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捂住他的口!”董氏定定神,喝道:“走!我倒要看看,到底里面有些什么幺蛾子!” 來順看著董氏帶了人悄無聲息地往里行去,頓時臉色慘白慘白。 擒住他的兩個婆子生怕主子吃虧,再看這來順是個礙事的,就一個手刀下去,將他劈暈了。 董氏聽著身后噗通的倒地聲,不知怎地,忽然心頭一顫。 她腳步頓了頓,繼續(xù)向里行去。 這個街上的宅子都不大。勝在精巧雅致,故而當(dāng)初還沒出事時,賣得不錯。后來接連事故后,才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主人家再不愿住進來,疏于照料,宅子便都荒廢了。 但是眼前這個宅子,顯然是一直精于打理。不過是三進的院子,卻是樹木花草繁茂,亭臺樓閣假山水榭一應(yīng)俱全,精致清雅,生機盎然。 反倒比她布置下的新荷苑還要雅致幾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董氏就心里頭一陣不舒坦。 她帶了人繼續(xù)前行,走到最深處,正想著這里到底藏有什么玄機,會讓來順那么緊張。這時,最右處的門窗緊閉的屋子里,傳來了人聲。 離得遠,聽不甚清。 一行人默契地都未出聲,悄悄踱步過去,立在窗外細聽。 不過幾句話,屋外眾人皆是變色。 七位夫人神色不定地看著面如寒霜的董氏。那些婆子則是低垂著眼看地面,大氣也不敢出。 里面有一男一女正在調(diào)笑。 女子嬌笑著,說道:“你說你,買下這么個地方來與我相聚,可真是眼力不濟?!?/br> 男子不知在作甚,口齒不清地應(yīng)了聲,待到女子氣息不穩(wěn)后,方才說道:“這兒哪里不好了?因著那些事,此處已無旁人前來。不正合適你與我相會?別的就也罷了。這名聲,卻是極其要緊的。” “可是這里也太冷了些!我方才等你的時候,可真是差點凍壞!” “現(xiàn)在不就不冷了?” 男子重重喘息著,女子哼了哼,“我不管。這地方有好些年了,我可想換個暖和點的地方?!?/br> 男子沒說話。 女子極快地轉(zhuǎn)了話題,“你與她說,你要尋人吃酒,她就真信了?” “那是自然。要知道,那女人極其自負,什么事情都專斷獨行,家里哪有我說話的份兒?我只管做出萬事皆聽從她的模樣,她便隨我去了,哪會多問?”男子的聲音這才再次響起,既寵溺又柔和,“本王為了你,可是做戲做得十足,任誰看了,也只當(dāng)是事實如此。你該怎么謝本王?” 女子嚶嚀一聲,再不說話。 屋內(nèi)只余重重的喘息聲。 董氏氣得渾身發(fā)抖。 七位夫人面面相覷,正準備尋個托詞趕緊離去。誰知這時候董氏忽地一招手。旁邊幾個粗壯的婆子沉默著行至門前。 “把門踹開!” 董氏冰冷至極的聲音傳出后,里面忽地靜了下來。 門口卻是幾下天翻地覆的咣咣聲。 屋門比大門更薄。不過三兩個婆子,就把它給弄爛了。 房內(nèi)情形頓時敞開在眾人面前。 首先入眼的,便是鋪天蓋地的粉色。 粉色的薄薄紗幔自左方掛到右邊,從屋頂垂到地面,整個屋子乍一看去,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淺粉,有種脫離現(xiàn)實的朦朧美感。 透過這薄紗凝成的屏障,往里看去,里面便是一張極大的床,占據(jù)了粉紗后的所有空間,足足有大半間屋子。 在那床上,隱約有兩個人影。披頭散發(fā),渾身赤.裸。 眾人垂首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腳邊是散落的男女衣裳。 只一瞬,大家就也反應(yīng)過來——那二人,竟是如此急切。還未上床,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脫光衣裳了…… 剛才太過震驚,沒有反應(yīng)過來。如今看到這隱約的yin靡一幕,再想到這兩個人的身份,七位夫人心中一驚,轉(zhuǎn)身想要離開。 誰知不等她們完全撤離,董氏已經(jīng)冷冷開了口。 “永樂王爺好興致。竟然在如此的地方,還能與人快活?!辈淮斡钐扉_口,她聲音驟然一變,更加冷厲,“還有你!你對著我說家里有人病了,不能陪我前去。一轉(zhuǎn)眼,就勾搭了我的夫君。你要臉不要!” 先前她們在外面就聽出了里面二人的聲音。 男子,就是董氏的夫君,永樂王爺廖宇天。 而那女子,卻是董氏未曾到場的第八位至交好友,滕遠伯夫人。 董氏性子強硬,在家里說一不二。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她在調(diào)查,雖然與永樂王說起過要給江云昭厲害瞧瞧,但是個中細節(jié),卻并未向廖宇天提及。 比如江云昭想要‘埋尸’的位置。 廖宇天在家中諸事不管,平常十天半個月也想不到和總管、管事們說幾句話。 原先有桃姨娘幫忙聯(lián)系滕遠伯夫人,省去他好些事。如今桃姨娘不在身邊了,他才發(fā)覺那個女人也是很有用的。這兩天有人調(diào)查這些時,他都在心急火燎地暗暗聯(lián)系滕遠伯夫人,旁的事情更是沒有一句也沒多問。 而昨日董氏去信的時候,只在信里說了有事需要朋友們幫忙。并沒有提到具體地點。 直到今早給幾位夫人送去加急信件的時候,才提到了具體位置。故而這位滕遠伯夫人,是不知道她們要來此的。 七位夫人聽到董氏將事情挑明了,臉色都白了白。 她們面面相覷,互相使了個眼色,悄無聲息地退出了這個院子。 董氏想到自家夫君的丑態(tài)盡數(shù)落在了好友眼中,心里涌起一陣羞辱。但是這種感覺,很快被心里一陣陣的泛疼給代替了。 “喲,我說誰呢。原來是您吶?!彪h伯夫人嬌笑道:“起先我還以為是旁人,可是嚇了個半死?!?/br> 這話,就是說,遇到董氏反而不怕了。 董氏恨極,上前跨了幾步,一把扯下最外面的紗幔,狠狠擲到地上,“你個賤.人!勾引我家相公,要臉不要!” 隔了里面的一層薄紗,滕遠伯夫人只咯咯笑著,一句話也不答她,轉(zhuǎn)而依偎到廖宇天的身前,撫著他的胸膛說道:“愛郎,我被人欺侮了,你看怎么辦?” 董氏氣得頭發(fā)暈,卻還帶著一絲希冀,望向廖宇天。 哪知廖宇天并不曾回望她。 他微微側(cè)過身,用自己裸.露的身體稍微擋住赤.裸的女子,似是怕她被人看光了去。待到確認自己擋得嚴實了,這才呵斥道:“誰準你過來的?給我滾出去!” 廖宇天在董氏面前素來和顏悅色。董氏何曾見過他如此狠戾模樣? 她心灰意冷,三兩下走上前去,就要扯下最后遮羞的那一層紗幔。 廖宇天淡淡地拋下一句話。 “如今那些人就在外面等著看笑話。你當(dāng)真要讓人看夠了瞧夠了,方才算完?” 他話音剛落,眼前掛著的帳幔瞬時落地。 董氏將那團粉色往床上一扔,揚手抓住床上女子的黑色長發(fā),死命揪住往外一拉,將她脫出廖宇天的懷里。另一手則不停地朝女子身上扇、抓、撓、掐。 女子再發(fā)不出嬌笑,一直一直地哀叫著。 廖宇天心疼極了,抬手給董氏了一巴掌。看著董氏踉蹌了下倒退幾步,他猶不解恨,不顧自己全身赤.裸,抬腳朝她狠狠踹了幾下。 董氏嘶叫著吼道:“你們都是死的?任由我被人欺負?” 婆子們雖然顧忌廖宇天的王爺身份,但是董氏積威已久,她們更懼怕王妃。聞言,再不敢縮著,齊齊走上前來,護在董氏跟前。 廖宇天扯過粉色帳幔,細心地給滕遠伯夫人蓋好,又將她好生摟在懷里。 董氏扶著寶月站直身子,掃一眼眼前的這對男女,心里頭一片冷寂。 她看著二人相依相偎的模樣,咬著牙說道:“好。很好。你們背叛了我,你們就也休想好過!” 這個時候,聲音已經(jīng)有些微微發(fā)抖。 廖宇天淡淡說道:“那你就盡管去說。盡管去嚷。只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你的臉面就也全沒了?!彼@才回過頭來,正視了董氏一眼,眼里卻全是譏笑,“你若不怕這些。盡管去說!” 董氏這才明白過來。眼前這個男人,在這個時候,是徹底靠不住了。 她心里絕望,卻不顯現(xiàn)。指著他罵了幾句,氣喘吁吁,好似一口氣緩不過來,憋在那里了。 寶月看董氏朝自己使眼色,忙叫著“王妃你怎么了,王妃你別嚇我啊”,借機扶著她退了出來。 出到院子里,原先那七位夫人已經(jīng)盡數(shù)離去。外面唯一留下的活人,只有在前院那暈倒了的來順。 董氏想到他剛才想要給屋里人通風(fēng)報信,就氣極,指了他說道:“把這奴才帶回去!用什么刑都好!務(wù)必把這事兒給我弄清楚了!” 眼看著來順被婆子拖著腳往外走,疼醒了,哀哀直叫,這才心里有點點解恨。由寶月扶著,去到外面,上了馬車。 車子慢慢行駛著,董氏想到先前那一幕,只覺得又羞辱,又氣憤。偏偏廖宇天那混人還護著那賤.人,讓她無法動她分毫。 而且,這些還被幾個好友給看到了。 讓她往后怎么見人! 董氏心里正亂作一團,就聽寶月說道:“都怪世子妃!若她不這樣裝神弄鬼,何至于弄到這個地步!” 董氏冷冷看她,“難不成,你還想著我被蒙在鼓里才好!” 寶月忙道:“可若不是世子妃這樣鬧,怎會被那幾位夫人看了笑話去?!?/br> “可不是?!睂毈撛谝贿厧颓唬斑@件事,若是悄無聲息地知道了,夫人鬧上一鬧,也不怕沒了面子。如今倒好,這要傳了出去……” 董氏一拍車壁,恨聲道:“那個看不得旁人好過的心狠手辣的女人!” …… 此時此刻,那個‘心狠手辣’的江云昭,正舒坦地歪靠在車子里,拿著果子吃。 “經(jīng)了先前三姑娘那一遭,咱們算是知道這種事情能鬧多大了。更何況那位夫人好像還是王妃的手帕交?!奔t鶯削著果子笑道:“這回可是好了。她們自己折騰起來,就也沒力氣總惦記著您和世子爺了。” 她口中的三姑娘,便是江家二房的江云珊。 江云昭淡淡地“嗯”了聲,挪動了下身子,引起一陣酸軟,不由暗暗羞惱。 昨夜明明和廖鴻先提前說了,今兒要早起干正事,讓他輕點,時間短點。省得睡不足,早晨身子乏。 誰知那句‘時間短點’竟是讓廖鴻先相當(dāng)在意,卯足力氣折騰了她整整一宿。今兒早晨若不是兩位mama輪流叫她,她怕是還起不來身。 剛才是有事要做,硬撐著一口氣。此時松懈下來,江云昭就有些犯困,懶懶地道:“她這是現(xiàn)在忙著。等到忙完了,還得尋我麻煩?!?/br> “夫人這話怎么說?本來就是她自己想岔了,非要進去的。夫人可是一再勸過。再說了,那是她自家相公不好,與夫人何干?” “若是今日就她自己前來,或許她還能想開一點。你別忘了,今兒可是還有好幾個人在旁邊看她熱鬧呢。這事兒啊,還得麻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