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梅雪見謝紈紈叫丫鬟,以為她是被自己勸動了,便笑道:“夫人吩咐姑娘過去給舅太太請安,正好我?guī)椭鴐eimei服侍姑娘更衣吧?!?/br> 石綠下意識就要答應(yīng),謝紈紈已經(jīng)截斷了這句話:“我不去。石綠來服侍我寬衣,我要略歇歇?!?/br> 梅雪頓時一臉尷尬,石綠兩頭看看,似乎靈光一閃,對梅雪說:“姑娘今兒回來就不大好的樣子,不敢出門,不如我伺候了姑娘歇下,就與jiejie一起去回夫人,斷不能讓jiejie落不是?!?/br> 梅雪得了臺階下,臉色總算松弛了些,她雖是上房得用的大丫鬟,在這院子里有些體面,可謝紈紈到底是姑娘,她再不忿也只能暗中使些絆子,當(dāng)面兒卻是不敢怎么著的,便道:“meimei說的是,大姑娘既不大好,還是早些歇著才是。” 還上前來與石綠一起伺候謝紈紈脫了大衣服,散了頭發(fā),倚到了床上。 謝紈紈這才道:“勞煩jiejie了,石綠,把今兒安平郡王府送的點心,揀一碟給梅雪jiejie?!?/br> 狐假虎威確實有用,梅雪有點意外,但毫無疑問,聽到安平郡王府幾個字,先前那點兒不忿立時峰回路轉(zhuǎn)的下去了不少,連忙蹲身謝了。石綠果然去撿了一碟子出來,笑道:“這會兒我跟著jiejie去辦差,回頭我就送到j(luò)iejie屋里去,不過咱們屋里也就這些,姑娘統(tǒng)共只賞了jiejie一人,jiejie可別告訴人去,回頭都來尋姑娘討,可就沒我的了呀。” 謝紈紈微微一笑,心中卻有點兒疑惑,石綠怎么突然有點兒開竅了呢?她可沒覺得自己點撥這樣一句就能叫她這樣,莫非還有人在后頭教她? 不過這會兒也不是問這事的時候,只梅雪不由的就覺得心中舒暢,伸手點了一下石綠的額頭,嗔道:“就你嘴饞,還饒上我呢。” 又請謝紈紈好生歇著,便與石綠回去復(fù)命了。 剛走到這個小跨院的門前,便見薔薇花架子底下站了一個丫鬟,梅雪認得,這是大姑娘原來的貼身丫鬟朱砂,舊年里大姑娘訂了親不久,朱砂就被調(diào)了出來,到三夫人院子里伺候了,倒是原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的三夫人的陪房汪興家的閨女丹紅調(diào)到了大姑娘房里伺候。 梅雪也是個伶俐的,不過她也只是想到,如今大姑娘有了前程,自然是人人都想跟著得些造化,丹紅家是三夫人的陪房,朱砂是這府里的家生子兒,這一回,丹紅明顯是贏了朱砂,占了她的位子,今后要跟著陪去王府呢。 丹紅今年十六,模樣兒也算得俏麗,今后去了王府,自然就有機會,不管是姑娘做主要籠絡(luò)姑爺,還是姑爺看上她,那前程自然也就差不了了。 要再有個一兒半女的,就越發(fā)不一樣了,當(dāng)然比在侯府強的多。 這些盤算,大約整個侯府的丫鬟都盤算過,只是最終丹紅爭贏了罷了,還順腳踹掉了朱砂。 梅雪心里就有點兒可憐朱砂了,見她站在花架子底下,便停住了招呼,笑道:“meimei在這里做什么呢?!?/br> 石綠也笑嘻嘻的招呼:“朱砂jiejie?!?/br> 朱砂是個鵝蛋臉的姑娘,嘴唇豐潤,看起來頗為溫柔可親,她也的確是個體貼人兒,心思細膩,人又和氣,在這個院子里當(dāng)差的這些年,上上下下都處的不錯。 朱砂點頭應(yīng)了石綠,又對著梅雪笑道:“梅雪jiejie好,原是三姑娘見外頭花好,打發(fā)我編幾個花籃子掛屋里,我一路尋著花枝兒過來,不知不覺就走到這里來了。” 梅雪點點頭,問她這些日子好,說了幾句閑話,才與石綠走了。 朱砂在那花架子底下站著,原想等著石綠回來,沒承想過了片刻,遠遠就瞧見石綠和幾個上房的丫鬟一起伺候著秦夫人何太太倒往這邊來了,朱砂當(dāng)然知道自己站在這里礙眼,趁人還沒瞧見她,兩三步走到墻角的柱子處藏了一藏,待人走過了,她也就只得走了。 謝紈紈今日為著張?zhí)蛉诉@場面,本就起的早,此時一歪在床上,倒也就昏昏欲睡起來,覺得自己旽著了一般,耳邊隱隱約約有人聲在說笑,謝紈紈不由的皺了皺眉,然后醒了過來。 秦夫人與何太太剛好走進門來,秦夫人便道:“這是怎么回事,大姑娘的屋里,竟然沒有人伺候著?” 轉(zhuǎn)頭看看石綠,皺眉道:“丹紅呢?怎么一個人也沒有?!?/br> 石綠沒敢說話,謝紈紈道:“問她做什么,越發(fā)成了祖宗了,沒她我大約還自在些,能多活兩日呢?!?/br> 奈何丹紅是三夫人那邊的人,就是秦夫人,因在這個家里不得意,被弟妹壓的死死的,也不想輕易招惹,便轉(zhuǎn)了話題笑道:“我的兒,你這是哪里不自在呢?你舅母你是知道的,最疼你不過了,聽丫頭來回了,忙著就要來瞧你?!?/br> 謝紈紈自然是瞧見了何太太在那里,此時聽了這話,就掙扎著要下地來:“舅母來了,原該我去給舅母請安的,倒叫舅母來瞧我,這叫我怎么當(dāng)?shù)闷稹!?/br> 何太太忙走上前來拉住她笑道:“快歇著快歇著。大姑娘原是沒大好吧?這樣一場病,就是好了,也要養(yǎng)一陣子才是,如今自然不大健壯。在外頭走一走,吹了風(fēng),自然頭疼,很該好生歇著才是。” 謝紈紈一副嬌弱狀:“也沒什么要緊的,就是頭疼些,不要緊。” 秦夫人自然的就坐在了床邊,石綠又忙端了雕漆椅子來請何太太坐了,秦夫人這才說:“今兒葉家大姑娘說要請你去泰陽公主府的花會,可訂好了沒有?” 謝紈紈何等精乖的人物,見秦夫人與何太太親自來看她,心中本就疑惑了,此時當(dāng)著面兒這樣一問,早已明白了,此時心中一動,這件事她原本只是拿來做個借口,指著它脫身,原想著明兒不成,大不了被罵上兩句,可她真沒想到,這一家子從上到下,連上親戚,都仿佛看到了一個大餡餅了似的。 她原本尊貴慣了,對這樣的場合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受,說這個也無非是從道理上推測罷了,也就是直到這個時候,她才對這件事真正有了切身的感受。 她如今處境兇險,越發(fā)需要把這家的人都了解清楚些,才更好防備,這件事雖不大,可牽扯到各房,或許正可用一用? 就算達不到目的,那也有人來替她背黑鍋,不會落到她身上了。 謝紈紈便裝著不懂的樣子笑道:“葉家大姑娘原是說了一句,我也就便兒說了想要與兩個meimei一起去,只是葉家大姑娘當(dāng)時也沒有說的十分實在,只叫我等信兒,我想著,人家與泰陽公主府到底是怎么樣的關(guān)系,我們也不十分清楚,自然不知道能不能作實,母親說可是?” 秦夫人果然覺得謝紈紈說的很有道理,便轉(zhuǎn)頭去看何太太,何太太就急了:“我倒是覺得,既然葉家大姑娘肯邀紈姐兒去,那定然是有把握的,不然,人家何等身份,難道會拿這種事來逗樂子不成?” 謝紈紈就只抿嘴笑了笑。 秦夫人覺得自己嫂子說的也有道理,便笑著對謝紈紈說:“泰陽公主府的賞花會在京城里最有名的,你既要帶你兩個meimei去,索性把你表妹也帶去開開眼界也好?!?/br> 她含笑看看何太太,見她有點兒眼巴巴的樣子,心中只覺得意的心滿意足:“你與你表妹向來要好,依我瞧著,雖不是親姐妹,倒也不比親姐妹差了不是?” “可不是!”何太太連忙敲邊鼓:“冪姐兒向來是把大姑娘當(dāng)親jiejie看的?!?/br> 謝紈紈這才說:“母親、舅母說的是,兩個meimei也是帶,三個meimei也是帶,我倒是不怕的,只是這事兒輪不著我做主,還要看葉家姑娘的意思,那如今我就打發(fā)人送信與葉姑娘說一說,待葉姑娘給了回話,我再打發(fā)人回舅母可好?” 何太太果然十分歡喜:“大姑娘一向穩(wěn)重,說的很是!”她沒想到謝紈紈答應(yīng)的這樣爽快,忍不住又說了一句:“很對很對。” 謝紈紈又抿嘴笑了笑。 秦夫人在娘家嫂子跟前這樣有面子,越發(fā)得意,便吩咐道:“那紈姐兒這就給葉姑娘去個信兒吧。” 謝紈紈道:“我知道,只是這會子我有些沒精神,待我歇一歇再寫,舅母只管放心,與母親說話去吧。” 秦夫人沒料到她說這樣的話,不由的有點不悅:“不過是寫張?zhí)樱艿⒄`多少時候,待送了信,再安心歇著就是了?!?/br> 這是謝紈紈給她的第一個下馬威,此刻就等著秦夫人這句話呢,她漫不經(jīng)心的看過去,語氣清淡柔和:“我這會子不大得勁,和平日不能比,若是措辭不大得體,沖撞了葉姑娘,母親可不要怪我?!?/br> 秦夫人一怔,她才覺得不自在起來,只是母親在女兒跟前自然是慣有權(quán)威的,且這個女兒素來綿軟,哪里說過這樣的話,越發(fā)不悅起來:“胡說!我既吩咐了你,你就該照做才是,你倒駁回?這是哪里來的規(guī)矩?” 謝紈紈并不與她爭執(zhí),只是看了何太太一眼。 ☆、誰做主? 第八章 其實何太太也是有點兒呆住了,這個外甥女她不是不熟,卻從來沒見過她這樣子說過話,此時見她一眼看過來,眼中頗有點明顯的意味,頓時一激靈,明白了過來,忙就勸秦夫人:“姑太太怎么這么大火氣,大姑娘這是身上不自在,原是沒精神寫帖子,咱們做長輩的,越發(fā)該疼她才是,哪有這樣逼著她的呢?依我說,這又不是什么十萬火急的事,待大姑娘好些了再寫也使得,只要明兒有回音不就罷了?姑太太說是不是?” 她見謝紈紈眼角都不抬一下,已經(jīng)徹底明白了謝紈紈這舉動的意思,心中一邊訝異一邊感概,但這樣的形勢,由不得她不勸:“再說了,就是我們家冪姐兒知道大姑娘為著這個事兒這樣,她哪里還好意思來見jiejie呢?自然是不好去的了,倒辜負了大姑娘待meimei這片心呢?!?/br> 這話一說,謝紈紈居然不由自主的高看了這何太太一眼,這婦人倒是個難得的明白人。 比秦夫人強多了。 秦夫人有點兒沒面子,臉上不大下得來,何太太倒是會勸,一邊勸著謝紈紈好生歇著,一邊連勸帶拉的把秦夫人給拖走了。 若是別人給沒臉就算了,只是這是自己女兒,本來就該恭敬聽話的才是,秦夫人一時間頗為接受不了,就是被何太太拉出門來,還有些憤憤的樣子,何太太與她一路走回正房,回頭示意丫頭們跟遠點兒,才輕聲道:“姑太太且別怪紈姐兒,姑太太想一想,葉姑娘是要請紈姐兒去,紈姐兒帶了親meimei們?nèi)?,算不得什么,倒是友愛,如今還要加上表姑娘,別人怎么想?咱們也是明白的,這是煩難事啊。” 秦夫人還是怒道:“那又如何,我既吩咐了她,她自然就該聽我吩咐才是。” “大姑娘已經(jīng)聽了姑太太吩咐了呀?!焙翁娗胤蛉诉€沒轉(zhuǎn)過彎來,越發(fā)就把話說的更清楚些:“這樣煩難的事,若不是姑太太吩咐,大姑娘有個肯去辦的?佳姐兒是姑太太的內(nèi)侄女兒,大姑娘自然是看在姑太太的份上,才肯應(yīng)的,姑太太想想可是?” 這話讓秦夫人舒服了一點,想想也是這個理兒,只是作為長輩的權(quán)威,依然不是那么舒服的說:“這原也是應(yīng)該的?!?/br> 這姑太太怎么這樣冥頑不靈! 何太太在心中嘀咕,只是如今形勢不一樣,有謝紈紈在這里,何太太只想細水長流的與她們家來往,并不愿意她們母女撕破臉,是以越發(fā)溫聲笑勸道:“姑太太向來疼大姑娘,這會子怎么竟就孤拐起來,您想想,這樣的煩難事,大姑娘有個不仔細措辭的?如今正不自在著,勉強寫了,有哪里不周全的話,倒是不美,自然是精神好些了再寫才好呢。若不然,這一回姑太太若是強著大姑娘惹惱了人家葉姑娘,今后再有什么事,大姑娘只怕也不好去辦了。” 鋪了無數(shù)臺階,差點兒就是明說了,秦夫人才總算回過一點兒勁來,琢磨了半日,她終于明白,在與葉家來往這件事上,主角是謝紈紈。 她若是真把架子擺大了,謝紈紈就算不說不肯去辦,只說辦不成,她還真一點兒法子也沒有。 秦夫人有點兒發(fā)呆,她剛才為攀了這樣一門貴親得意,一轉(zhuǎn)眼才發(fā)現(xiàn),這事兒原來不是她說了算的? 上有嚴厲刻薄的婆母把持,下有立好了主意的女兒,那如今她這個王府的正經(jīng)姻親,竟然就要靠邊站了? 秦夫人木著臉,尖尖的指甲幾乎就要刺進手心里去了,何太太是個耳聰目明的,自然都看在眼里,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在何太太看來,親閨女能嫁入王府,那是再想不到的福氣。做母親的,一則歡喜,二則,自然就等著享福就是了,何苦去理會那么多呢,就拿今日這件事來說,要想照看親戚了,與閨女說一句,人家爽快的就應(yīng)了,哪里還有不對?又何必還頤指氣使,把架子擺的老大,要人立時去辦才對呢? 要她說,還不如只管回去歇著,等著閨女辦妥當(dāng)了,自然來回,坐享其成,省心省力,不比老封君還強么? 以前沒大事看不出來,這姑太太居然這樣孤拐,想一想,婆母并不是這樣的脾氣啊,難道竟是學(xué)了她們謝家的老太太不成? 想到張?zhí)蛉四菄揽恋哪觾?,何太太覺得八九不離十了。 這樣一想,哎喲幸而這姑太太沒有做皇上丈母娘的福氣,不然只怕還要指望著臨朝聽政呢。 何太太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只扯著閑話,著意奉承,又帶幾分勸和,說到晚飯前,才告辭回去,臨走的時候,秦夫人簡直連提也不想提明日的事。 謝紈紈是多少猜到了些秦夫人的心態(tài),只是她并不是真的謝紈紈,對秦夫人的心態(tài)就要平和疏遠許多,再加上她覺得謝紈紈的死,有秦夫人疏于照管的因素在里頭,對這個母親,其實是有些看不上的。 是以這會兒就只是大約想一想,就拋開來,倒是對坐在床邊做針線的石綠有了點兒興趣。 先前那一出調(diào)和,不大像是石綠的性子,謝紈紈覺得,石綠不是不會說話——在這個府里能做到一等丫鬟,也不會是不懂說話的人,而是石綠不懂審時度勢而已,所以剛才那一出,居然懂得與謝紈紈一唱一和,一個白臉一個紅臉,確實不像是石綠做出來的事。 照著石綠那種心眼兒,她瞧著謝紈紈不理會梅雪的傳話,她定然會以為謝紈紈想要給梅雪沒臉,就算她怕事不敢落井下石,也不會當(dāng)著謝紈紈的面去給梅雪搭臺階的。 謝紈紈是何等精乖的人,當(dāng)時就覺得有些兒異樣了,略一思忖,心中也就有了點兒數(shù)了。 趁著這會子閑暇,也沒有旁的人在,謝紈紈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枺骸跋惹澳阍谕忸^碰到誰了?” 石綠正專心的做針線呢,不妨謝紈紈這樣一聲,怔了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時候?姑娘這話我怎么聽不明白呢?” 石綠真覺得姑娘大病一場之后,就有些兒不一樣了,說話格外剪斷直接,常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謝紈紈笑了笑:“就是咱們?nèi)チ朔蛉四沁厓夯貋碇??!?/br> “喔!”石綠笑道:“姑娘說的是這個呀,我出去瞧茶呢,剛巧碰到朱砂jiejie,咦,也怪了,姑娘怎么知道我碰到誰了呀?” 朱砂?這個丫鬟謝紈紈倒是聽說過,原本跟石綠一樣在她屋里伺候,不過她定親之后,朱砂就被換下去了,這會子這話倒是挺意外的。 石綠想起朱砂的話,便接著道:“我是不大明白姑娘怎么去了那邊屋里不進去呢?也不知道那些話是個什么意思,就忍不住跟朱砂jiejie說了,姑娘素來倚重朱砂jiejie的,想來也不要緊吧?若是要緊,我今后再不敢說了?!?/br> 她有點緊張的看著謝紈紈的臉色,見她依然一臉平和,甚至有些饒有趣味的樣子,總算放下一半心來,謝紈紈道:“朱砂怎么跟你說的?!?/br> 石綠就有這點好處,不會自作聰明的瞞著主子,便一五一十的道:“朱砂jiejie說,姑娘定了親,原是與以前不一樣了,叫我只管聽姑娘的,就算與以前不一樣,也不必疑惑,照著吩咐做就是了。再有就是有些事,姑娘做得,咱們做奴才的做不得,姑娘跟前就我一個貼心的,遇事要多替姑娘描補,就算想錯了,那也自然是做奴才的錯,不是姑娘的錯,回旋的余地大了,姑娘心里有數(shù)兒的?!?/br> 咦,這個朱砂! 謝紈紈覺得有趣起來,問石綠:“那要是真錯了呢?” 石綠老老實實的回答:“若是姑娘不愿意我那么做,自然會說的呀。” 謝紈紈莞爾,石綠既然看不懂形勢,就一根筋到底也不錯。倒是這個朱砂有趣,謝紈紈左右閑著無事,便與石綠聊起了朱砂,石綠本來是個老實的,又與朱砂朝夕相處了七八年,倒也有很多話說。 謝紈紈聽的若有所思,又問石綠:“朱砂去了三夫人院子里,可得用?” “我瞧著可難!”石綠倒是知無不言:“三夫人跟前的喜鵲jiejie和杜鵑jiejie都是三夫人陪房家里出來的,還有個白鷺jiejie,是岳大娘家的女孩兒,都是有頭有臉的,怎么比呢?” 謝紈紈微微一笑:“這樣啊?!?/br> “還有呢!”石綠說:“姑娘可記得以前您跟朱砂jiejie說過,今后出了閣,帶她出去,就讓她嫁給她表哥,可如今三夫人就難說了,舊年里出去的鴛鴦jiejie,就是彭大娘求了去給他們家小子的,那日鴛鴦jiejie出去,朱砂jiejie還哭了一場呢?!?/br> 雖然語焉不詳,可謝紈紈何等明白的人,立刻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