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等送完信,她也沒閑著。 她又想起一些要做的事兒了。 她是真經(jīng)歷過戰(zhàn)亂的人,很多別人不留意的細節(jié),她卻是歷歷在目記憶猶新。 這個時候,她便想起當(dāng)年齊王攻城時,皇城多少還是抵抗了些的。 這么一想,她也便效仿著當(dāng)年的宮闈,把那些留在王府內(nèi)的太監(jiān)組織起來,當(dāng)做王府內(nèi)的屏障。 這么做,一則可以讓王府變得規(guī)矩起來,二來也可以給那些內(nèi)侍點活兒干,省的那些內(nèi)侍無所事事的反倒生了事端。 這么又過了一段日子,中間蘇嬋偶爾也能聽到與庸關(guān)的消息。 只是大部分還是報喜不報憂。 她也便裝著真的是戰(zhàn)事順利的樣子,私下則讓香寒春曉他們?nèi)ネ低荡蛄俊?/br> 倒是那天她正在暖閣內(nèi)練字呢。 忽然春曉從外面走了進來,春曉自從進到她屋里來后,時不時的便會打探出一些消息給她聽。 見春曉臉上帶著一絲小得意,蘇嬋便知道她多半是又打探到了什么。 果然等春曉走近的時候,便壓低聲音的說道:“王妃,您知道誰從與庸關(guān)過來了?奴婢剛從外頭那得了消息,說陸公公回來了,不光回來了,這次陸公公還神神秘秘的找了王府里的倆個大夫,說是用了膳立刻就走呢?!?/br> 蘇嬋原本練字的手便是一頓,春曉原本還有點小得意的。 可一見王妃的臉色都變了,小丫頭嚇的便退了一步,話也不敢說了,忙低著頭,一副做錯事兒的樣子。 蘇嬋卻是緩了緩神,很快的鎮(zhèn)定著自己,按說齊王是不會出事兒的。 可是陸言是伺候齊王的,現(xiàn)在急匆匆的趕回來還找了大夫能是為的什么? 知道陸言很快便會出發(fā),蘇嬋也來不及細想了,趕緊讓人召了陸言過來。 陸言原本都準(zhǔn)備走了,這個時候忽然被召過來,便有些意外,他這次來的快走的也快,為的便是不惹人注意,沒料到蘇王妃耳朵夠靈的,竟然這么快便知道了消息。 等他過去的時候,蘇嬋破天荒的把他叫到了暖閣內(nèi)回話。 雖然內(nèi)侍也會伺候王府中的女眷,可暖閣這種地方卻是很少會去的。 尤其他不是王妃身邊的太監(jiān),便是偶爾過來伺候,按規(guī)矩也是要避開暖閣這樣的地方的。 此時王妃把他叫到暖閣內(nèi),便只有一個原因,這是要讓他做她的自己人,要讓他說老實話!! 陸言便有些意外,沒想到一直不問事兒的王妃,也會這樣的咄咄逼人。 她若是不知道,自己自然沒必要特意說出來,可此時都猜到了,他也不好瞞著王府的當(dāng)家主母。 等進到暖閣內(nèi)的時候,陸言便回道:“王妃猜的不錯,奴才是為了王爺回來的,不過王妃請放心,王爺沒有大礙,不過是刀劍無眼被擦傷了,養(yǎng)幾日便會無礙?!?/br> 蘇嬋聽后卻是半晌沒出聲,等再出聲的時候,便是吩咐香寒:“香寒你去取一套內(nèi)侍的衣服過來,我要同陸公公一起去與庸關(guān)內(nèi)看望王爺。” 這話一出,陸言還沒說什么呢,倒是香寒唬了一跳,趕緊說道:“王妃,這……” 蘇嬋立即板著面孔的的望了香寒一眼:“做妻子的,知道丈夫身上有傷,怎么還能在府里安安生生的待著,別耽擱了,快去取吧?!?/br> ☆、第31章 香寒見王府都如此說了,也不敢多言,忙出去取了衣服。 一時間暖閣內(nèi)便只有他們倆人,其他的人則都在暖閣外伺候。 陸言也不多言,只低頭跪著,給榻上的蘇嬋露個后腦勺。 蘇嬋便連他的正臉都看不到。 蘇嬋原本是不怎么在意他的,只是忽然便有些納悶起來,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這位陸言陸總管,便總是給自己后腦勺看,連太都不帶抬的!! 難道是自己又得罪了他? 可是沒可能?。?/br> 她都放下那些往事恩怨,跟他一笑泯恩仇了,他還有什么要跟自己計較的? 更何況她可是堂堂的齊王妃,得罪王爺?shù)牡掌蓿瑢λ帜苡惺裁春锰帲?/br> 蘇嬋不由的多看了他幾眼,明明在自己緩和前,他還主動的想討好自己呢。 現(xiàn)在她都回心轉(zhuǎn)意既往不咎了,他倒忽然冷了下去一樣? 她正想著呢,倒是沒多會香寒把衣服拿了過來。 見要更換衣服,陸言忙退了下去。 等香寒拿了衣服伺候她穿的時候,少不了又會提醒一二:“王妃,那地方比不得王府,兵荒馬亂的,王妃您……” 說的香寒眼淚都要出來了。 蘇嬋看著好笑,忙逗她:“喏,這是做什么,怎么說的好像蠻人已經(jīng)打過來了似的,不準(zhǔn)哭,來笑一個,越是這樣的時候,我越是喜歡你們幾個每天都笑呵呵的?!?/br> 香寒這才不再說什么了,小心翼翼的為她穿戴著。 衣服不敢拿太好的,王妃吩咐的,要拿丫鬟們慣常穿的那些,既然不能說是王妃過去了,便只能說是王妃派了府里的丫鬟,去給王爺去送御寒的衣裳。 幸好香寒的身量同她差不多,香寒也便挑著自己最好的衣服拿了一身。 粉荷紫色菊紋上裳,外襯素絨繡花襖。 香寒又配著衣服重新為她梳了個雙環(huán)髻。 妥當(dāng)后,蘇嬋對著銅鏡照了照。 以往她在王府里為了顯出王妃的氣派,總少不了會用壓身的顏色,此時這一身衣服穿上,倒是粉嫩粉嫩的,像個未出閣的閨女一樣。 待出去的時候,蘇嬋也披軟毛織錦披風(fēng)。 對香寒吩咐道:“你讓顏栓子準(zhǔn)備馬車?!?/br> 畢竟是打仗的地方,怕不太平,帶那位一心一意趕馬車的猛將過去,估計一般的小蝦小將都不用怕了。 直到這個時候,香寒又忍耐不住的低聲說道:“王妃,我跟您去?!?/br> “你還是別去了,你是我貼身的丫鬟,你要過去還不得沸沸揚揚的,還是讓春曉跟我去吧,那孩子挺機靈的,而且去去就回,也用不多久?!?/br> 說完蘇嬋又叮囑了幾句:“這事兒別忘外傳,倒是李姑姑來了,你跟她提一句,讓她幫著掩下,對外便說我身體不適,再來天也冷了,懶得動彈,若是用膳,你們幾個便提了膳到房里?!?/br> 香寒不情不愿的應(yīng)著,手不時的為她整整領(lǐng)子袖子,最后又跟不放心似的跑到暖閣內(nèi)取了個玉佩出來,為她系在腰間。 很快春曉手里提了個小包袱過來了,這是元香聽說主子要出去,趕緊收拾出來的。 還是她仔細,這個時候都能想到這些。 春曉小機靈鬼似的,一手提著包袱,一手?jǐn)v扶著她往外走。 蘇嬋早把披風(fēng)披上了,外面那些粗實的婆子們,只認(rèn)衣服不認(rèn)人的。 再者進到王妃這邊,這些婆子們都是懂規(guī)矩的,也不敢東張西望。 等到了外面。 顏栓子早守在馬車便等著了,只是他眼比一般的人尖,等蘇嬋她們過去的時候,他一眼便瞧出不對了。 顯然是沒料到自己要送去與庸關(guān)的是“這一位”。 蘇嬋見他嘴巴張的大大的,都能塞下個鴨蛋了,忙在披風(fēng)下抿嘴笑了笑,伸出一根指頭放在嘴邊噓了下。 顏栓子這才閉緊了嘴巴,眼睛眨巴眨巴的,一直跟著她上到馬車上,他的視線都沒收回來。 剛剛披風(fēng)下的人雖然是王妃的樣子,可卻脫去了王妃往日的端莊,那抿嘴一笑間,很有點俏皮的意思在里面,眼睛黑亮亮的,說不出的靈動婉轉(zhuǎn)。 倒是春曉發(fā)現(xiàn)了什么,忙掀開馬車的簾子,催促了一聲:“你在干嘛呢,陸公公那里還在等著呢,你倒是趕緊趕著馬車過去?。?!” 顏栓子這才趕緊上到馬車上,小心的駕著往城外趕。 一路上倒是平平靜靜的,老百姓都知道這里在打仗呢,早都跑得遠遠的避難去了。 得了消息的商人也都改了路線,又是深秋這么個時節(jié),放眼望去,天地間都蕭瑟了很多。 風(fēng)倒是不怎么大,只是馬車?yán)镌趺匆彩抢淞诵?/br> 從白天一直走到晚上,也沒有到與庸關(guān)。 若是沒有王妃跟著,陸言自然可以快馬加鞭走走夜路,可現(xiàn)在有王妃這么位真神跟著,他也便打馬調(diào)頭,走到王妃的車旁,下了馬,守著車門恭敬問道:“王妃,天色黑了,奴才安排您休息?” “不必了。”蘇嬋知道外面是陸公公,既然是內(nèi)侍也便沒什么避諱的,她忙讓春曉掀起車簾。 只是掀起車簾的瞬時,一股寒氣直往里涌。 蘇嬋趕緊把手抄在暖袋里。 望著天邊隱隱露出的北斗星,她緩緩道:“再走走吧,晚上趕路雖然辛苦,可是我擔(dān)心王爺,你們也辛苦辛苦,早點到了與庸關(guān),你們也能早些交差早些休息。” 陸言沒料到蘇王妃竟然不怕趕夜里的辛苦,他的確也是想早些回去復(fù)命,再來帶著王妃過夜,也是諸多不妥。 陸言也便躬身回道:“奴才遵命?!?/br> 等陸言下去后,倒是蘇嬋又想起什么,雖然之前馬隊休息過幾次,可連著趕路怎么也辛苦些。 更何況她在馬車內(nèi)都覺著冷,那些外面趕路的人估計會更辛苦。 她也便回頭讓春曉從包袱內(nèi)拿了個暖爐給前面趕車的顏栓子,讓他多少的暖暖。 剩下的時間她便縮在車內(nèi)打盹。 春曉原本要伺候著她躺下的,可趕路中怎么也睡不踏實,而且到了夜里車內(nèi)更冷了。 這種冷便是車內(nèi)的軟裘都抵擋不住。 迷迷糊糊的,蘇嬋幾次睡了過去,又被馬車顛醒,不知不覺長夜終于熬了過去,在天空露白的時候,一行人終于是趕到了與庸關(guān)。 這座與庸關(guān)依山而建,山勢雄奇形勢險要,從建起到現(xiàn)在不知道經(jīng)歷了大小多少戰(zhàn)役。 它有南北兩個關(guān)口,此時他們到的并不是與庸關(guān)內(nèi),而是與與庸關(guān)相連的總兵府。 這是與庸關(guān)守備諸人常年居住的地方,里面的結(jié)構(gòu)跟京城內(nèi)的府邸差不多,離得與庸關(guān)近的是辦公的地方,再遠些則是家眷的居所。 只是現(xiàn)如今一打起仗來,那些總兵副總兵的夫人家人早都被移到了相對安全的新城等地。 等馬車進到里面的時候,蘇嬋便看到路兩旁坐了不少受傷的士兵,這個時候太陽已經(jīng)出來了,氣溫也在陸續(xù)回暖,瞧得出這些人是出來準(zhǔn)備曬太陽的。 只是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傷病依靠在墻邊,蘇嬋的心直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