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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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代伸頭過來看,照片上,馬涂文舉著那個檔案袋,眉花眼笑的正面咔嚓,就跟拿獎似的。 萬烽火正要把手機還回去,木代搶先一步接了:“我看看?!?/br> 她把照片放大。 小姑娘家家,真是心思莫測,萬烽火斜眼看她:這個馬涂文很帥嗎,還要放大了看。 木代沒吭聲。 馬涂文家里,確實夠亂的,啤酒罐兒滾了一地,沙發(fā)上還搭著女式的吊帶。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面前那張凌亂的桌子上,放了幾袋水果,雖然像素不高,但是粗粗一認,還是認得出的。 有蘋果、香蕉,還有……草莓。 ☆、第8章 前臺轉(zhuǎn)了個外線電話給岑春嬌,她開始聽的漫不經(jīng)心,后來臉色漸漸鄭重,眼角帶出了幾分喜色,接連追問了幾句:“真的?” 放下電話,喜不自禁。 消息這種事還能賣錢,從前她是不曉得的,旅館出了死人那檔子事后生意漸漸不好,她轉(zhuǎn)去了中心客運站附近的餐館當服務(wù)員,這里南來北往的客流更多,人來人往,嘴邊嚼著的都是奇聞異事,消息買賣這事,她就是在這里聽到且上了心的。 來之前,她做過功課,落馬湖和另一件案子,的確是懸案。 岑春嬌開門出來,斜對面的門幾乎也是同時打開,李坦。 岑春嬌對他沒什么好臉色,拖著行李箱徑直往前臺,到了大廳有些意外,原來萬烽火和木代他們都在。 萬烽火挺奇怪的,昨兒岑春嬌還跟他說,除了落馬湖,還有另一樁案子要跟他說道,怎么轉(zhuǎn)臉就收拾了行李要走呢?闔著是被李坦他們那一疊聲的“假的”給氣著了? 不像,岑春嬌是個貪錢的人,早上還因為錢的事跟他嚷嚷半天呢。 萬烽火雖然納悶,但按下去不提,一團和氣的跟她打招呼:“要走啊?” “家里有點急事,著急回去?!?/br> 李坦不屑地冷笑出聲,在他心里,岑春嬌無疑已經(jīng)和騙子劃上了等號了,岑春嬌反常地沉得住氣,神色如常地跟眾人道別。 岑春嬌走了之后,萬烽火跟木代和李坦解釋說消息的打聽就是這樣,有時候得有一個契機,契機不來,等個三五年是常事。 言下之意就是,這事現(xiàn)在又進僵局了,有新消息我再通知你們吧。 李坦未置可否,不說走也不說不走,木代給霍子紅打了個電話,紅姨柔聲細氣的,說:“既然沒什么事,你想回來就回來,要是覺得重慶待著好玩呢,就多玩兩天,店里這兩天不忙,一萬三做的挺好的。” 一萬三一萬三,真是聽到這個名字就來氣,木代不高興:“紅姨,你別被他給引誘了?!?/br> 紅姨失笑:“你越想越?jīng)]譜了,他才多大點?!?/br> 紅姨也真是單純,怎么能用常人去揣測一萬三呢,木代覺得,只要有利可圖,讓一萬三去引誘八十歲的女人他也是愿意的,更何況紅姨還是風(fēng)韻猶存。 真是把羊放在狼嘴邊上,大大不妙,木代當機立斷:“紅姨我這兩天就回去,讓一萬三老實點?!?/br> *** 通完電話,木代去108房朝萬烽火要馬涂文的地址,萬烽火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幾回:“你不是看上他了吧?” 木代笑嘻嘻地:“可不呢?!?/br> 萬烽火大跌眼鏡:“你這年紀的姑娘,眼睛都是瞎的?!?/br> 要著了地址,木代還賴著不走:“萬叔,那岑春嬌這趟,能賺多少錢啊?” 她裝著一副也想入行的架勢:“我性子野,畢業(yè)了之后坐過辦公室,熬不住。紅姨讓我在酒吧幫忙,我又沒興趣。如果這行好賺,你幫我搭個線唄,我到處玩兒著打聽消息,還能把錢給賺了?!?/br> 萬烽火還蠻喜歡木代,也樂意跟她說話:“幾萬塊錢吧?!?/br> 木代倒吸一口涼氣:幾萬塊!萬烽火作為中介,中間還要抽成,那紅姨他們得出多少? 萬烽火看出了她的心思:“姑娘,消息這玩意兒,找對人,才有價。你也別為你紅姨心疼錢,她出的,還不是大頭呢。” 木代還想問,萬烽火直接掌心向上,那意思是:你再問我就得收錢了。 紅姨出的還不是大頭?看李坦那副憊懶的模樣,也不是有錢的主,莫非大頭是馬涂文? 不不不,應(yīng)該是他背后的人。 *** 到了馬涂文家,已經(jīng)時近中午,整個小區(qū)破敗不堪吵吵嚷嚷,馬涂文抱了個吉他在一樓門口練歌,昂著脖子唱:“我要飛得更高……飛得更高哦哦……” 哦哦兩個高音上不去,聽起來好像有人伸手拽住他的脖子,還連打了兩個花結(jié)那么殘忍。 旁邊兩個混混兒拍手:“好!好!我小馬哥唱得太好了!” 木代不動聲色環(huán)視左近,沒什么異常,也沒有曹嚴華口中那輛車,看來羅韌還沒到,她樂得在附近轉(zhuǎn)悠,下傍晚時,小區(qū)里居然出攤了,有賣油炸豆腐的,也有家門口支愣了幾張桌子就賣小餛飩的,木代要了碗小餛飩,低頭正舀湯,聽到身后響起拖拽箱子的轱轆聲。 有個女人打聽:“那里是三號樓不?” 岑春嬌! 木代低頭看著湯碗里的紫菜蝦皮,腦子里忽然雪亮:難怪岑春嬌忽然收拾東西要走,她不是要回老家,而是中途被人截胡了! 以她貪錢的性子,如果能繞過中間人直接交易,何樂而不為呢? 木代裝著是在吃飯,眼角余光悄悄瞥向岑春嬌,果然,她一路打量著往對面那幢樓去了,不一會就拎著箱子消失在逼仄的樓梯上。 馬涂文住三樓。 萬事俱備,只等那個羅韌了。 *** 晚上九點多,木代看到了那輛駛進來的黑色悍馬,其實她不懂車,但就是下意識覺得這車子極其霸道桀驁,跟小區(qū)的風(fēng)格完全不搭,果然,車上下來的,就是那個羅韌。 木代腦子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車技不錯,小區(qū)的路堆的七零八落的,他居然開進來了。 羅韌停好車,直奔馬涂文的那幢樓,但是進樓之前,似乎忽然有所警惕,狐疑地看了看木代所在的方向。 木代心念微動,她其實沒有直接盯梢羅韌,她選了個挺刁的角度,正對一輛車的后視鏡,而后視鏡的范圍,正好是進出馬涂文家的那段路。換句話說,她其實是背對羅韌的。 換句話說,羅韌看不出什么,但他就是在那一瞬間……起疑了。 師父說過,兩種人對身邊的異常最為警醒,一種是經(jīng)歷過許多危險,積累起了對危險的第六感,另一種是習(xí)武多年,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這個羅韌,似乎……兼而有之。 *** 羅韌進樓后不久,木代繞到樓后,這幢樓位置偏,樓后沒有對樓,少了很多麻煩,木代套好手套,覷準了馬涂文家的那扇窗戶,深吸一口氣,后背貼墻,蹬地先起,到兩米來高時一個半身翻轉(zhuǎn),力道集中在兩只手,其它雙足和腹部分力,很快就到了窗邊。 窗子關(guān)的不緊,里頭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是岑春嬌在說話。 “落馬湖的案子只是第一件,那個劉樹海講,他犯了兩樁案子。但是我也說不清楚,為什么兩件之間隔了那么多年?!?/br> 羅韌問她:“第二個案子在哪犯下的?” “內(nèi)蒙,靠近內(nèi)外蒙交界,二連浩特附近,但具體沒說清楚,就說是野草原。” “死的是牧民?” “是,游牧的?!?/br> “死狀也一樣嗎?” “都一樣,也是叫人穿了線。但是他說,帳篷里是四口人,所以,情形是一個人捂著臉,好像在躲,另一個人手里拿著馬刀,要砍下去的架勢,第三個人兩手旁推,好像在勸架。第四個人離開這三個人一段距離,兩手攏在嘴邊,好像在喊?!?/br> 羅韌嗯了一聲:“是用什么線穿的?” “說是套馬索捻開了的,帳篷也不需要砸釘子,刀子在帳篷開了口,用線捆住的,另一頭連了人。” 羅韌不說話了。 窗戶上的陰影重了些,好像人是朝這邊走,木代心里一顫,往邊上讓了讓。 羅韌推開了窗戶,似是有些煩躁,向馬涂文說了句:“給我支煙?!?/br> 煙氣裊裊娜娜地飄了出來。 *** 屋子里似乎陷入了短時間的沉默, 木代也有些混亂,岑春嬌的敘述井井有條的,不像是胡編亂造,而且她很注意細節(jié),比如落馬湖的案子用的是漁線,因為落馬湖邊多漁民,漁線四處可見。而到了內(nèi)蒙草原就地取材,就成了捻開的套馬索。 聽起來,兇犯是要展現(xiàn)一個大的場景,并非只局限于三個人,可是這個場景,是什么意義呢? 屋里安靜的很,只有煙氣不絕,木代皺眉頭:這個羅韌是個煙槍嗎?到底是要抽多少煙? 又過了一會,木代忽然覺得不對,她屏息細聽,驀地反應(yīng)過來,探身看向窗內(nèi)。 屋里沒人,一支點著的煙架起了擱在窗臺上,邊上還有一根已經(jīng)燒到頭的煙屁股。 木代臉色陰一陣晴一陣的,咬著牙竄進屋子,落地時踩到一個空啤酒罐,險些滑了一跤,虧得下盤穩(wěn)站住了。 房間面積不大,一目了然,大門半開,人早走的沒影了。 羅韌! 木代似乎可以看到他一邊眼色示意馬涂文他們悄悄離開,一邊不慌不忙地點煙。 虧她還那么小心翼翼,在嗖嗖冷風(fēng)中掛在墻上,被煙熏了那么久! 如果墻是軟的,木代真想抱著頭撞上一撞。 電話響了。 木代看了半天才看到茶幾上埋在一堆雜物中的電話機,自從手機普及之后,很少有住戶專門裝電話了,本來想置之不理的,鬼使神差的,還是接起來了。 那頭傳來羅韌輕笑的聲音,還有路上的過車聲,看來是上了車道了,不用追了,追也追不上。 這聲音,簡直是要殺了她的神經(jīng)了。 “姑娘,不容易啊,在墻上掛的挺累的吧?桌上有草莓,別客氣,洗洗吃了吧?!?/br> 木代還沒來得及開口,那頭掛電話了。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