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meimei放心吧?!?/br> 妙懿離了慧嬪處后,并未回宮,而是又去了沈牡丹和陳可人處。她就這樣四處串門,除了慧嬪處外,她也不過是說些閑話,坐坐就走而已。果然如她所料,所到之處常有人盯著她不盈一握的纖腰看,沈牡丹更是對她笑得意味深長。 妙懿隱隱覺得這宮里果然難有秘密,即便她不和慧嬪訴苦,察覺這件事的人恐怕也絕不在少數(shù)。 反而是她,需得更加謹慎一些才好。 漸漸的,氣氛開始有了一絲不同。先是太后宮里常送些滋補品到各宮,只是給文安殿的份量是其他殿的一倍。妙懿不動聲色。 之后是不常召見兒子的皇帝對華珣進行了多次關(guān)懷,偶爾會將他叫去親切慰問。 妙懿每次見他回來后的表情都不太好,卻只是裝做不知,每日只是按時將太后送來的湯藥煎了送到二皇子的書房。至于他喝還是沒喝——她倒是見他無緣無故的流了兩次鼻血,其余與從前未有不同。 日子一日一日的過去了,妙懿仍舊沒有等到他的坦白。但在此時,卻又傳來了一個消息。 “大殿下那里可真是風水好,一正一側(cè)二妃都有了身子。其他人可要抓緊了?!?/br> 這下不單韓慈苑有了身孕,連穆嬈也大了肚子。從前冷清的修寰殿一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皇子從未這般風光過。 “這都是太后的福氣?!?/br> 眾人紛紛恭喜太后,很快就要喜得曾孫了。 太后想抱孫子的心愿格外強烈,即便皇帝因戰(zhàn)事忙得焦頭爛額,仍舊得抽出時間來聽她老人家嘮叨。其余皇子、后宮妃嬪等更加不能幸免,將“論太后當年是如何育兒”的長篇大論聽了無數(shù)回,聽得腦仁疼也不敢抱怨。 “咱們陛下小時候格外調(diào)皮,好動得很,十幾個太監(jiān)跟著都能把人跟丟,最愛與人捉迷藏,有一次竟然躲了一天一夜,闔宮都尋瘋了。你們猜怎么著?陛下竟是躲到了金鑾殿的屋頂上睡著了。他人小,縮在角落里竟然沒被人發(fā)現(xiàn),你們說可是淘氣不是?” 眾人都掩唇而笑,皇帝聽母親說起兒時囧事,也有些尷尬。 “這些微末小事難得母后還記得?!?/br> “記得,怎會不記得呢?天下哪個做母親的能忘了兒子身上發(fā)生過的事?還有呢。你成年后又愛上了騎射,成日和你那個伴讀望郊外跑,也不知那里有什么勾著你。無非是些飛禽走獸罷了,難道還有成精的千年狐貍不成?” 皇帝無奈的笑了笑,發(fā)現(xiàn)女人無論從十八到八十,就沒有一個不記仇的。連自己的母后都是如此,他這些妃嬪更是如此。一句話,難伺候。 他看見在一眾高級嬪妃中,尚屬年輕的慧嬪正用她那清寒如水,皂白分明的大眼睛望著他。許多年前,也曾有過一個人這樣凝視過他。 年輕真好。 然而他的思緒很快就被打斷了,夏公公又來催促,說有緊急公文請求處置,大臣們都等著陛下發(fā)落呢。 太后無法,只得放兒子去了?;实圩吆?,從太后到各宮妃嬪都有些意興闌珊。整個后宮都是圍著皇帝轉(zhuǎn)的,他不在,自然沒了可爭風吃醋的對象。 太后的兒子雖不在,但四妃的兒子可都沒走,有一個還在賢妃的肚子里揣著呢。 太后看了一眼賢妃的大肚子,稍微一擺手,“賢妃,你快回去歇著吧,哀家這里不用你站班?!?/br> 賢妃扶著肚子,笑道:“妾聽御醫(yī)說,有身孕的人亦不可多坐,免得產(chǎn)時無力。再說妾也想在這里沾沾老佛爺?shù)墓?,您可別趕妾走。” 淑妃用扇子掩唇一笑,頭上珠釵隨著她的動作泠泠響動,“賢妃meimei這是想沾老佛爺?shù)墓?,也想像您一樣,生一個同咱們陛下一般無二的皇子?!?/br> ——最后一生下來就一樣做了皇帝才好呢! 這算盤可真美。 淑妃暗自冷笑。 太后看了一眼沈貴妃,后者心領(lǐng)神會,道:“天熱暑重,meimei們也都累了,不要再吵著太后休息?!?/br> 眾人都跪地恭送太后,然后各自慢慢回宮去了。 妙懿等皇子妃都要將四妃送上轎攆才能離開,沈貴妃臨上攆前,囑咐幾人說道:“皇室還在等著你們開枝散葉,子嗣之事一定要上心。嫡出自然最好,但若不能,也不可強求。” 她有意無意的掃了站在角落的侄女一眼,上攆去了。 “我們也回去吧?!?/br> 身為大婦的東芳公主徹底丟開了本國服侍,只著漢衫,廣袖長裙,飄飄欲仙,甚至連品味都好了些,不再只撿金光閃閃的衣服穿了。 沈牡丹淡淡看了她一眼,見自己的轎攆已到了跟前,便提裙而上,乘攆離開。丟下一眾人等,幾乎是目送她離開。 “當真無禮!” 在沙羅國,正室的地位高不可攀,其余妻妾幾乎相當于奴隸,因此對沈牡丹幾近于藐視的舉動,沙羅國侍女大多看不過眼去。 東芳公主一擺手,示意侍女們安靜。她望著其余眾人,唇角帶笑,用極標準的漢語一字一頓的說道:“中原不愧是禮儀之邦,本公主可見識了?!?/br> 這些世家女子仗著家世,全將她這個公主放在眼里,當真可惡。若是在沙羅,她早就賞這些人幾鞭子了。 東芳公主已逐漸領(lǐng)悟了些宮中女人說話的精髓,拐彎抹角,明褒暗貶等都學了個齊全。 ——怕再過兩年就能出師了,妙懿暗想。 這日夜里,妙懿沐浴完畢,披著長發(fā),只穿一件芙蓉色寢衣跪坐在妝臺前厚厚的軟榻上理裝。懷珠和抱玉用大塊的鮫綃絲包裹她的長發(fā),吸走上面的水份。另有宮人為她的玉手涂抹最上等的香脂,并按摩手臂、雙腿和雙腳,一是為了血流通暢,二是為了保持嬰兒般的嬌嫩。這些都是宮中女子最常見的保養(yǎng)步驟,只有維持不變的青春美貌才能走得更遠。 妙懿那被溫泉水蒸過的面頰白中透粉,水潤動人。等頭發(fā)上的水都吸得差不多了,碧梧開始執(zhí)起玉梳為她篦頭,一邊篦一邊為她按摩頭皮。妙懿緩緩闔上雙目,任由她服侍。 碧梧最擅長此道,她的手指纖長柔軟,用在指尖的力道逐漸加重,經(jīng)過她的按摩,能將一整日的疲勞都消除干凈。 今日碧梧的手指不知為何,格外有力,妙懿舒服得幾乎呻、吟出聲。 忽然間,她的身子被人從身后環(huán)住,臉被強硬的扳了過去,緊接著唇被一個溫軟之物覆蓋,輾轉(zhuǎn)反側(cè),溫柔纏綿,攪亂了一池春水。 不用猜也知道是男主人迫不及待的要行使自己的權(quán)利了。 妙懿睜開的眼又再次閉闔了。 不知過了多久,等分開之時,二人都已有些氣喘。房內(nèi)眾人早已退了出去,碧梧亦不見了蹤影,只見華珣將手里玉梳放在眼前欣賞,含笑吟哦道: “娥眉顧盼紗燈暖,墨香瀑布蕩衣衫。 執(zhí)手提梳濃情過,卻留發(fā)絲繞前緣?!?/br> 原來詩里所寫竟是這般的恩愛纏綿,紅燭搖影,碧紗朦朧,美人如玉,君子難舍。 百般期待為君恩。 妙懿順勢倒在他懷中,嬌聲念道: “獨寢懶篦頭,烏發(fā)披兩肩。 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她佯裝委屈的道:“殿下可是嫌棄妾不美?” “否。” “那是妾惹得殿下厭煩?” “自然不是?!?/br> 華珣伸出長指,在她泛著水光的粉唇上輕撫,感受著那張小嘴一張一合。 “那殿下因何一直不肯碰妾?妾以為殿下不喜歡妾?!?/br> 華珣久久凝視著她,沉默不語。 妙懿避開唇上長指,轉(zhuǎn)頭將臉窩在他的肩窩處,悶悶不樂。 她能聽見他輕輕嘆了口氣,胸口微微起伏,接著一手環(huán)著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探入她的腿彎下,微微用力,將她整個抱起,走到床邊,將她輕輕放在床上,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殿下,”她急切的出聲喚道:“妾身邊有一陪嫁侍女,從不曾出門見人,只在此處小廚下當差。殿下若蒙不棄,妾便只讓她在此處服侍殿下,絕不讓她踏出此殿一步!” 她知道一些隱秘的方式可以消解積存的欲、望,雖不知浮翠是否這般伺候過,但她至少能讓旁人占據(jù)了先機。 她的丈夫可以有內(nèi)寵,但只能是她的人才行。 任何機會都不能放過。 “妙兒服侍得很好,用不著旁人?!彼D(zhuǎn)身望著她,柔聲到:“夜深了,早些休息吧。我那里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今夜可能要宿在書房,不必等我了?!?/br> 說完,華珣便拔腳走了。 妙懿望著被閉合的房門,不覺xiele氣,卻又有一絲輕松。 泄氣是因為自己仍舊被“計劃”排除在外,至于輕松嘛……她確實還有一絲膽怯,她還沒有準備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能準備好。 夜色越來越深了,更漏敲了三下,宣布一天中最暗淡無光的時刻已經(jīng)降臨。在夜霧的掩蓋中,似乎一切無法正大光明進行的事情都可以在此刻進行而不被發(fā)現(xiàn)。 妙懿是被一陣嘈亂的喊聲驚醒的。懷珠推門進來說道:“是冷宮走水了,已經(jīng)撲滅,不礙事的?!?/br> 妙懿“嗯”了一聲,卻再也睡不著了,索性叫來入宮多年的老宮女問了些與冷宮相關(guān)的事情。 左不過是些失寵的妃子,或狠毒害過人的,或娘家謀逆抄家入罪的,其實也沒有像外面?zhèn)髡f的怎么受虐待,只是被關(guān)在一片偏僻的宮苑里養(yǎng)著,不準出去走動而已。甚至連一些年老無家的宮人也自愿搬去那里住,雖說吃穿寒苦些,卻也不用伺候人,倒比外面當差的宮人自在些。 “那些攢了些小錢,又有些關(guān)系的還通過侍衛(wèi)傳遞些吃用之物,在冷宮里擺攤叫賣,與市井并無區(qū)別。小的們私下里開玩笑,等今后老了就結(jié)伴去冷宮,聽說那里連雞鴨都能養(yǎng),又能養(yǎng)花種菜,又沒有外人打擾,比出宮養(yǎng)老還強呢。” 妙懿笑了笑,問道:“那冷宮里關(guān)著的娘娘都是犯了什么錯的?都有哪一位娘娘被關(guān)在里面?” “這個就不一定了,小的也記不大清了。哦,對了,大殿下的生母生前也曾在冷宮里住過一段時間。這件事如今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聽老人無意中說起過。” “可知是因為什么緣故?” “似乎是頂撞過先皇后,但也有人說是因為娘家被入罪,這小的就記不清了?!?/br> 妙懿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她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可又說不上來。 “偏偏在這個時候……” 她自言自語道。 次日天明,眾人都在談?wù)撟蛞故Щ鸬氖虑椤:芸斓膫鱽硪粋€消息,大皇子被皇帝訓斥了。至于是什么原因,暫時還無人知曉,只說是因為辦錯了一件事情。 妙懿這才恍然,原來那火是沖著大皇子去的。 “看見風頭太勁也不太好,招風!” 然而令她沒有預料到的是,這件事僅僅是一個開端罷了。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更加令人始料未及。 ☆、第125章 “不知陛下今日因為何故訓斥大殿下?” 晚飯時照例是二皇子夫婦每日固定的相聚時間,妙懿秉著不問白不問的原則,“不恥下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