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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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臣退出崇政殿后,燭火雖還徹明,夜色已經(jīng)濃郁。 端王步出大殿,遠風(fēng)吹過,空曠的大殿前唯有沉沉陰影,如同無盡深海。身邊內(nèi)侍上前詢問是否還要回王府休息,他見時辰已晚,便道:“今晚在延義閣后休息一夜,不再回去了。” 內(nèi)侍應(yīng)聲退后,隨即吩咐其他黃門前去準備。端王緩緩步下臺階,才踏上坐輦,忽又道:“先別去延義閣,轉(zhuǎn)道凝和宮?!?/br> ****** 凝和宮早已關(guān)閉了宮門,四下悄寂,唯有竹葉輕搖。九郎本在書房,近旁的馮勉正催著他早些安歇,恰聽得外面?zhèn)鱽韴笥嵵暎瑓s是端王到訪。 九郎略感意外,擱下手中書冊起身站起。門外腳步聲臨近,光影交替間,一身錦衣的端王已踏入書房。 “五哥。”他扶著桌沿想要迎出,端王抬手道,“不必多禮,你且坐下吧。我也是因為入夜后不想再開宮門回去,所以才留宿于宮中,便想到過來看看你。” 九郎這才落座,馮勉早就替端王備好了座椅,見他似是有事才專程過來,便躬身告辭退出了房間。 “你去驛館見了雙澄,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端王見房中再無別人,便直接問道。 “一路上勞累過度,又加上冒雨趕路,所以病倒在床?!本爬晌@了一口氣,“后來我走的時候她還沒完全醒,可我只能先行離開。我讓元昌等她恢復(fù)精神后將她送回以前的那所宅子,樂坊內(nèi)畢竟人員眾多,那間宅子地處僻靜,倒是少人經(jīng)過?!?/br> “她也是為了盡早趕回來見你,所以才不顧自己……”端王又沉吟了一下,問道,“聽說她在山中小屋找到了一些東西,不知你是否見到了?” “我已經(jīng)帶回來了?!本爬烧f著,便起身取過了書桌邊的一個狹長木匣?!氨鞠朊魅沼H自送去你府中的,沒想到五哥竟先來了?!?/br> 他輕輕打開匣子,明利可鑒的槍尖映著燭光,泛出陣陣寒意。在那底下,整整齊齊排放著五塊空白無字的玄黑牌位。 端王不由一驚,“這就是她找到的東西?” “正是?!?/br> 端王慢慢觸摸著那槍尖,指間只覺寒氣滲骨?!斑@些東西的來源可曾問到?”他沉聲問道。 “雙澄什么都不知道,只說是在丁述的床后墻壁里找到的?!本爬赡曋蛔永锏臇|西,聲音亦有些低沉,“按照元昌的判斷,這槍尖的打造工藝實非民間所能達到……” 端王將槍尖取出,在手中掂了掂,“確實像是來自軍中。”說話間,他又信手取過一疊信紙,手腕一轉(zhuǎn),槍尖輕輕劃過紙面。一瞬間,素白的信紙便一一碎落在了書桌上。 九郎看著滿桌信紙碎片,沉默一陣,道:“只怕尋常士卒所用的武器不會有這般鋒利。可惜我對刀槍之類并不通曉,五哥或許會熟悉一些?!?/br> “我雖練過長槍,但對于鍛造也不甚清楚?!彼旨毤殞徱?,見尖端周圍有五道凹陷,如散絲般貫穿槍尖,不由道,“像這樣的鑄造技藝倒是特別,說不定問問朝中熟悉軍械的人便能說出一二。” 九郎也注意到了那槍尖上的五道凹槽,聽他這樣說了,便道:“我也有此想法,但又擔心如果這槍尖確實可查出來源,那五哥所問之人豈不是也要產(chǎn)生懷疑?” 端王沉吟一番,道:“這你盡管放心,我不會貿(mào)然找不熟悉的人打探內(nèi)情?!闭f罷,他將槍尖重又放回桌上,望著那五塊牌位出神。 九郎因想及傍晚聽說的事情,便問道:“易州那邊的爭端打算如何處理?” 端王回過神來,長長嘆了一聲,起身走到窗前。 “那些大臣們各有見解,有說北遼是借機尋釁,必須施以重擊才能壓下他們的囂張氣焰,也有說邊境事端非同尋常,不可輕舉妄動以免造成大禍……總之是爭論不休,互不相讓。然而爹爹不在京中,我并無權(quán)利決斷這樣的事情,只能先下令易州知府與通判加強防備,若有北遼士兵再來侵犯,便將他們驅(qū)逐?!?/br> 九郎不由抬頭道:“五哥應(yīng)該知道,河北經(jīng)略正是嬢嬢的娘家兄弟……邊境一帶的軍務(wù)皆由他統(tǒng)領(lǐng),手下能人不少,這次竟按兵不動,倒也是出奇?!彼nD了一下,又謹慎問道,“錢樺的事后來是如何解決的?嬢嬢竟沒再過問么?” 端王望了他一眼,負手走到門邊,確定外面沒人之后,才低聲道:“幾天后他的尸體在汴河中浮起,汴梁府尹派人通報給太后,說是錢樺在外出時遭遇無賴搶劫,被砍之后又掉進了汴河。嬢嬢哭了一場,叫人安葬了錢樺,此事再沒提起。” 雖然錢樺以前對九郎甚是不敬,但聽到他最終落得如此下場,九郎心中還是有些沉重。 “嬢嬢難道沒再找你問話?”他抬頭看著端王,覺得此事就這樣了結(jié)似乎太過輕易。 “自然也問了幾句?!倍送踝呋厮?,淡然道,“你我都知道錢樺必定是被嬢嬢派人暗殺滅口,她才是最不希望再追查此事的人,但礙于情面,身邊的內(nèi)侍莫名死在宮外,她必定也得過問一番,否則豈不是令人懷疑。” “只是我還有一些擔心……”九郎猶豫了一下,又道,“在白光寺的人若真是懷思太子,那劫走的他的人究竟是誰?嬢嬢雖命人殺了錢樺,可她會不會覺得這件事是我們所為?” 端王想起后來嬢嬢叫他去問話時的神色,確實目光陰沉,就像是恨不能鑿穿他的胸口,看看他的心中到底藏了什么。 但他還是平靜地笑了笑,“無憑無據(jù)的,就算嬢嬢有所懷疑也沒法去查,何況確實不是我們做的事,又擔心什么?” 九郎心中其實隱隱不安,之前所說的鎮(zhèn)守邊境的河北經(jīng)略正是嬢嬢的兄弟。此人向來驍勇善戰(zhàn),這一次卻強壓易州知府不準出擊,不知道是不是與近來這些復(fù)雜的爭斗有關(guān)聯(lián)…… 然而這些話又不能直說,思索之下,忽又想到之前汴梁sao亂之事,因問及是否已經(jīng)查實背后主謀。 端王從容道:“元昌出去的第二天,另一位指揮使亦帶人趕往北方。那個偷偷溜走的人已被我們掌控,只不過他上面還有主使?!?/br> “難道真是二哥?”九郎一怔。 端王卻沒直接回答,只道:“等爹爹回來自會清楚?!?/br> 他正待追問,端王已告辭說要離去,同時指了指桌上的東西,“這些是我現(xiàn)在就帶走?” “這樣也好,免得送出宮的時候再有麻煩。”九郎說著,便將匣子交予了端王。端王握著那匣子,微微一笑:“我會找人查證,一有消息便來通知于你?!?/br> “有勞五哥?!本爬赏崎_窗子,外面月色清寒,滿院沉靜。遠處有人籠著雙袖站在長廊下,看身形似是馮勉。 九郎還未開口,馮勉已望到了這邊,遠遠地小跑過來,隔著花叢問道:“九哥可有吩咐?” “五哥要回延義閣了,門前乘輦可曾等著?” “都在外面等著呢?!瘪T勉朝著長廊那端揚了揚手,侍從們隨即趕來。端王與九郎作別,將木匣藏在寬袖間出了書房,九郎則在后送別。 將端王送出凝和宮后,九郎返回書房。馮勉見到桌上的碎紙,不由怔了怔,“九哥這是干什么了?難道是心中不快?” 九郎隨手將碎紙扔到一邊,“不是,莫要瞎想?!?/br> 馮勉這才露出笑容,將那些碎紙歸在一處,整整齊齊籠在手中,“不是就好,奴婢替您扔了去。” ****** 許是白天下過了一場綿綿長雨的關(guān)系,這一夜又是寒涼入骨。 雙澄已被送回了城北的小院。她獨自睡在房間中,望著窗外不斷晃動的陰影,想到在驛館內(nèi)見到的九郎,恍惚中竟懷疑自己是否做了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