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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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鶯詫異地張大了嘴巴,“可那些人不是她叫去的嗎?” “那又怎樣?”江云昭有些睜不開眼了,將手里剩下的果子擱到旁邊碟子里,拭了下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迷迷瞪瞪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若想著我不好。怎么都能尋到借口的。想到這一點,不過是早晚的問題罷了?!?/br> 聽了她的話,紅鶯思量了會兒,越想越心驚,生怕自家主子受難為,想要與她商量一番怎么著行事才好。誰知一轉(zhuǎn)眼,江云昭已經(jīng)睡熟了。 “……主子自己都不著急?我急什么?也罷也罷。主子先前說得對。到時候見機(jī)行事便好了?!奔t鶯嘀咕著,擦凈手,拉過旁邊的薄毯子,給江云昭細(xì)細(xì)地蓋好。 到了王府后,江云昭就被紅鶯輕聲喚醒了。 回到晨暮苑,她才知道,今早竟是有人送來了請柬,邀她一起去踏青。 向她發(fā)出邀請的,竟是易家那位將要和五皇子定親的姑娘。 ☆、125|4.|城 因著廖鴻先與易大少爺?shù)年P(guān)系,幾年下來,江云昭和易菁兒也較為熟悉了。但是被易菁兒以個人名義相邀,對江云昭來說,這可是開天辟地的頭一回。 踏青一般是邀上三五好友一同出行,再不就是全家出游,順帶著叫上幾個至交好友。就兩人迄今為止的私交程度來說,易菁兒的邀請顯得有些突兀。 江云昭拿著請柬想了半晌,也沒理出個頭緒來。要說兩個人最近有何交集…… 廖鴻先促成了五皇子和易菁兒的婚事算不算? 這個念頭在腦海里一閃而過,江云昭笑笑,覺得不太可能,也就罷了。想著到時候見了易菁兒再說。 廖鴻先回來后,江云昭向他提起了這件事。 廖鴻先笑道:“就算你們沒甚太大交情,就算沒有五皇子那一遭,她也會請你的?!?/br> 江云昭疑惑。 廖鴻先單手支頤,抬指輕輕戳了戳小娘子的臉頰,輕笑道:“如今你霸了好多個身份在身,無論從公從私,都有許多人想巴著。旁人沒有辦法尋到機(jī)緣,只得作罷。她有個機(jī)會,自然要好好利用?!?/br> 原本好好的一件事情,被他一分析,少了許多人情味,多了許多彎彎繞繞。 江云昭有些氣餒,卻也不得不承認(rèn),他說得有道理。而且……先前她也想過,會不會是這個緣由。 廖鴻先看她糾結(jié)萬分,忍不住笑著將人摟在了懷里。 “管她是處于什么目的呢。易家人還是信得過的。只要她不害你,就算讓她得上一些些好處,倒也不打緊。” 江云昭覺得他這話不太對,其中幾句不像是在說這件事,反倒更像有感而發(fā)。 她掙扎著出了他的懷抱,直視著他的雙眼,問道:“是不是戶部出了什么問題?” “沒有!”廖鴻先斷然說道。 然后他眨眨眼,又眨眨眼,發(fā)現(xiàn)江云昭依然十分堅定地望著他,著實糊弄不過去了,他才只得嘆道:“元睿說我這職位還得升一升?!?/br> 他如今這般年輕,卻已是戶部五品的官職了。 若是再升…… 江云昭有些緊張,抓牢他的衣袖,輕聲問道:“怎么回事?” 廖鴻先看出她的擔(dān)憂,忙寬她心道:“無事。不過是有些蛀蟲太大只,一時半會兒啃不動。他又信不過旁人,只能讓我站得再高一點?!?/br> 江云昭沉默片刻,最終只得一嘆:“你要記得我還在家里等你,萬事小心著些?!?/br> 在朝中,凡是能把手伸得很長的,都不是等閑之輩。 廖鴻先這樣不顧一切地幫助陸元睿…… 幸好先帝從小就讓他好生習(xí)武。不管怎么說,到了最緊要的關(guān)頭,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 廖鴻先知曉她的心思,將她摟在懷里抱緊,輕聲道:“你放心。我還沒看到我的乖孩子呢,哪就會讓自己出事了?” 他這話說得沒羞沒臊,氣得江云昭直推他。 廖鴻先哈哈大笑,抱緊了懷中之人,死活不撒手。 當(dāng)天晚上,二房的新荷苑頗為熱鬧。 先是永樂王廖宇天一天未歸,直到掌燈時分還不見人影。 王妃董氏由著剛開始的期盼他道歉,漸漸轉(zhuǎn)成失望,直到這時候徹底化為憤怒。她看什么都不順眼,將屋子里的東西全砸了,包括廖宇天前幾年好不容易從友人手中購得的前朝古董花瓶。 接著滿地雜亂還未來得及收拾,董氏雙目赤紅冒著怒火、似是嗜血的鬼魅一般駭人時,好巧不巧,廖宇天回來了。 廖宇天做下那種事情,若當(dāng)真絲毫也不顧及,就不會遮著掩著了。他先前做出那般護(hù)著滕遠(yuǎn)伯夫人姿態(tài),雖也有疼愛美人之意,其實是惱恨董氏的成分更多——哪一個男人被那么多貴夫人看到自己那般模樣,心里都會極為不快。 他覺得自己當(dāng)著滕遠(yuǎn)伯夫人的面落了董氏的面子后,董氏也該稍微反省反省,最起碼,應(yīng)當(dāng)知道作為女人應(yīng)該怎么侍候夫婿才是。 他示意下人不必通稟,不情不愿地踱著步子走進(jìn)房門,正想著若董氏委曲求全,主動與他和好,他勉為其難就也答應(yīng)了。 誰知一進(jìn)屋,董氏那赤紅的雙眸和滿地的狼藉就給了他當(dāng)頭棒喝。 ——這毒婦,不僅不反悔,竟還給他甩臉子看! 而且,最無法饒恕的是,居然砸了他的花瓶! 她又不是不知道,那瓶子他費了多少工夫才磨得前主人松口肯賣、又是花了多少銀子,才將東西捧回來的! 這女人到底有沒有一點點心! 廖宇天當(dāng)即怒極,方才好不容易醞釀起來的那一點點羞愧之心頓時消弭無蹤,朝著董氏劈頭蓋臉地就訓(xùn)了過去。 最后,兩人一個聲音高過一個聲音,大吵了一架。 董氏回屋,廖宇天去書房,兩人怒氣沖沖地分房而睡。 這個時候,江云昭和廖鴻先已經(jīng)歇下。 丫鬟們聚在一處正準(zhǔn)備洗洗睡了。紅鴿聽聞這件事后,悄悄來與大家說起。 紅燕聽了,出神了許久,最后冒出一句:“王爺也是個憐香惜玉之人啊?!?/br> 紅舞扭頭,用見了鬼似的表情看她,“這和憐香惜玉扯上什么關(guān)系了?” “如若他不愛惜另外一個女子,他怎會為了她而與王妃爭吵?還鬧出這樣大的動靜。” 廖宇天和董氏爭吵的聲音很大,整個新荷苑都聽到了。 仆從們只是在她們爭吵的只字片語中,猜到大概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具體的,卻是不甚清楚。 至于跟著董氏去陶然街的那些人…… 自然是不敢嚼舌根將事情說出來的。不然一家老小,怕是都要沒了命。 紅舞撇撇嘴,正要說話,胳膊上忽然一緊。 紅鴿拉拉紅舞,眼神示意不要如此。 紅舞張了張口,指指正在兀自出神、滿面春.色的紅燕,欲言又止了好半天,最后還是什么也沒說。 李mama正和紅鶯商議著明早讓廚里給兩位主子準(zhǔn)備什么早膳好,在一旁聽見了這些對話,瞧著紅鶯張口就要訓(xùn)斥,忙道:“今兒晚上不是你值夜么?快去正屋外間守著去。” 待紅鶯一步三回頭地走了,李mama深深地看了紅燕一眼,就也出了屋子,自去忙了。 第二天一早,待到江云昭用完早膳,李mama尋機(jī)與她說道:“奴婢瞧著那紅燕不是個安分的。若是留在院子里,少不得要帶起一股子歪風(fēng)邪氣來?!?/br> 說著,就朝窗外指去。 屋廊下,紅燕與晨暮苑新來的兩個剛剛留頭的小丫頭有說有笑,看上去氣氛極其融洽。 江云昭瞧見了,說道:“那就想個由頭將她發(fā)落出去吧?!?/br> 李mama道:“夫人吩咐她去針線那邊領(lǐng)頭,她倒好,有事沒事就往這邊來。這倒也罷了,還總是在廚房打聽要不要去新荷苑那邊送些吃食,說什么畢竟是一家人,互相關(guān)照總是要的。就這兩樣不專心做事與吃里扒外的做派,奴婢就能把她趕出去。” 江云昭聽出點苗頭,問道:“你的意思是不用出府?” “做什么出府去呢。真的出了府,沒了機(jī)會,豈不是要一輩子怨恨上夫人?奴婢可不想夫人被那些個小人日日惦記著?!?/br> “那依你的意思……” “趕出晨暮苑就罷了。讓她在府里旁的地方待著。那樣她若是想攀高枝兒,也方便許多?!?/br> 這就是要任紅燕自生自滅了。如果安分,或許還有機(jī)會回來。反之,則是再不管她。 江云昭想了想,說道:“這些你看著辦罷。往后院子里的人,都由你管著?!庇制谂蔚爻巴馔艘谎郏瑔柕溃骸稗⒌ず图t霜怎地還沒來到?” 李mama笑道:“哪就這么快了?好歹也得用完早膳才動身。這一路行過來,少說也得大半個時辰。夫人也太心急了些?!?/br> 她話音剛落,紅鶯撩了簾子進(jìn)屋,驚喜道:“夫人,蔻丹姐和紅霜來了!” 江云昭朝李mama笑笑,面露得意,“可見不光我這個主子心急。那倆丫頭,也是心急的?!?/br> 李mama莞爾,“都嫁作人婦了。怎地還有‘丫頭’一說?” “那又怎樣?難不成要叫‘劉立家的、吳強(qiáng)家的’?”江云昭笑道:“我可不管。她們倆啊,就是蔻丹和紅霜?!?/br> 這話被紅鶯聽到了,剛剛放下的簾子又撩了起來,“夫人!這也太偏心了些!奴婢這還沒嫁人呢,一過來就換了個名字。她們倆倒好,連稱呼都不用變了!” 李mama慣愛紅鶯這小孩子似的脾氣,佯怒拍了她一下,說道:“蔻丹先前還叫紅淚呢。改得比你還早。你怎地不說這個?” 紅鶯想了片刻,點點頭,“有理。那我心里舒坦了?!?/br> 她說這話時,表情是十二萬分的認(rèn)真。江云昭和李mama忍俊不禁,齊齊笑了。 “什么事兒這么開心?也不等等我們,一起高興高興。” 伴著這個熟悉的聲音,兩個梳了婦人頭的女子相繼進(jìn)得屋來。前者溫婉,后者嬌憨。 江云昭見了后,起身迎了過去,握了她們二人的手,有些激動地說道:“許久不見了,最近可好?” 蔻丹說了句“很好”。紅霜臉紅了紅,訥訥也道:“很好?!庇置φf:“夫人怎么能迎奴婢?您快坐!”說著就要拉江云昭去到椅子旁。 蔻丹笑著攔了她一下,說道:“還拽!當(dāng)心夫人的袖子要被你扯爛了?!?/br> 紅霜就當(dāng)真去看江云昭的袖子。 紅鶯看著她,笑得直不起腰來,對蔻丹道:“你這表嫂,可真是個寶?!?/br> 紅霜的夫君是蔻丹的表兄。如今她們倆,倒是表親了。 蔻丹挽住紅霜的胳膊,笑瞇瞇道:“多虧了夫人成全?!?/br> 江云昭見她們倆相處和樂,又看兩人氣色都好,便道:“你們趕了這些路來,怕是還沒用早膳吧?”喚來紅鴿,吩咐擺些吃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