪怪的，好像被什么人盯著，這目光又好像有些熟悉……

    他抬眼看向樓梯上方，羅驍?shù)纳碛耙婚W而過。樊小瑜激動地起身想追上去，誰知手機(jī)鈴聲適時響起——

    樊小瑜有些不耐煩。他本不想接，可是“黃醫(yī)生”三個字讓他精神為之一振——

    “黃醫(yī)生？怎么樣了？……真的嗎？可以檢測了嗎？太好了！”

    第168章

    黃醫(yī)生一直是樊小瑜的私人醫(yī)生，也認(rèn)識羅驍。

    羅驍感冒后樊小瑜立馬把事情和他說了，黃醫(yī)生表示他們已經(jīng)拿到這個病毒的RNA序列，但是核酸檢測試劑盒市面上還沒有開始大規(guī)模投產(chǎn)，他只能聯(lián)系熟人的實驗室，看看有沒有人正在自主研究這個。

    “……我一朋友的藥劑公司目前生產(chǎn)出了少批量的PCR試劑盒，PCR就是——”

    “沒關(guān)系的黃醫(yī)生，我也聽不懂，”樊小瑜誠懇地說，“那是可以檢測出病毒的東西對嗎？”

    “嗯對的。目前這種試劑盒僅用于科研使用，我要了兩個出來給你倆做檢測?！?/br>
    “不會、不會影響他們的科研進(jìn)度啥的吧？萬一少了這倆盒就——”

    “不會的，你們本質(zhì)上也算是他們的樣本，不管是否感染病毒都可以將結(jié)果反饋回去供他們研究?！?/br>
    “好，那就好，那您幾時過來？”

    黃醫(yī)生和樊小瑜約好了明天一早就來，他會親自帶幾個護(hù)士過來給他倆做檢測。樊小瑜有些惶恐，他即便有錢之后也很少做這種享受“特權(quán)”的事，這讓他覺得無形中剝奪了其他人的機(jī)會，而其他人可能比他更需要這些。

    他在客廳來回踱步。他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郭蕊，郭蕊看他這么糾結(jié)忍不住想吐槽他。

    “……我從沒見過你這樣有特權(quán)還怕享受的人。你信不信換成蔣函澤那廝，他絕壁第一個沖在前面跑去檢測了，很有畫面感，是不是？”

    樊小瑜有些煩躁：“他怎么樣我懶得管啦……對啊我早就發(fā)現(xiàn)了，我骨子里就是個土包子，連空姐半跪在地上跟我說句話都讓我坐立不安，我就是覺得，沒必要這樣……”

    “嘖嘖，你這……你這想法應(yīng)該讓外界知道，隔天就會有人開始說你是個多么善良多么樸素的‘草根’明星了……不過這事兒你別糾結(jié)，檢測普及那是早晚的事，你能搞到兩個實驗室版本的檢測盒也是你的本事，人脈也是一種能力，懂不懂？”

    “……”

    “而且羅驍接觸過最早一批離開武漢的游客，也許對他的檢測也是有研究意義的——你他媽就別糾結(jié)了，你都忍那么久了，不想和你男人團(tuán)聚啊？”

    “……”

    樊小瑜這還是第一次聽見郭蕊說臟話。他隨口問了句：“你在家干嘛呢？沒亂跑吧？”

    “跑什么跑啊我那么宅……我在看小說呢。我跟你說啊我最近看到篇巨帶感的NP文，里面的那個受啊嘖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