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繼續(xù)說道：“等到大小姐回府了，你再讓表小姐兌現(xiàn)諾言便是?！?/br>
    “我這就去?！焙Ｌ穆犞赣H的話，整個人都像是在發(fā)光，風(fēng)風(fēng)火火離開，一掃之前的抑郁之氣。

    海棠去給杜瑩然告了假，自領(lǐng)了腰牌出府，等到了舞樂院，齊灼華正在練舞的時候聽到有叫做海棠的丫鬟在門外候著，開口說道：“玉溪，你繼續(xù)練舞，我去看看?！?/br>
    “好的，灼華jiejie?！闭f話的女子五官姣好，大約是年紀(jì)小，面上還帶著些嬰兒肥，見之可親。

    齊灼華自樓梯上拾階而下，因為出來的匆忙，身上穿著的是火紅滾銀邊的舞服，眉心一點梅花狀花鈿，給平時秀美的她增添了雍容莊重之美，這樣的齊灼華讓海棠覺得有些陌生，站在高高的臺階上，氣勢威嚴(yán)，讓海棠宛若見到了盛裝的齊家夫人。齊灼華上輩子過得并不如意，她又是個爭尖好強的，不肯把自己的不如意表露出來，邊刻意磨練出來自己的氣勢，此時配上華貴的舞服，竟是顯露了出來。

    “什么事情？”齊灼華在來的路上先是奇怪海棠為何過來，后來想到自己臨行前的吩咐，此時便問道：“是瑩然發(fā)生了什么嗎？”齊灼華的語氣又快又急。

    海棠對這樣的齊灼華竟是覺得十分陌生，沒有了以往的機(jī)靈，畏縮了一下。

    齊灼華更是深深皺著眉頭，卷碧雖然不愛言語，卻十分聰明伶俐，見著海棠的樣子，輕聲說道：“你是表小姐的丫鬟，這樣匆匆忙忙過來，可是表小姐有什么事？”

    齊灼華也反應(yīng)了過來，她對海棠素來溫和，怕是海棠沒有見過她這一面，被唬住了，面上的表情放得柔和說道：“我也是著急了，你快說說什么事情？”心中只覺得眼前這丫鬟又多了一樁錯處，便是愚笨。

    海棠聽到解釋，心中一松，開口說道：“前些日子小姐出府，去了及第巷子，竟是遇上了正好進(jìn)京的杜老爺。杜老爺思女心切，便要生了想法要把小姐留在身邊。前兩日夫人和老婦人都允了這樁事，只等著杜老爺養(yǎng)好身子前來拜訪的時候，便讓小姐跟著杜老爺離開?！?/br>
    除了杜瑩然嫁人這樁事，齊灼華次為在意的便是這樁事了，眉頭蹙起，“你怎么不早些過來。”聲音又是冷冰冰的。

    海棠咽了咽口水，磕磕巴巴說道：“前些日子奴婢告訴了夫人，奴婢知道大小姐同小姐親近，原本想著夫人會留下小姐的?！?/br>
    齊灼華眉頭仍是緊緊鎖著，若是其他時候，她的娘親自然會替她留下杜瑩然，可是現(xiàn)在看中的孟府屬意杜瑩然，她的好娘親自然不想見著杜瑩然，恐怕海棠同娘說的時候，娘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促成這件事。

    “好了，我知道了?！饼R灼華說道，“這件事情我娘和祖母都已經(jīng)應(yīng)了，也是無法?！?/br>
    海棠小心翼翼說出了此行的目的，“大小姐，你是不是回府一趟，畢竟說不準(zhǔn)什么時候小姐就走了?！?/br>
    齊灼華伸手捏了捏眉心，最近為了萬壽節(jié)練習(xí)舞曲，休息的不太好，又奉上了這件煩心事，只覺得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頭腦一陣陣發(fā)疼。

    海棠有些著急，她生怕齊灼華不回去，繼續(xù)說道：“大小姐你素來同小姐親近，臨行前說不定小姐還有些貼己話想要同你說?！?/br>
    齊灼華說道：“我會回去，等會我會打發(fā)卷碧回去知會我娘一聲，不是明日就是后日，我把手頭的事情安排好了就回去?！痹君R灼華是想著塵埃落定不回去也就罷了，海棠的話提醒了她，杜瑩然一直是聽自己的話的，回去了之后還是少不得要囑咐她一番，讓她順著和上輩子完全不同的路走下去，她才會安心！

    海棠面色露出了狂喜，齊灼華回去之后，杜瑩然自然會同齊灼華說起自己的事情，到時候來舞樂院的可就是自己了。

    這樣的念頭一起，海棠一路回到齊府的時候都是輕飄飄的，她已經(jīng)看到了屬于自己的光輝未來。

    ☆、第14章 離開（四）

    齊灼華正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見著一輛馬車停下，馬車剛停穩(wěn)，便見著一淡綠衫丫鬟跳下了馬車，齊灼華本是漫不經(jīng)心地一瞥，見著了那丫鬟，頓時停住了腳步，她可以說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那幕簾，目光灼灼幾乎灼燒了那幕簾，心跳也在不知不覺加快。便見著一只素凈的手掀開了簾子，皓腕如玉懸著一串南珠，接著露出較好的面容，穿著湖藍(lán)色襦裙的女子出現(xiàn)了眼前，她的容顏秀美，尤其是眉眼之間的清愁讓人心生憐惜，齊灼華卻露出了滿臉的厭惡，這個女人她化成灰都認(rèn)得，是柳蓮安！

    柳蓮安似乎感受到了旁人的視線，往齊灼華這邊看來，恰巧見著了齊灼華帶著嫌惡的表情，微微顰眉，她并不認(rèn)得這位穿著華麗舞服的女子。齊灼華此時已經(jīng)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壓抑住內(nèi)心的嫌惡和憤怒，只是她藏在廣袖里的手捏成了拳，手指也微微顫抖。

    柳蓮安見著齊灼華已經(jīng)恢復(fù)了面無表情，幾乎認(rèn)為剛剛的驚鴻一瞥是她的錯覺，柳蓮安回憶了一番確實沒有見過這個女子，就把疑惑壓在了心底，對著丫鬟如墨點頭說道：“我就在這里候著，你快去吧?！?/br>
    齊灼華沒有想過自己會見到柳蓮安，她滿腦子想到的便是唯一一次見著孟舒志流淚的畫面，那是她唯一一次見到孟舒志的淚水，孟舒志就是因為掛念這個女人！面無表情轉(zhuǎn)身進(jìn)入了院子，如墨的步子匆匆忙忙，她的步子要比如墨舒緩的多，齊灼華的腦子里紛繁的思緒。

    齊灼華想到了許久不曾回憶的上一世，那時候她也如同此時一般一身紅裝，連腳尖的繡鞋也是紅色上面繡著一顆明珠，還記得孟舒志掀開自己蓋頭的那一瞬，他的儒雅俊秀，她的怦然心動，她心中歡喜。就連新婚時候的不曾圓房，他推脫自己太累，她也愿意為他在婆婆面前遮掩，他的學(xué)識他的風(fēng)度他的儒雅，都讓他心動，她甘之如飴。誰料到，孟舒志竟是一心想著他的好表妹柳蓮安。齊灼華的眼睛閉上，她的眼眶有些發(fā)熱，對孟舒志有多少愛憐，就有多少的恨。她以為那些記憶她會一點點忘掉，她心中傷口的疼痛早已結(jié)痂，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并不是這樣，她依然介懷。今日里見著了柳蓮安便如同親手撕開了那些血淋淋的回憶，讓她痛苦的上輩子。

    “灼華jiejie。”齊灼華睜開眼，便見著了孟玉溪的笑顏如花。是了，那已經(jīng)是上一世了，若不是孟舒志的meimei孟玉溪也不會此時對著自己面上有笑容，那時候的孟玉溪所承認(rèn)的嫂子只有柳蓮安一個人。“你在想什么這么出神？”孟玉溪對著齊灼華眨眨眼。

    如墨多看了齊灼華一眼，發(fā)現(xiàn)這個穿著紅火的舞服的女子面色蒼白，正是因為蒼白的面色穿著紅衣，反而襯出了驚人的美麗。

    “是我表妹的丫鬟過來了，我不在的時候府里發(fā)生了一些事……”齊灼華說道，“晚上的時候同你細(xì)說，這丫鬟我在門口見過，還有位姑娘在門口候著你吧?！?/br>
    “是我表姐。”孟玉溪的眼眸彎起，“我同你說過，叫做柳蓮安，我表姐生得美，性子也好，學(xué)問也好。等到有機(jī)會讓你們認(rèn)識一番。如墨，你面前的這位是齊姑娘?！?/br>
    如墨脆生生給齊灼華行禮。

    齊灼華忍住想要往后退一步的沖動，上一世她斗不過柳蓮安和她的好婢女如墨。她的面色越發(fā)蒼白了，“好?！饼R灼華的眼眸垂下，遮掩住了情緒，“快去吧，別讓她久等了?！?/br>
    “恩。”孟玉溪點點頭，“剛剛?cè)缒f了是有要緊事，不然今兒就替你們引薦了，我先走了?！?/br>
    齊灼華淺笑著看著孟玉溪的離開，孟玉溪的腳步輕快，帶著舞蹈的節(jié)律性，她上輩子的時候就知道她的這位小姑子擅長舞樂。

    齊灼華刻意接觸孟玉溪，帶著她自己也說不清的情緒，回到房間之后盤坐在古琴面前，手指撥弄琴弦，發(fā)出悅耳的聲響，上輩子柳蓮安就是齊灼華的噩夢，這輩子不會是自己的了。齊灼華的眼睛閉上復(fù)又睜開，眼眸里都是堅定，她不會嫁給孟舒志，就讓柳蓮安對上杜瑩然吧。

    卷碧默默給齊灼華斟了一杯水，今日里的小姐自從見著了海棠，情緒便有些不對，后來見著了那柳蓮安更是心緒起伏。

    此時在舞樂院的門口，孟玉溪如同一只歡快的蝶，繞著柳蓮安打轉(zhuǎn)。笑著說道：“好表姐，你來了，要不要進(jìn)去看看？”

    柳蓮安面上的笑容如同曇花一現(xiàn)，很快消失了，面上甚至帶了一些憂傷，抿了抿嘴，垂下頭說道：“還是不要了，我……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談?！?/br>
    “是我糊涂了?！泵嫌裣牧伺淖约旱哪X袋，“走，我知道附近有個好地方，先前便想著帶你來的?！眴问肿プ×肆彴驳氖?，拖著她往前走。

    柳蓮安往前走，回首對著如墨微微頷首，如墨回應(yīng)柳蓮安的是堅定地點頭。

    兩人到了附近的茶社，裊裊茶香，柳蓮安捧著清茶，一開口，眼淚就落了下來。

    孟玉溪頓時有些手無足措，“jiejie，究竟是怎么了？”

    柳蓮安一直默默流眼淚，她的樣貌本就容易讓人心生憐惜，此時又是垂淚不已，讓人越發(fā)覺得心痛，“你快說啊，急死我了。究竟是什么事情?！泵嫌裣梢哉f是急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此時如墨開口說道：“我替小姐說吧。”

    “如墨！”柳蓮安帶著哽咽的聲音說道，“別讓玉溪為我憂心?！绷彴矊χ缒珦u頭的樣子，說不出的脆弱。

    “我一定要說。”如墨正色面對著孟玉溪，“大小姐，我們小姐未來的姑爺死了，死得不名譽?！?/br>
    “什么？！”孟玉溪的眼睛瞪得很大，“你仔細(xì)同我說說，怎么回事?！?/br>
    柳蓮安嚶嚀一聲，用手絹捂著臉。

    如墨口中的姑爺是柳蓮安自小定下來的親事，可謂是門楣相當(dāng)。自從柳蓮安小時候便是玉雪可愛，孟老夫人又喜歡熱鬧，便把柳蓮安養(yǎng)在身邊，吃住行無一不精致，只等著柳蓮安嫁人了，孟老夫人便會替她準(zhǔn)備下豐厚的嫁妝。三年前柳蓮安的母親亡故，等到柳蓮安剛出了孝，父親又是亡故，孟老夫人疼惜柳蓮安，更是把她疼到了眼珠里，柳蓮安隱藏自己哀痛的同時也就生了別樣的心思，據(jù)如墨打聽，因柳蓮安又要守孝，他那好夫婿便有了尋花問柳的毛病。柳蓮安知道這個消息了之后，暗自里哭了一場，越發(fā)瞧不上她未來的夫婿了，心中有個隱秘的念頭在生長。前些日子打聽出來她未來夫婿的身子恐怕不太好，柳蓮安并沒有憂愁甚至祈禱上天讓他好不了，那時候如墨把她的那點心思點明，如果可以她嫁給孟舒志豈不是更好？如墨的話讓柳蓮安堅定了決心，也就有了書局里勾·引孟舒志的那一幕。此時知道了他死了，柳蓮安心中微動，第一時間便找到了孟玉溪。說來也奇怪，孟舒志雖然才高八斗，雖然但在情感上似乎頗為駑鈍，前些日子如此明示暗示，孟舒志都不會所動，讓柳蓮安便準(zhǔn)備從孟玉溪這邊下手了。

    “我的好jiejie?！泵嫌裣е彴?，為柳蓮安也留下了眼淚，難怪她不愿意開口說這件事情，那樣的人說出來就臟了柳蓮安的口。

    “府中我也就同你說說?！币驗殚L時間的哭泣，柳蓮安的聲音有些沙啞，剛剛的哭泣讓她的眼眶發(fā)紅，一雙眼眸因為淚水的浸潤泛著水光，“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真想一死了之?！?/br>
    “怎么可以！”孟玉溪連忙攬住柳蓮安，掰正了她的身子，正色道：“你可不能想不開，現(xiàn)在雖然艱難了些，將來總是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天?！?/br>
    “我克死了父母?！绷彴参婺樀?，“還沒有嫁人，他又……我這輩子便是青燈古佛罷了?！?/br>
    “jiejie萬萬不可以如此自貶，你父母之死怎與你有關(guān)？那……臟人更是自作自受！”孟玉溪急得連忙說道，“你這樣豈不是讓祖母憂心，府中總有替你做主的長輩?！?/br>
    “這話我也就私下里同你說，”柳蓮安攬住了孟玉溪，湊到了她的耳邊，“等到我出了孝，年歲上也就……孝中不能議親，我有何法？”柳蓮安的淚水順著孟玉溪的脖頸滴落。“不，是我不孝?！绷彴裁偷卣f道，離開了孟玉溪，站了起來，面上猶自掛著淚痕，“父母亡故，我只想著自己的事情，是為不孝?！?/br>
    “jiejie，又沒有旁人，我知道你的，你沒有不孝。”孟玉溪連忙說道，“好jiejie，你別這樣自責(zé)，我看著便覺得心疼?！泵嫌裣玖似饋恚诖斑吚@著圈子徘徊，口中喃喃道：“這該如何是好，讓我想想，說不定會有辦法。”

    “有你這份心，我便好了?！绷彴灿檬纸伈粮闪藴I水，對著孟玉溪襝衽行禮，“罷了，這件事情是我的緣法了，將來如何，我也管不到了?！?/br>
    見著柳蓮安露出了生無可戀的模樣，孟玉溪更加著急了，“我，我好好想想?！?/br>
    “大小姐，我們府上不是有合適的人選嘛?！比缒氯碌馈?/br>
    孟玉溪聽到如墨的話，猛地冷靜下來，“我哥？”

    ☆、第15章 離開（五）

    “表哥那般人物豈是我這樣不祥之人能夠肖想的?！绷彴渤读顺度缒谋郯?，“別說了。”

    “我一定要說。”如墨對著孟玉溪接著道：“老夫人和夫人都喜歡我家小姐，還念叨可惜了我家小姐自幼有了婚姻，若不然便可親上加親，現(xiàn)在豈不正好。”

    孟玉溪一愣，喃喃道：“我倒是沒有往這方面想過?！?/br>
    “那您正好可以想一想?！比缒^續(xù)說道：“咱們小姐生得好，才學(xué)好，同表少爺站在一塊兒便是一對玉人。前日我家小姐做了個玉佩的墜子，予了表少爺，我分明見著表少爺臉紅了，表少爺心中也是有我家小姐的?！?/br>
    “別說了?！绷彴裁偷卣酒饋?，她的面色漲得通紅，厲聲說道：“如墨你這樣的說法是要逼死我，我送表哥墜子，只是為了求他高中，何曾有過別的念頭？你這般的說辭，豈不是說我二人私相授受！”柳蓮安的話摘清了自己，卻沒有替孟舒志辯白，若是旁的人聽到定然以為如墨的說法是孟舒志對柳蓮安有意，起碼現(xiàn)在孟玉溪就有這樣的念頭。

    如墨撲通一聲跪在了柳蓮安的面前，深深叩首，接著說道：“小姐，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實話實話罷了，表少爺尚未婚配，你也沒有，奴婢知道你的心意，是為了祈求表少爺高中，但是表少爺未必心中無你。”接著如墨叩首的方向轉(zhuǎn)向了孟玉溪，“大小姐，如果我家小姐做了孟府的少夫人，豈不是和你也是連襟交好?！?/br>
    柳蓮安此時面若朝霞，一雙水眸霧蒙蒙的，讓孟玉溪盯著柳蓮安發(fā)了呆，扯著孟玉溪的衣裳，“你……你別聽她胡說，如墨，我回去了定然要罰你?！?/br>
    “只要為小姐好，奴婢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比缒f道。

    “你這丫鬟是忠心耿耿?！泵嫌裣犞缒脑挘炊α?，因為柳蓮安的婚約她從來沒有往這個方面想過，此時聽著如墨的話，直接點醒了她，“她說的有理，若是你做了我的嫂嫂豈不正好?！泵嫌裣χ牧伺氖郑绱苏f道。

    “你也取笑我?！绷彴泊诡^，只是面上的一抹嫣紅越發(fā)明顯。

    孟玉溪對如墨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站起來，然后拉著柳蓮安的手說道：“我不管，我就要你做我嫂嫂?！彼吨彴驳谋郯?，偎在她的懷中撒嬌。

    “我配不上表哥?！绷彴矅肃檎f道，神情帶著不安。

    “才沒有?！泵嫌裣χf道：“你的好處你家丫頭都替我說了出來，我瞧著這件事好，這件事情我替你打探?！?/br>
    “你……”柳蓮安抬眼，欲言又止說道：“這樁事，沾上了對你沒有好處。”

    “誰說沒有好處?！泵嫌裣年衿馍蟻砹?，加上她也不能眼睜睜見著表姐落得青燈古佛的下場，“好處多著呢，你就交給我。”

    “奴婢替小姐先謝謝大小姐了?！比缒麛嘈χf道。

    “你看看還是你這個丫頭伶俐?！泵嫌裣獜澠鹆嗣佳郏氨斫?，你也別哭了，瞧著你哭，我心疼?！?/br>
    “恩。”柳蓮安不好意思地應(yīng)了一聲。

    柳蓮安盥洗過，用涼水鎮(zhèn)了鎮(zhèn)眼，便好了許多，眉眼之間的清愁也消散了不少，聽到孟玉溪說起好笑之處，還用手帕捂著嘴淺笑，這讓孟玉溪越發(fā)自責(zé)，自從去了舞樂院之后忽視了表姐，之前說不定表姐聽到那男人的混賬之中，背地里偷偷哭呢。

    “對了，我剛剛在舞樂院的門口，見著了一個穿著火紅舞服的姑娘，她看上去美得緊?！绷彴舱f道，齊灼華那一瞬間的表情她有些介懷。

    “那是齊府的小姐，叫做齊灼華?！泵嫌裣χf道，“這次萬壽節(jié)上的節(jié)目，她是主事人，生得美性子好能力也強?！?/br>
    “我瞧著她有些眼熟，還當(dāng)自己見過呢?！绷彴舱f道。

    “許是表姐記錯了?！泵嫌裣f道，“齊府里有一個杜姓的表妹，灼華jiejie說她表妹害羞，兩人大半時候待在府里，外出的時候并不多?！?/br>
    “原來如此?！绷彴颤c點頭，“看上去十分有氣勢呢。”

    “她平日里不是這樣的?！泵嫌裣f道，“她表妹的丫鬟來了舞樂院，指不定是有什么煩心事?！?/br>
    這倒可以解釋她的神色為何冰冷，柳蓮安放下了這一節(jié)，不著痕跡奉承起孟玉溪來，這讓孟玉溪舒坦的同時心中越發(fā)愧疚，想著過些日子萬壽節(jié)結(jié)束了之后，好生撮合自家的兄長和表姐的好事。

    柳蓮安見著孟玉溪含含糊糊說起了等到了萬壽節(jié)結(jié)束了之后會回去撮合這件事，心中也放松下來，面上通紅說道：“玉溪！”

    “好了我不說了?！泵嫌裣χf道，“時間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br>
    “恩?！绷彴泊诵羞_(dá)到了自己的目的，心中十分歡喜，孟舒志樣貌俊朗才學(xué)出眾性情也是醇厚，有孟玉溪的撮合，還有她自個兒的努力，這一番定然是可以達(dá)到她的目的的。柳蓮安想到自己和孟舒志紅袖添香的情景，面色酡紅，手指攪動著手帕，春心大動。

    孟玉溪只當(dāng)是柳蓮安害羞，笑著搖頭離開了。

    馬車之中，并無旁人了之后，如墨笑著說道：“恭喜小姐，此番得償所愿了?！?/br>
    柳蓮安矜持地笑著說道：“還說不準(zhǔn)的事情，若是萬壽節(jié)前，夫人給表哥定了親，一切都是虛影?！?/br>
    如墨笑著說道：“小姐多慮了，明年便是表少爺下場的時候，夫人怎會在這個時候讓表少爺分心?！?/br>
    柳蓮安其實也是這樣想的，聽著如墨暢想未來，主仆二人面上是如出一轍的微笑。只是世事難料，主仆兩人不知道，柳蓮安那隨口一說的謙虛之語，竟是一語成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