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就這?就這
何為不忠?在玄宗眼里,私下里搞小動作即為不忠。 吃我的喝我的,不好好做事,整日里你搞我我搞你,怎么還會有心思為朝廷做事? 不為朝廷做事,便是不忠,便是尸位素餐,便是------ 玄宗又看了宇文融一眼,心說我得另找兩位宰相了。 “李御史,你那奏表上彈劾的是何人啊?” “回稟陛下,臣彈劾的是信安王李祎,還有------宇文宰相?!?/br>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這會兒,宇文融轉過臉去了。他瞅著李寅,可李寅的臉被手里的笏板擋住了。宇文融實在想不出這是怎么回事,心里卻開始發(fā)慌了。 這時,玄宗說道:“將奏表呈上來。” 高力士走了過去,從李寅手里拿走了兩份奏表。 昨夜,李寅離開信安王府后,利用裴旻提供的禁軍身份,又去了書院。他見到李泌后,把自己那個辦法說給李泌聽了。 李泌覺得沒什么不合適的,就讓他按照先前計劃好的行事。所以,今日李寅要做的是,全面反擊。 他要真正行使一次御史之責,彈劾宇文融。 李寅說出彈劾宇文融的話后,左側坐著的一人不動聲色的把手里的奏表悄悄放回了衣袖中。這人就是裴耀卿,他手里的奏章就是代書院給宇文融表功的。 裴耀卿知道此時這份奏表無論如何也不能拿出來。若是李寅彈劾的是事實,這份奏章只能徒增笑柄。 此時,玄宗已經看完了那兩份奏表。 大殿里鴉雀無聲,眾人都直勾勾的看向玄宗。 “今早信安王對朕說,有人要害他。我原本不信,信安王卻說,今日早朝李寅就會上奏表彈劾他?!?/br> 玄宗拿起一道奏表亮了亮,又說道:“果然如此?!?/br> 接著,玄宗又拿起另一道奏表說道:“這上面說,宇文融以勢壓人,親自寫了奏表讓別人抄了上奏。再看先前這一道奏表,可是你宇文大宰相的字體??!” 說著,玄宗將奏表狠狠砸向宇文融…… 就這樣,宇文融又被趕出了朝廷。 不過,玄宗念在他為帝國斂財的份上,倒也沒有過多的責罰他,只是把他貶往汝州任刺史。 而李寅那日散朝后,眾位大臣皆離他數十尺遠,避之如狗屎也。 李寅退朝后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書院。 到了書院門口,他便看到一架馬車早就等在那里了。 “先去城外莊園呆幾天,等這邊事情了結后,再做打算。” 李泌說完,就催促老周趕車快走。 宇文融再怎么說也是做了兩任宰相的人,手下沒幾個死黨那是不可能的。宇文融并沒有被抓,只是被貶,還有時間和精力施行報復之事。 看到李寅坐的馬車已經走了,李泌瞅瞅四下里無人,便和李嗣業(yè)又上了李寅乘坐的那架馬車。 馬車離開了書院,徑直向燕國公張說家的方向去了…… “小先生,若是這路上真有劫殺李寅的,我是不是可以還手?” 李嗣業(yè)覺得李寅與他們換了馬車,說不定就能把那些想刺殺李寅的殺手引到自己這邊來。 李泌看著外面,頭也不回的說道:“廢話,賊人都殺上來了,不還手等著挨刀嗎?” 李嗣業(yè)一聽頓時來了精神,他把李泌那把滅賊刀抽出刀鞘,說道:“是,小先生,我明白了。” “不過,朗朗乾坤,天日昭昭,宇文融還不至于這么喪心病狂吧!”李泌心有不安的看著車窗外面說道。 “難說,莊園送人了,宰相也做不成了,說不定就會鋌而走險。”李嗣業(yè)將刀橫放在腿上說道。 李泌一聽這話,轉頭看著他,道:“對啊,該給他留點希望的。那樣,他就不至于走極端了。” 說完,李泌拉開門簾,對車夫說道:“去宇文融家?!?/br> 李嗣業(yè)一聽急了,說道:“小先生,你自家送上門去……” 李泌卻笑著說道:“宇文融想殺的人是李寅,不是李泌?!?/br> 李嗣業(yè)這才頓過來,想著是自己有些緊張了。 不多時,馬車停在一處豪宅外面。李嗣業(yè)先跳下馬車,回頭又把李泌抱了下來。 “去,給你家主人通報,青上書院的神童來看望你家主人了?!?/br> 看到馬車上下來的是兩位學子模樣的人,那仆人有些愣了。平日里這里人來人往,車馬盈門,今日突然冷清的門可羅雀,這仆人知道定然是自家主人又失勢了。 李泌坐的這架馬車,是今日來此的唯一一輛車,倒是讓這名靠著門板打盹的仆人有些感到意外。 看到他還在發(fā)愣,李嗣業(yè)又吼道:“還不快去通報?!?/br> 那仆人猛然回過神來,嘴里一邊說著“是、是……”一邊趕緊向里面跑去。 李嗣業(yè)看看冷冷清清的四周,說道:“真是落魄的鳳凰不如雞?!?/br> 李泌哼了一聲,說道:“他是鳳凰嗎?他是一只病貓?!?/br> 李嗣業(yè)趕緊說道:“對,他是病貓,一只病的不輕的病貓。” 李泌心里想著,宇文融給玄宗出主意說,遍查天下逃戶,就近落籍,一則可增戶,二則可增稅收。這原本是好事,能讓大量逃戶安定下來,朝廷也可增加賦稅收入。 可宇文融偏偏是個能把好事辦成壞事的人。他考核那些派往各地各衙門的特使的唯一辦法就是,唯收取的錢財論功。弄的那些使臣為了立功升官,對鄉(xiāng)間百姓橫征暴斂,無所不用其極,絲毫不顧及民間疾苦。 李泌覺得,這宇文融充其量也就是做一名議事郎的水平,做宰相那真是小材大用了。 所謂善惡有報,宇文融有今日,全是活該。 正想著呢,那仆人出來了。 “我家主人讓二位進去?!?/br> 李嗣業(yè)正待邁步,卻看到李泌沒動彈,便也收回了腳。 李泌說道:“去給你家主人說,是一個叫李泌的來和他說幾句知心話。若是他不想聽,我轉身就走。” 李泌說這話的時候,雙手后背,挺胸抬頭,狀若大人。那仆人看著他,又看看李嗣業(yè),這時候他才明白過來,敢情這小童兒才是主事人。 “李泌?聽著倒是耳熟……”他嘟囔著,又向里面跑去。 過了沒多久,就聽大門里面突然傳來一陣“咚咚咚”的跑步聲…… 腳步聲消失,那名仆人已是站在李泌二人面前。 他俯首說道:“我家主人請兩位進去。” 李嗣業(yè)看了他一眼,說道:“挨打了?” 那仆人摸了一下臉面,也不答話,轉身給他二人帶路。 李泌背手挺胸走在那名仆人身后,一路跟著他進到正屋那間大廳里。 宇文融正坐在大廳正中的矮桌旁,矮桌上擺著幾樣飯菜,看樣子已經吃了一會了。 看到李泌二人進來,他只是抬眼看著,并沒有起身。 李泌站住后,行拜手禮,然后說道:“宇文相公,李泌有禮了?!?/br> “李泌,你就是李泌?” “我就是李泌。怎么,宇文相公不相信嗎?” 宇文融沒說話,心說知道你是神童,可這也太小了吧? 自家那個五歲半的孫子,也有你這般高了。于是,他隨意地問道:“你找我何事?” “我找你是想告訴你一句話?!?/br> “什么話?”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br> 宇文融眉頭動了一下,心說本官是遭貶了,可現在還是官,自然知道這個道理。 “就這?” “就這?!?/br> 宇文融面無表情的說道:“送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