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她看到研究有了突破,他欣喜若狂,第一時間就把人接到了滬市,還帶著自己來探望。 他或許有錯,但絕對不是有心的,而且,他這么多年一直在贖罪。 這個女人,明明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大兒子成了植物人,她不珍惜小兒子也就算了,還惡語相向! 顧苒張開手,擋在秦燼身前,堅定地說:“他不是你說的這種人?!?/br> 周明月遷怒顧苒:“這沒你一個傻子的事。” 顧苒咬了咬牙,道:“我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你連傻子都不如?!?/br> 女人站起來指著她:“你!” 顧苒勇敢地迎著她的目光,還要再說,被秦燼扯住了。 她扭頭看去,男人站起來,表情淡漠,就好像沒聽到周明月剛剛那些話一樣。 “您想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吧,只要不妨礙醫(yī)護人員就行?!碑?dāng)著兩人的面,顧苒的肩被他以保護者的姿態(tài)攬著,“苒苒很聰明,希望你能為你的言行道歉?!?/br> 女人嗤笑,顯然沒把他放在眼里。 秦燼面無表情:“或許你想斷了接下來的香火錢?” 女人不可置信地問:“你為了她威脅我?” “您也說了,接管秦氏的是我?!鼻貭a銳利地看過去,頓時讓女人有些喘不過氣。 她終于察覺到,如今的秦燼,已經(jīng)和十幾歲時完全不一樣了。 整個秦氏都是他的,自己為了給秦晏祈福,每年燒頭香時捐的香火錢,都是秦燼給自己的。 今天他敢揚言斷了她的香火錢,明天是不是就要斷了治療的錢? 意識到這一點,女人怨毒的表情終于出現(xiàn)了裂痕。 對上秦燼寒涼的眸子,她最終低聲說:“抱歉,我不該那么講?!?/br> 秦燼這才收回目光,和爺爺告別后,帶著顧苒離開了醫(yī)院。 路上,顧苒把前后座的擋板放下,側(cè)頭看向秦燼,醞釀該怎么開口。 男人面對窗外,似乎在看風(fēng)景。 “今天……我是不是闖禍啦?”許久后,顧苒小聲問。 秦燼終于回頭,漆黑的瞳孔好像蒙了一層霧氣,薄唇輕啟:“沒有?!?/br> 顧苒拍拍心口:“還以為讓奶奶生氣了呢?!?/br> 其實這話她說的特別違心。她才不愿意管那種女人叫奶奶呢,不過是挑個話頭罷了。 “她既然不承認你,你也不用管她叫奶奶?!?/br> 顧苒立馬點頭:“好!她不喜歡你,苒苒也不要喜歡她!” 秦燼自嘲地笑笑:“畢竟她兒子當(dāng)初為了救我,大好的人生都毀了,她不喜歡我也正常。” 顧苒覺得這話奇怪極了,道:“你也是她兒子啊!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孩子,難道不該更珍惜另一個嗎?” 秦燼揉了揉眉心,眸子像是燒盡的灰,一寸寸冷下來,毫無暖意:“我不是她生的。” 顧苒啞然。她怎么也沒想到,秦燼和周明月沒有血緣關(guān)系!她頓時腦補出了一部豪門狗血大劇。 怪不得秦燼和周明月長得一點都不像,秦晏出事后,就被她深深怨恨著。 顧苒瞬間詞窮,只能用力抓住秦燼的手,關(guān)切地看著他。 注意到她的表情,秦燼反而笑了一下:“沒事,我早就不在意了。” 八年前,他帶著病危的大哥回國,剛被抬下飛機,女人就沖上來,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他仰頭看著披頭散發(fā),雙目猩紅的女人,大腦一片空白。 臉頰后知后覺傳來刺痛,他低著頭,悔恨地說:“媽,對不起,哥都是為了保護我……” “你說對不起有用嗎!從你來到這個家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死人,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我了?”女人的神情,恨不得千刀萬剮了他。 秦燼怔怔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么會說出這種話。 從小她就不喜歡自己,漸漸地他學(xué)會了不在她面前礙眼,可她為什么會抱著這樣扭曲的想法? 哥哥和爸爸長得像,自從爸爸過世后,她備受打擊,對哥哥傾注了更多的愛。 或許是因為他出了事,她接受不了才這樣的,秦燼如是安慰自己。 女人留下一句“阿晏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狠狠瞪了他一眼,走了。 自始至終,她好像都沒注意到他也躺在擔(dān)架上,頭上纏著紗布。 呼吸驟然凌亂,牽動了背上的傷口,那種恨不得快把人劈成兩半的疼,幾乎奪走了他的神智。 可是身上的痛楚,遠沒有心中的讓人難受?;秀遍g,他聽護士喊:“病人腦震蕩了,怎么還打他的頭!” 后來,當(dāng)他知道自己是父親從外面帶回來的孩子,就了然了。 對于周明月的婚姻來說,他是敗筆;對于她優(yōu)秀的兒子來講,他是可惡的小偷和強盜。 從現(xiàn)在的結(jié)果看,他好像真是個達成目標(biāo)的大惡人…… “那她也不能這樣!我還不是你親生的呢,可你對我那么好!” 第50章 裝寶寶50天 修羅場3.0 秦燼從回憶中抽離, 挑眉:“你說什么?” 顧苒下意識想要捂嘴巴,被秦燼盯著只能硬著頭皮說:“那她也不能這樣……” “不是這句,后面的?!?/br> “我也不是你的親生的, 可你對我好……” 秦燼輕笑, 低沉冷漠消融殆盡,眼里只有一個顧苒:“你怎么知道的?” 顧苒兩根食指對著戳了戳, 硬著頭皮答:“因為你姓秦,我姓顧嘛……” 他慵懶地往后靠, 似笑非笑:“既然知道你不是我親生的, 你還管我叫爸爸?” 顧苒現(xiàn)在就恨自己剛剛太嘴快了, 現(xiàn)在為了圓謊, 得繼續(xù)胡謅。 她清咳了一聲,滿是歡喜地看著秦燼:“不管是不是親生, 你都是我爸爸,我要好好孝敬你一輩子!” 秦燼:“……” 幾秒鐘后,他無奈扶額, 搖了搖頭。 顧苒趁此機會,繼續(xù)之前的話題:“反正那個奶奶說的不對。什么她兒子受傷住院, 你就接管了秦家, 成為了首富……好像沒有他們, 你就取得不了今天的成就似的。” 她掐著腰, 信誓旦旦地說:“你那么優(yōu)秀, 不管做什么都會很好的!要我看, 還是他們沾了你的光呢!” 秦燼怔怔地看著她, 從她口中說出的每個字,都重重地鑿在他心上。 其實他剛接管公司的時候,不少人都在背后議論他, 說如果他哥哥沒出事,秦氏肯定落不到他手上,他就是個撿漏的卑鄙小人。 現(xiàn)在除了周明月,自然沒人說這種話了,因為他的實力,有目共睹。 一直以來,他不屑于向別人解釋,也不在意別人的認同。 好像黑夜里一條望不到盡頭的路,他已經(jīng)走了太久太久,眼前忽然亮起了一支火把。 她說,沒有他們,你照樣優(yōu)秀。 她的神情是那樣堅定,崇拜他,承認他,以他為驕傲。 喉嚨有些發(fā)緊,他定定地看著顧苒。 顧苒哼了一聲,驕矜地說:“要是不用你繼承秦氏,你說不定現(xiàn)在還在跳舞呢,他們怎么不說他們還把你給耽誤了?!?/br> 咚!秦燼的心,像被什么東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從來都沒有人和他說過這番話、為他放棄跳舞感到遺憾,顧苒是第一個。 秦燼的眸光,一點點炙熱起來。 一件事壓抑得太久,連他都忘記,最初他也是想過逃避責(zé)任的。 周明月不喜歡他,他也不想要秦家的財產(chǎn)。拿下世界冠軍的時候,他剛成年沒多久,都想好了要脫離秦家。 結(jié)果命運好像是和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大哥為了保護他,身受重傷。 父親早就過世,爺爺身體不好,偌大的秦氏,風(fēng)雨飄搖。 他只能頂著周明月的怨恨、外界的質(zhì)疑,承擔(dān)起本該是哥哥承擔(dān)的責(zé)任。 這是他欠哥哥的。 想到哥哥倒在血泊中的樣子,他沒有勇氣繼續(xù)跳舞。因此他把所有跟舞蹈相關(guān)的東西,都鎖在了房間里,好像這樣,就能把他曾經(jīng)的夢想,從生命中剔除。 一直到八年后,一個女孩兒來到了他身邊。她喜歡跳舞,也喜歡曾經(jīng)的fire。 隨著他越來越在意她,對她的底線,一降再降。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熾熱,也或許是她的笑容太溫暖,他生日那天,他重新跳起了舞。 再之后,就是為了達成她登臺的心愿,一起編舞、練舞。 現(xiàn)在每周給她上課,是他最放松的時光。 慢慢地,他都忘記,當(dāng)初那個十八歲的男孩子,被自己關(guān)進黑暗里時,也曾希望有人拉他一把。 現(xiàn)在看著顧苒,他知道,這個人晚了八年,終于出現(xiàn)了。 不,不算晚,能出現(xiàn)就很好了。 洶涌的情緒將他淹沒,他再也克制不住,握住了顧苒的手。 手指細長白皙,細膩柔軟,像一塊上好的暖玉。 顧苒的聲音,因他的動作戛然而止,探究地看著他。 秦燼捏了捏她的手,然后將其整個包裹住。 他垂著眸,鴉羽似的長睫掩住動容的眼,笑了笑,開口:“你說的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