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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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琴棋書畫(一) 戚夙容來到琴棋書畫的賽場,此處分隔四間號房,參賽者不過寥寥三十幾人,比賽規(guī)矩也與其他不同,只有前兩名才有得分,分別為兩分和一分。 琴棋書畫不在科舉考試科目內(nèi),故而學(xué)子們的參賽熱情并不高。 琴棋書畫的最后評比要到申時,期間可以隨時參與。所有書畫作品都會展示出來,供人欣賞。 棋試主要象棋和圍棋,有一位主考官和四位棋士評審,參賽者先與四位棋士下,按照勝負(fù)場數(shù)評分。雖然最多只有四場,但耗時頗久。 戚夙容過來觀看時,棋室內(nèi)僅僅設(shè)了三局,最快的一局才到中場。 認(rèn)真看了片刻,戚夙容對幾位棋士的棋藝有了大概的估計,介于三段到五段之間,屬于中低階水平。 她若參比,勝三場應(yīng)當(dāng)不難。 戚夙容又轉(zhuǎn)到琴室。 琴比是四項(xiàng)中最難的,卻是唯一一項(xiàng)能夠晉級得分的比試。它并不只限于古琴,還包括箏、笛子、琵琶等十八種樂器。不過,樂器不由參賽者自己挑選,而是由抽簽決定。若抽中自己完全不擅長的樂器,便只能棄權(quán)。每比完一場再抽一種樂器,若能順利完成三場,并且達(dá)到一定水平,除了首名的兩分,還能得到附加三分。故而,運(yùn)氣也成了決定這項(xiàng)比試勝負(fù)的一個重要因素。 “少年郎,看你轉(zhuǎn)了半天了,過來寫幾個字吧?”這時,一個略帶笑意的聲音傳入戚夙容的耳中。 她循聲望去,只見書室中,一名白發(fā)老者正坐在堂中笑吟吟地看著她。 戚夙容緩步走過去,朝老者行了行禮。 “少年郎如何稱呼?哪家學(xué)院的?”老者問道。 “在下英書閣卓凡。” “哦?原來是許琛的學(xué)生?!崩险咛峁P寫下了她的名字,指了指一旁的桌案,說道,“來,寫幾個字給老夫瞧瞧?!?/br> 額,她好像沒說要參賽吧? 戚夙容不好回絕,只得走到桌案前坐下。書試要求工整美觀,功底扎實(shí),別具一格,可默寫詩詞、歌賦或經(jīng)文等。 戚夙容抬起頭,不禁意看到不遠(yuǎn)處幾支探出墻頭的梅花,提筆思忖片刻,點(diǎn)墨寫下: 墻角數(shù)枝梅,凌寒獨(dú)自開。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宋·王安石《梅花》) 寫完之后她才猛然醒覺,這首詩乃她師傅所作,如今還沒現(xiàn)世呢。 想到此處,她拿起宣紙,打算收進(jìn)自己的袖子中,誰知才折到一半便被人抽走了。 “賽場中的物品可不能隨意帶走?!崩险吆呛切χ?,看著紙上的詩,眼中微亮,點(diǎn)頭道,“還不錯,有幾分韻味。” 也不知他說的是字還是詩。 戚夙容擅長寫三種字體,一種為顏體,一種為柳體,還有一種則是師傅所教的秦體。 她平時多寫顏體,特殊情況則用柳體。剛才寫詩,她用的便是柳體。 所謂顏筋柳骨,柳體書法筆力蒼勁,硬瘦挺秀,戚夙容又在其中融入自己的特色,多了幾分清俊嶙峋,透著寒梅般的高潔與堅韌。 “嗯,你可以走了?!崩险叱葙砣輸[擺手,隨意道,“書法的分可不好拿,你再去隔壁畫室碰碰運(yùn)氣吧?!?/br> 說完,也不再理會戚夙容,兀自走開。 這是說她沒希望得分了嗎?戚夙容糾結(jié)望著老者的背影,目光落在正堂上方那塊名牌上——翰林學(xué)士古胤。 原來竟是閣老,這位可以說是尉國最長壽的官員,年至花甲仍然健朗,性格詼諧,一生平順,福祿雙全。 上一世戚夙容死時,他老人家才剛辭官…… 戚夙容笑了笑,起身朝他行了一禮,朝隔壁畫室走去。 若書法無法得分,她只能再試試?yán)L畫。 畫以“小景”為題,范圍比較廣,可隨意發(fā)揮。 戚夙容想,剛才寫了一個詠梅詩,那就畫梅吧。 繪畫與她的刺繡不可分割,無論是構(gòu)圖還是線條,皆十分講究。 她之所以被稱為“才女”,并非虛有其名,于琴棋書畫一途,她擁有極高的天分。 寫意講究精煉,曠達(dá),胸藏丘壑,體現(xiàn)的是一種意境和個性。 千樹萬樹繁花開,不如清傲一枝梅。 戚夙容僅僅花了半柱香的時間便完成了這副畫,題名:一枝獨(dú)秀。 畫試的考官見一名少年幾筆成畫,以為不過是兒戲之作,待少年離開,他才漫不經(jīng)心地走過去…… 走出畫室,耳邊傳來一陣悅耳的笛音,戚夙容循聲走去,站在走廊,靜靜聆聽。 一曲完畢,戚夙容拍了拍手。 那人聽到掌聲,回頭看了看,見是一名衣著普通的陌生少年,便有轉(zhuǎn)過頭去。 考官讓他繼續(xù)抽簽。 他已經(jīng)通過兩場,若再完成一場,琴比的首名恐怕就非他莫屬了。 不過他運(yùn)氣到此為止,第三場他抽中一種少見的樂器——塤(xun)。 若說琴瑟被稱為雅器,塤缶(fou)則被成為俗(民俗)器,一般士子文人更喜歡前者,后者則少有人涉及。 那人拿著塤,臉色發(fā)白,遲疑片刻,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場晉級賽。 身后傳來幾人的笑聲:“真可惜啊,東陵君。” 笑聲帶著調(diào)侃,并無惡意,但聽在那人耳中卻格外刺耳,他冷笑道:“就算只通過了兩場,頭名也非我莫屬,你們恐怕一分都拿不到。” 幾人收斂笑容,其中一人不悅道:“東陵君,莫得意太早,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br> “哈哈,至少在琴比上,還無人能勝過我東陵君?!彼鹣掳?,環(huán)視一周,挑釁道,“你們何人敢上來一試?” 不待幾人回話,他有拍了拍額頭,嘆道:“我忘了,你們都比過了,琴藝泛泛,皆已落選?!?/br> “你!”那幾人一齊怒視著他。 東陵君毫不在乎地大笑。 這時,東陵君余光瞥見一人正朝門外走,便出聲喊道:“哎,這位小公子,你好像還未比過?為何急著走?。俊?/br> 此言一出,眾人的目光皆朝門口望去。 正準(zhǔn)備離開的戚夙容停下腳步,暗嘆一聲。本來她挺欣賞那位東陵君的技藝,卻不想他的性格如此不討喜,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也沒打算多事,誰知他反而得理不饒人。 “竟然來了,怎能不戰(zhàn)而逃?”東陵君挑眉道,“你看著眼生得很,不知是哪座書院的學(xué)子?” 戚夙容淡淡道:“英書閣卓凡?!?/br> “英書閣也有懂曲樂之人嗎?”東陵君一臉驚訝道,“真是失敬,失敬?!?/br> 真“失禁”就低調(diào)點(diǎn),別如此張揚(yáng)。 戚夙容看著他,仿佛看到了從前的自己,自恃才高,眼高于頂。 “這位卓公子,東陵君既然已經(jīng)如此激你,何不下場一試?”旁邊有人出聲支援,其余人亦紛紛應(yīng)和。 戚夙容笑了笑,緩步踱到正堂前,對考官行禮道:“麻煩先生了,在下想?yún)①悺!?/br> 考官點(diǎn)點(diǎn)頭,寫上她的名字,示意她抽簽。 周圍幾人臉上立刻露出興奮之色,希望這少年能替他們出一口惡氣。 誰知她第一次抽簽便抽了一支壞簽,抽的竟然是東陵君剛才放棄的樂器——塤。 眾人的臉色都變得不自然起來。 “哈哈哈……”東陵君大笑,“看來這位卓公子的運(yùn)氣實(shí)在不佳啊。” 戚夙容拿起塤,對東陵君笑道:“汝之所短,未必非他人所長?!?/br> 東陵君笑聲歇止。 “先生,在下開始了?!逼葙砣莶辉倏此?,朝考官禮道。 “請?!笨脊賹@名氣度不俗的少年很有好感。從容自若,禮數(shù)周全,舉止投足間皆透著大家風(fēng)范。 戚夙容沉下心來,用衣袖細(xì)細(xì)地擦了擦手中的塤,然后放到嘴邊……一陣沉厚悠揚(yáng)的曲子流淌而出,圓潤,平穩(wěn),空靈,帶著一種令人平和的古韻。 這種俗器在少年手中,竟然吹出了雅意。有如古寺鐘聲,又如山谷疾風(fēng),仿佛能洗滌人心。 塤聲透過院墻,傳入了另一邊的賽場。 不少學(xué)子凝神細(xì)聽,暗想這是何種樂器? 封湛和沈慕然等人剛走進(jìn)醒世園,便聽到了這曲獨(dú)特的塤音。 沈慕然笑道:“看來此次琴試中也出了高手?!?/br> “走,去看看?!眱扇艘黄鹜倨鍟嫷馁悎鲎呷?。 他們到時,曲子正好進(jìn)入高/潮,起伏有序,婉轉(zhuǎn)柔潤,忽而一聲高亢的聲調(diào)直入云霄,而后逐漸轉(zhuǎn)低,最終消失在風(fēng)中。 “好!”考官輕輕擊掌,眼中透著欣賞。 東陵君臉色難看,忿忿地盯著戚夙容,哼道:“不過才一場而已。” 考官斜了他一眼,略有些不悅,暗想即便這位小少年放棄后面兩場演奏,此次頭名也非給他不可。 “哈哈?!迸赃厧兹诵Φ溃叭绾?,東陵君可服氣?雖然才一場,但這位卓公子的技藝可比你高多了?!?/br> “哼,一場能看出什么技藝?有本事連過三場?!?/br> 戚夙容也不分辨,在考官的示意下繼續(xù)抽簽。 打開簽一看,她笑了,竟然是笛子。 東陵君第二場抽到的樂器正是笛子,這也太巧了。戚夙容幾乎懷疑是不是考官動了手腳,偷偷朝考官看去,見他臉上也露出了吃驚之色,想來與他無關(guān)。 戚夙容取來笛子,似笑非笑地看向東陵君…… ☆、第三十一章 琴棋書畫(二) “是他?”封湛見到手執(zhí)長笛的戚夙容,眼中閃過一絲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