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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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定而肯定地道:“舅父,路家軍絕對不會勾結(jié)高璋背叛路家,我相信諸葛銘,也相信路家軍?!?/br> 不過話雖如此說,他卻知道這個做平定將軍的舅父是一個謹慎老成的人,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在前朝那個猜疑多慮耳根子又軟的皇帝朝中太平安穩(wěn)地做了多年平定將軍吧。 這樣的舅父,斷然不會拿著平定軍的前途去開玩笑。 平定將軍不像路放,已經(jīng)一無所有。 人如果會糾結(jié),總是因為怕有所得失。 路放略一沉吟,便道:“舅父,若圖安穩(wěn),可以這樣,我先去鬼斧山一探究竟,你帶領(lǐng)大軍在遠處以觀形勢。如果情況不妙,我自會放出信號。” 可是平定將軍在來回踱步之后,此時卻仿佛下定了決心:“阿放,你不用多說了,此時大炎危難重重,我?guī)f部獨守這密陽城,步履維艱,日日揪心。若是如此下去,高璋大軍襲來,怕也是落得一個城破人亡的下場。既然如今他們圍困路家軍,我只能信之,試圖聯(lián)絡(luò)其他各路兵馬,里應(yīng)外合,圍剿高璋。” 路放點頭:“舅父所言極是。此時此刻,不進則退,我們?nèi)舨恢鲃映鰮簦礁哞按筌妼⑽业雀鱾€擊破,到那時,怕是真得國破家亡,永無翻身之機?!?/br> 平定將軍到底老謀深算,又道:“路放,就我所知,目前還有鎮(zhèn)西將軍裴風(fēng)靈,左將軍譚思遠,安樂將軍馮宗寶,這些都在帶領(lǐng)游走于大炎北部,我會修書一封,說明原委,請他們予以支援。” 路放抱拳拜道:“舅父所慮周全。” 平定將軍點頭,問路放道:“你接下來是不是馬上要趕往鬼斧山?” 路放卻道:“高璋二十萬大軍,氣勢洶洶,如今大炎將領(lǐng)都是各率殘部,若是真要打起來,勝敗還未可知。因此路放打算召集群雄,一起作戰(zhàn)?!?/br> 平定將軍聞言點頭:“這樣也好,多少能增加一點勝算?!?/br> 路放聽平定將軍說出此話,知道他對此戰(zhàn)并不抱任何希望,只不過自己來找他求救,他便是抱定了付出偌大代價也要前去支援的心的。 不過此時此刻,路放并不愿多做解釋。 ———————————————— 離開平定將軍府時,天已過晌午,此時路放已經(jīng)兩天一夜未曾進食合眼。蘇徑臨走前為他包了一袋臘rou和開爐餅,并送了一把長劍,他便不客氣地收下了。 告別了蘇徑,他一邊驅(qū)馬前行,一邊啃著開爐餅,卻忽地想起曾經(jīng)那個躺倒在荒地中生死由天的自己。多虧了秦崢半塊開爐餅,將一腳踏進閻王爺門檻的自己給拉了回來。如果不是秦崢,自己身在何處呢? 他正想著這個,忽然聽到后面有女子呼叫之聲,再回頭看去,卻是一個穿鎧甲的女子騎馬而來,口中呼著“放哥哥”。 女子見他回頭,忙緊拍馬屁股,終于追趕了上來。 這女子身穿戰(zhàn)袍,頭發(fā)直如男人一般隨便用塊羅巾抱起,不過面目生得卻極為秀美,此時臉頰因為騎馬而有些殷紅,額頭也滲透出薄汗。 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正定將軍家的嫡女蘇盼。 這些少年時的玩伴,若論起來,夏明月倒是和路錦關(guān)系不錯??墒翘K盼卻不喜歡和這兩個女子一起玩,嫌棄他們一個病弱,一個矯情。蘇盼從小是跟在男孩堆里長大的,喜歡跟隨在自己八個表兄那里玩,尤其喜歡路放,小時候幾乎是路放的跟屁蟲。 其實當(dāng)初老將軍路鵬飛在為路放選擇婚配人選時,頗費了一番心思,曾經(jīng)在蘇盼和夏明月之間游棋不定。最后還是路夫人說,夫妻二人有一個在外征戰(zhàn)就夠了,兩個人都打打殺殺,誰來照顧兒女,于是就定下了夏明月。 這是明面上的理由,其實路夫人的另一層擔(dān)憂是,路家已經(jīng)有太多的將軍了,何必要和同樣鎮(zhèn)守一方的大員結(jié)親呢?沒得更增添了皇帝的不安。 當(dāng)時蘇盼是頗為不滿的,在她所能選的適齡婚配少年中,還有哪個能比她的放哥哥更為得她心嗎?可是當(dāng)時這件事塵埃落定回天無力,她也不能說什么。 可是現(xiàn)在卻不一樣了,如今路放的死而復(fù)生,給了她新的希望,她開始覺得自己是有希望的。當(dāng)然了,前提是路放再也不能出什么意外了。 她擔(dān)憂地拉著路放的胳膊道:“路哥哥,這次鬼斧山一戰(zhàn)太過兇險,我怕你出意外。” 路放淡聲道:“阿盼,你回去吧。鬼斧山的事,我自有主意?!?/br> 蘇盼卻是緊皺著眉頭:“路哥哥你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怎么如今偏偏又要自己去找死呢?” 路放面上冷硬,神色間有幾分不耐:“你還有其他事嗎,沒事我走了。” 蘇盼聽到這個,又見他神情疏離,眸中閃現(xiàn)出萬般情緒,受傷的絕望的以及羞愧的,她瞪著路放道:“哥哥,我一片好心為你擔(dān)憂,你怎可如此待我!” 路放面上依然疏離,當(dāng)下道:“阿盼,你速速回去,我要趕路了!”說著不等她答話,便縱馬而去。 蘇盼其實還待說什么,可是望著那遠去的一騎,只好暫時咽下了。 離去的路放駿馬奔馳在昔日故地,這里人煙荒蕪,白雪覆蓋大地,蓋住了昔日血腥以及白骨凄凄。 他從大炎的最北,一直往南斜插而去,他的目的地是距離鬼斧山不遠的一個地方,叫落甲山。 落甲山上住著一伙綠林好漢,為首的號稱霸蓋天,帶著一群兄弟,吃rou喝酒,平日里干一些劫富濟貧的事。雖說這個聽起來算是俠義之舉,可是太平歲月,到底不容于朝廷,于是當(dāng)年皇上便派了路放的三哥前去圍剿。 三哥當(dāng)日不愿輕易下手,便先是喬裝打扮混入了山寨中,實際是想看看這個霸蓋天到底是何等人物,到底是該招安還是剿滅,心里也好有個底,回去再向皇上請奏。 誰知道進了山寨后,便遇到了蓋霸天那個英氣俊俏的女兒霸梅,兩個人迅速地對彼此有了情意。等到后來,三哥見這蓋霸天雖說是草莽之輩,可是卻端的英雄氣概,從不濫殺無辜,也從不禍害鄉(xiāng)鄰,不僅如此,反而是周圍百姓遇到什么急難,到喜歡找他求助,儼然一方土地守護神。鑒于此,路放三哥便回去稟報朝廷,請求對蓋霸天進行招安。 那時候路家正蒙受隆恩盛寵,對于這么一個請奏皇上自然沒有不答應(yīng)的道理,于是下旨招安。經(jīng)過三哥和蓋霸天一番長談,終于讓蓋霸天心服口服,降了朝廷,可是那位霸梅姑娘卻沒有那么好說話了。 她這個人,豪爽性情,敢愛敢恨,既然愛了,那便是十足的信任,卻怎么料到這個一心認定的良人竟然是朝廷派來的jian細呢!既然爹說不算jian細了因為投誠了,即使哥說不算jian細了因為他人好,可是她拗不過這道坎。 在路放的記憶里,當(dāng)時三哥好生被折騰一番,最后還是父親親自出面,總算將這門婚事說定了。 想到這里,路放壓抑下心間泛起的痛意,如今,這位敢愛敢恨的山寨大小姐霸梅已經(jīng)隨著夫君永遠地埋葬在了韓陽城的亂墳崗吧? 他該如何去面對她的父親和兄長? ———————— 路放來到落甲山下的時候,已經(jīng)是正月二十三的亥時了,距離高璋攻打鬼斧山只有七個時辰了。此時的落甲山如同一個巨大的黑魅一般,遮擋在眼前。山腳下稀拉拉的白雪仿佛這個黑魅上白色的綴飾。 路放深吸一口氣,翻身下馬。山上陡峭,馬怕是難以走上去的。 可是他剛剛下馬,便覺一股凌厲的殺氣襲來,有多年沙場經(jīng)驗的他憑著直覺在第一時刻閃開,并瞬間拔劍出鞘。 劍乃蘇徑所送,是好劍,劍一出鞘,寒光四射,殺氣逼人;對手來勢兇猛,路放反擊,出手之間,劍光雪光難以辨識,混作一片白芒,風(fēng)聲刀影鬼魅難分。 只片刻功夫,長刀落地,濺起雪花飛揚,而寒劍便抵在來人脖頸之間。 待揚起的雪花塵埃落定,夜風(fēng)初住,路放望去,卻見此人不是別個,正是三哥的大舅兄,落甲山少當(dāng)家霸無悔。 霸無悔乃七尺彪形大漢,長著絡(luò)腮胡子,生得劍眉朗目。此時這霸不悔眼里眉里都是痛,痛恨地望著路放道:“路放,今日敗在你手下,我無話可說!我恨只恨不能將你們路家統(tǒng)統(tǒng)殺死,為我meimei報仇雪恨!” 路放收回劍,劍入鞘,淡聲道:“你可以罵。” 霸無悔聽此,跺腳氣怒道:“你們這群迂腐糟朽的鼠輩,你們這群窩囊無能的走狗!” 路放抬眸:“罵完帶我上山。” 霸無悔一聽,眉毛都要豎起來了:“什么,你還要上山?你有臉見我爹嗎?你有種把路綻也帶來??!” 路放抬眸,平靜地望著他道:“我三哥已經(jīng)死了,和三嫂一起?!?/br> 霸無悔語音一頓,隨即便咬牙切齒起來:“他死得活該!死得好!都是他娶走了我meimei,連累了我meimei!虧我當(dāng)初還為他說好話,沒想到不幾年的功夫,他就害死了我meimei!”他說到這里,堂堂七尺鐵血男兒,竟然語音中開始有粗重的嗚咽之聲:“我的親妹子啊,那日我送她出嫁,沒想到竟然是送她上了不歸路!” 路放盯著霸無悔道:“你meimei死了,你一個堂堂男兒,難道只會哭嗎?” 霸無悔聽到這話,看著路放就來氣,又拾起剛才被打落的大刀:“你還有臉說我,我給你拼了!” 路放蹙眉:“帶我去見霸伯父吧,我有話講?!?/br> 霸無悔握著大刀的手愣了下,思索了番,忽然道:“行,我?guī)闳ァ!?/br> 路放倒沒想到他竟這么痛快答應(yīng),便牽了馬跟隨他上山。 待走到落甲山最為險峻之處,也就是落甲山寨的寨門口時,忽然前面門口大開,霸無悔這個彪悍的漢子竟然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鉆進了大門里,緊接著大門迅速關(guān)上,落閂,同時幾塊大石頭將大門抵住。 隨著,大門之上的城樓,便有弓箭手彎弓,利箭如雨。 沒想到霸無悔竟然給自己來這么一出,路放吸氣,只能以長劍將招呼向自己的箭簇一一打飛。 一時之間,利箭如雨,劍光飛舞,雪花四濺。 城樓上,只聽到霸無悔在這陣陣箭雨中大聲喊道:“路放,你就死在這萬箭之下吧!省的我爹看了你就想起meimei心里難受!” 路放看看時辰,月影沉下,此時怕是已經(jīng)接近正月二十四的子時了,距離高璋攻打鬼斧山只有六個時辰了。 路放眉間染上怒意,沉聲斥道:“霸無悔,路家遭此大劫,絕非路家所愿,你卻黑白不分,一直怨怪路家。如今路家軍被困鬼斧山,頃刻之間便有滅頂之災(zāi),難道你霸無悔妄為俠義之輩,卻要為了一己之私怨,眼睜睜看著兩萬鐵血男兒被南蠻剿滅嗎?” 那邊霸無悔大聲喊話道:“我不管,我只知道如果我meimei不嫁給你三哥,他就死不了!” 路放擰眉:“簡直是胡鬧?!?/br> 霸無悔拿著一把大刀在空中張牙舞爪,邊張著爪牙邊道:“那又如何,我就是胡鬧!我meimei回不來了,一輩子都回不來了,我還不能胡鬧嗎?”誰知他正說得吐沫橫飛,卻忽然一只鉗子一般有力的手將他的張牙舞爪盡數(shù)抓住,沉聲斥責(zé)道:“你給我滾回去!” 霸無悔見竟然有人對他如此,正要發(fā)怒,卻聽到這威嚴的聲音,頓時蔫了,忙回頭跪拜:“父親大人,怎么出來了?”自從meimei去了后,父親一直呆在寨子里不想出門。 霸蓋天負手而立,瞪了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一眼道:“滾回去!” 霸無悔頓時屁滾尿流,貓著那個虎背熊腰回家去了。 路放見霸蓋天出現(xiàn),抱拳深深一拜道:“路放見過伯父。” 霸蓋天微微點頭:“先進來再說吧?!?/br> ☆、第42章 落甲山寨,英雄廳內(nèi),大寨主霸蓋天和路放一主一客,茶水已經(jīng)上來,卻沒有人去喝。 路放此時在心里已經(jīng)暗暗松了一口氣,距離高璋最后的攻山時間還有六個時辰,而此地距離鬼斧山不過兩百里,他也坐在了霸蓋天的面前。只要他說服霸蓋天派兵救援鬼斧山,那一切皆可成。 他望了眼對面的霸蓋天,卻見這個昔日慷慨激昂的土匪頭子此時落寞地坐在對面,有一搭沒一搭地摸弄著手中的一個舊劍囊。 許久后,霸蓋天終于開口道:“我霸蓋天這輩子,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那女兒霸梅了,我就怕她那性子,那天被人欺負了去?!彼nD了下,臉上說不出是什么表情:“現(xiàn)在,我算是再也不用擔(dān)心了。” 是啊,他的女兒霸梅已經(jīng)死了,自然再也不用讓別人為他cao心了。 這個時候,路放不好說話,也不能說話,他只好低頭沉默。 其實又能說什么呢。 霸蓋天抬手,對路放說:“你喝茶吧?!?/br> 路放謝過,只好端起那茶來喝,其實茶都已經(jīng)涼了,涼淡的茶入了喉嚨,輕苦帶寒的味道一路直沖到腹中。 細細品嘗一杯茶的光陰后,霸蓋天終于說:“我已經(jīng)沒有了女兒,不想沒有兒子了?!?/br> 路放握著茶杯的手微微頓了下。 老人說的話,他都理解的。 對于霸蓋天這么一個英雄一世的人來說,總希望有個兒子,能在自己西去之后送終,也希望在自己百年之后,那個出自自己骨血中的人繼續(xù)活著,傳宗接代,延續(xù)香火。 路放這一刻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這么殘忍,他在對一個失去女兒的人說,讓你的兒子來幫我沖鋒陷陣吧。 如果沒有霸蓋天的援助,他的路將越發(fā)難走幾分。 不過呢,路再難走,也是能走下去的是吧? 所以路放什么都沒說,輕輕地將茶杯放在桌上,向霸蓋天拜了一拜,誠懇地道:“霸伯父,你的難處,路放都知道。望你保重身體,路放他日再來拜會?!闭f完這個,他就要離開了。 他走到這英雄廳的大門時,霸蓋天忽然道:“等一下?!?/br> 路放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