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竇成澤就坐在她的邊上,兩只手牢牢的分開按住她的胸口和大腿,不讓她起來,板著臉訓(xùn)道:“老實呆著,現(xiàn)在懶得連舞都不跳了,讓你曬曬太陽躺著還不樂意。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知道嗎?” 姜恬最是愛潔,是在受不了一身臭汗的樣子,遂委屈噠噠的道:“怎么要曬這么久,那個梁丘亭最是壞,老是想一些奇奇怪怪的法子讓你來折磨我。我出了好些個汗了,我自己都要被臭死了。” 竇成澤把鼻子湊到她身前聞了一圈,煞有介事的道:“胡說,哪里臭了,渾身上下都是香香的,要是夏天的話,蝴蝶都要來采花蜜了。”其實不管冬夏,我都想采你的花蜜。 姜恬小手沒好氣的把他的大臉推走,“成澤哥哥好狠的心,大夏天的難不成也要把我在太陽底下這樣暴曬不成?到時候蝴蝶引不來,引來的都是蒼蠅,嗡嗡嗡的來吃臭魚干?!闭f出來自己都被惡心到了,捂著小嘴吃吃的笑。 兩個人正你一言我一語的其樂融融,小四子來了。竇成澤見他手里拿著一封信,心中明了,只是低頭給姜恬把領(lǐng)間的蝴蝶結(jié)重新系的結(jié)實一點。 “見過王爺,見過姑娘,海棠姑娘來信了?!?/br> 姜恬一個鯉魚打挺就從醉翁椅上坐了起來,急急道:“快給我,快給我?!?/br> 海棠的店還是開,里面的伙計和師傅什么的也都在,只是已經(jīng)盤給了新東家。海棠帶著弟弟不知去了哪里,誰也沒有告訴。 姜恬直覺就是出了事,可是她百般打聽,還動用了竇成澤的暗衛(wèi)都沒有查到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這下好了,終于有信了。 她素手快速的打開信看,臉上表情一忽欣喜,一忽困惑,一忽又凝重,一忽又氣憤。一張白白凈凈的小臉蛋紅撲撲的猶如涂上的最靚麗的胭脂,額頭和鼻尖上還掛著小汗珠。竇成澤愛的不行,假裝給她擦汗,也不用帕子就摸上了細滑的肌膚?!霸趺戳??” 姜恬乖乖的任竇成澤給自己擦汗,把信往他懷里一塞,示意下人都退下,“海棠說她得罪了大人物,要在外鄉(xiāng)親戚那里暫避一陣子,讓我不要掛念她。沒有說她在哪里,也沒有說到底出了什么事兒,可是成澤哥哥她能得罪什么人呢?” 姜恬有些難過,“光是聽聽就知道那時的她肯定十分的艱難,可是她都沒有找我?guī)兔??!?/br> 小土狗似得一拱一拱的把小腦袋埋到竇成澤的懷里,聲音里隱隱有哭腔:“就算我?guī)筒涣耍€有你呢,她怎么這么傻?!?/br> 就是有這樣的女子,明明柔弱,卻無比堅強,瘦削的肩膀好似能抗下所有苦難。打落牙齒和血吞,在人前她留下的永遠是淡定從容的微笑。 執(zhí)拗的可愛,固執(zhí)的讓人心疼,倔強好強的讓人無奈。 四十九回 竇成澤沉吟了下,雖然信上的內(nèi)容他全部知曉,還是淡定從容的重新看了一遍,“她不說肯定有她的道理,已經(jīng)避開了,那就是已經(jīng)安全了。人沒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br> 姜恬用腦袋磨著他胸前蘇繡青竹的紋飾,可憐兮兮的嗯了一聲。 竇成澤從黒木椅子上起來,半躺在醉翁椅上攬著她慢慢的拍著。 嘴里吩咐小四子道:“送信的人呢,你去讓歲平親自安排人給送回去?!?/br> 小四子先是贊嘆了一聲,接著道:“這海棠姑娘真是聰明,來送信的是個小乞兒,據(jù)說在城外一個帶著斗笠的男子交給他的。先就給了二兩銀子,說是送到了可以再拿五兩銀子?!?/br> 姜恬情緒這才好一些,與榮俱焉,“海棠jiejie真聰明?!?/br> 竇成澤笑了笑,不住的親吻著姜恬的發(fā)頂安慰她受傷的小心靈,溫聲道:“這下放心了?她從小在市井長大,又是識文斷字家中有積蓄的,到哪里都是可以很好的照顧自己的。不難過了,嗯?” 姜恬手心里纏著竇成澤的一把頭發(fā)來回把玩,聞言嗅了嗅頭發(fā)上淡淡的清香,“成澤哥哥,你怎么又用我的香露?!?/br> 竇成澤沒想到她的思緒轉(zhuǎn)的那么快,略帶了點尷尬的道:“下人拿的,我也不曉得?!?/br> 很快就到了除夕宮宴。竇成澤來來回回交代了很多遍,還是不放心,攬著姜恬往屋里走,“妞妞,你在家好好玩,我盡早回來陪你好不好?!?/br> 姜恬乖的不得了,連連點頭,“我知道了?!?/br> 在合家團圓的時刻留她一個人在府里,他心里頓頓的疼。加上她又如此的乖巧,心中的疼痛更甚。撇去心頭的那絲怪異,竇成澤捧著姜恬的小臉承諾道,“很快我就不會讓你一個人過年了?!?/br> 姜恬眉眼彎彎,“是哥哥嫂嫂要回來了嗎,還是你給我找好婆家了?” 竇成澤一口氣沒上來幾乎要氣死過去,放下揩油的大掌一語不發(fā)轉(zhuǎn)身就走了。 姜恬啃著手指頭看著他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覺得很是暴躁。唉,還是那句話,大齡剩男的心思你別猜,猜來猜去你也猜不明白。 姜恬巴在窗戶邊上瞄著竇成澤的背影,確定他走出了院門,聽不見里面的動靜了,隨手拿過一旁的鑲金嵌玉大棗木梳妝盒用力摔在地上。摔完后自覺聲音不夠響亮,掀起西洋地毯的一角,雙手抱起一旁的青花白地瓷梅瓶‘啪’的一聲摔在光亮堅硬的地板上。 可是這么大的動靜,竟然沒有人來…… 竇成澤和姜恬在一起的時候,大多數(shù)情況下是不要人伺候的。今日竇成澤在姜恬的房里呆了將近一天了,故此姜恬身邊的大小丫頭都在外面各忙各的。見竇成澤走了,紅棗手里拿著剛剛收好的梅花瓣吩咐虎皮趕緊進去伺候姑娘,就轉(zhuǎn)身跑去廚房了。 虎皮本來都已經(jīng)走到門口,都要掀簾子進去了??墒沁@個二貨突然想起來歲平今日隨手給了她一包小零食,據(jù)說是外面的人孝敬他的。虎皮是個好丫頭,深深覺得自己有了好東西一定要先給主子嘗。為此她蹬蹬蹬的扭頭跑去自己房里給姜恬拿吃食了…… 姜恬愣了愣這怎么沒人啊,難道是動靜不夠大?她眼睛掃過那面掐絲琺瑯繪花鳥百年好合圖樣的西洋鏡,眸子里閃過一絲不舍。又很快給自己鼓氣,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干。 遂抱著鏡子特地跑到門邊,對著門檻就使勁兒扔了過去。聽見有人跑動的聲音,她連忙跑到稍間的羅漢床上趴著不動。 來的人是去而復(fù)返的虎皮和水桃,虎皮看見碎了一地的西洋鏡,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啊,姑娘的勁兒好大啊,能把這鏡子扔這遠!” 水桃懶得理她,小心翼翼的走到稍間,對著姜恬的后背小聲喊道:“姑娘?” 姜恬聲音里帶著哭腔,裝作一副聲嘶力竭的樣子道:“走,你們都走,誰都不許進來!”然后拿過早就準備好的舊窯十樣錦的茶盅扔了過去。 水桃被嚇得跳了跳,猜測著可能是剛剛跟王爺鬧口角了,只是從未這么激烈過呀。她捏著嗓子剛準備再勸,虎皮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姑娘,你是舍不得王爺走嗎?” 虎皮豪邁的拍著胸脯保證道:“‘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您手中有線呢,跑多遠他都得回來!”她最近在跟著姜恬身邊的四大水果學(xué)認字,這首詩是好不容易才記住的。 水桃眼前一暈,連忙捂著她胡說八道的嘴,回頭見姜恬的肩膀聳動,拉扯著發(fā)間的釵環(huán)看似就要扔過來。 她小心肝顫了顫,忙討好的哄道:“姑娘,別別別,可千萬別扔,我們馬上出去,馬上出去?!本褪沁@一地的東西都比不上姑娘頭上的一件首飾呀! 姜恬聽見她們出了屋子,骨碌一下就從羅漢床上爬了起來,走到雕花格子紅漆門前,又扔了一只茶碗,大聲喊道,“今天誰也不準進來,誰進來就永遠也不要再跟著我了!”然后咣當一聲把門重重的關(guān)上,并且上了門閂。 做完這一切之后,她邁著小短腿跑到衣柜前拿出早就搭配好的靚藍色錦鍛棉直裰,外面披上從竇成澤那里順來的黑色大氅,然后利索的踩著如意登從窗子里爬了出去。 宮里此時夜宴正酣。竇成澤同以前一樣,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慢慢的喝著酒。沒有人問,他絕不開口。 平王這些年在朝中勢力大漲,但圣寵卻遠不如以前,為此日子過得反倒不如以前肆意。他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是哪里出錯了。當一個人覺得不安全的時候,總會拼命的抓住一些什么。既然伴君如伴虎,摸不著天子的心思,那就把手里的權(quán)勢抓住吧。 竇成澤面無表情的小酌了一口,淡淡的看著平王當著天子的面,跟天子的大臣打成一片。睿王竇成泯挨挨蹭蹭的輾轉(zhuǎn)到竇成澤的身畔,親昵的把胳膊搭到竇成澤的肩膀上,“二哥,怎么樣,一會兒宮宴結(jié)束,咱們哥倆出去樂呵樂呵。” 竇成澤神色不變,只略微嫌棄的把他的胳膊拿下去,從嘴里吐出兩個字:“不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