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谷沉聲道：“小殿下今日在童子軍營中，雖然表現(xiàn)很好，但是幾乎一天都沒有吃飯喝水。有許多小孩子對殿下表達(dá)了喜愛，但是小殿下卻不和小朋友玩，連魔方都不玩?！?/br>
    楚昭聽了，覺得有些心酸。兒子開始努力練武，一定是想表現(xiàn)好一點給他韓爹看。之后不吃，不喝，不玩，這些事情本是平常最能引起韓起關(guān)注的行為，現(xiàn)在卻成了他用來呼喚親人的一種方法。

    楚昭第一次意識到，他和韓起之間，不止要考慮他們自己，還要考慮兒子的感受。他原本規(guī)劃的十年計劃，雖然是理智狀態(tài)下的最好選擇，但不只韓起受不了，連他們的兒子也受不了。

    楚昭抱起兒子，問他：“阿熙想爹爹了？”

    楚熙點點頭，皺著小眉頭道：“找不到爹爹，阿熙擔(dān)心?！?/br>
    “擔(dān)心什么？”

    “擔(dān)心阿爹受傷。”

    楚昭心里咯噔一下，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擔(dān)憂漸漸浮現(xiàn)，然而一想起韓起那模樣，楚昭便笑道：“你還是擔(dān)心你阿爹傷害別人吧。”

    好不容易把兒子哄睡，楚昭總算閑下來，也學(xué)著王若谷把腳擱到茶幾上，端起一杯嘗味閣新出的啤酒：“以后就拜托王若谷多看顧阿熙幾分了。”

    王若谷點點頭，道：“放心吧，我會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教導(dǎo)他的?！闭f完，他仰脖子灌了一杯酒下去。

    楚昭總覺得王若谷對待楚熙的態(tài)度有點奇怪。有時候像個慈祥和藹的長輩，有時候卻又嚴(yán)格的不行，楚小熙時常被摔打的鼻青臉腫。楚昭記得自己小時候?qū)W武，因為善于偷jian?；圆]有吃什么苦。相對比起來，楚熙可比楚昭幼時皮實、堅強多了，對武學(xué)也很有天賦。

    盡管小家伙自己不在意，但是楚昭這個生父看著難免心疼，便猜想自己的大將軍是寂寞了，琢磨著把王若谷的妻女都接過來，也讓王叔生個嫡子出來玩玩。

    “王叔？”

    “嗯？”王若谷微微瞇著眼睛，喝著酒，一幅愜意的樣子，顯然心情不錯，兩人間的氣氛也很是放松。

    “王叔，你的內(nèi)宅很是空虛啊。”楚昭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要不寡人賜你幾個好顏色的宮女子？”

    “微臣來云中這些年，邊境雖然沒有大的戰(zhàn)亂，但是各族一直反反復(fù)復(fù)，九鎮(zhèn)所面臨的問題還很多。實在沒有心思在女色上頭。”

    “對野花野草不感興趣，那就把夫人接過來啊?！背呀K于拋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王若谷拿過酒壺，仰頭灌了一口：“拙荊身體很弱，如今還要吃藥調(diào)養(yǎng)，根本無法適應(yīng)邊關(guān)艱苦的環(huán)境。對于陛下的信任，微臣銘感五內(nèi)，但卻不得不請陛下收回成命?！?/br>
    “可是王叔你現(xiàn)在連個嫡子都還沒有啊?！背阎砸油跞艄鹊募揖爝^來，除開為了兒子少挨點揍，也是擔(dān)心心腹愛臣子嗣不豐。屬下對他忠誠，楚昭作為上司，也全方位的關(guān)心著屬下。

    王若谷寵愛地注視著閉著眼睛的楚熙，小肚子一起一伏，睡著的時候最像阿昭小時候，但是睜開眼睛，卻每天都在提醒著王若谷這是韓起的種。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王若谷的眼神黯淡下來，略帶頹唐地說道：“臣只想為陛下?lián)]戈西征，子嗣一道，并不如何看重。反正王家嫡脈子嗣極豐，并不需要我去傳承香火。因此，微臣只想以此多余之軀捐命疆場，奈何一旦遠(yuǎn)離朝堂，只怕小人作祟，而微臣并沒有曾參的賢德，無法用正確的心態(tài)去對待外界強加的讒言，而辟謠的最好辦法，就是我的妻兒不在身邊。陛下也知道，世家里的女子都不簡單，若是讓她們只照顧丈夫生孩子，反倒是小看她們了，微臣不想隱瞞陛下，鐘氏在都城，比在邊關(guān)對微臣的作用更大?！?/br>
    楚昭聞言，不由愣了愣。他原是體諒?fù)跞艄饶隁q大了，所以想要讓他妻女團聚，最好再生幾個孩子。誰知王將軍還不領(lǐng)情，看上去似乎也并沒有多么喜愛自己的夫人，更像是單純的世家聯(lián)姻，楚昭想要多賜幾個美女與他，沒有嫡子，生幾個庶子在軍中摔打也是不錯的，可是王若谷卻又一副要守身如玉的樣子。

    如此，楚昭不得不疑惑，莫非王若谷真心喜愛的是謝?；蛘哌b喜？便試探著問道：“王叔打算如何安置謝澹？”

    王若谷抬頭看著夜空，淡淡地回答：“謝澹是謝家公子，自然是要給個名分的。只是一旦做了府中侍君，便不能在外頭走動。故而在這邊關(guān)多有不便，我已經(jīng)叫人護送其回都城了。王家是大家族，既然名分已定，到底還是該按規(guī)矩行事?！边@么看來，似乎也不是心有所屬的樣子，還是很愿意給正室體面。

    “既如此，將軍身邊就沒有人照顧了。再者夫妻兩地分離，到底……”

    王若谷打斷了楚昭的話：“陛下，愛一個人，有時候未必要和他在一起。遠(yuǎn)遠(yuǎn)知道他過得好，就比什么都重要了?！?/br>
    或許這就是世家出身的特點吧，他們的愛永遠(yuǎn)帶著一種陰郁的克制，因為要顧忌的事情太多，所以便顯出一種反復(fù)計算后的退讓。而韓起卻是完全不同的人，乍一看，他其實和世家子弟很有幾分相似——俊美，強大，心計甚工，讓人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然而當(dāng)你真正了解他的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韓起和世家子弟有著根本的區(qū)別——他不是喜怒不形于色，而是真的缺少人類必備的情緒，也沒有任何世俗羈絆。

    夜晚的風(fēng)拂到楚昭身上，像情人輕柔的撫摸，院子里的花葉相互摩擦，發(fā)出低低的細(xì)語。

    楚昭突然想起那天晚上，韓起附到他耳邊輕聲而堅決地說：“阿昭，我可以替你做任何事情，但是你必須在我身邊。一旦你離開我，我會發(fā)瘋的?！?/br>
    有時候，楚昭都會不由自主地埋怨：唉，阿起為什么不能成熟懂事一些呢？他的愛，永遠(yuǎn)烈烈奪目，讓楚昭沒有辦法去忽視。即便分開了，也會一直惦記著他。

    楚昭抬頭看著天空，暗紅色的星辰和韓起的眼睛同色。

    阿起現(xiàn)在在這個世界上的哪一個角落呢？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到花刺子模城去了吧？”如果你愛上了一朵生長在一顆星星上的花，那么夜間，你看著天空就感到甜蜜愉快，所有的星星上都好象開著花?！边@句話楚昭以前不理解，可是等他真的愛上一個人，卻突然明白了過來。

    一想到還有三千六百三十天要過，楚昭突然發(fā)現(xiàn)原先那個計劃實在是高估了自己。不在彼此身邊也不過二十天時間，楚昭卻連看到天上星星的時候，都會想起他。

    唉，戀愛果然會導(dǎo)致人智商降低，真叫人傷腦筋。

    第158章

    第二日一大早，楚昭一邊吃早點一邊瀏覽公事，蘇溪躬身進來稟報，說小殿下鬧著肚子疼，不肯起床。

    楚昭笑著搖頭，這熊孩子真是長本事了，為了不去上幼兒園，居然裝起病來。

    “我還有幾份折子，今兒一定得批出去。那小子就交給你去處理，別說肚子痛，就算是腿斷了，也要給我送去……”

    言猶未畢，便聽城主府西北方向隱隱傳來牛吼一般的聲音，梁柱發(fā)出吱吱咯咯的響聲，楚昭覺得腦袋一陣暈眩，面前的幾榻也微微移動了一下。

    “地震！”楚昭一驚立起身來，厲聲說道：“蘇溪、天權(quán)你們幾個趕快去保護阿熙！把他帶過來！”

    天權(quán)一閃身消失了，過不久就抱著楚熙，腳不點地地跑進院子里。

    地震時的大忌就是躲在屋子里，楚昭早就指揮著內(nèi)監(jiān)女侍合力抬了幾張椅子晃悠著走出來，將椅子放在院子里四不靠墻的一片青磚地上。

    虧得云中城并非震中所在，而且當(dāng)時也都是平房，加上城主府建筑材料用料極好，震感雖強，不過是房子搖晃了幾下，然后就是院子里的葡萄架子倒了，一個花盆從窗臺上落下，砸傷了一個亂跑的小內(nèi)監(jiān)，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傷亡了。

    “陛下，”城主府垂花門洞外傳來王若谷洪亮的聲音：“陛下，王若谷，譚綸，陳參前來侍駕。”

    “進來！”三個大臣躬身而入，眼見自家陛下和嫡皇子都平安無事，不由地舒了一口氣，依次跪下。

    一直到了下午間，云中城還有明顯的震感。

    對于號稱上天之子的大楚皇帝而言，在任期間出現(xiàn)這種事情，絕對不是什么祥兆。楚昭抱著兒子，面無表情地仰頭看著西北的天空。在那里，黃塵與暗紅的彩云攪在一起翻滾，在天邊凝出一道不祥的光暈。

    楚昭安頓好了兒子，立馬讓王若谷的人上街維持治安，從進陽區(qū)一帶人煙稠密的地方，挨家挨戶地通知，叫百姓暫時不要睡在屋子里，都住在政府搭建起來的窩棚里，除此之外，楚昭還讓昭文出版社印發(fā)了一些現(xiàn)代防震常識上街粘貼。

    陳參看了那些小冊子，不無擔(dān)憂地對楚昭說：“地龍翻身乃是上天給人間的警示，陛下天縱英才，知道如何應(yīng)對，可是法不傳六耳，這樣大肆宣揚，恐怕反而折損陛下福壽。”

    這也是當(dāng)時通行的觀點了，因為教育普及率低，許多專業(yè)知識都是家族世代相傳，秘不示人的。楚昭印刷的小冊子上，不僅有地震到來如何自救，還有對于地震這個自然現(xiàn)象的解釋以及一些防疫小知識，所以陳參才會有此一說。

    楚昭一揮手：“無妨，寡人不怕?！?/br>
    說著就走過去跟著王若谷討論如何安定民心了，獨留下陳參一個人，再次被自己的陛下感動地?zé)釡I盈眶。

    看似無意見真心。自己當(dāng)年果然沒有看錯人，這才是大楚最合適的掌舵人。

    所以說人都更加喜歡那些和自己相反的人，陳參號稱毒士，真是打心眼里冒壞水，但是偏偏希望自己效忠的人是古書里走出來的圣賢君王。也虧得這一世多了一個穿越者楚昭，不然以陳參的性格和能力，注定只能永遠(yuǎn)走在尋找主公的路上，畸零一世，默默無聞。

    ***

    果如所料，天災(zāi)對古人的威懾力是極大的。街道上，人們扶老攜幼依在一起，孩子在母親懷抱里掙扎著大哭大叫，大人們卻一個個用畏懼的目光仰望蒼穹，然而與往常不同的是，這一次卻還有人圍在街道上貼了公示的地方，聽著朝廷派來的人仔細(xì)講解救災(zāi)事宜，一些衣衫襤褸的平民面對著城主府方向伏地跪拜，祈禱平安。

    街道上的惶惶不寧漸漸被安撫下來，城主府中的氣氛卻越來越沉郁。

    關(guān)于地震的消息流水般的傳來，然而一條條看下去，楚昭的心也跟著一分分往下沉。

    “怎么了?！蓖跞艄葥?dān)心地問道。

    過了許久，楚昭才咬牙切齒地低聲回答道：“那個混蛋……竟然真的這樣胡鬧！”

    剛恢復(fù)記憶那天晚上，韓起的話又回蕩在耳邊“你不在我身邊，我會發(fā)瘋的?！?/br>
    一切都像發(fā)生在片刻之前一樣真切，韓起溫?zé)岬暮粑坪踹€留在頸邊，然而楚昭的心中卻升騰起一陣陣恐懼。

    這個瘋子！他把那種不會對世人展露的溫柔，做成一條絢爛美麗的枷鎖捆綁在他身上，而這條美麗異常的鏈子，讓楚昭縱然富有四海，龍翔九天，卻終究成為韓起愛的囚徒。

    楚昭啪一聲將密文扔到桌子上：“立即派人組織救援小分隊，這次的地震發(fā)生在昆侖山南麓，西域各國以及我國西北各鎮(zhèn)也或多或少受到影響，其中尤以酒泉受災(zāi)最重?！币贿呎f，楚昭一邊腳不點地的往外走。

    下面的臣子似乎還想勸諫什么，楚昭立馬轉(zhuǎn)身，沉著臉一字一句地說道：“不必多說，立即組織救援部隊趕赴酒泉，一切物資，均從云中大倉里調(diào)運?！?/br>
    楚昭難得露出這種表情，大臣中間并沒有蠢人，當(dāng)即領(lǐng)命稱是，轉(zhuǎn)身離開。

    等大臣們都離開之后，楚昭這才沉聲吩咐天權(quán)按照韓起留下來的聯(lián)系方式，通過遠(yuǎn)東商社給貴霜帝國運送救災(zāi)物資。這一次昆侖山麓地震的影響，對于貴霜帝國，顯然比對大楚嚴(yán)重得多。況且……況且韓起剛剛才力排眾議遷了都。

    等一切事情吩咐妥當(dāng)，楚昭獨自一人坐在房間里，靠著寬闊舒適的椅背，茫然地望著窗外灰蒙蒙的西北天空，心中涌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感。

    他沒有想到，原來韓起那日匆匆離去，說是處理國內(nèi)緊急事務(wù)，原來是因為遷都過程中乃蠻族余孽聯(lián)合了波斯和羅馬帝國，趁機進攻貴霜的西部行省。韓起趕回去，帶著大軍很快打退了聯(lián)軍進攻，在西北的橫相乙兒之地坑殺了五萬降卒。

    貴霜帝國幅員遼闊，采取的是松散的行省制，朝廷運行也根據(jù)游牧民族的習(xí)慣，建立了部族會議。然而韓起憑借著傲人的武力值，以及卓越的功勛，得以在部族會議中說一不二。

    也就是說，韓起在的時候，貴霜帝國就是高效的精英獨裁制度，而一旦他離開，便恢復(fù)成平和的部落民主議事制度，議會采取的是一種民主投票的方式來維持運行。

    韓起宣稱要把都城從花刺子模往南遷移，這消息一傳出來，除開犬戎嫡系，其他部族習(xí)慣了北方生活，都或多或少有些意見。乃蠻族的事情只好算作一種試探，若是韓起露出絲毫疲態(tài)，只怕群狼就會一哄而上。

    然而韓起的鐵血手腕一出，拿著還在滴血的彎刀往各行省議員面前一站，遷都的計劃就再也沒有什么阻礙了。

    ——帝國采取的是聯(lián)盟制度，所以韓起將都城設(shè)在哪里，其實影響并不大，頂多就是會放松對西邊新打下來的幾個行省的掌控，然而同時卻能夠加強對東北，東南遼闊領(lǐng)土的控制，而且因為此時東方文明遠(yuǎn)遠(yuǎn)領(lǐng)先于西方文明，大楚還曾經(jīng)把不可一世的犬戎騎兵打得落花流水（雖然是韓起帶的兵），因此，生性崇拜強者的犬戎貴族們還是很愿意自己的國都能夠靠近這位東邊的芳鄰，而不是和西邊那群長毛猩猩們在一起。

    不過被韓起說服的貴族們照例還是要嘴炮一下。遷都方案落實之后，貴族們還不知道他們的老大打算入贅大楚皇室，都一個勁兒嗷嗷叫著要南下！要一雪前恥！要搶楚人回來做媳婦嗷嗷嗷嗷～結(jié)果就是被韓起挨個踹倒在地，揍了個鼻青臉腫。

    雖然韓起做事看似想一出是一出，其實他的每一步都是經(jīng)過精密謀算的。譬如遷都，早在韓起登基之初，他就已經(jīng)開始營造東都開平。到現(xiàn)在，開平已經(jīng)建設(shè)成為一座不遜于建業(yè)的大都市，成為貴霜帝國東南部行省中最大也是最繁榮的城市，因為坐落在絲綢之路上，同時還擔(dān)負(fù)著貿(mào)易中轉(zhuǎn)站的功能。

    屋子已經(jīng)建好，就等著媳婦拎包入住。所以說韓起真的還是蠻拼的——為了早日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幾乎只用了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完成了都城整體搬遷工作，堪稱世界史上的奇跡。

    然而就在遷都后不久，開平卻發(fā)生了一場小規(guī)模的地震，就連新修建的皇宮都被震塌了。

    許多大臣上書，陳說遷都的害處，并表示這是上天的警示，遷都是不對的。其中尤以南院將軍耶律儀的言辭最為激烈，史料記載“儀言之尤峻”，至于他到底說了些什么并未列出，但估計是罵了韓起。

    大家知道，韓起從來就不是個脾氣很好的人，也不會忍氣吞聲。因此，他的回應(yīng)就很干脆，直接把耶律儀殺掉了。

    就在殺了耶律儀的這一日，昆侖山發(fā)生特大地震，直接把南麓震塌了。昆侖山可是犬戎人的圣山，大臣們自然而然的就把這些事情歸結(jié)為可汗一意孤行地遷都。

    看吧，這次連長生天都不滿了。

    韓起為人雖然夠狠夠絕，但畢竟自然科學(xué)理論知識修養(yǎng)不足，他也有點慌亂，便向楚昭寫信征求意見，以便彌補過失。

    平時給人強勢感覺的人，偶爾柔弱時，便會特別惹人憐愛。

    楚昭收到這封信，又是憤恨又是感動又是好笑，當(dāng)真五味雜糅。不過既然自己的皇后已經(jīng)開口求救了，楚昭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因為有楚昭坐鎮(zhèn)，大楚的救援部隊異乎尋常的高效組織起來，以這些部隊為運輸線，楚昭調(diào)派暗門中人，通過韓起早就建立起來的情報通道，往開平運送救援物資，糧食、藥品和帳篷。

    這時代的人對地震缺乏科學(xué)認(rèn)識，災(zāi)后重建工作也搞得不好，都以為地震以及災(zāi)后的瘟疫是上天的懲罰，楚昭還特地抄了一份地震災(zāi)后重建以及疫情防治計劃給韓起寄了過去。

    就在救災(zāi)工作穩(wěn)步進行時，又有壞消息接二連三的傳了回來——韓起被乃蠻族余孽刺殺，生死未知。

    貴霜帝國的未來，將落在誰的手里？因為韓起還沒有繼承人，所以就連貴族議會內(nèi)部，也出現(xiàn)了許多不同的聲音。

    受到這些消息的影響，西北的幾個行省又開始蠢蠢欲動，想要脫離帝國。

    看到這些消息，楚昭覺得要保持冷靜實在很難！不考慮打不打得過的問題，楚昭真想把韓起按住暴打一頓。

    騙了我那么多回，又是易容又是設(shè)套，這回也一定是騙局對不對？楚昭倒希望韓起再次騙了他，罷了，戀人之間又何必非要爭個高下，這一次，只要韓起一切安好，他愿意服輸！

    分離之后，反而給了楚昭更多的時間去消化兩人之間那些被他遺落的記憶。于是感情如酒，越釀越濃。

    獨自坐在屋子的陰影里，楚昭冷冷道：“出來吧，我知道韓起在我身邊一定留了人。”

    話音剛落，楚昭就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果然投射下來一條淡淡的影子。

    楚昭忍不住握緊了椅子扶手，那個王八蛋真是自作自受，如果他不在自己身邊放這些連天權(quán)都覺察不到的護衛(wèi)，大概也不會那么輕易地被刺殺了吧？

    “他……還好么？”沉默片刻，楚昭終于輕聲問道。一貫挺直的脊背幾乎都彎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