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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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陶嫤迷茫地盯著那塊絹帕,好半響才醒悟過來,這是怕她哭嗎? 她撲哧一笑,笑時眉彎新月,水眸清亮,“你以為我為何難過?” 陶妘靜了靜,“難道不是因為大娘要離開?” 她誠懇地點了點頭,手下那方手帕,卻不是拿來拭淚,低頭編出一朵芍藥花朵的形狀。她手指翻轉(zhuǎn),纖細瓷白的肌膚看得人眼花繚亂,沒片刻便完成了一朵。 陶嫤看了看,還算滿意,抬手別在了陶妘的發(fā)髻上,“你猜對了,我是很難過。” 其實她非常心靈手巧,女紅女課一般難不倒她,端看她肯不肯下功夫?qū)W而已。就連功課也如此,以前殷氏為她請的教書先生這么說過,聰慧機敏,奈何懶惰頑劣,說的就是陶嫤。 陶妘看著她明媚笑臉,在晨曦中幾乎變得透明起來,不知為何心中泛起一股憐惜。她知道陶嫤不痛快,就算笑時也一點都不開心,“你還可以常去國公府看大娘。” 話音剛落,陶靖從室內(nèi)走出,停在兩人跟前。 他身姿挺拔,俊容平靜,一夜之間仿佛長大許多,“阿娘要出府了,我送她到國公府去。” 陶嫤拂了拂裙上塵埃,三兩步跳到他跟前,“我跟你一起去?!?/br> 二房三房的人皆已散去,陶老爺來說了幾句話,大約是覺得自己沒有挽留的資格,只叫殷歲晴回去好好照顧楚國公,他改日就去府上登門賠罪。 一行人正欲離開時,陶臨沅忽然從門外走入,腳步生風(fēng)地來到紫檀屏風(fēng)后,對一干人道:“你們都出去?!?/br> 他說這話時眼睛一直看著殷氏,目光含著冷鷙與怨怒。 殷氏置若罔聞,從鏡奩前站起身,“有何事你便直說,不必攆走我的人?!?/br> 白術(shù)和另外八個丫鬟是她從家里帶來的,自然跟著她一塊回去。殷氏既然要走,便是所有東西都分得清楚,好像兩人同床共枕的往事,從未發(fā)生過。 陶臨沅面不改色,聲音更凌厲幾分:“出去!” 陶嫤倒想知道他同阿娘說什么,不過這種情況還是讓他們單獨相處比較好。于是拉著陶靖一塊出去,在院子里等候。 * 室內(nèi)一下子只有他們兩人,陶臨沅反而不說話了,看著她容光煥發(fā)的嬌靨,心里百般滋味。 分明一起生活了十來年,他卻好像從未認(rèn)真看過她。 歲月沒在她臉上留下一點痕跡,只比剛嫁入陶府時豐腴了些,卻比那時更有韻味。她微偏著頭,露出脖子那塊細膩光潔的肌膚,他知道是怎樣的觸感,摸上去滑膩柔軟,她的身體一直很柔軟。 以前他覺得她跟自己爭執(zhí)的嘴臉真是可惡到了極致,現(xiàn)在她安安靜靜地,冷漠疏離地看著他,他卻無比懷念那時的光景。 殷氏看了他一眼,“無事我便走了?!闭f著便往門口去。 陶臨沅眼神一凜,擒住她的手腕一步步逼近,“你當(dāng)真對我沒有一點感情了?” 身后是朱漆彩繪大柜子,殷氏被逼得走投無路,后背霍然撞在木柜上,傳來清晰的疼痛。她擰起眉尖兒,好似聽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你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這一瞬間,陶臨沅竟想脫口而出“假話”二字。 他已經(jīng)抓不住她了,出了這個門,他們以后便再沒有任何瓜葛??墒撬麨楹稳绱瞬桓市?? 哪怕只是騙一騙他也好,讓他知道她心里還有他。 他掙扎許久,“實話?!?/br> 殷氏迎上他的雙眸,微微一笑,“沒有?!?/br> 她推開陶臨沅,看著他沉痛的表情,忽然覺得非常痛快。彼時她捧著一顆熱乎乎的心到他跟前,卻被他晾了十幾年,最終冷成了一塊石頭。如今,她也想讓他嘗嘗心痛如絞的滋味。 她說:“我不會再見你,也希望你日后別打攪我。那些往事就當(dāng)做了一場夢,你我從此兩不相欠,愿你好自為之?!?/br> 言訖便要走,沒想又被陶臨沅攔住,這回他緊緊地逼視她的雙眼,聲音仿佛萃上了毒汁,“你以為我會放過你?” 殷氏不畏不懼,“那你以為,我還會理你?” 她撥開他的雙手,踅身離去:“從小阿爹便教我,吃一塹長一智,這句話我從未忘記?!?/br> 陶臨沅留在身后,握拳狠狠地砸地朱漆衣柜上。 * 還以為阿爹在里頭做了什么,呆了這么久還不出來。 好不容易等到阿娘,陶嫤這才放心了。 除了陶臨沅外,闔府上下都到門外為殷氏送行。殷氏的東西太多,馬車足足拉了好幾輛,陶嫤正欲扶著她登上馬車,道路盡頭卻忽然傳來橐橐馬蹄聲,偏頭看去,黑褐駿馬往這邊駛近,馬上的人高大偉岸,英姿落拓。 江衡一襲玄青色織金柿蒂紋錦袍,停在陶府跟前,翻身下馬,“這是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殷氏已與陶臨沅和離的事,今日來本是要接陶靖和陶嫤去丘夷山狩獵,沒想到老遠便看到這一幕,難免生出疑惑。 眾人行禮之后,面面相覷誰都不敢解釋,唯有陶老爺搖頭嘆息:“不提也罷,不提也罷?!?/br> 江衡眉頭微蹙,看向馬車旁邊的殷氏,他們從小一起玩過,長大了雖鮮少來往,但到底有些兒時感情。 這是在外面,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看著,殷氏不欲這么快把事情鬧大,只輕描淡寫道:“家里有些急事,我回去看看。” 回去一趟,用得著帶這么多東西? 江衡看向后面的三輛馬車,雖覺得事情不如她說的簡單,但到底沒再多言。 他牽過侍從帶的另一匹馬,馬背上掛著長弓箭矢,“本王曾邀請府上大公子前去狩獵,不知律言今日是否有空?” 這事陶嫤昨天跟陶靖說過,擱在以前他肯定痛快答應(yīng)了,目下卻婉拒道:“承蒙魏王相邀,不過律言目下要送阿娘回國公府,怕是不能前往了。” 江衡抬了抬眉,看向陶嫤。 陶嫤愧疚地抿了下唇,別過頭去,“我也要送阿娘?!?/br> …… 他是被這小姑娘耍了? 江衡啞然失笑,他心胸寬廣,不會為了這點小事較真??茨右笫系氖虏皇切∈?,既然他們不肯說,那他便不強問。 反正來都來了,他騎上馬背,“既然如此,本王也去國公府一趟。” 自從上回宮宴過后,他就沒跟楚國公再見過面,那老家伙能說會道,跟他談話十分有趣。 陶靖也跟著上馬,對他施以一禮,“失禮之處,請魏王見諒。” 年輕人一本正經(jīng)地道歉,江衡握著韁繩一笑,“放心,本王沒放在心上?!?/br> 魏王親自開路,這可是他們的榮幸,若不是此事委實尷尬,恐怕每個人都會露出笑顏。 陶嫤坐在馬車?yán)铮居性S多話要說,不知為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就坐在殷氏身旁,從頭到尾緊緊握著殷氏的手,小小的身子微微顫抖,偏偏固執(zhí)得一顆淚都不肯落下。 殷氏瞧不過去,捏了捏她挺翹的鼻子,“想哭就哭出來,在阿娘面前還怕丟人不成?” 陶嫤拼命搖頭,“我才不哭。阿娘又不是永遠離開我了,我日后想你,可以隨時去國公府看望?!?/br> 所以她才不哭呢,阿娘逃脫一死,這應(yīng)該是好事才對。 雖然嘴上那么說,可她還是繃著一張小臉,一直到楚國公府門口都沒出聲,也沒掉下一滴淚。 殷氏看得心疼,非常舍不得這個寶貝疙瘩。 她的叫叫從小嬌氣,日后沒她在身邊,受人欺負(fù)了怎么辦?還會有誰替她出頭? 外面丫鬟請她們下車,陶嫤跟在殷氏身后下去,看著眼前朱紅氣派的大門,一股心酸涌上心頭。 殷氏由丫鬟扶著入府,轉(zhuǎn)頭一看,叫叫還在身后站著。 正欲喚她,她卻搖搖頭道:“這次我只送阿娘到這里,以后再來,我再進去看您。” 她怕自己一進去就舍不得了,哭死哭活也要帶著殷氏回家,到那時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江衡立在一旁,不太能理解這小姑娘的思維。 既然不進去,為何又要眼巴巴地跟過來? 果然是小不點。 他一邊想著一邊舉步入府,尚未走開,袖子被一只白皙如玉的小手捏住。那小手在玄色衣料的映襯下,更加白膩得不像話。 陶嫤抬頭迎視他,小聲地,懇求地問:“你別進去好不好?” 江衡揚眉,“為何?” 因為她不想讓他知道父母和離的事,起碼不想讓他現(xiàn)在知道。這時候外公府上一定一片混亂,他去了只會徒增尷尬罷了。 陶嫤委屈地扁扁嘴,忍了一路終于沒忍住,淚水從眼里溢了出來。 ☆、第16章 騎馬 這里是人來人往的街坊,她就這么毫無預(yù)兆地哭了出來,一只手可憐巴巴地拽著他的袖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他欺負(fù)她。 江衡微怔,小家伙一邊落淚一邊盯著他,非要等他說出一個答案。 這種時候若不答應(yīng),就好像真欺負(fù)她一樣……江衡沒有追問,妥協(xié)地點了點頭,“好,我不進去?!?/br> 陶嫤這才放心,舉起袖子抹了抹眼淚,清澈明眸哭成了一雙兔子眼,紅通通的。 大抵是方才忍得太辛苦,這會兒怎么也收不住。她嗚嗚咽咽地擦拭眼淚,漂亮的小臉掛滿淚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這是怎么了? 江衡想起方才陶府上下的反常,以及殷氏那好幾輛馬車的行禮,心里逐漸升起一絲疑慮。再看這個小不點,儼然一副被拋棄的模樣,再哭下去也不怕把眼睛哭壞了。 他握住陶嫤拼命拭淚的手腕,粗糲的拇指在她眼角下一抹而過,指腹上的液體溫溫?zé)釤?,“別哭了,舅舅帶你去個地方?” 陶嫤抬起濕漉漉的雙眸,“去哪?” 江衡走到一旁,牽來那匹黑褐駿馬,“會騎馬嗎?” 陶嫤頷首,接過他遞來的韁繩。 大晉女子多會騎術(shù),偶爾上街也會縱馬馳騁。她雖然畏高,但是從小喜歡騎馬,一在馬背上便忘了恐懼,那種在風(fēng)中疾馳穿行的滋味,酣暢淋漓。 江衡以為她在逞強,畢竟上回在山上嚇得不知所措的人是她,那模樣他估計永遠也忘不了。像一只被逼至絕境的小羊羔,進退維谷,渾身雪白。 江衡的這匹馬名叫孤鴻,是一匹難得一遇的良駒,性格有些爆烈,但奔跑時迅速很快。陶嫤摸了摸它的毛發(fā),被它用鼻子狠狠地噴了一下,一點都不服于管教。這反而激起了她的好勝心,偏要騎在它身上。 “這里還有一匹性格較為溫和,你不如騎它試試?”江衡牽來另一匹馬,是方才準(zhǔn)備給陶靖的那一匹。 陶嫤看后固執(zhí)地?fù)u搖頭,全然忘了哭泣,“我就要它。” 說罷踩著腳凳跨上馬鞍,雙手握緊韁繩,一揚長鞭便飛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