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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成鳳計(jì)在線閱讀 - 第6節(jié)

第6節(jié)

    顧淑蓉因吃飯的時(shí)候不小心弄污了袖口,用過飯后就心急火燎的趕回去換衣裳,想著趁張延佑還未出內(nèi)院之前與他見上一見,好好訴一訴衷腸。哪知道丫鬟笨手笨腳的找不到她喜歡的那件胭脂色繡鸞鳥的織金褙子,被她踢了兩腳,耽誤了些功夫。等好不容易換完了衣服趕來時(shí),卻看見張延佑正面帶窘迫的和梁妙懿說話,心下疑竇叢生,急急的上前試探。

    妙懿款款站起身,笑道:“說曹cao曹cao就到,適才大公子還曾說起顧家jiejie呢?!?/br>
    顧淑蓉朝張延佑望去,半疑半喜的道:“是真的嗎?”

    張延佑輕咳了兩聲,有些尷尬,恰好書童長庚在此時(shí)走了過來,見有女眷在,便遠(yuǎn)遠(yuǎn)的站住稟道:“公子,老爺正在陪薛大人吃飯,薛公子也來了,讓您過去相陪。”

    “我現(xiàn)在就去?!彼闪丝跉?,與二人打了招呼,匆匆離去,只剩下妙懿和顧淑蓉相對無言。

    妙懿隨口扯了些月色天氣吃食等話題,見顧淑蓉一副愛理搭不理的模樣,便獨(dú)自搭訕著走開了。被二人這一攙和,她也再沒了賞月的心思,回房休息去了。

    隔日午后,妙懿剛睡午覺起來,就見懷珠捧著一只小巧的檀木匣子笑吟吟的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道:“才剛有人送了東西過來,說是大小姐給您的,您打開來瞧瞧吧。”

    妙懿見那盒子上雕著嫦娥奔月的圖樣,打開一看,只見里面放著數(shù)枚精巧的寶藍(lán)色折枝蓮花琺瑯圓盒,拿出一個(gè)剛打開,一股如蘭似桂的芳香就散溢了出來,里面裝的是半透明的珍珠色膏脂。懷珠深吸了一口氣,贊道:“這比前日那胭脂膏子強(qiáng)十倍呢。”

    妙懿有些疑惑:“前日鳳jiejie才著人送了香粉,怎的今日又送了這個(gè)來?”

    她想了想,起身吩咐臘梅打了水來,盥了手,道:“咱們也別白拿了人家的東西,你去把我那個(gè)沒繡完的串珠荷包取來?!?/br>
    懷珠轉(zhuǎn)身走到紅木柜子旁,拉開雕花柜門上的獸口小銅環(huán),一邊彎身翻找一邊道:“小姐繡這個(gè)荷包可花了不少功夫呢,不如拿從前準(zhǔn)備下的那些送去?!?/br>
    妙懿搖頭道:“大jiejie三番五次的送東西過來,要費(fèi)不少銀子的,禮尚往來,不可敷衍了事?!闭f著接過懷珠遞過來的針線盒,從中挑出來一個(gè)已做了大半的極精巧的湘妃色荷包出來。

    懷珠在腳踏上坐下,幸災(zāi)樂禍的道:“我看大小姐是存心要打顧舅太太的臉。你不是不送好東西嗎?那我就送最好的來,看誰給誰沒臉。”

    妙懿手下一頓,偏頭問道:“你確定這東西真是鳳jiejie送來的?”

    “來人就是這樣說的?!睉阎檎0驼0脱劬Γ溃骸霸僬f這樣的好東西,又有誰會假冒別人的名義送來呢?”

    妙懿想了想:“也是?!?/br>
    以她的身份來說,確實(shí)還礙不著誰的事。

    主仆二人正說著話,忽聽門口傳來“撲棱棱”的聲音和鳥雀喳喳的大叫聲,緊接著是一陣亂嚷和雜亂的腳步聲。懷珠忙推門出去瞧看,卻見海棠發(fā)髻凌亂,神色驚慌的望著廊下空蕩蕩的鳥籠子不知所措。兩個(gè)婆子見懷珠出來了,立刻圍了上去,口里胡亂嚷嚷道:“姑娘,這可怎么辦才好喲?!?/br>
    懷珠順著她們的目光望去,只見一只碩大的綠毛鸚鵡正神氣活現(xiàn)的立在房檐上,悠閑地啄著毛發(fā),不時(shí)的抻著脖子,響亮的叫喚一聲,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看了一眼狼狽無措的海棠,沒好氣的道:“都快別傻站著了,去找?guī)讉€(gè)手腳靈便的小廝過來。要是雀兒沒了,受罰的可不是我?!?/br>
    一個(gè)婆子提著裙子,撒腿就往外跑去喊人。懷珠不忘在她身后囑咐道:“可別忘了拿梯子!”

    鳥雀有翅膀能飛,人卻不能。

    另一個(gè)婆子不住的用眼睛偷瞄懷珠,口中絮絮不停的道:“海棠姑娘也是不小心,才剛兒喂完鳥就忘了插門,不過是一回身的功夫那扁毛畜生就飛出去了,我們本還囑咐了姑娘一聲,沒想到……”

    懷珠不耐的一擺手,道:“我知道不關(guān)mama的事。”說著,看了一眼面色煞白的海棠,冷聲道:“做事心不在焉的,喂個(gè)鳥也能把鳥兒放跑了,還不快回回屋把頭發(fā)梳了,衣衫不整的在外面丟人?!?/br>
    海棠又羞又惱,扭頭哭著就往房里扎。懷珠暗自搖頭,回屋將外面發(fā)生的事從頭到尾向妙懿描述了一番,再次數(shù)落了一通海棠的不是。

    妙懿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事,聽罷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你也不必為難她,將鸚鵡捉回來就是了?!?/br>
    懷珠撅著嘴道:“我就是看不慣她那輕浮樣子?!?/br>
    妙懿笑嘆道:“你跟她見識個(gè)什么勁。一會你親自去瞧瞧她,送些點(diǎn)心吃食過去,就算是看在姑母面子上也不可太為難了她。”

    懷珠只得應(yīng)下。

    過不多時(shí),忽聽得門外又傳來一陣聒噪的鳥叫聲以及男子說話的聲音,懷珠走到窗邊往外瞧去,卻見海棠正在和一個(gè)身姿挺拔的年輕男子說笑,不由得輕輕的“啊”了一聲。妙懿回頭問道:“是誰在外頭?”

    ☆、第8章 信讒言嬌小姐惹醋

    海棠全然沒有注意到小廝是如何搬來的梯子,如何爬上去捉鸚鵡,如何差一點(diǎn)沒有抓穩(wěn),好懸沒掉下來;最后又是如何攀著竹梯子下了房檐,將呱噪著,撲棱著翅膀的鸚鵡重新送回籠中關(guān)好等這一系列險(xiǎn)象環(huán)生的動作。

    此刻的她,臉頰紅得似初暈的桃花,貝齒輕咬下唇,亮得驚人的雙眸正緊盯著眼前男子清秀俊朗的面龐。她裊裊福身行禮,情不自禁的放柔了聲音道:“多謝大公子相助,要不是您,婢子可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闭f話時(shí)還暗自伸手抿了抿剛才回屋后梳理好的鬢發(fā),暗自慶幸剛才沒有偷懶,順手從花圃中摘了朵鮮花簪在了髻上。面上雖沒涂脂粉,嘴唇少了些血色,想必看起了也是楚楚可憐的。

    她本還躲在廊柱后面觀察外面的動靜,想著若是鸚鵡抓不回來,雖不至于丟了差事,但是三太太那邊的嬤嬤可是出了名的嚴(yán)厲,一頓罵是避免不了了。都怪這幾個(gè)該死的婆子,一至將事往她身上推,她究竟是招誰惹誰了!要知道,她娘不知給秋桂塞了多少好處銀子才給她弄到了這個(gè)伺候小姐的差事。

    正當(dāng)她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時(shí)候,誰知竟峰回路轉(zhuǎn),大公子張延佑竟然親自過來指揮小廝捉鸚鵡。

    天賜良機(jī)。

    聽著張延佑溫和的道:“不過舉手之勞而已。”海棠興奮得連指尖都在發(fā)抖,也沒留意到張延佑邊答著話,眼睛卻朝著屋子方向瞟去。

    也是他趕巧了,今日閑得無聊,正打算出門會友,偏生近身的小廝偷懶不在,便親自去下人房尋管事。剛走到門口就看見遠(yuǎn)處慌慌張張跑來了一個(gè)婆子,說梁小姐房前的鸚鵡飛了,要找人去內(nèi)院抓。他聽了不由心中一動,鬼使神差的決定親自過來瞧瞧。

    “您幫了我這樣大的忙,真不知道該如何謝您呢?!焙L暮邘拥耐得閺堁佑樱活w少女春心已然萌動。大公子僅比她大兩歲,正是血?dú)夥絼偟哪隁q,且又生得俊俏,將來整個(gè)伯爵府都是他的,平日里等閑也輪不著她現(xiàn)殷勤,甚至見真人面的機(jī)會也寥寥無幾,遠(yuǎn)遠(yuǎn)的瞧上一眼都要興奮幾日,偶爾夢里夢到一回,醒來時(shí)心都是甜的。

    自從大公子房里的花枝jiejie做錯事被攆之后,大老爺新賞的一個(gè)叫玉翅的丫頭,姿色雖好,卻是個(gè)蠢笨的,任誰都敢在她面前伸爪子,不少人都等在后面看笑話呢,暗地里削尖了腦袋也想往大公子房里鉆。據(jù)她所知,就連老太太房里都有人在打著這個(gè)主意。她自認(rèn)樣貌不輸玉翅,嬌花嫩柳似的,且又聰明伶俐,就連常跟著二老爺出門,見過不少世面的魯家大小子都不止一次夸她生得美,更別說那些常偷看她的小廝了——偏生她一個(gè)都瞧不上眼。一想到將來生了兒女還要繼續(xù)這樣被人呼來換去的,就算曾有那么一絲悸動也早就化為無形了。

    正在此時(shí),卻見對面的房門一開,隱約走出來一個(gè)端水盆的丫頭,看身形像是云霜。海棠忙側(cè)身想擋住張延佑的視線,口中急道:“您不知道,這都是我不小心造成的,要不是您,這一頓罰我可是免不了了,就連我們家小姐也要傷心的。您好歹進(jìn)來吃一杯茶再走,我們小姐正在屋里頭坐著呢?!?/br>
    她心里撲騰撲騰的跳著,可千萬別在這當(dāng)口被人截了胡才好。

    張延佑看了一眼垂在門前的細(xì)竹簾,檀木鏤花的宮燈左右一邊一盞,下綴著尺余長的紅穗子。廊下掛著幾籠五彩斑斕的鳥雀,正自引頸鳴唱。院中種著薔薇花,陽光下一片的嬌艷欲滴。廊前擺著數(shù)盆青綠盆景,松蒼竹翠,別有雅趣。他躊躇了一下,道:“只是不知是否會打擾到你家小姐?!?/br>
    “這怎么會呢,我家小姐高興還來不及呢。”海棠不由分說,兩步竄上前去將簾子撩起。恰在此時(shí),只聽里面的懷珠問:“怎么這么吵,是誰來了?”

    張延佑此時(shí)已探進(jìn)了半個(gè)身子,懷珠正好和他打了照面,驚奇的道:“咦,大公子來了,外面怎么也不通報(bào)一聲?”

    她暗瞪了滿面春風(fēng)的海棠一眼,后者完全沒察覺。

    “打擾你家小姐了?!睆堁佑佑行擂蔚恼f道,迎面只覺一股馥郁幽香撲面而來,心中不由一蕩。他有些局促的展目四望,但見房內(nèi)畫展秀水青山之景,鼎焚沉檀龍麝之香,墻角水甕中浮著數(shù)盞雪色睡蓮,兩盞已開,一盞半闔。壁上懸琴,案頭陳書,說不出的清幽雅致。房內(nèi)正中端坐一位麗色奪人的少女,一手搖著團(tuán)扇,一手拿著一本書看,羽扇般的睫毛垂下,遮住一泓秋水,靜謐安然得仿佛畫中仕女一般。

    他不由得看呆了。

    察覺到有人進(jìn)來,那少女緩緩抬眸,款款站起身,略有些驚訝的道:“大公子怎么得空過來了?”

    張延佑被那道清澈酣甜的聲音喚回了神,面上閃過了一絲不自在,輕咳了一聲,道:“現(xiàn)在學(xué)里正放假,今兒讀書讀得膩歪了,去老太太那邊坐了坐。聽見你們這邊急著找人幫忙,就順道過來瞧瞧?!?/br>
    妙懿微微笑道:“都是我的丫鬟粗心,勞煩大公子了。”

    她看了看戳在張延佑身后癡望的海棠,柔聲吩咐道:“還不快奉茶來?!?/br>
    海棠正恨不能獻(xiàn)殷勤,忙不迭的退出去泡茶。妙懿讓坐,張延佑在她對面落了座。

    張延佑一眼就瞧見了桌上的寶藍(lán)色折枝蓮花紋胭脂盒子,幾不可聞的笑了笑,拿起來問道:“這里可是胭脂?”

    妙懿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是今早鳳jiejie送來的。”

    張延佑打開蓋子輕嗅,笑道:“這荷花香味清而不淡,香而不膩,很適合梁meimei?!?/br>
    妙懿有些訝異的道:“看來您對香料也有些研究。這盒胭脂膏子雖然主要的原料是荷花的花瓣花蕊,不過為了達(dá)到潤澤肌膚的效果,還特別加入了桃花瓣,杏花蕊以及珍珠粉、茯苓、決明子等養(yǎng)顏?zhàn)虧櫯K器之物,難免掩蓋了荷花原本的香味,普通人是很難分辨出來的?!?/br>
    張延佑不禁埋怨自己心急,他還不想讓對方知道胭脂是自己冒名送的。若被她知道了,難免會埋怨自己唐突。他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道:“我也是聽meimei們無意中說起過,因此也就記住了。”又忙反問道:“那梁meimei又是如何知道得這樣詳細(xì)呢?”

    妙懿道:“從前在家時(shí),總隨著母親擺弄這些熏香蜜粉之類的東西,耳濡目染,因此也還算有些了解?!?/br>
    張延佑頓時(shí)被勾起了興致,道:“不知meimei平日除了調(diào)香,還做些什么。”他瞄了一眼條案上擺著的一摞古書,道:“meimei也喜歡看書嗎?”

    妙懿將手邊的書頁翻轉(zhuǎn)過來,封面上書“妙蓮法華”四字。她道:“不過是看些佛經(jīng)罷了。平日多是做些針線女紅消磨時(shí)光?!?/br>
    “那meimei可曾讀書?”

    “不曾讀。只是父親生前教過我一些。這些年家里事情多,便也漸漸丟開了?!?/br>
    “梁大人曾高中過進(jìn)士,想來教出的徒弟也不會差了?!睆堁佑有Φ?。

    “自我記事時(shí)起,父親一直就很忙,不過偶爾得了空,或起了興致時(shí)幫我講解一二罷了。不過是為了修身養(yǎng)性,陶冶性情?!?/br>
    梁父心氣高,且在很長時(shí)間內(nèi)膝下只得這么一個(gè)女兒,如珠似寶的疼愛,誓要將其培養(yǎng)成當(dāng)代的班昭、蔡琰,因此妙懿五歲就開了蒙,習(xí)讀詩書至今。

    張延佑笑了,滔滔不絕的道:“閨閣中讀些書是好的,可讀太多就不必了,像經(jīng)濟(jì)仕途學(xué)問等那些個(gè)凡俗之理,學(xué)多了反而俗了,性子也會越發(fā)斤斤計(jì)較起來,反而不如只認(rèn)識幾個(gè)字強(qiáng)。像我家這幾個(gè)meimei,都進(jìn)了女學(xué)讀書,其實(shí)只不過是為了增長些見識,開闊眼界,即便將來嫁了人,也可與夫君聯(lián)詩作對,cao琴論畫?!彼f到最后一句時(shí)臉微微一紅,偷眼去瞄妙懿的表情。

    妙懿妙目閃動,緩緩搖著扇子道:“聽起來似乎有些道理?!?/br>
    她耐著性子一邊應(yīng)付著,一邊不經(jīng)意的朝門口看去,道:“怎的還不奉茶來。”

    懷珠早就急了,忙道:“婢子這就出去瞧瞧。”

    還未等她走到茶房,就見海棠手里端著托盤,沉著張臉從茶房內(nèi)走了出來。懷珠忍著火氣走上前去,壓低了聲音道:“泡個(gè)茶而已,怎的去了這么久?”

    海棠沒好氣的道:“云霜jiejie剛才過來了,纏著我問東問西的說了半天,我好不容易才脫開了身,并不怪我?!?/br>
    她母親原本就是專門在茶房內(nèi)伺候的媳婦子,她也跟著學(xué)了不少本事。本來她是卯足了勁,打算精心泡出一份好茶來,也讓大公子用過之后能記住她的巧手。誰知她前腳剛進(jìn)了茶房,后腳云霜就跟了進(jìn)來,嘀嘀咕咕有的沒的講了一大堆,拐彎抹角的想打聽出大公子怎么就無緣無故的去她們屋坐了?

    海棠實(shí)在被煩得受不,又擔(dān)心回去遲了大公子就走了,便刺道:“這腳長在大公子的腿上,他愛去哪兒咱們做下人的哪里知道?至于去不去云霜jiejie那兒,只要您請得動,咱們也管不著?!?/br>
    這話說出去可捅馬蜂窩了,云霜罵了兩句“賤蹄子不知好歹”,扭頭摔了簾子就走,氣得海棠小聲問候了一遍她祖宗八輩——到底是不敢大聲。

    懷珠見她神色不對,眉頭一皺,道:“小姐曾囑咐過,不許和旁人的丫頭起爭執(zhí),你可說了什么不中聽的沒有?”

    海棠道:“jiejie這是什么話,我是那等沒分寸的人嗎?小姐那邊正等著茶呢,我先送去了?!彼睦锇l(fā)虛,說完就疾步走開了。

    懷珠盯著她的背影,心道:你要是什么都沒說,母豬也能爬樹了。

    卻說云霜在海棠處吃了癟,氣呼呼的甩著帕子就要回去告狀。見廊下兩個(gè)澆花的粗使丫鬟不知在說些什么,正吃吃的發(fā)笑,頓時(shí)惡聲惡氣的道:“笑笑笑,都不干活了!”嚇得兩個(gè)小丫頭忙低頭閉了嘴。云霜一邊說著,還死死的瞪了對面兩眼,啐了一口,然后“呼”的一掀簾子進(jìn)了屋。

    兩個(gè)丫頭對視了一眼,吐了吐舌頭,小聲嘟囔道:“款兒擺的比正經(jīng)主子都大?!?/br>
    顧淑蓉此刻正倚在榻上吃桂花酥酪,乳白的酥酪上撒著一層清甜的蜜桂花,甜甜涼涼的很對胃口。見云霜進(jìn)來,她懶懶的問道:“你說要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怎的到現(xiàn)在才回來?”

    云霜吞吞吐吐的道:“小姐不知道,其實(shí)是大公子來了。”

    一聽“佑哥哥”來了,顧淑蓉一骨碌爬起了身,將碗往花梨木小幾子上一撂,一手抹頭發(fā),一手整理衣襟,口中急切的追問道:“人在哪呢,怎么還不快請進(jìn)來?”

    云霜苦著一張臉,道:“本來大公子是要到咱們這邊來的,誰知卻在半路被海棠那小蹄子給攔住,將人哄到梁小姐那邊去了?!比缓笥痔碛图哟椎膶堁佑尤绾斡H自指揮下人幫著捉鸚鵡的事說了。

    顧淑蓉又驚又怒的道:“反了她了!小蹄子恁大的膽子,竟敢哄騙主子,這還得了!”

    云霜道:“小的就覺著事情透著古怪,怎的她們的鸚鵡飛了,卻讓大公子幫忙捉?于是婢子就去問海棠,剛開始小蹄子對我愛搭不惜理的,最后才說了實(shí)話,說什么‘腳長在大公子身上,愛去她們那兒是憑她們的本事’,‘你們要是有能耐就把人請走呀’,您聽聽,這都是什么話。也不知她家小姐是怎么調(diào)教人的?!?/br>
    她為了顯示自己的能耐,常在顧淑蓉面前嚼舌頭搬弄是非,以此立功,或借機(jī)公報(bào)私仇,這也非止一兩日功夫了。只因她有些手段,對周圍的人該壓的壓,該哄的哄,顧夫人竟一直被蒙在鼓里。

    顧淑蓉氣得一揮手將小幾子帶碗全都掀到了地上,恨聲道:“我說前日夜里撞見她和佑哥哥說話,佑哥哥怎么見了我就走,原來竟是她的緣故!”她越想越覺得可疑,要不然為什么佑哥哥這次回來之后對自己忽然冷淡了起來,原來并非是她哪里做得不好,而是因?yàn)槎喑鰜韨€(gè)“情敵”從中攪合。

    云霜忙勸道:“小姐可千萬別氣壞了身子才是。許那梁小姐是好的,可海棠那丫頭終究是三太太撥給她使喚的,囂張些也再所難免。”

    顧淑蓉罵道:“我早就看出那幫賤婢看我不順眼了!有老太太在,這幫奴才就敢巴巴的欺負(fù)到我頭上來了,真是反了天了!不行,我要是今日不立一立威,今后就甭想在張家抬頭了!”

    云霜見火候差不多了,忙上前扶住了顧淑蓉,貼心的小聲勸慰道:“您可千萬別高聲,現(xiàn)在大公子還沒走呢,您若是此時(shí)過去發(fā)難,難免被那起子小人拿來說嘴。不如咱們過后隨便尋個(gè)由頭教訓(xùn)那小蹄子一頓也不遲?!?nbsp;她對挑撥是非自有一套理論,其中最重要的一點(diǎn)就是無論如何一定要將自己摘干凈,否則就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撒尿還惹得一身sao,那可就不值了。

    顧淑蓉自來聽信她的話,又不敢在心上人面前太過放肆,只好暫時(shí)將火氣壓下,但仍舊有些氣悶不平。她緊緊抓住云霜的手,道:“佑哥哥本來好好的,就是被這些狐媚魘道的東西給帶壞了?!?/br>
    云霜附和著輕蔑的道:“小姐說得是。那位梁小姐說是官家嫡女,但其實(shí)也不過是個(gè)死了爹的孤女,又沒靠山,誰知道來京城究竟是為了什么目的?!?/br>
    顧淑蓉蹙眉冷哼道:“還能有什么目的!長得就是一副狐媚樣子,妖妖嬈嬈的裝可憐引男子喜歡,這種人我見得多了,偏老太太和佑哥哥被她蒙蔽了,沒看出來。我看她來京城散心是假,想攀高枝才是真。你去盯著點(diǎn)那邊的動靜,一但有事,速來回我?!?/br>
    云霜自知得計(jì),暗笑著出去望風(fēng)。

    之后無話。

    次日晨起,妙懿照例去給張?zhí)埌?,恰好和顧淑蓉在院中不期而遇。顧淑蓉先是冷淡的打量了她幾眼,忽而笑道:“meimei可也收到邀請了嗎?”

    妙懿一愣,隨即笑道:“meimei孤陋寡聞了,不知顧jiejie說得是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