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
白王爺?shù)男乃祭畲笕舜Σ坏?,游船卻已經(jīng)靠岸了,沈世瑾先下了游船為白王爺領(lǐng)路,布置過的湖中亭很漂亮,靠岸的小碼頭到閣樓處的小徑都掛上了燈籠,遠(yuǎn)遠(yuǎn)的還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白王爺饒有興致的望向遠(yuǎn)處的閣樓,似乎能看到紗幔隨風(fēng)飄動。 走到閣樓處,那在小閣樓紗幔中扭動的曼妙身姿,還有亭臺間傳來的琴聲,隨著空氣里飄散的淡淡果酒香氣,在每個人的心中蕩漾了開來。 好一副奢華美景。 走在后面的沈世軒看著這酒醉燈紅的樣子,眉頭深皺,這個信心滿滿的大哥,就不怕把沈家往絕路上推么,這般大肆舉辦宴會,若是籌集不到白王爺心中滿意的銀兩,難道沈家來補么。 越是這樣的關(guān)頭,金陵這么多人看著,其中不服的人有多少,說句不好聽的,別說籌到滿意的銀兩了,若是要給沈家難堪直接不出銀子,白王爺又能拿他們?nèi)绾?,既不能打壓也不能取締?/br> 沈世軒看著前方笑盈盈坐下的白王爺,初始他以為白王爺就算和姑姑關(guān)系不好,至少還是中立的,畢竟皇上對皇貴妃疼愛有加,如今看來,這白王爺似乎也不樂見沈家安安穩(wěn)穩(wěn)下去。 等到所有人都入席之后,晚宴正式開始,剛剛是入秋的季節(jié),晚風(fēng)帶著微涼,比起白天依舊熱的天來說,這樣的安排對眾人來說是一種很不錯的享受,白王爺看過去,眾人都望著紗幔遮蓋的小閣樓,臉上浮現(xiàn)一抹了然,這美酒佳人,紗幔內(nèi)若隱若現(xiàn)的,不就是男人們最好的那一口。 一切看起來是這么的順利,沈世瑾心中隱隱著一股自豪感,誰能像他這般舉辦出一個如此出色的宴會,他沒有辜負(fù)白王爺?shù)钠髦?,更是在金陵這么多大家面前一展身手,這沈家就是只有交給他這個嫡長孫才能有未來。 沈世瑾看向了旁邊坐著的沈世軒,見他臉上沒什么動容,嘴角揚起一抹嘲諷,地契又能怎么樣。 宴會過半,白王爺說了一些話,意在感謝沈世瑾今晚的安排,也感謝眾人在這團(tuán)圓佳節(jié)前來參加宴會,舉杯暢飲的那一刻,氣氛達(dá)到了□□。 但這一次,曹家沒有主動站出來送東西,沒有人帶這個頭,低下的人更是不會先搶這個先,沈世軒看向了白璟銘處,作為行宮建造最大的木材提供家,白璟銘代表的白家依舊是淡然的坐在那,不準(zhǔn)備站出來做些什么。 氣氛有那么一刻停滯在了那,沈世瑾很快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只能先站了起來,拿起杯子朝著白王爺敬了一杯酒,從身后拿出了一個盒子。 中秋宴會這個名目還是不錯的,起碼比起尋常的宴會,大家要準(zhǔn)備的東西要貴重一些,再者白王爺還是遠(yuǎn)道而來,就算是盡地主之宜,這東西也不能少,沈世瑾送上去了一對羊脂白玉的獅身雕塑,還有雕塑下壓著的銀票。 有了第一個上前的,眾人也就紛紛送上了東西,身在白王爺身后收禮的侍衛(wèi)伏低身子在白王爺耳邊輕輕說了一句,白王爺不動聲色的笑著,拿著酒杯指腹輕輕的擦著杯沿。 沈世軒自然也準(zhǔn)備了,但不是銀票,這一回沒有要出什么風(fēng)頭。 大家自然是猜不透這么多東西里究竟有哪些,總之看上去是收獲頗豐,沈世瑾也是比較滿意,整場宴會下來,不比洛陽城的要差。 宴會快結(jié)束的時候,沈世軒暫且離席了一下,他朝著那個癮癖的閣樓走去,當(dāng)年他和亦瑤見的第一面就是在這里。 此時天色全黑,這邊又沒怎么布置,四周黑漆漆的瞧不太清楚人影。 沈世軒借著月光走到了閣樓后面,想去水上亭子呆一會去去酒氣,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陣交談聲。 沈世軒站在了那,聲音的來源似乎是閣樓側(cè)邊的樹林里,沈世軒往閣樓上靠了靠貼在了墻邊遮掩,那聲音清晰的傳了過來。 似乎是在交談今夜宴會的事,沈世軒隱隱覺得其中一個聲音挺熟悉的,“這沈家小子這一回可出盡風(fēng)頭了,整這么大,我看他怎么收的回去。” “我們幾家早前都商量過了,不送銀票,就是給白王爺準(zhǔn)備的厚禮,那也足夠意思了,這銀子籌不夠,我看那小子這風(fēng)頭還盛不盛?!?/br> “這人啊,就是別太狂妄了,我看這沈家,老爺子病重在床都一年多了,形勢就差了這么大,等老爺子一去,今后這四大家之一是要被擠下來了?!?/br> 繼而一陣笑聲,沈世軒也沒那心情去吹風(fēng)了,慢慢的從另外一邊繞回了宴會現(xiàn)場,過了沒多久,他看到曹老爺和兩個人一塊回來,有說有笑的坐了下來。 原來是他們。 沈世軒覺得那聲音熟悉,竟然是曹老爺,聽那意思,是不少人聯(lián)合起來給沈家難堪。 沈世軒看了沈世瑾一眼,后者還在和旁邊的人相聊甚歡,并沒有察覺到宴會中那一抹怪異氣氛... 直到宴會結(jié)束白王爺都沒有再說什么,除了開始的時候感謝了一下沈世瑾,沈世瑾自認(rèn)為一定會有好處,也不急,隨著上了游船,離開了湖中亭。 伴隨著游船漸漸遠(yuǎn)去,湖中亭還閃耀的燈光越來越暗,直到看不清楚。 沈世軒收回了視線,對于他來說,祖父的病能快點好起來才是最總要的,其余的,他都不會插手... 直到了九月,沈世瑾也沒等來他預(yù)想中的好處,沒有新的商戶來沈家,白王爺那也絲毫沒有動靜,似乎白王爺真是為了過一個中秋佳節(jié)而已,別的什么都沒打算。 商船出航的時候,沈世瑾坐不住了,沒有新的商戶不要緊,可他投入下去的銀子沒有回本了啊。 他原本以為白王爺看在他這么盡心的份上好歹會把行宮建造的事勻給他一些,至少他在徽州的分行可以獲取大量的木材,可從宴會結(jié)束到現(xiàn)在過去了一個月,什么消息都沒有。 沈世瑾覺得自己是被蒙了,又或者說,是他高高興興的被利用了。 白王爺就是想一分錢不花的舉辦宴會,從而達(dá)到籌款的目的。所以宴會結(jié)束之后,他也沒想過要給什么好處。 沈世瑾翻著手上的一本本賬,越看越火大,一掃手,硯臺和筆架都砸在了地上,發(fā)出一聲重響。 屋外的兩個小廝對望了一眼,皆從對方眼里看到了擔(dān)憂。 每次大少爺心情不好,遭難的肯定就是他們了。 沒等沈世瑾出聲,門口那匆匆的跑進(jìn)來一個管事,進(jìn)了書房交給沈世瑾一封信。 沈世瑾打開一看,眉宇間舒展了幾分,捏著信,直接離開了書房... 這邊的沈家,楚亦瑤坐在那翻看著書,一旁的康兒半趴在床上,低頭看著仰躺在那的meimei,不時朝著楚亦瑤這邊看一眼,又偷偷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 “娘,meimei怎么就知道吃和睡?!笨祪旱哪樕弦呀?jīng)數(shù)不清第幾回被樂兒擼一掌了,小丫頭手勁不是一般的大。 楚亦瑤合上書,笑道,“你這么大的時候也就知道吃和睡啊。” 康兒的臉上再中一章,看著meimei無害的神情,他否認(rèn)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和她一樣。” 楚亦瑤一看女兒躺的不耐煩了,趕緊把她抱了起來,才三個多月大的孩子,居然已經(jīng)有十四斤了,奶娘說是養(yǎng)的好,楚亦瑤看著圓潤圓潤的閨女發(fā)愁,兒子一歲多會走路的時候也才二十斤來斤,女兒可是才三個月啊。 樂兒趴在了她懷里就安靜過了,嘴里吐著泡泡,視線定格在了哥哥身上,沒多久,直接在楚亦瑤懷里睡著了。 楚亦瑤把她交給奶娘帶下去睡覺,康兒目送著她離開,和楚亦瑤強(qiáng)調(diào),自己這么大的時候一定不是這樣的。 楚亦瑤摸了摸他的臉,“你小時候啊,比你meimei乖多了?!?/br> 聽娘親這么說,康兒滿足了,他就說,自己怎么可能像meimei一樣這么愛哭。 孔雀端著一盤子的水果走進(jìn)來,楚亦瑤讓兒子洗過手自己拿著吃,把孔雀和寶笙一塊叫到了外室。 楚亦瑤拿出兩個一模一樣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這是給你們的嫁妝?!?/br> 孔雀和寶笙面面相覷了一下,“小姐,您這是?” “挑個好日子,把你們的婚事辦了,我也算了卻了一樁心事?!背喱幮粗齻?,寶笙的神情還好,孔雀的眼底卻是閃過一抹慌亂,楚亦瑤看在眼里也不說破,指著那盒子道,“你們兩個在我身邊算起來也有十幾年了,這些你們拿去,也不為過。” “小姐,我...”孔雀見楚亦瑤也沒說把自己說給誰,一下有些著急了,急沖沖的脫口而出,又趕忙閉了口,生怕說漏嘴了什么,那模樣好笑極了。 楚亦瑤清了清嗓子,“現(xiàn)在人手也夠,等你們回來剛好替我照顧著樂兒,你們兩個算是府里的老人了,底下姐妹這么多,少不得熱鬧一下,就放你們些日子休息,準(zhǔn)備準(zhǔn)備。” 繞來繞去楚亦瑤就是不說誰來說親的,孔雀這雙眸都快在眨出淚水了,寶笙替她解圍道,“小姐,為何忽然提起我們的婚事?” 楚亦瑤也覺得好笑,平日里伶牙俐齒的,一說到終身大事,這丫頭就呆了,也不再逗她,“阿川和王寶他娘來和我說親了?!?/br> 寶笙臉上倒是露出一抹了然,孔雀那小臉卻漲紅了起來,楚亦瑤莞爾,揶揄她道,“那你嫁還是不嫁?” 孔雀雙手捏著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小姐讓我嫁,我就嫁唄。” 楚亦瑤笑出了聲,“你這丫頭,我讓你嫁個傻子你嫁不嫁?” 如今心里是篤定了說親的是王寶家,孔雀恢復(fù)了一些俏皮,反著回楚亦瑤道,“小姐就是孔雀的主,小姐讓孔雀嫁誰孔雀就嫁給誰,我去看看錢mama那有什么要幫忙的去。”說完就急忙開溜了。 楚亦瑤哭笑不得,那腳步輕快的。 轉(zhuǎn)而看向?qū)汅?,“你和阿川這些年我也是看在眼里的,我不知道你們怎么商量,就替你做了這個主,阿川跟在姑爺身邊,雖是個馬夫,沒有那些年輕的管事來的有出息,但他對你的用心我和世軒都看到了,世軒不會虧待他,我也不會虧待你,這日子,還是得你們自己過?!?/br> 寶笙眼底有感激,有動容,她服侍小姐,這一切都是應(yīng)該的,小姐對她的恩情她才無以為報,“多謝小姐賞賜?!?/br> “這你都拿去,替她也拿去罷?!背喱幾屗龓ё邇蓚€盒子,寶笙不善言辭,若是說的煽情些,只怕是她都要落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