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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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代覺得不好再像聽故事一樣去追問,沒再吭聲,只是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我叔叔死了,自殺的,割喉。然后聘婷……” 說到聘婷,似乎花費他很大的力氣,他用了很久,才低聲說出后來的話:“聘婷瘋了?!?/br> 盡管猜到了結(jié)局不好,真正從他嘴里得到佐證,木代還是渾身都激了一下,她下意識低頭去看手邊的相框項鏈,那么美的姑娘,目光里一片清明澄澈,瘋了嗎? 讓人不寒而栗。 “是鄭伯發(fā)現(xiàn)的,他說,路過叔叔的臥室,看到房門開著,原本也沒在意,但是看到聘婷坐在地上,伸著手,一直點著地毯,走近了發(fā)現(xiàn)地上是一灘血,再抬頭,看到叔叔趴在一邊的桌上,血就是滴答滴答從桌面上一直流下來的?!?/br> 他抬頭看木代:“你還記得岑春嬌說的濟南那件案子嗎?有一分多鐘的時間,她出了房間去找看門的老頭幫忙,就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劉樹海被砍了左腳,背上還被剜去了一塊皮?!?/br> “我懷疑,聘婷實實在在經(jīng)歷了那一分鐘?!?/br> 有什么情形會把人嚇瘋了呢?木代想不出來,她至多也只是被嚇哭過。 “而且更可怕是……”說到這里,羅韌的右手死死攥了起來,“你還記不記得,岑春嬌說劉樹海死前,像背書一樣把自己犯過的案子都列了一遍?” 記得,岑春嬌形容,當時劉樹海眼睛瞪的很大,一直看天花板,語速很快,像是打字機噠噠噠地打字,聲音沒有起伏,也沒有磕絆。 “聘婷很乖,我說的她一定會照做,除非是出了意外,而割喉,一刀致命,很快?!?/br> 木代疑惑地看羅韌,覺得他是忽然岔了話題毫無關(guān)聯(lián),但是略一思忖,突然反應過來,臉色一下子白了。 羅韌提過,樓梯上那個窗口,可以看到臥室的情形,他離開的時候,聘婷是坐在樓梯上的。 聘婷很乖,羅韌吩咐了,她一定不會開門,除非是出了意外,比如看到父親拿著刀子要割喉。 割喉很快,從樓梯上跑下來,再到開門,一切都晚了。 木代似乎看到,聘婷踉踉蹌蹌地開門進去,然后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就在她驚愕的無法自持的時候,趴倒在桌上的羅文淼忽然又抬起頭來了,頸間偌大的血口,然后用毫無起伏的、打字機一樣的聲音,敘述著某年某月某日,在哪里,殺了幾個人…… 聘婷瘋了。 羅韌伸出手,把木代手邊的那條項鏈又拿了回來,他似乎很避免再看到聘婷的臉,沒有過多的凝視,有照片的一面翻轉(zhuǎn)向里,又戴回到脖子上。 “你問我為什么這么關(guān)心落馬湖的案子,我這輩子,如果只能做一件事,那一定就是這件?!?/br> ☆、第17章 有些事情,做比說難。 查訪尤其如此,就像萬烽火說的,消息的打聽有時候得有一個契機,契機不來,等個三五年是常事。 第一個契機是李坦,從他身上順藤摸瓜,牽出了當年的落馬湖命案。 第二個契機是岑春嬌,通過她,知道了濟南小旅館里發(fā)生的事,還有內(nèi)蒙二連浩特命案。 第三個契機其實是木代,馬涂文跟他說,跟那個“心理年齡只有十八”的姑娘聊過,她其實也不懂什么,是她姨讓她來的,那個女人叫霍子紅。 霍子紅,落馬湖? 羅韌以此為標的再查,耐人尋味的事情發(fā)生了:霍子紅出生在鄉(xiāng)下,家境貧寒,父母是菜農(nóng),她很早就輟學,幫工出攤,在她二十歲那年,接連發(fā)生了幾件事。 一是,她的父母賣菜歸來,途中遭遇車禍,搶救無效,雙雙身亡。 二是,父母死去后不久,霍子紅變賣了老家的物事,搬到了落馬湖,租住在陳前巷12號。 三是,霍子紅搬到落馬湖后不久,命案發(fā)生,一個星期后,霍子紅退掉了租住的房子,離開了落馬湖,再也沒有回去。 之后霍子紅的經(jīng)歷就很難追溯得到了,似乎行蹤頗為不定,又似乎有刻意抹去的空白,最后的安定是八年前,定居麗江,開了一家酒吧,一直至今。 羅韌一度懷疑過霍子紅是兇手,直到他發(fā)現(xiàn)最有嫌疑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亡,并且死狀出奇一致,像劉樹海,還有他的叔叔羅文淼,都是被砍去左腳,剜去了背部一塊皮。 霍子紅一定知道一些事情,而這些事情就是所有案件的關(guān)鍵。 可惜對霍子紅的拜訪并不順利,他問出“你其實就是李亞青吧”的時候其實心中只有80%篤定,畢竟人是會變的,不是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嗎,世上不乏奇跡,小學文化菜農(nóng)出身,經(jīng)過這么多年也有可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霍子紅過度激烈的反應反而讓他篤定了自己的推測。 如果是兩年前,叔叔和聘婷剛出事的時候,他一定熱血上頭不管不顧,哪怕用極端的手段呢,也要逼問出一些線索,但是兩年過去,七百多個日夜的煎熬讓他更能沉得住氣,霍子紅這邊他寧愿先緩一緩,轉(zhuǎn)而把目光移向另一個人。 木代。 一個跟霍子紅朝夕相處的人,可能只是提供某個不經(jīng)意的細節(jié),就足以幫他打開一扇門了。 但木代是個聰明的姑娘,想要有信任的合作,就得有足夠的坦白來鋪路。 *** 從某種程度上講,這一步他是走對了,他一直有注意觀察木代的表情,她從開始的心不在焉到漸漸入神到感同身受,到最后,情感立場上,已經(jīng)很傾向他了。 她盯著他重新戴好的項鏈看,忽然問他:“你其實是喜歡聘婷吧?可是,她不是你的meimei嗎?還是說……” 羅韌的眸光收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他在想著該怎么回答,這個業(yè)已發(fā)生的悲劇里,如果再加入絕望和負疚的愛情,是不是會更讓她同情? 但是木代立刻擺手了:“算了算了,你當我沒問過?!?/br> 羅韌剛剛給她講了一幕家門慘劇,她卻獵奇地問些無關(guān)緊要的,太不上道了。 木代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怎么幫你呢?” 羅韌看了她一會,從口袋里拿出了筆和便利貼,木代多少猜到他的意思,自覺地幫忙把桌上的辣椒醋瓶移到了邊上。 *** 他先寫了三張,然后一字并排貼到桌面上,分別是,1落馬湖,2二連浩特草原,3小商河。 貼完了另起一行,寫了一張“現(xiàn)場”,和之前的三張錯開一個檔位,像是要排出一張表格,然后依次排滿三張,寫的都是:線、人偶。 他給木代解釋:“現(xiàn)場幾乎一樣,都是用線把人固定成一副場景。我覺得用什么線是就地取材的,落馬湖和小商河都鄰水,漁線司空見慣,而且我叔叔曾經(jīng)造訪落馬湖,很可能刻意模仿。但二連浩特草原那件案子,用的就是捻開的索線。” 木代點頭:“但是二連浩特那件案子,好像一點風聲都沒聽過呢?!?/br> “三件案子,只有落馬湖案驚動了警方,有案可查。小商河是因為現(xiàn)場大火,燒的好像只是普通的殺人放火,至于二連浩特草原,我不敢妄下斷言,但是我有個推測?!?/br> 推測?能作數(shù)嗎? 羅韌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沒辦法,畢竟沒人去過現(xiàn)場。二連浩特草原很偏,據(jù)說經(jīng)常有草原狼出沒。而根據(jù)岑春嬌所說,劉樹海犯案的時候臨近冬天,而那一年,內(nèi)蒙古草原遭遇了大范圍的雪災?!?/br> “一般情況下,雪災來臨,牧民會盡快趕著牛羊遷移,但是如果那一家人已經(jīng)被殺死,他們和他們的牛羊群,就只能待在原地,免不了凍死的命運。雪災的時候,草原狼更加窮兇極惡,尋找一切可以吃的食物?!?/br> 他略頓了頓,手指在桌面上輕劃了一個圈:“讓它們聞到一點血腥味,就是個屠宰場?!?/br> 明白了,到了來年開春,案發(fā)地只會剩下累累白骨,旁人只會以為是天災,即便細查,也只是兇犯,不會想到當時是怎樣一副場景。 和小商河案一樣,都是被不可預料的外來因素破壞湮沒了。 木代的心砰砰跳,這是三起業(yè)已知道的犯罪手法完全一樣的案子了。 羅韌又寫了一張,是“犯案時間”。 木代指了指落馬湖那一欄的下面:“這個我知道,是二十年前?!?/br> 羅韌貼上去一張,寫著“gt20年前”,緊接著貼了小商河的,“2年前”,二連浩特草原的最后貼,下筆之前看了一眼木代。 真像是被老師提問,木代有些緊張:“劉樹海是2010年過世的,如果草原的案子是他做的,那么至少是5年多以前……” 她想起在巴蜀別苑讀到的關(guān)于劉樹海的生平資料,趕緊又添一句:“他2008年離開家的,2010年過世,犯案時間可能在這之間,你寫6到7年前吧?!?/br> 這認真的小樣,上學的時候一定是個好學生,羅韌照著她說的寫了貼上。 現(xiàn)在,桌面上有三行內(nèi)容,羅韌問她:“看出什么來了?” 木代托著腮看:“落馬湖案到二連浩特草原案之間,隔了好多年啊。” 不錯,二連浩特和小商河之間,隔了最多23年,但是落馬湖和二連浩特之間,隔了接近15年。 這期間,可能發(fā)生過目前他們還沒聽說過的案子,也有可能,確實沒有發(fā)生命案。但是,沒有發(fā)生的原因是什么? 羅韌貼出了第四行,“犯罪嫌疑人”。 劉樹海,羅文淼,落馬湖案下頭貼的,是一個大的問號。 第五行,嫌疑人死亡地點,依次是:問號、濟南、小商河。 第六行,嫌疑人死狀,刖足,剜皮,缺失皮膚長方狀,落馬湖一案下頭,照例打了個問號。 第七行,其它。 羅韌只在劉樹海一欄的下面貼了一張,寫著2007年山西大同車禍。 木代心里一動,她記得當時資料里寫,劉樹海這個人忠厚老實,一輩子沒跟人紅過臉。命里唯一一次大的波折就是這次車禍落水,昏迷48小時,08年突然離家,2010年過世。 會不會是那次車禍,改變了一些什么? 羅韌又寫了一張,但是這一次,只是攥在手里,遲遲沒有貼出去。 木代好奇極了,如果不是跟羅韌還不太熟,真想掰開他的手拿來看。 那副眼巴巴又要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羅韌真是不好意思再吊她胃口了。 那張便利貼上寫了兩個字。 濟南。 “那一次,聘婷找我,我趕到小商河,那時候叔叔失蹤還沒有消息,我問聘婷,她覺得叔叔很不對勁,到底是個什么情況?!?/br> 聘婷也說不大清楚,有些時候,只有最親的人才能察覺到那種不外露的異樣吧,她說,就是好像變了一個人,有時喃喃自語,有時怪異地笑,有的時候,又忽然暴躁地在書房里發(fā)脾氣,盛怒時撕爛了好多書。 羅文淼平時決不是這樣的,儒雅的中年知識分子形象,舉止進退都有風度。 羅韌追問,那這種變化是在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聘婷想了很久,期期艾艾,最后說,好像是有一次,被同專業(yè)的教授邀請,去濟南做一個關(guān)于西夏和宋對抗歷史的演講。 那一次出了點狀況,因為是從就近的城市過去,客運比火車飛機都方便,約好了在客運總站派車接,但是羅文淼買錯了票,車子又中途壞了一次,接近半夜時,才在西郊客運站下了車。 半夜?西郊客運站?那時候的岑春嬌不正好在西郊客運站的小旅館當服務員嗎?而劉樹海不正是死在半夜的小旅館嗎? 不知道是不是驚怔過度,木代指著劉樹海的名字,半天說不出話來。 羅韌用筆把羅文淼這里的“濟南”和“嫌犯死亡地點”中的“濟南”連了起來,然后給了木代肯定的答復。 “是同一天。” ☆、第1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