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一村之長,說到底好歹也是一個小官,比起這些奴籍的人可不知道要強(qiáng)上多少倍,村長幾句話就將人打發(fā)回去了。 之后,唐家也沒有再派其他人過來。 如此,村里靜了兩日,呂小蕊的事情也算是正式揭過了。 這兩日,淺淺都有去了山中小屋,但并不見穆清回來,不免有些擔(dān)憂,但又不好明著和家里人說,因此去看穆清是否平安回來,都是躲躲藏藏的。 畢竟家里人要是曉得穆清失蹤了幾日,定然會有一些不好的想法,何苦多添幾人擔(dān)憂呢!又幫不上什么忙。 這日傍晚,淺淺自山上下來,就看到二郎在村里和人拉拉扯扯,淺淺隔著遠(yuǎn),那人背對著她的,二郎又一副堅持的樣子。 淺淺還當(dāng)他們在吵架,走近才聽到二郎盛情邀請道:“二牛哥,你就別和我客氣了啊!我娘都做了你的菜了?!?/br> 二牛苦笑一聲,哭笑不得的說:“真的不用了,你說的事情我記在心上,我們倆是什么關(guān)系,自小一起長大的鐵兄弟,你有想法去鎮(zhèn)上做工,我自然會幫你??!” 二郎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后腦勺道:“可是你真的不去我家吃晚飯嗎?我娘還叫我一定要請你過去?!?/br> 二牛笑得爽朗的說:“不用了,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自然是要在家里陪陪家人的!下次有機(jī)會再去啊?!?/br> 二郎嘆息一聲,沒再為難二牛,只道:“這可是你說的,下次回來可不能再拒絕了啊!” “好?。∫欢?!”二牛揮了揮手,回身這才看到站在他身后的淺淺。 二牛當(dāng)下笑了起來,“淺淺妹子怎么一聲不吭??!嚇了二牛哥一跳,聽說你要嫁人了啊!還沒有恭喜你的,到時候你嫁人,我一定回來討杯喜酒喝?!?/br> 淺淺看到二牛,腦海便掠過了一些畫面。 二牛和大郎及二郎是一起長大的朋友,但因著淺淺內(nèi)斂,她倒是不與二牛哥過于熟識,見了面也不過是一聲二牛哥罷了,再多的也就沒有了。 這會兒二牛主動說要來參加淺淺的婚禮,淺淺自然是熱情的相請了,倆人說了幾句話,二牛這才沿著小路往回走。 言家兄妹倆人走在田里,言淺淺側(cè)目仰面問道:“二哥,你剛才是在問他去做小二哥的事情嗎?” 二郎笑笑,直言道:“說是說了,不過二牛哥說他們酒樓目前不招小二哥,他之前也沒留意過周邊其他酒樓客棧,只說這次去了鎮(zhèn)上會替我留意的,有什么消息就會立即來通知我?!?/br> 淺淺甚是滿意的說:“他答應(yīng)了就好!” 畢竟做工這種事情,也不可能說今日要上工,馬上就有一份差事等著了。而且她剛才觀察二牛的樣子,倒是顯得十分的誠懇,他說的話,應(yīng)該是可信的,并不是什么推托之詞。 “對了,穆清回來了嗎?”穆清打獵去了幾日的事情,言永福夫妻倆不清楚,但二郎卻清楚得很。 “還沒!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回來!可別出什么事才好!”淺淺有想法再過兩日穆清要是再不回來,她便進(jìn)深山里找他。 不說穆清是她的未婚夫,倆人這些日子在一起有了一些感情基礎(chǔ),就算是自私一點(diǎn)的想法,為了她自個兒也不能讓穆清出事。 否則的話,她怕是要背上一個命硬克夫的名號。 兄妹倆人回到家里,便看到平日里有些大的家里這會兒被塞得滿滿,鄧氏及崔氏都來了,就是言楚書這次也是親自過來了的。 淺淺看到這陣勢,便知道事情不小,畢竟以前鄧氏她們在這里剝削言永福他們的時候,言楚書都是會避諱的。 言楚書總覺得他是一個讀書人,是一個秀才,就該遠(yuǎn)離銅臭,但骨子里卻時時惦記著自別人碗里扒拉一些不屬于他的物品進(jìn)自個兒的碗里。 “回來了,就等你們了,快上桌吧!”姜氏起身迎了過來,看到二郎身后沒有跟著人,臉上輕松了一些。 二郎和淺淺對視一眼,沒有開口卻是懂姜氏的意思。 姜氏之前讓二郎去請二牛回家坐坐的時候,鄧氏她們定然還沒有過來,這會兒姜氏可是怕極了二牛會過來,畢竟家丑不可外揚(yáng)。 “奶,叔,嬸!”淺淺和二郎低低叫了聲,便跟著姜氏一起入座了。 言楚書笑容滿面的看著淺淺,不住的贊嘆說:“這一段時間沒見,淺淺長得白凈了些,人也越來越漂亮了!” 淺淺扯唇輕輕一笑,沒把這些話聽進(jìn)耳里。 雖然她這些日子沒有下田,也沒有出去瘋跑,但是皮膚哪里是說白就能白回來的,起碼也得養(yǎng)上一兩年。 她早先沐浴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淺淺藏在衣服底下的皮膚還是極白嫩的,比起真真也是不遑多讓的。 可見淺淺本身是以前干多了勞活,曬傷了皮膚才變成健康的小麥色。 “我們一家人好久沒有這么坐在一起了,淺淺馬上就要嫁人,以后這樣的日子怕是更少了。” 言楚書突然有些感觸的對言永福開口。 言永福看了眼淺淺,低嘆說:“可不是,不過好在就嫁在村里,穆清這人雖然寡言了一些,但看著也還是一個好的?!?/br> 二郎揶揄的朝著淺淺笑笑,拍拍胸口道:“大妹,你不用怕!還有二哥在,穆清若是敢欺負(fù)你,我肯定打得他滿找牙,等大哥回來了,穆清就更加不敢對你不好了。” 言楚書眼眸閃過一抹光芒,接口道:“你們打算接大郎回來嗎?什么時候?。康綍r候我這個做叔叔的也要表示表示才行?!?/br> 淺淺一看言楚書就不喜歡他,一副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樣子,顯然是不安好心。 言永??嘀粡埬樥f:“大郎是簽了的十年合同可不是這么好贖回來的,本來我也沒敢這樣想的,但是這三個孩子一心想著接回大郎。” 言楚書看了眼言家三兄妹,漫不經(jīng)心的說:“我聽說大郎他們簽的富老爺可不是這么好唬弄的,這人要想回來可得十倍的銀子,就是五千兩吧?” 言淺淺輕嘲一笑,這個言楚書倒是將事情打聽得清楚,他敢保證,言楚書他們這次登門十有八九是為了銀子。 只是不知道這次用的是什么借口,想來她手里的一百畝田地讓他們起了心思,這幾日蟄伏,怕也是為了尋一個好借口,打算一擊即中。 不過,不管他們有什么打算,淺淺都會讓他們的希望落空。 “可不是嗎?我活到這把歲數(shù)還沒見過這么多銀子,五千兩??!我們要去哪里湊,可就是再難,我們也得湊,三個孩子都這么有心,我們這些做爹娘的,就是不吃不喝也得把大郎贖回來。” 言永福嘆息一聲,對言楚書說出掏心底里的話。 言楚書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追問說:“你們現(xiàn)在存了多少,看看還差多少,到時候我們一起想想辦法。” 言永福感動的看著自家弟弟,憨笑一聲,瞬間挫敗的說:“哪有存多少,就是二十兩銀子不到!” 買田他們剩了十四兩銀子,再加上之前大郎他們?yōu)榱司然厮麄兎蚱迋z湊出來的銀子還省十兩左右。 這些日子為了淺淺的婚事,也用了小幾兩銀子,再加上月底她大婚,到時候這二十兩肯定是沒得余下的。 崔氏陰陽怪氣的說:“大哥,你在開什么玩笑,現(xiàn)在全村里誰不知道??!唐家賠了一百畝地給淺淺,你說你們家只有二十兩銀子,誰會相信?。 ?/br> 言永福怔了下,憨厚的說道:“是賠了一百畝地不錯,但這也是賠給淺淺的,而她又已經(jīng)許了穆清,田地自然是要當(dāng)嫁妝帶走的!” 崔氏瞳孔一下猛縮,神色古怪的說:“大哥,你可真大方??!家里還兩個兒子,這么一百畝地,你就讓她全帶走!” 言永福回過神來,察覺到了崔氏的不對勁,又看了看言楚書和鄧氏的臉色,當(dāng)下也明了了幾分。 原本一臉溫情的模樣褪去幾分,有些冷硬的說:“這些田地可是淺淺拿命換來的,我們當(dāng)?shù)锏臎]有本事,怎么還能占女兒的便宜,更何況這一百畝田地也是淺淺要來的,若不是她,就我們夫妻倆可沒本事自唐家手里拿到這么多田地?!?/br> “話可不能這樣說!”崔氏急忙的開口。 淺淺笑吟吟的看去,眉眼彎彎的問:“那小嬸覺得這話該怎么說?” 言楚書眉眼一皺,一副不贊同的口吻訓(xùn)斥:“淺淺,你是怎么和你小嬸說話的,怎么這么沒禮貌?!?/br> “禮貌?”淺淺笑容微嘲,倒沒再說什么。 免得到時候為難的還是言永福夫妻倆。 言楚書他們這次過來打的是田地的主意倒也還好,言永福連先拿著,用來以后救大郎都不樂意,更何況是把這些田地給言楚書。 因此,言淺淺也沒有多說什么,相信言永福雖然會被罵幾句,但還是有辦法拒絕的,畢竟她只是一個晚輩,這話要是她來說,到時候又被人捉住了痛腳。 鄧氏冷哼一聲,對著言永福就是一頓訓(xùn)斥。 “你弟弟問你這些,本來是一片好意,想要看看能不能幫上什么忙,你現(xiàn)在藏著掖著是什么意思,我告訴你,你弟弟馬上就要是舉人老爺了,到時候捐一個官是極容易的事情。” 言永福被罵得抬不起腦袋,但還是衷心的替言楚書感到高興。 鄧氏臉色這才好些了,趾高氣揚(yáng)的說:“你也別嫉妒,你弟當(dāng)了官你也是有好處的,至少到時候大郎回來也就是他一句話的事情?!?/br> 言永福驚喜的抬臉,急忙的問道:“真的嗎?若是這樣的話,就真的是太好了,畢竟五千兩銀子,我們家真的是拿不出來?!?/br> 言楚書笑著揮揮手,一副哥倆好的口吻說:“都是親兄弟,說這些做什么。” 言永福臉上的笑容還未斂去,鄧氏便說:“楚書雖然是你弟弟,但你也別想著一直占他的便宜?!?/br> 言永福怔了下,他自問從小到大沒有一件事情占了言楚書的便宜,不明白鄧氏突然這樣說是什么意思。 “親兄弟也是明算帳的,楚書幫忙把大郎救回來,你們原本贖人的銀子就給他好了,也不用給五千兩,就三千兩吧!畢竟都是親兄弟?!?/br> 鄧氏說得理所當(dāng)然,言永福卻像是看怪物似的看著自家老娘。 “怎么,你不樂意???”鄧氏眼眸一瞪,狠狠的看著言永福。 言永福回神苦笑的說:“楚書若能用三千兩救回大郎,我自然是樂意的,可是目前我們家也拿不出這么多銀子?。〕隳懿荒芟染攘舜罄沙鰜?,這筆銀子我們家以后慢慢還給你!” 言楚書臉上虛偽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生硬的說:“大哥,這銀子可不是我要,而是我替你去走關(guān)系要用的!難不成你還想我替你墊付嗎?” 言永福尷尬的應(yīng)道:“自然不會,不過我們家現(xiàn)在也真的拿不出來??!” 鄧氏指著淺淺說道:“不是有一百畝良田嗎?讓她拿出來,賣了就有銀子了!” 言永福嘴角抿了抿,對自家女兒還是信任的,這銀子若是真能救大郎,她肯定會拿出來,但是眼下的情況,他就是再蠢,也能看出端倪。 “這……就是全賣了,也不夠??!”五兩一畝的良田,就算全賣了也只值五百兩,再加上田里種的農(nóng)作物。 怎么算下來,也不夠三千兩銀子的。 而且他雖然老實但不是傻,言楚書現(xiàn)在不過是一個秀才,他拿這些銀子去打通關(guān)系,真的會有人賣他面子嗎? 若只是一個借口的話,這些銀子全都填了進(jìn)去,以后要救大郎就更加艱難了,最重要的是這些田都是淺淺用命換來的,他是決計不能動的。 往后,淺淺自個兒拿出來說是要救大郎又是另一說,這是他們之間的兄妹情誼,他不會阻止。 但是眼下,他這個當(dāng)?shù)?,是絕對不會伸出這手的。 “不夠就湊?。∵@也要我教你嗎?”鄧氏一下就惱了起來,原形畢露的對著言永福又喝斥又責(zé)罵。 言永福被罵得抬不起腦袋,低著背,也不吭聲。 還是鄧氏罵夠了,口干了,責(zé)問:“你聽到我說話了沒有,每次說什么就裝死,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你也學(xué)學(xué)你楚書,你就上進(jìn)一點(diǎn)吧!我都這么大年紀(jì)了,還天天要為你cao心?!?/br> 鄧氏訓(xùn)斥言永福,他們這些晚輩都是低垂著腦袋的,免得言永福尷尬,但是這會兒淺淺卻是忍不住了。 她抬起臉輕嘲的笑問:“奶說話可真是有趣,若是我沒有記錯,我爹這些年來,可沒有少給奶銀子,而叔是一直向奶伸手要銀子的,我就不知道這說出去了是誰不長進(jìn),畢竟叔都是這么大的人了,連兒女都到了成家立業(yè)的時候,竟然還做著啃老族,吃著奶的血rou,奶可真是心偏得都沒邊了?!?/br> 言楚書自持身份,這會兒被一個晚輩指著鼻子罵,頓時覺得面上無光,脹紅了臉大聲喝斥:“你懂什么,我這些年一直在努力走關(guān)系,讀書也是一日沒有落下,就是想著有朝一日能考上舉中,高中狀元,到時候我好了,你們的好日子還會離得遠(yuǎn)嗎?不說別的,就是嫁人,你也嫁得好一些?!?/br> 淺淺冷笑一聲,瞇眼道:“倒真是謝謝叔了,不過我們家不用沾你們的光,只盼著你們不要像吸血的螞蝗再來侵占我們的血汗錢就好?!?/br>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言楚書氣得把桌子一拍站了起來。 他胸口猛烈起伏了幾下,壓抑住了脾氣沒有和淺淺一個晚輩計較,但是側(cè)頭和言永福說話時,口氣卻是極不客氣。 “你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女兒,就是這樣的沒有規(guī)矩,和一個野人似的,難怪只能嫁給穆清這樣的男人!” 言永福不高興了,姜氏也沉了臉,夫妻倆心里都在想,既然看不起穆清,當(dāng)初為什么又要來搶這門親事。 淺淺可不像言永福夫妻倆這么和善,當(dāng)下嘴一張便直言說道:“是??!我再怎么沒規(guī)矩也比不上如玉jiejie,光明正大來搶我的未婚夫,最重要的是這個野人未婚夫還根本就看不上如玉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