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星檸為課堂作品的顏值奮戰(zhàn)時，余弈一言不發(fā)，顯得異常冷漠。

    “只有一分，”她郁悶地嘀咕，“我不想要黑色。”小朋友都不喜歡深色的顏料，黑色更是其中之最，墊底的小組極有可能拿到四瓶黑顏料。

    余弈手指動了動。

    時間差不多了，老師問：“還有小朋友要背詩嗎，沒有老師要喊停了哦?！?/br>
    趙星檸嘆口氣，黑色就黑色吧，她想起曾經(jīng)聽過的一個笑話，有個人參加美術(shù)比賽，畫了一張全黑的作品，最后他得了獎，因?yàn)樽髌返拿质恰昂谝估锏臑貘f”。

    現(xiàn)在，她也能畫黑夜里的烏鴉了。

    講臺上，老師環(huán)視一圈，忽然道：“咦，余弈要背嗎？”

    “嗯。”

    “不能重復(fù)哦。”

    “我知道?！?/br>
    趙星檸呆呆地仰起頭，看著余弈站了起來，然后，在一片崇拜的吸氣聲中，足足背了五分鐘。

    老師見余弈始終沒有要停的意思，不得不出聲打斷：“好了好了，余弈背得太多了，還有其他小朋友要背的嗎？”

    班上一片安靜。

    余弈在最后關(guān)頭一口氣拿了二十分，讓他們小組一下子從墊底變成了第一。

    老師讓余弈到講臺挑顏料，余弈面無表情，在一堆五彩繽紛的顏料盒前慢慢走過，然后將手伸向放在最末尾的黑顏料。

    正要拿起時，他微微側(cè)過臉，余光掃到趙星檸扭曲的小臉。

    果然，快哭了。

    “我要這四個?！?/br>
    其他人挺著身子看他拿了什么，隨后，遺憾的嘆氣聲在教室里此起彼伏。

    余弈若無其事地回到座位，將四個顏料盒擺在了桌面，擺放時，刻意將那瓶閃粉挪到了最里面，好像這樣放可以掩蓋什么一樣。

    趙星檸嘴巴慢慢展開，吃吃地沖他笑。

    余弈斜了她一眼，惡聲道：“我贏來的，才不給你用。”

    趙星檸笑得更燦爛了。

    其實(shí)，選擇的結(jié)果從來不會變，除了mama，不會有人比余弈更好了。

    她最喜歡余弈了。

    第14章 你又不叫趙星檸

    小朋友陸續(xù)上臺拿顏料，分?jǐn)?shù)高的小組挑走了他們喜歡的顏色，人氣高的顏料數(shù)量慢慢減少，最后果然剩了四盒黑色，拿顏料時，嬌點(diǎn)的小女孩當(dāng)時就哭了，吵著要閃粉，她一哭，引的其他對顏料不滿意的孩子跟著一起哭。

    老師又哄又勸，手忙腳亂，顧得上這個顧不上那個，張?jiān)略伦鳛槔蠋煹暮脦褪郑?zé)任感爆發(fā)，站起來大聲維持秩序：“都別哭啦，再哭就讓余弈帶小弟揍你們?！?/br>
    汪小東興奮地附和：“對，老大最煩愛哭鬼，中班的豆豆在老大面前哭，當(dāng)場被組織開除了?！?/br>
    余弈：“……”豆豆是誰？組織又是什么東西？

    不得不說，余弈的名號比老師管用，小哭包們聽到恐嚇，全止住了眼淚，有的本來就是干嚎，有的是生生憋回去了，鼻涕還掛在臉上。

    老師趁機(jī)教育小朋友：“想拿喜歡的東西就要自己爭取，小朋友們回去多背詩，下次就能多得分了，對不對？”

    張?jiān)略聨ь^應(yīng)聲：“對！”

    耿曉雅也在哭鬧的行列里，她的小組分?jǐn)?shù)倒數(shù)第四，組員一點(diǎn)用處都沒有，三分全是她背出來的，她哭一部分是因?yàn)椴幌矚g顏料，另一部分是恨自己找了個豬隊(duì)友，如果余弈和她一組多好啊，紫色閃粉就是她的了。

    心動不如行動，小姑娘止了哭聲，悄悄起身，靠近余弈的位置。

    此時，趙星檸正擺弄陶土機(jī)，四處找電源開關(guān)，余弈仍在跟她置氣，手撐著臉干看著，不打算幫忙。

    “余弈，”耿曉雅不知何時繞到他身后，眼圈紅紅的，嬌聲說，“我們一組吧?！?/br>
    趙星檸折騰陶土機(jī)的手頓住，隨后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繼續(xù)翻弄，但動作明顯比剛才敷衍了。

    余弈仿若沒聽到，根本不搭腔。

    耿曉雅放低小公主的姿態(tài)，聲音懇切：“以后我都跟你一起玩，玩具也給你，你跟我一組好不好?！闭f話間，手搭到了余弈肩膀上，輕輕搖了搖，她今天梳了兩個魚尾辮，辮梢別了紅色蝴蝶結(jié)，看著鮮艷又靈動，分組的時候好多人都想跟她一起，就為了多看看她的辮子和蝴蝶結(jié)。

    余弈皺眉，剛要開口，身旁趙星檸倏地把陶土機(jī)一丟，氣道：“我不弄了！”

    聲音之大，驚動了隔她一個座位的汪小東，小孩兒望向這邊，滿眼茫然。

    余弈眨了眨眼，默默撿過桌子上的機(jī)器，摳掉下方的小蓋子，撥動開關(guān)，陶藝機(jī)呼呼轉(zhuǎn)了起來。

    耿曉雅被無視，急了，高聲道：“我跟你說話呢。”

    汪小東好奇死了，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手里的陶泥從杯子轉(zhuǎn)成了碗，從碗轉(zhuǎn)成一坨爛泥，張?jiān)略抡f了他幾次，汪小東一直不專心，直盯著耿曉雅和余弈，張?jiān)略氯虩o可忍，直接舉手，從根源解決問題。

    “老師，耿曉雅離開座位亂跑?！?/br>
    不會用陶藝機(jī)的小朋友太多了，老師忙亂之中沒控制好情緒，嚴(yán)厲地喊了句：“回自己位置坐好！”耿曉雅嚇了個激靈，迅速跑回去了。

    余弈手捧空轉(zhuǎn)的陶土機(jī)，看了一會兒，重新將機(jī)器推回趙星檸面前，開口道：“弄好了?！?/br>
    趙星檸瞥了一眼，微微噘嘴，低沉地回他：“哦?！?/br>
    余弈想了想，又推了面前的四盒顏料過去，最受歡迎的閃粉盒調(diào)被換到前面，趙星檸看也不看，低頭玩起自己的手指。

    她說不上為什么生氣，反正耿曉雅提出換組的一瞬間她就不開心了，比畫黑夜里的烏鴉還要不開心。

    趙星檸氣鼓鼓地掰指頭，才不跟她換呢！

    袖子忽地被拉了一下，余弈視線飄忽：“老師等會兒要收作業(yè)，汪小東他們快做完了?！?/br>
    趙星檸總算放過了手指，按照老師教的，先用水沾濕手，和泥，然后把陶藝泥搓成圓柱體放到機(jī)器上，她的手巧，做的有模有樣，標(biāo)準(zhǔn)的小花瓶在柔軟的小手中慢慢成形。

    完成后，趙星檸小心地取下花瓶放到一邊，而后將機(jī)器推遠(yuǎn)，繼續(xù)發(fā)呆。

    余弈摸了摸顏料，小聲問：“不上色嗎？”

    趙星檸賭氣地說：“你贏來的，我才不用。”

    這好像是他剛剛說過的話……奇怪，生氣的不該是他嗎？明明是她違背誓言，不僅讓任棋抱，還丟下他，跟別人一起上學(xué)。

    余弈指尖在桌面委屈地劃了兩圈，臉頰鼓了一陣，最終還是xiele氣，算了，反正任棋要上學(xué)，一個月跟他們見不了幾次面，搶不走他的小跟班的。

    “我允許你跟任棋親近，行了吧?！彼讌f(xié)道。

    趙星檸不明就里，跟大哥哥有什么關(guān)系，大哥哥又不會來幼兒園跟別人一個小組。

    她依舊垮著臉，余弈不滿地戳戳她的腮幫子：“我不氣了，你也不準(zhǔn)生氣?！?/br>
    趙星檸道：“我就氣，你都要跟別人一組了?！?/br>
    余弈懵：“跟誰？”

    “耿曉雅！”

    “……我都沒理她?！?/br>
    “我知道，那個，那個叫默認(rèn)?！?/br>
    余弈無語，她跟mama看電視劇學(xué)的詞匯量全用這兒了，他道：“我為什么要跟耿曉雅一組，她哪里比你好？”

    趙星檸認(rèn)真想了想，回答：“她比我好看，嗯……頭發(fā)比我好看?！?/br>
    余弈瞧瞧她簡單的馬尾辮，對比耿曉雅花里胡哨的發(fā)型，確實(shí)樸素了點(diǎn)，但他還是覺得趙星檸更好看，就算是起床頭發(fā)亂糟糟的也好看。

    他誠實(shí)地說出了想法，趙星檸頓了頓，低聲道：“我喜歡她那樣的頭發(fā)。”

    余弈說：“那你讓阿姨也幫你弄好看些。”

    說到這個，趙星檸又來氣了：“你早上慢吞吞的，mama根本沒時間幫我扎辮子?！?/br>
    余弈心虛道：“我又不是故意的?！?/br>
    “哼，騙人?！?/br>
    “好吧，我以后不這樣了?！?/br>
    自此，兩人和好，趙星檸的布靈布靈紫色小花瓶放在了教室展示柜的中間，每天都有孩子去看。

    扎頭發(fā)的事，余弈記在了心里，早上麻利地吃完飯，他跟馮初萍說：“阿姨幫星檸梳辮子吧?！?/br>
    馮初萍看了眼鐘，居然沒過八點(diǎn)，她幫趙星檸扎了個簡單的麻花辮，余弈不甚滿意，道：“要復(fù)雜一點(diǎn)，好多褶子那種?！?/br>
    那是個什么造型。

    馮初萍為難道：“阿姨只會扎麻花辮。”

    其實(shí)余弈不跟耿曉雅一組，趙星檸就不在意發(fā)型了，余弈卻放在了心上，馮阿姨指望不上，還有其他人。

    周末上完私教課，他忽然問：“老師會梳小女孩的發(fā)型嗎？”

    私教老師家里剛好有個女兒，她確實(shí)會，而且會的很多。

    公主頭、魚尾辮在她手上是基礎(chǔ)cao作，趙星檸頭發(fā)長，老師給余弈演示了絲帶編發(fā)、星星辮、花苞丸子頭、蝴蝶結(jié)小揪揪等等，比耿曉雅的發(fā)型復(fù)雜多了。

    老師走后，趙星檸揉揉揪疼了的頭皮，說：“太難了，我根本學(xué)不會。”

    余弈說：“沒事，我學(xué)會了?！?/br>
    早上時間不夠，他就在書包里裝上趙星檸的小皮筋和發(fā)夾，帶到幼兒園。

    課間休息，趙星檸應(yīng)余弈要求，散下了頭發(fā)，背對他坐著，余弈一邊回憶老師演示的步驟，一邊手忙腳亂地找皮筋、固定發(fā)夾，一綹綹烏黑的發(fā)絲環(huán)繞交叉，兩個小蝴蝶結(jié)漸漸呈現(xiàn)雛形。

    成品不說一模一樣，至少復(fù)刻了百分之八十，足以震撼大班的小朋友們。

    班上其他長發(fā)小姑娘艷羨地請求，讓余弈也幫她們梳一個自帶蝴蝶結(jié)的發(fā)型。

    余弈拒絕：“我只給跟班扎頭發(fā)?！?/br>
    “那我當(dāng)你的跟班好嗎？”

    “不要，你又不叫趙星檸。”

    第15章 未來的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