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鈴蘭將將開口答話,突然想著那個撞著她一下的丫鬟,這食盒兒被那丫鬟接了一下,難道便是在那時出的亂子? 思及此處,鈴蘭一張清秀的面上,已經(jīng)不帶半分血色,若是今日小姐出事的話,那她身為貼身丫鬟,且還將小姐今日用的吃食給端了過來,自然是逃不脫責(zé)罰,若是不好的話,恐怕連性命都無法保住了。 “尉遲院使,奴婢在回碧瑤居的路上,倒是被一個丫鬟撞了一下,當(dāng)時食盒兒便脫手了,不過被那丫鬟接住了,我之后檢查一番,發(fā)覺湯汁并未灑出,這便帶回了碧瑤居?!?/br> 鈴蘭此刻身子不斷輕顫著,眼中的惶恐已然止不住了。一旁的碧玉見鈴蘭如此,心下也是有些心疼,碧玉比鈴蘭大了五年,自然是將這個單純沒什么心機(jī)的丫鬟真真當(dāng)做親生妹子來看的。 不過即便她再心疼,鈴蘭今日也是做錯了,若非她不小心的話,小姐現(xiàn)下也不會中了千年醉。 聞言,尉遲津鳳眸中滑過一絲暗色,鈴蘭這幅模樣,明顯說的便是實(shí)話,所以這千年醉便必然會是那丫鬟給放著的。 外人盡傳千年醉無藥可解,據(jù)尉遲津所知,中了千年醉之人,都活不過十日,便會因著無法清醒進(jìn)食而衰竭而死。 不過既然禁宮之中能將千年醉給研制出來,那即便是沒有解藥的話,說不定也有拖延藥效發(fā)作的法子,起碼也要先將沐遙給救醒,他才能放心。 尉遲津眼下也清楚,鈴蘭這丫鬟怕是不會知曉那丫鬟到底是何人,不過尉遲津并非蠢得,眼下能在端慶侯府中對葉沐遙這個將將及笄的小娘子不利的,應(yīng)當(dāng)便只有三皇子手中之人了。 因著自己是大皇子一派的臣子,所以便引得白均禹將怒氣泄在沐遙身上。 一想著沐遙是因著自己才受這千年醉的折磨,尉遲津便覺得胸口一陣抽疼,這絲疼痛讓尉遲津分外焦躁,恨不得將周圍的一切事物都給毀了,方能痛快。 尉遲津眼中寒光漸濃,一張絕艷的面上,露出的冷意幾欲讓人顫栗不已。此刻的尉遲津,看著便不似那清雅高貴的謫仙人,而仿佛是從阿鼻地獄中逃出了修羅一般,讓碧玉這等習(xí)武之人看了,也不由有些膽寒。 “好了,你們現(xiàn)下便去將此事告知端慶侯府的主子,也好讓他們將侯府給封住,徹底探查一番?!?/br> 尉遲津很清楚,葉沐遙中毒之事,自然是不可能瞞得過去的?,F(xiàn)下是夜里,還好說些,但明日晨間,若是葉沐遙不去給老太太請安的話,此事大抵便瞞不住了。 既然總歸會曝露,倒不如先下手為強(qiáng),總要將局勢控制在自己手中才好。 聞言,碧玉輕輕頷首,直接說道。 “奴婢自然等下便會去通報(bào)夫人,不過尉遲院使,不知您可有法子治好大小姐?” 碧玉眼下真真是為葉沐遙憂心的,雖說一開始她是奉了岑驚鴻的命令才來到這端慶侯府的,但葉沐遙雖說是侯府嫡女,但對她這種見不得光的暗衛(wèi),卻也真是極好。 這好完全不同于利用,碧玉以往也伺候過旁人,自然能分辨出真情抑或是假意。 因著如此,她才怕千年醉將葉沐遙的性命給取了去,即便是清楚,身為暗衛(wèi),自己所謂的感情,才是最無用的物什。 尉遲津嘆息一聲,淡淡搖頭。 “我現(xiàn)下也沒什么好法子,所以這便要入宮一趟,即便是無法得到千年醉的解藥,但知曉藥方的話,也是極好?!?/br> 話落,尉遲津也并未在碧瑤居多留,畢竟以葉沐遙眼下的情況,早些救治,清醒的機(jī)會才能更大一些。 尉遲津才一離開,碧玉也便坐不住了,不管眼下已然到了三更天,便直接出了門,徑直往云水閣奔去。 而鈴蘭自然是不敢貿(mào)然離開碧瑤居的,今日小姐是因著她的緣故才中了那勞什子千年醉,若是她不將小姐守好,恐怕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鈴蘭抹了一把眼淚,蹲在床榻旁邊,心下也有些委屈,但更多的便是難辭的愧疚之意。 昏睡中的葉沐遙,因著才將將中毒,并未一絲虛弱的痕跡,面上反而泛著淡淡的一絲緋紅,襯得本就精致的容貌,更似畫中人一般。 碧玉本就是有武藝的,奔到云水閣自然也是不費(fèi)力氣。等她到了云水閣之后,白蓮早便休息了,眼下守在外間的,便是知琴。 而先前那個名叫鶯歌的丫鬟,自然早便被發(fā)賣了,而剩下的燕舞,也不是當(dāng)日那個極為風(fēng)光的一等丫鬟。 現(xiàn)下燕舞被白蓮貶為二等丫鬟,自然是需要做一些粗使活計(jì)。因著原本燕舞便是極為傲氣,看不上一同在云水閣伺候的旁的丫鬟,所以這便犯了眾怒。往日里她是一等丫鬟時,日子過得倒是還好,但眼下她只不過是個二等丫鬟,還失了主子的歡喜,自然是不足為慮。 墻倒眾人推,燕舞現(xiàn)下落魄之時,自然是人人都想上來踩上一腳的。 眼下燕舞便被安排了守夜的活計(jì),她可與知琴不同。知琴睡在臥房外間的小榻上,也并未受罪。而燕舞則是在凜冽寒風(fēng)之中,在門外守著。 所以碧玉一進(jìn)來,她便也是看著了。 碧玉在葉沐遙身邊伺候也快滿三年了,燕舞雖說平日里并未跟碧玉深交過,但也對其身份知曉的很是清楚。 一想到面前的碧玉是葉沐遙身邊的一等丫鬟,燕舞眼眸中便閃過一絲濃烈的恨意,一張?jiān)具€稱得上艷麗的面龐,此刻看著也極為扭曲。 若非葉沐遙多管閑事的話,她現(xiàn)下仍是當(dāng)日那個一等丫鬟,說不準(zhǔn)還會成了侯爺?shù)耐ǚ?,哪里會過著如此生不如死被人欺凌的日子? ☆、第173章 添福得祿 碧玉見著面前這守夜丫鬟眉眼中掠過的一絲狠色,心道不妙,不過面上卻并未表現(xiàn)出來,直接開口道。 “這位jiejie,不知你可否幫我通報(bào)夫人一聲,說大小姐現(xiàn)下身子不適,若能傳個大夫來,自然是極好的。” 碧玉眉眼低垂,并未將葉沐遙現(xiàn)下的真實(shí)處境給說出來,畢竟眼前這丫鬟一看便是與大小姐有仇怨的,若是如此說了,恐怕會生出事端。 一聽聞葉沐遙居然現(xiàn)下身子不適,燕舞心下倒是升起一絲喜意,葉沐遙那個賤蹄子便是報(bào)應(yīng),讓她如此心狠手辣,若是老天爺開開眼的話,便不該留下她一條命! 燕舞現(xiàn)下恨不得葉沐遙馬上便生出事端,畢竟如此的話,白蓮中年喪女,恐怕也得不著好。 若是放在平日里,燕舞自然不會仗著自己不過是個二等丫鬟的鄙賤身份,便做出如此不知死活之事,但眼下已然過了三更,白蓮早便歇息下了,而面前這個名喚碧玉的丫鬟,卻如此鬼鬼祟祟的出現(xiàn)在云水閣前,到底是意欲何為,恐怕沒人會清楚。 “夫人現(xiàn)下已然歇息了,這位meimei還是先回罷!有何事,等到明日再言也不遲?!?/br> 燕舞心下已然被忌恨給脹滿了,她細(xì)細(xì)的打量著面前的碧玉,發(fā)覺這丫鬟模樣生的還真是不錯,十五六的年紀(jì),真真是極好的,若是交給前頭守門的小廝,想必便是更好了。 燕舞艷紅的菱唇勾起一絲陰冷的笑意,身子直直擋在入云水閣的出路之前,不欲讓碧玉進(jìn)去。 見狀,碧玉心下也升起一絲不耐,葉沐遙現(xiàn)下中了千年醉,可是萬萬耽擱不得,且此刻只有鈴蘭那丫頭一人守在主子身旁,旁的二等三等丫鬟,也都是靠不住的,若是那下毒之人再到碧瑤居的話,鈴蘭可是萬萬招架不住。 “jiejie,還望行個方便,小姐身子可是萬萬耽擱不得?!?/br> “行什么方便?你這丫鬟可真真是碧瑤居的丫鬟,為何我平日并未見過你?夜色如此深沉,你前來云水閣,莫非對夫人不軌?來人啊!” 燕舞的聲音并不算太大,在晚間的云水閣院中,倒也是極為靜謐,所以守在大門口處的小廝,一聽著燕舞的聲音,便都入了進(jìn)來。 領(lǐng)頭的小廝名叫添福,跟在他身后之人名喚得祿。這二人可算得上是燕舞的入幕之賓,因著燕舞在云水閣的日子并不好過,受丫鬟婆子的欺凌,也不得不尋著個靠山替她出頭,這才將目光放到了添福得祿的身上。 添福得祿雖說只是小廝,但卻深受白蓮中用,如若不然的話,白蓮也不會放心此二人于夜間護(hù)衛(wèi)云水閣的安危。 兩個家丁身上都是有些功夫的,所以云水閣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在近些日子都不敢在過分的欺凌燕舞,生怕這二人出手報(bào)復(fù)。 添福得祿兩人是孿生兄弟,模樣生的也極為相似,現(xiàn)下已經(jīng)年過二十,但因?yàn)槭琴F妃送來的奴才,所以也并未成家。二人相貌生的不說如何俊美,但也是極為清秀,如若不然的話,也不會有人將其送到白玉面前,省的污了貴妃娘娘的眼。 不過即便二人相貌并不丑惡,但眼中的一絲yin邪,讓人看著便不寒而栗,碧玉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之色,玉手握拳,恨不得將面前的兩個男子給打殺了,省的看著便讓人厭惡! “燕舞,有何事???” 添福雖說此刻跟燕舞說話,但一雙眸子狠狠的在碧玉身上掃過。如今天色漸晚,云水閣的燈火雖說并未全然熄了,但也有些昏暗,燈下看美人,更襯得碧玉膚白似雪,身姿窈窕。 見著添福如此模樣,燕舞心下氣怒,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這二人白日里是不在云水閣伺候的,畢竟夜間要親自守夜,便是白日歇著,所以二人自然是并不清楚碧玉的身份。 燕舞現(xiàn)下早便不是清白身子了,為了讓添福得祿二人對她好些,所以便將自己的貞潔給交了出去。 添福得祿此刻垂涎三尺的望著碧玉,燕舞雖說模樣更為艷麗,但那身子早便被他們碰過不知多少遍了,已然有些厭煩,若是如今能換個新鮮的小娘子,定然極好。 雖說早便知曉添福得祿不是個好的,因著是孿生兄弟,所以最最歡喜一同辦事,就連那男女交歡,也要二人一同行之,才覺得有些滋味兒。但如今看著二人如此模樣望著碧玉,燕舞自然是更加憤恨。 這些,白蓮自然是不清楚的,添福得祿雖說貪花好色,但也不是蠢得,若是讓白蓮清楚他們兄弟二人與燕舞這望向爬上主子床榻的丫鬟行茍且之事,他們二人恐怕也得不著好下場。 “二位哥哥,這丫鬟晚間鬼鬼祟祟的現(xiàn)于此處,怕是要對夫人不利,莫不如二位哥哥將她帶下去好好審問,說不準(zhǔn)還能知曉什么消息呢!” 燕舞極力壓下心底的厭惡,面上巧笑嫣然,聲音猶如黃鸝低鳴一般婉轉(zhuǎn)動聽,真真是讓人身子骨兒都酥了半邊。 尤其是燕舞被破了身子之后,那一顰一笑透出的嫵媚風(fēng)情,看的添福得祿身上涌起一陣熱氣,恨不得將這個妖精直接壓在地上,狠狠辦事! “既是如此,小娘子便跟我兄弟二人走一趟罷!” 得祿面上yin邪的笑意更濃,一張?jiān)具€能看出幾分清秀之色的面龐,此刻也有些扭曲,他上前一步,逼近碧玉。方才燕舞那賤蹄子勾起他們兄弟二人的火氣,如今便拿這小娘子還泄罷! 得祿開口的聲音并不算大,此處離云水閣的臥房還有些距離,所以也不怕白蓮會聽著。 “我要見夫人,我是大小姐身邊的人!你們可要想清楚了!” 碧玉眼下也不欲與二人起爭執(zhí),不過若是這兩個下賤的奴才仍是找死的話,便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一聽聞碧玉是葉沐遙身邊之人,添福得祿面上也露出一絲猶豫之色,他二人是得白蓮寵信不假,但也萬萬比不過大小姐! ☆、第174章 刺客 一旁的燕舞見著添福得祿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之色,心下不由有些急了,但面上卻是不顯,略帶著些嘲諷的開口。 “大小姐怎會在夜間來尋夫人,以往可沒有這個慣例,這位meimei,你便是說謊也要挑個好些的由頭,這般才不會如此簡單的便被拆穿?!?/br> 聞言,添福得祿面上露出一絲懷疑,燕舞說的不無道理,大小姐是個純孝之人,自然不會在夜間來尋夫人,況且,眼前這小娘子生的還真真是對了他們兄弟二人的脾胃,若是能嘗上一嘗那銷魂蝕骨的滋味兒,也是值了。 聽聞燕舞的胡言亂語,碧玉眉頭一蹙,也不愿在與三人一處耽擱時間,便直接邁步向前,一把撥開擋路的燕舞,就要往白蓮所在的臥房里沖。 碧玉是習(xí)武之人,而燕舞不過僅是一個普通的丫鬟罷了,被碧玉著意一推身子一個不穩(wěn),便直接跌倒在地。 感受到自己腰背處的真真疼痛,燕舞抬眼,惡狠狠的眸光似是要將碧玉給吞吃入腹一般,不過當(dāng)她望著添福得祿之時,卻楚楚可憐仿佛風(fēng)中的柳枝似得。 怎么說燕舞也是他們兄弟二人的女人,現(xiàn)下被一個小娘子如此欺凌,添福得祿一時間面上也有些不好看,得祿沖著碧玉不住冷笑道。 “既然你這小娘子敬酒不吃吃罰酒,就莫要怪大爺我手下無情了!” 話音未落,得祿與添福足下一點(diǎn),身子輕盈的仿佛飛燕一般,徑直往碧玉面前掠去。 見著這兩個小廝身上居然是帶功夫的,碧玉眼中也升起了些凝重之色。 添福得祿二人的武功不弱,不過較之碧玉,還是差上一絲,碧玉不欲與二人纏斗,便狠狠一掌擊向添福的胸膛,而后便是將綰發(fā)的銀簪取了,狠狠的刺向得祿的腹部。 碧玉一出手,便是要人命的招數(shù),此刻,添福得祿這兩個小廝,真真也是不想什么美人兒了,如此身手,若是沒有問題的話,他們可不信! 見著三人交手的模樣,燕舞嚇得面無血色,蒼白如紙,身子抖得仿佛篩糠一般。涂了胭脂的紅唇顫抖,終究也并未忍住,直接尖叫一聲。 “??!” 女子尖利的叫喊聲在夜間分外清晰,自然將沉睡的白蓮給驚醒了。因著不知到底生了何事,白蓮起先并未率先走出,反而是差知琴出來看看是怎的回事。 知琴能當(dāng)上一等丫鬟,也是拖了葉沐遙的福分,所以她自然是記得碧玉的?,F(xiàn)下見著碧玉與添福得祿纏斗在一處,自然是極為震驚的。 “這到底是怎的回事?” 知琴望著癱軟在地上不斷瑟縮著的燕舞,面上帶著幾分凝重的開口問道。 聽著知琴的聲音,燕舞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連滾帶爬的奔到了知琴面前,兩手死死的捏住知琴的裙擺,惶恐的道。 “知琴,碧玉是刺客,快些將她殺了才好!” 眼下燕舞只想弄死碧玉,畢竟自己先前的對其的殺意,碧玉自然是清楚的,若是不將她徹底解決的話,燕舞可不認(rèn)為自己能受得住如此高手的報(bào)復(fù)。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經(jīng)將碧玉給開罪了,那也無需留著她了! 思及此處,燕舞一雙眸子中閃過寒光,但面上卻緩緩劃過兩道淚痕,看著真真是極為可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