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洗完澡,我哥用毛巾幫我擦身體,嚴肅道:“寶,我要兼職賺錢,我也有自己喜歡的事要做,我們不是連體嬰,不可能每天膩在一起,這種削損對方的戀愛是不健康的?!?/br> “不健康嗎?我們是兄弟,天天你插我我插你,本來就是有病,就是變態(tài),你怎么不說……” “凌禹!”凌卓打斷我,面色難看,逼視我許久,冷冷地問我是不是真這樣想。 當然不可能這么想,只是氣話而已。我抓起他的手,放軟聲音說對不起。 “小禹,你是因為需要我才愛我的嗎?” 我搖頭。 “可你表現(xiàn)出來就是這樣的。你想要我放棄自己的生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陪著你嗎?” 我說不是。 “我既不舍得你不開心,也消化不了自己的焦慮和占有欲?!?/br> 他嘆氣將我摟進懷里。 闃寂良久,他終于開口:“小禹,你并不是沒有我就不行,你只是習慣了躲在我這兒逃避現(xiàn)實。小禹,我不可能離開你的。我希望你被愛著,就有勇氣去追求一切更好的,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把自己關(guān)起來,還想把我也關(guān)起來,懂嗎?” “哥,我愛你?!贝鸱撬鶈?,卻最能讓他放棄追究。 我不懂,如果做和說一樣簡單就好了。 凌卓教我活著,教我癡嗔,卻沒教我怎樣愛得張弛有度。 又或許他教了,只是我學(xué)不會。 咳……莫要考慮用葡萄的可行性,憨批作者對水果有“執(zhí)念”。 第35章 變態(tài) 周五回家之前,我?guī)е鴥煞彤嫀У綄W(xué)校附近的商業(yè)街。上周的兩幅已經(jīng)賣出去,除去畫材、裝裱費用和店家抽成,一幅畫能掙百來塊。 店員接過畫放到一邊,遞給我一張標價格的小卡片,我思忖半刻,寫下兩個數(shù)字。這只是平常練習的畫,不算太好,只是想著能賺一點是一點,才拎出來賣。 “好了?!蔽野芽ㄆf給店員,“如果實在賣不出去,可以便宜個五十。” “這兩幅畫我買了吧!” 驟然聽見靳士柳的聲音,我嚇了一跳,暗罵他陰魂不散。 他笑著看我,大概沒惡意,但也沒善意。我懶于猜想他為何買我的畫,但反正怎樣都是要賣的,誰買無所謂。 他拿過兩幅油畫,對我說:“上次不是說帶你去我的畫室嗎?今天怎么樣?” “不用了?!?/br> 話音剛落,手機震動,指示燈閃爍—— 老婆:今晚要和同學(xué)準備辯論比賽,不能回家了。 老婆:乖寶,別胡思亂想,明天補習結(jié)束就回家陪你。 好吧,又不回家。 我抬頭,發(fā)現(xiàn)靳士柳正直直地注視著我的眼睛。他又笑問:“真的不去嗎?我覺得你會喜歡我的畫室的?!?/br> …… 車窗大開,靳士柳正一手夾著煙,一手扶著方向盤,吞云吐霧,煙的味道與那天聞到的極像——油膩的豬油味。 他瞇眼吐出一口白煙,問我:“那天那個……是你弟弟還是哥哥?” “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是哥哥吧?!彼α?,“你這種性格,肯定是被慣出來的,認準了一個人依賴,對其他人態(tài)度都很糟糕,像現(xiàn)在這樣?!?/br> 我抵觸靳士柳自以為是的態(tài)度,扭頭看向窗外,不再搭話。 轎車左轉(zhuǎn)又右轉(zhuǎn),終于在過了兩個紅綠燈之后,駛?cè)胍粋€別墅小區(qū)。靳士柳帶著我穿過打理極佳的花園,打開紅色銅門,走進室內(nèi)。 房子寬敞明亮,格局大概修改過。大廳的墻壁掛滿各類油畫,大理石地板中間的四角對稱擺放石材和金屬的雕塑,配有玻璃罩。中央的茶幾是一座古樸的根雕,座椅也細致地雕刻成女人的優(yōu)美形態(tài),即使看不出木材,也能猜出不菲的價格。 說不吃驚是假的。 人與人之間有差距我向來認,云泥之別也不稀奇,可真正目睹,還是像被按到某個機關(guān),猛然感到可笑、自卑和不甘。 凌卓曾說我是魚,滑不留手且靈活好動,有著最堅韌的骨骼,總有一天能夠游到海里,自由自在。我一直信以為真,可今天突然意識到,有些人自出生起就是池魚,池不通江不入海,他們注定被限制在池里,得用飛的才能入海,可魚不會飛。 “孩子,我?guī)憧纯窗伞!?/br> 靳士柳出聲拍散混亂思緒,此刻我顧不上對他的反感,不由地跟著他在屋子里四處張望。他領(lǐng)著我看畫,遇到他比較喜歡的畫作就會提一嘴。 連續(xù)看了好幾幅他的作品,我忍不住問他:“你就這么喜歡畫女人嗎?” “喜歡啊?!彼粗遥首魃衩氐溃骸暗钕矚g的部分沒畫。” “?” 靳士柳大笑,神采飛揚:“你想想,少女的胸酥軟像布甸,臀像蛋糕,皮膚像奶油,這些幾乎千篇一律,沒什么意思,但是下面卻有鮑魚、蝴蝶、饅頭、蘭花……嘖嘖,無需畫,但很值得探索不是嗎?” 我心里唾他惡心,但顧忌人在他的地盤,沒必要給自己惹麻煩,于是不答話,轉(zhuǎn)身繼續(xù)參觀。 很快,注意力全被面前油畫吸引。 畫中,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豐腴少女跪在鏡子前,除了腰身圍了一條浴巾,其余部位全部袒露,半側(cè)身背對作畫者,但鏡子又映出正面的情態(tài),很是巧妙。 這畫無論是構(gòu)圖、布局、用色,還是畫中人,都恰到好處。 靳士柳出聲:“我也很喜歡這幅畫,這是我女兒?!?/br> 剛剛沒說出口的兩個字立即脫口而出:“變態(tài)?!?/br> “孩子,你真是可愛,這有什么變態(tài)的?”他挑眉,“嘶……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文學(xué)里不找道德,美術(shù)面前不談禁忌?!?/br> 我琢磨了一下他的話,發(fā)覺確實是我太過狹隘,畢竟我的愛也如此,既沒有禁忌也不談道德。自己對道德怠忽,卻要求別人恪守,挺可笑。 靳士柳帶我看了會客室和畫材室,最后才穿過長長的走廊走進畫室。 畫室比我想象的狹窄,大概是因為幽閉的環(huán)境更利于作畫。地板上里面擺著不同尺寸的畫架、木板和調(diào)色盤,各式畫筆以及顏料整齊地羅列于紅木架子。 唯一凌亂的地方是靠窗的角落,那兒擺著一幅未竟的自畫像,畫風詭異,周圍散落一地畫材。 靳士柳突然開口:“試試在這里畫畫吧?” 不及反應(yīng),他推著的我肩膀走到一個畫架前,搬來木質(zhì)圓凳,遞給我水桶、畫筆和調(diào)色盤,然后拿來一塊做好的底子。我忍不住伸手撫摩,不出所料,底子雞蛋皮般的致密柔軟,極其均勻。 我拒絕,“給我拿張油畫紙吧,別糟蹋了這么好的底子。” 他揮揮手,道:“不值錢,隨便畫……你才大一,還在上基礎(chǔ)課吧?!?/br> “是?!?/br> 靳士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有什么不懂的,需要幫助的都可以來找我,你先隨意畫一張吧?!?/br> 畫室寬敞整潔、畫布品質(zhì)極佳、獾毛筆柔軟,我最終抵不住誘惑,拿起畫筆。 開始畫畫就再停不下來,完全沉浸其中,周圍環(huán)境仿佛覆蓋馬賽克,沒入深潭,無法進入視線,全世界只剩下面前這張逐漸成型的畫。直到夜里,我才完成了這副風景畫,回神卻發(fā)現(xiàn)房間里只剩我一人。 已經(jīng)十一點。 不久靳士柳走進來,遞給我一份餐食,我餓得不行,沒多想就接過吃了。 他在旁邊看了幾眼我的畫,道:“這幅畫我買了?!?/br> 我愕然,咽下一口面,“不用,給你好了?!?/br> 本就用了他的畫材,怎好意思“賣”給他。 “兩萬,我買了?!?/br> “什么!?”這抓感覺的簡單風景畫怎么可能值兩萬? “唯一的要求就是,當你沒畫過這幅畫?!?/br>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沒解釋,在旁邊坐下,換了一塊畫布,拿起筆作畫。我被他嫻熟的繪畫技巧吸引,一瞬不瞬地盯著。 三個小時后,紙上出現(xiàn)一幅構(gòu)圖、光影和我那幅畫一模一樣的畫,但技巧明顯比我的好不止百倍。 靳士柳回頭和我對視,道:“就是像這樣,若你賣給我,以后這幅畫就是我的?!?/br> 我終于明白為何他三番兩次來找我,而且他的目標絕對不是這幅畫。 靈感對畫畫的人來說極其重要,只是我技術(shù)尚不夠火候,暫時談不上靈感,我不知道靳士柳是否真“枯竭”到需要買的地步,亦不清楚幾萬買“小兒科”畫是否值當,但我沒立馬拒絕。 兩萬,數(shù)目不少。 靳士柳又道:“這樣,先買今天這幅風景吧。之后,你想來我的畫室畫畫便來,只是我喜歡的畫得留下,我不喜歡的,你可以帶走任處置?!?/br> “不了。我的畫連好都談不上?!?/br> “我可以教你畫,你有天賦,我挺喜歡你的。再說,畫好不好主要在于誰署名不是嗎?好好考慮一下再回答我?!?/br> 怎么可能完全不心動?拋開錢,能在這么好的畫室畫畫,靳士柳可以私下教我,這幾乎是夢寐以求的,但理智強迫我拒絕。 凌晨三點,靳士柳叫來司機送我回家。 踏出畫室一剎,初秋的冷風拂過,我清醒一些,立刻想起了我哥,但難得的是,方才畫畫的時間里,我竟一直沒有想起他。 車停在小區(qū)門口,司機遞給我一個打開的袋子,里面是紅白交雜的兩疊紙片。 “什么意思?” “靳先生買下了那幅風景畫,而且他說,他更想買你以后的畫,價錢還可以再高。” 靳士柳心思毒辣,方才問我要銀行卡號被拒,居然還準備了現(xiàn)金。夜色很暗,擺在面前的鈔票卻明晃晃,靈異的誘惑如暈輪一圈圈彌散。 我看向車窗外漆黑卑微的街道,想起我哥周末東奔西跑兼職家教攢錢,想起這幾周去咖啡館賣畫的情景,呼吸有些急促,不由自主捏緊拳頭,指甲陷進rou里才疼得回神。 …… 簡單來說,靳士柳想養(yǎng)槍手。 (寫到這還有人看算是奇跡了,sao話不會說,就……愛你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