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被葉沐語一驚,葉沐遙也不敢再出神,開口道。 “你看這叫王艮的,能不能勝過萬家公子?” 葉沐遙面上刻意露出一絲疑惑,眉眼中帶著些傾慕,讓葉沐語看了,心中不由產(chǎn)生些鄙夷,覺得葉沐遙果然登不上臺面,皇后娘娘都為她賜婚了,居然也能直呼男子的大名兒,真真是不要面皮! 這樣的女子哪里有半點(diǎn)變化,看來方才是自己多想了。 “我哪知曉,等著看便是了?!?/br> 葉沐語對王艮與萬陵并無太多的關(guān)注,她現(xiàn)下眼里心里,裝的都是皇子位席上的少年。 三皇子白均禹現(xiàn)下雖說只有十四歲,但承襲了萬皇貴妃的容貌,生的分外精致,并無太多稚氣,而是專屬于少年的俊秀,他身上透出溫潤如玉的氣質(zhì),又是皇帝最為歡喜的皇子,有著強(qiáng)盛的外家,將來帝位說不定也會落到三皇子手中。 葉沐遙看著葉沐語視線所及,心中明了,也并未再開口,只是紅唇微微勾起,其中的諷刺意味無人看見。 葉沐語當(dāng)真認(rèn)為自己能嫁給三皇子,這實(shí)在是異想天開,萬家根本不可能同意,畢竟萬寧就是萬家支持三皇子上位的籌碼,要是籌碼無用的,三皇子還能用什么將萬家這尊龐然大物攏在手中? 更何況,葉沐遙可不認(rèn)為皇后就是個好惹的,眼下并未到最危急的關(guān)頭,皇后卻在今日將自己的婚事定下了,必然有她的用意,說不準(zhǔn)尉遲津便是大皇子的人。 如若三皇子許了萬寧正妃之位,那葉云起自然不會讓葉沐語給三皇子當(dāng)側(cè)妃。不讓葉沐語當(dāng)側(cè)妃,并不意味著葉云起有多疼愛這個女兒,而是側(cè)妃的重要性可比正妃低得多,畢竟葉沐語是正妃的話,那日后三皇子登位的話,葉沐語便是皇后,與普通妃嬪可全無半點(diǎn)相似之處。 皇子側(cè)妃說的好聽,放在普通人家家中,側(cè)妃便是個妾!要是沒有娘家撐腰,說不準(zhǔn)都會被主母磋磨死,哪里還能落得一個好下場? 更何況,葉沐遙并不認(rèn)為萬寧真如她表現(xiàn)出來的那般端莊大方。端莊大方,不過是大家閨秀博取名聲的手段罷了,最最當(dāng)不得真。 ☆、禁軍統(tǒng)領(lǐng) 席中王艮現(xiàn)下已經(jīng)與萬陵站在一處,二人一起選用長劍,劍花舞動,寒光四射,看不出萬陵的身手也是不錯。 兩人這才將將交手,萬陵此刻氣勢正足,每招每勢都勢要壓王艮一頭,面上的傲氣已經(jīng)不屑于掩飾。 葉沐遙看著兩人交手,覺得自己倒沒看錯,萬陵不說才學(xué)如何,但心機(jī)可不如其妹萬寧,現(xiàn)下便使出全力,不出幾刻,便會力竭,到時毫無招架之力,也就任王艮處置了。 果不出葉沐遙所料,約么一炷香功夫,王艮的劍招越發(fā)凌厲,已經(jīng)將萬陵身上的衣袍劃破了幾道口子,幸而這人并無傷人之意,要不然這萬家大公子恐怕便會不好了。 不過萬陵面上帶著不服之色,招招直取王艮喉嚨下/體等處要害,手段可有些下作了。 男席那處坐著的朝臣望著萬陵的舉動,一個個都輕撫胡須,不住的搖頭。 不過王艮可是真刀實(shí)槍殺出來的,自然不會讓萬陵如此輕易的得逞,手里力道大了半分,直接將萬陵手中劍給挑飛,這才讓萬家公子停了攻勢。 王艮勝了萬陵,面上并無半分得色,反而沖著皇帝抱拳躬身道。 “小子王艮,僥幸得勝?!?/br> 見王艮勝不驕敗不餒的淡然氣質(zhì),皇帝面上也露出一絲贊許之意,不過也并未表現(xiàn)的太過明顯,畢竟萬陵是萬家唯一的公子,自然不好在明面上將萬家唯一繼承人的面子掃的一分不剩,那樣的話,恐怕皇貴妃便第一個不依。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朕賞你黃金百兩,禁軍統(tǒng)領(lǐng)之位,替朕掌劍戟,繳巡宮如何?” 一聽皇帝開口,席上眾人皆驚。禁軍統(tǒng)領(lǐng)雖說并不是什么高官之位,但巡視禁宮的權(quán)利可不是誰人都有了,一個實(shí)權(quán)的從五品位置,便給了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自然是讓眾位朝臣摸不清皇帝的心思,不過既然是金口玉言,也不敢直接反對便罷了。 “謝陛下隆恩?!?/br> 得了陛下的恩寵,王艮面上露出一絲淺笑,讓他清秀的臉面看起來還有些靦腆,但葉沐遙卻斷定了,這王艮是皇帝的人,要不然禁軍統(tǒng)領(lǐng)如此重要的位置,恐怕也不會交給他了。 今晚萬陵與王艮的比試,恐怕也是皇帝算計好了,席中的老狐貍不會看不出來,卻也并未多言。 葉沐遙的眼光一直跟著退下的王艮,等到王艮坐下之后,葉沐遙突然發(fā)覺一道冷光射在她身上,扭頭一看,王艮身邊坐的并不是旁人,而是正四品的尉遲院使。 看了彷如謫仙人一般容貌的尉遲津,萬陵與其相比,便是云泥之別。葉沐遙對上這個曾經(jīng)有一面之緣的院使,心中也是無奈,畢竟皇后賜下的婚事,并不是她能質(zhì)疑的。 此時尉遲津望著自己的眼神,就跟出鞘的寶劍一般,鋒利的讓人不忍直視。葉沐遙清楚,尉遲津大抵是已經(jīng)知曉皇后為他們二人定下婚事的消息了,要不然也不會直直的盯著自己,做出如此失禮之舉。 ☆、來人 葉沐遙抬起青瓷酒杯,面上掛著一絲淺笑,沖著尉遲津一舉杯,算是賠罪了。 她現(xiàn)下拿不太準(zhǔn)尉遲津到底跟哪位皇子有怎樣的關(guān)系,也并不想與之為敵,所以這才主動示好。 豈料葉沐遙如此舉動,尉遲津清冷的眼神并未波動半分,看也不看酒杯一眼,想來這謫仙一般的院使,心中仍是不忿。 想起尉遲津極為高明的醫(yī)術(shù),葉沐遙心中一動,倒是有了想法,不過眼下在宮中什么也不能做,要不然的話,恐怕會吸引有心人的關(guān)注。 接下來又有幾個公子哥兒的比試,不過身手卻沒有超過王艮的,身份也不及萬陵,所以葉沐遙便沒什么心思接著看下去。 晚宴進(jìn)行到現(xiàn)下便已經(jīng)差不多了,皇帝并未如同葉沐語所希望的那般,將她賜給三皇子殿下當(dāng)正妃,但也并未如了萬家的愿,所以葉沐語便也沒有多心焦。 等到晚宴結(jié)束,便有一宮人在葉家往宮門處行走的必經(jīng)之路上迎著,因著葉云起與葉乘風(fēng)還在男席飲酒,所以這里便只有女眷。 望著那貌美如花,約么只有二八年華的美貌宮人,葉沐遙可不認(rèn)為是來找她的。 果不其然,那宮人先向老太太與白蓮分別行禮之后,才道。 “三皇子請葉二小姐前往一敘,二小姐跟奴婢走吧。” 聞言,葉家諸人都愣住了,老太太與白蓮自然是希望葉沐語能夠嫁給三皇子的,但現(xiàn)下皇帝沒有透出口風(fēng),要是沒有正妃之位的話,葉家也不屑于要個側(cè)妃,那般還不夠滿朝文武饒舌的! “那麻煩這位女官給小女帶路了?!?/br> 白蓮自然知曉這是天大的好機(jī)會,要是讓女兒接觸到三皇子的話,讓這位皇子對她鐘情,那事情便會好辦多了。 一想到葉沐語有可能成為將來的皇后,白蓮一張美麗的面孔上便浮現(xiàn)出些許紅暈。 見白蓮這般不爭氣的模樣,老太太心中不喜,但也不好在宮中當(dāng)面提點(diǎn),只覺得白蓮如此表現(xiàn),實(shí)在是丟了葉家的臉。仿佛葉家這般上趕著給三皇子送女人一般! 晚上見三皇子,即便葉家有意將葉沐語送給白均禹,也實(shí)在是有些不妥,畢竟二人之事尚未定下,女兒家的清白名聲還是要考慮的。 “沐語,你先隨這位女官去,祖母與你母親便在此處等你一起歸家,千萬不要耽擱太長時間?!?/br> 老太太面上笑的慈和,但一雙眼中露出的光芒卻讓三皇子派來的女官有些心驚,但以她的身份,也不敢得罪了葉家的老夫人,畢竟以下犯上可是死罪。 不管葉沐語是否聽懂了老太太的話,反正葉沐遙算是了解了老太太的意思,無非是怕三皇子將葉沐語的身子碰了,到時候還無法嫁進(jìn)皇家,那葉家就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祖母,您放心,我會早早回來的。” 葉沐語并沒有被嫁入皇家的誘惑沖昏頭腦,反而面色平靜的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露出太多欣喜,這幅模樣倒讓葉沐遙覺得有些異樣。 ☆、樹下 葉沐語離去之后,葉沐遙也什么別的想法,無非就是得知皇后為自己賜婚的消息,三皇子心中大抵是有些慌亂,這才想叫葉沐語過去,試探一番葉家的想法。 在夜風(fēng)中站了一陣子,葉沐遙覺得身上帶著幾分寒意,不由環(huán)抱住兩臂。先前的風(fēng)寒才好,要是葉沐語不快些回來的話,那她恐怕還要再病上一陣了。 不遠(yuǎn)處,穿著青色衣袍的俊秀男子緩步而來,明明生了一張極其精致的臉,但身上卻帶著如若寒冰一般的氣勢,讓人生不起半分褻瀆之感。 尉遲津看著站在前方微微低頭的葉沐遙,夜色下的少女環(huán)抱著雙臂,略有些單薄的身子在寒風(fēng)中剛微微顫栗,看著有幾分楚楚可憐之感。 不過尉遲津并未被葉沐遙柔弱的表象迷惑,想著皇后將她賜給自己當(dāng)正妻的女子,必然不會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尉遲津大步上前,這時葉沐遙抬眼,便直直對上了那雙仿佛揉進(jìn)了漫天星光的眸子。向來對皮相一無所覺的葉沐遙不由微微怔楞一下,這才輕扯唇角,露出一絲淺笑。 尉遲津先沖著老太太與白蓮躬身行禮,才又說道。 “不知小子可否與大小姐單獨(dú)說上兩句?” 尉遲津聲音清朗,眼中不帶一絲邪氣,配上仿佛斧刻刀鑿的面容,讓人根本生不出半分惡感。想著葉沐遙也已經(jīng)與尉遲津婚事定下了,單獨(dú)說上兩句,也未嘗不可。 此刻,白蓮還沒有開口,老太太便道。 “你們兩個小的便去那樹下說道說道,反正我們也是要等著沐語的,不必著急?!?/br> 在外人面前,老太太一直以慈和的面具示人,但葉沐遙卻是清楚,老太太是個極有成算的。當(dāng)年自己父親去世,家族衰落,她便縱容白蓮謀害自己,為的就是白家的支持。 想著當(dāng)年自己伺候老太太也是事必躬親,葉沐遙眼中便閃過一絲寒光。 “那祖母母親,沐遙就先過去了?!?/br> 反正她也有事情與尉遲津商量,他來的正好。 二人走到垂楊柳下,葉沐遙并沒有看尉遲津,生怕自己再次因著他不似凡人的面孔而失了心神,那便顏面不存了。 “尉遲院使,不知您找我何事?” 葉沐遙微垂著眼,纖長的眼睫微微抖動,看著極為嬌柔,仿佛水面上的飄絮一般。 尉遲津看著面前的少女,面對葉沐遙柔弱的模樣,心中升起淡淡的厭煩。這幅矯揉造作的模樣,到底是做給誰看的? “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娘娘為何會將你我二人牽扯在一處?” 明顯感受到尉遲津的冷淡,葉沐遙心下舒了一口氣,輕輕抬頭,眼中蒙上一層淚霧,楚楚可憐,這才說道。 “我也不知,今日娘娘仿佛心血來潮一般,便直接說開了此事?!?/br> 葉沐遙貝齒輕咬紅唇,面上露出些為難之色,躊躇的又繼續(xù)道。 “尉遲院使,小女子自知配不上院使,要是您為難的話,那小女子便立刻去求了娘娘,畢竟是我高攀了?!?/br> ☆、診治 聽得葉沐遙此言,尉遲津清冷的面上露出一絲不愉。他現(xiàn)下倒是覺得面前這個葉家小姐正在裝傻,皇后定下的事情,就連皇帝,也不會輕易駁了皇后的臉面。葉沐遙雖說是當(dāng)今丞相之女,但難道能尊貴過當(dāng)今圣上不成?她還真看得起自己! “算了,既然是娘娘的意思,那便不必再多說什么了。” 聞言,葉沐遙面上露出一絲郁色,仿佛有些失了生氣一般低垂著頭,借此掩住眼中一閃而逝的興味。 這尉遲津雖說聰明,但畢竟年紀(jì)還輕,這才有些浮躁,不過總的來看,還是個不錯的少年郎。 “對了,尉遲院使,我能請您幫個忙嗎?” 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葉沐遙猛然抬頭,欣喜的望著尉遲津,片刻之后,那雙星眸中的光彩又暗了下去,讓尉遲津覺得心頭一緊,略微有些疑惑。 “什么事?” 話一出口,尉遲津便忍不住蹙眉,自己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多管閑事了?難道就因為眼前的少女是他未來的嫡妻? 除此之外,尉遲津也找不出旁的原因。不過既然葉沐遙未來會成為尉遲家的主母,那給她相應(yīng)的體面也是應(yīng)該的。 見尉遲津開口了,葉沐遙心中倒是舒了一口氣,不過面上仍是維持著驚喜至極的表情,開口道。 “您也是清楚的,我有一個弟弟,常年病榻纏綿,家中不知請了多少大夫,連太醫(yī)也去了不少,可卻收效甚微,家中長輩一直掛心,也不知該當(dāng)如何是好。小女子聽說尉遲院使醫(yī)術(shù)高超,想必我的不情之請您也猜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