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睛呢？”

    “眼睛有些的棘手，不過若是好好說來也不是十分的棘手，這位小姐的眼睛除眼角膜受損，其他并沒有什么問題【有光感】只要做眼角膜移植手術(shù)便可！”

    “那做！”童顏的眼睛很漂亮，尤其她彎起眉眼對人笑的時候，靈動至極，而想想，這一雙美麗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目光也再也無法凝聚起來，這是多么殘忍的一件事情。

    “先生！”醫(yī)生欲言又止！

    “怎么？不可以？”衛(wèi)景一下緊張起來。

    “可以是可以?！?/br>
    “那？”

    “只是眼角膜的捐贈要求很高，而受贈也有所要求！”

    “……”有一句就要脫口而出“我愿意將我的眼角膜捐獻(xiàn)給她”最后沒有說，也不是沒有說，只是沒有當(dāng)著童顏的面說，衛(wèi)景知道，這話若是他當(dāng)著童顏的面說出來，她定然是不允許的，所以，不當(dāng)著她的面說。

    “顏顏，你還有什么要問的嗎？”衛(wèi)景住了口，他打算待會兒再回來問醫(yī)生，他扭頭看了看童顏，想知道她是否還有什么需要問的。

    “沒有！”童顏搖了搖頭。

    “那我們回去吧！”

    “顏顏，我剛剛有東西忘記拿了，你和波爾在車?yán)锏任乙粫海疑先ツ脰|西！”下了樓之后，衛(wèi)景忽然對童顏如此說。

    “恩！”童顏有些走神，衛(wèi)景這樣說，她這時候心里也并沒有想其他的什么，以為他是真的有東西沒有拿了！

    殊不知他是回去問那醫(yī)生，捐獻(xiàn)眼角膜的條件以及受贈的條件。

    他已經(jīng)是打定主意要將他的眼睛獻(xiàn)給她！而她也不知道要了他的眼，便也是要了他的一條命。

    等她的眼睛再能看到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一處景物之后，她卻再也看不到那個找了她好多好多年，將她從監(jiān)獄救出來，寵著她，疼著她儼如生命的男人。

    ……

    無償自愿捐贈眼角膜分為*捐贈與尸體捐贈。

    *捐贈：活人，因外傷，視神經(jīng)疾患，顱內(nèi)疾患導(dǎo)致失明【無光感】而角膜完好無損的眼球，是適合的供體，但是這樣的例子，無論是在那個國家都是極其少的。

    而尸體捐贈，顧名思義就是新鮮的尸體。

    要求：

    【一】：人死之后?！旧白栽?，死后家屬同意】

    【二】：年齡為五到六十歲，可放寬至七十歲。

    【三】：死后六小時，冬季可以在十二小時之內(nèi)【特殊處理之后保存時間可長一些?！?/br>
    ……

    “走吧！”

    “怎么這么久才下來？”

    “恩！又和醫(yī)生聊了幾句！”衛(wèi)景的臉色很蒼白，在這一刻，他有些的慶幸，童顏的眼睛看不見，否則一定會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什么來。

    “哦！”實際上衛(wèi)景的聲音也很不對勁，不過童顏沒有多問，她此時僅僅是以為衛(wèi)景因為她的事情而有所想法，并沒有意識到這個男人將要用他的生命來救她的一雙眼睛。

    她知道這件事，已經(jīng)是在顧白結(jié)婚之后，在她的眼睛能夠看到一切之后了。

    顏顏：

    “在你看到這一封信的時候，我大概已經(jīng)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我原是不想告訴你這一切的，隨便的撒一個謊，告訴你我離開了，不想要再在一個心里沒有我的女人身邊，善意的謊言，我想了無數(shù)個?！?/br>
    “可最后我卻還是自私一回，用如此慘烈的方式告訴你：我的離去。顏顏，我不想你忘記我！這一生都不想，所以顏顏原諒我的愚蠢與殘忍好不好？就這一回！”

    “可顏顏，我同樣害怕你哭，比起讓你記住我，我更怕你哭，所以顏顏，不要哭，不要為我哭，為你做的任何事情，我都是自愿的，你不要內(nèi)疚，不要為我哭，也不要為任何的人哭，你只能笑，用我的眼去笑著看這個世界……顏顏，想想，我并沒有離去，我是你的眼，這一生，你都擺脫不了我了，我與你是一體，所以對于我來說，這樣或許是最好的，能永永遠(yuǎn)遠(yuǎn)以這樣的方式守護(hù)在你的身邊，我很滿足，顏顏?！?/br>
    “顏顏，我知道你很想他，那個男人，我知道你是深愛他的，你一定不知道，在很多夜里，你會無意識的呢喃他的名字直到天明，顏顏，我雖不知道你們之間四年前發(fā)生過什么，但我知道你愛他，很愛，或許與我愛你一般，顏顏，人這一生吶其實很短暫的，有些人不到萬不得已，就不要放開，如果還愛他，答應(yīng)我，在我離開之后，在你的眼睛好了之后，就回去找他好不好？他一定會在原地等你，像我永遠(yuǎn)陪著你一樣的永遠(yuǎn)等著你！顏顏，不要對自己的心撒謊。”

    他說讓她不要哭，可信上，每一字每一句都能夠逼出她的眼淚。

    他說不要對自己的心撒謊，可在擺著他這一份信的桌子上，還有一張報紙，風(fēng)吹過紙張，入目的正是關(guān)于那人新婚的大幅度報道。

    －－－－－－題外話－－－－－－

    兩年里的事情除了白兒那里，另外的就差不多交代完了【白兒的要在后面穿插】，今天三千，太晚開始寫了，然后又琢磨了一些劇情，還有眼角膜捐獻(xiàn)這些事情，就少了點，對不住大家了！

    這一章寫到后面，我自己是有點被虐到，不知道大家感覺是怎么樣的？

    ☆、43，故人嘆

    “小姐，星沙路97號到了！”

    回憶被耳邊的聲音擾亂，抬起頭，時光已轉(zhuǎn)過一輪。

    “謝謝！”伸手拂過臉頰，竟然是濕潤，童顏花了兩分鐘的時間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多少錢？”

    “七十五！”

    “恩！”從包里面拿出錢遞給司機(jī)，找零之后，再道一聲謝謝，童顏利索的下車。

    目送的士絕塵而去，童顏邁開步伐往前面走，一步頓住。

    怎么和以前不一樣了？

    眼前，哪里是她當(dāng)年住過的星沙路97號？眼前明明是百丈高樓拔地起，明明已不是破舊的居民區(qū)，而是繁華商業(yè)區(qū)，她身邊走過形形色色的人。

    瞧著這些高樓大廈和身邊走過的人，童顏愣了一會兒，隨即凄涼一笑，怎么還想著沒有改變？怎么還想著在這里再找一處房子，最好是以前的那一棟，就算破舊一點兒也沒有關(guān)系，能住人，能想想曾經(jīng)也是很幸福的，人到了一定的年紀(jì)，總有著這樣念舊的想法，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八個大字將她的想法打的支離破碎。

    不過想想也很實在，四年，又兩年，這里怎么可能還一成不變？她都不再是那個剛剛二十出頭的小大學(xué)生了！

    時光在每一個人的身上都留下了或深或淺的印記。

    在路牌處站了一會兒，童顏再招手?jǐn)r下一輛的士，今天已經(jīng)不是很早了，因為時差關(guān)系，也有點兒累了，索性不這么急著找房子，先在酒店住幾晚，慢慢的再找房子住一段時間也不是不可以的，打定主意，她在去哪兒上找了附近一間看起來還算是不錯的酒店，讓司機(jī)帶著她去了。

    回到燕城的前兩天，童顏什么事情都沒有做，只是睡覺，整整的睡了兩天，才覺得精神氣什么的都回來了，第三天的時候去找了房子，她原本只是覺得回來看兩個小寶貝一眼就好了，可大前天，當(dāng)她站在星沙路97號路牌的那一刻，她清楚的聽到自己對這個城市的想念，前塵往事，她已經(jīng)是不敢再多想一分，那些無論是愛亦或恨都太痛，只要一想起來就是會淚流滿面。

    所以：無論是對于顧白，亦或是衛(wèi)景，她只允許在回來那一天想一回，之后再不敢記得，回憶一絲一毫，但她想要留在這個城市，有她兩個小家伙的城市，顧白現(xiàn)今身邊有誰與她無關(guān)，可小若若和顧青流總歸是她的寶貝兒，她已經(jīng)離開他們太長太久的時光了，之后留在這個城市，若是能彌補上一分一毫，那也甚好，彌補與抵消思念，無論哪種都是甚好，更何況，在國外，她也不過是孑然一身，所以在那里不是一樣的？

    打定主意，她開始跑房地產(chǎn)公司。

    衛(wèi)景死的時候是還年輕，但是在他的身后已有太多的財富，而那些，一份不落的全部都在她的名下，那個男人，對她永遠(yuǎn)是那么的體貼，寵溺，甚至到死之后都會擔(dān)憂她會因為沒有錢而吃苦。

    但她并不打算用他的錢，在和律師交談之后，她讓波爾以衛(wèi)景的名義將所有的財產(chǎn)全部的捐獻(xiàn)出來，成立名為“思景基金會”幫助這個世界上所有需要幫助的人。

    而她，前面一段時間確實過得有些的拮據(jù)，不過后面，她接了一些工作，在跨國的旅游社做導(dǎo)游，因為在國外呆了那么多年，又加上自己本來就是師范出身，她精通英語，以及其他幾國語言，最為重要她還能流利的說一口中文，能很好地與華夏國游客與其他國游客交談，由此經(jīng)濟(jì)情況得到舒緩，并且因為她是一個人，并沒有太重的負(fù)擔(dān)，有了一筆不菲的存款，雖然不能夠一次性的在燕城很好的地段買房，但是在比較好的地段付個首付還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跑了整整一天，最后敲定了離市中心比較近的一個高檔小區(qū)里的一個兩室一廳的戶型，戶型，采光，小區(qū)安全各樣她都很滿意，尤其，房間在十二樓，拉開窗簾，走到陽臺能看到市中心那一座“顧氏大廈”。

    原來，有些人一旦住進(jìn)了心里，要連根拔起是那么的不容易。

    住進(jìn)這個小區(qū)，這一層的第一天晚上，沐浴過之后，童顏披著一件外套站到陽臺，瞧著遠(yuǎn)處的萬家燈火，瞧著遠(yuǎn)處的“顧氏大廈！”她依舊還是忍不住淚流滿面。

    童顏在陽臺站了許久，直到整個城市沉寂，又蘇醒，直到灰黑色的天空蔓延出一寸一寸的光亮。

    她方才走回臥室，蒙著被子睡覺。

    被子是剛剛買回來的，也是剛剛洗過的，冬日的燕城難得有寸許陽光，她被子曬了不過半日已然干透，現(xiàn)今蓋在身上，滿滿的都是陽光的溫暖和味道，只是童顏還是覺得冷，每每到冬天，她都會覺得冷，全身都發(fā)抖的那種，加上她還吹了一晚上的風(fēng)，躺下許久身子都沒有能夠熱起來。

    只是她沒想到她會生病，前面的兩年，她幾乎有一半的時間都是在醫(yī)院度過的，動了一個又一個手術(shù)，可是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感冒過了，她沒有想到回到故地的第三天晚上，她會感冒，如此嚴(yán)重。

    就像她從未想過會那么快的遇見顧白，這個國家有近十四億的人口，而這個城市，少則百萬，多則千萬，平均每天見到的陌生面孔定然是熟悉面孔的好幾倍，甚至十倍，可回來才多久，見過的陌生面孔才幾張，她竟然就會遇見他，快的一點兒準(zhǔn)備都沒有。

    她是在七天之后遇見他的。

    在此之前，她先遇見另外一位故人，不，準(zhǔn)確來說，并不是遇見，而是特意為她而來，他是顧明朗。

    童顏有時候會想，如果不是那一次在威尼斯的偶遇，她是不是再也記不得這個溫潤的男人，她曾深深愛過的男孩，她的青春，或許會，二十多歲的童顏或許會再也記不起來這個男人，但十多歲的童顏會替她記住，永永遠(yuǎn)遠(yuǎn)，就像是二十幾歲的童顏記住顧白那樣的記住。

    他們在威尼斯相遇的，她是導(dǎo)游，而他是游客，那一個星期算是比較愉快的，除卻說起過往以外。

    之后他們常有聯(lián)系，不過童顏回國的事情并沒有告訴過他，是恰好那天上午，他打來電話，人么，在生病的時候總歸是有點兒脆弱的，一個人待久了，這種脆弱來的更加兇猛，接起他的電話，她竟然會告訴他，她在燕城，一個人呆在家里，生病了，很難受，感覺快要死了一樣。

    他竟然會過來，在與她通話的三個小時之后，他告訴她，他在燕城了。

    那時候她的病已經(jīng)好了一些，睡了一覺，已經(jīng)沒有很不舒服。

    這病就像是愛情，來得快，去的也快。

    但顧明朗已經(jīng)來了，她總不能一個電話告訴他，她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事情了，你可以回去了吧！

    那樣太不夠道義了，而他，想來，沒有看到她一眼，也是不會回去的。

    童顏去了機(jī)場接他，她這里離機(jī)場并沒有多遠(yuǎn)。

    進(jìn)了機(jī)場大廳，她不需要打電話，一眼就認(rèn)出了他。

    像他們這樣的人，站在那里都是閃光點。

    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變故，顧明朗與她之間已經(jīng)沒有多少兒女情長，更多的，可以說是親情，終究是許久沒有相見，他們熱情的擁抱了一回，隨即他三令五申的讓她去醫(yī)院做個檢查，確保身子沒有任何事情，童顏自是不肯的，她纏著要先去吃東西。

    顧明朗終究沒有犟過她，兩個人先去吃了東西，只是童顏也沒有擰過他，還是去了醫(yī)院一趟。

    檢查前，他比她更加的緊張，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那一瞬間，不可否認(rèn)，童顏心中流淌著很深的感動，原以為萬事一個人都可以，卻其實只是怕沒人關(guān)心，若是有，心里還是暖的。

    檢查結(jié)果自然是沒有什么事情。

    之后，童顏帶著他參觀自己的小窩，他進(jìn)屋的第一件事情是進(jìn)廚房，看著他走進(jìn)去，童顏皺眉，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果然，他出來之后就開始數(shù)落她。

    “冰箱里面為什么只有泡面？”

    “我……還沒來得及買！”

    “你已回國三日，每日都是與泡面為生？”一句一句的話接著蹦出口，帶著一絲的怒意與質(zhì)問，更多是心疼，童顏整理了下臉上的表情緩緩開口“我沒！”事實上是真的沒有，這三日她是沒有吃什么東西的，除了水，但她自然是不敢這么說的“我有出去吃的，這些泡面吃著玩的?！?/br>
    “和我去超市！”他沒有聽她任何解釋，只讓她跟著去超市。

    一圈一圈的逛下來，購物車?yán)锔鞣N有營養(yǎng)，補充維生素，鈣，鐵什么什么食品，而垃圾食品一點沒有，她偷偷拿的薯片的什么的全部被扔出去，他照顧著她，妥帖的好像她還是個孩子。

    童顏站在遠(yuǎn)處看著，恍惚間將他的身影與衛(wèi)景重疊。

    但實際，他不是他，也不會是他，她也不愿意他是他。

    他們總歸是兩個不同的人，相同的只是他們都對她極好，而她給不了任何的回報。

    晚上的時候，他們在她新家的陽臺相對而坐，桌子上擺了一瓶開了并喝的差不多的酒，濃度也不低。

    不過兩個人并沒有誰醉了，在過去很長的一段時間里，童顏瘋狂的迷戀上了酒精的味道，從最初碰一點兒會醉到現(xiàn)在喝一瓶也不過justsoso，時間就是這樣，總能輕易的改變很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