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節(jié)
冉晴空面上依舊帶著溫和笑意:“無論哪一種結(jié)果,蓬萊都?xì)g迎之至?!?/br> 白芷道君微微白了臉色,一拂袖走人。 秦錚本想譏諷她兩句,堂堂元嬰道君,是非不分,竟被一個小輩牽著鼻子走。 蘇慕歌沖他搖搖頭,雖說修士修行到元嬰境,七情已經(jīng)淡薄,但喪子之痛不同其它。 秦崢明白她的意思,也就沒吭聲。 白芷道君甩甩袖子說走就走,步飛航可不敢,頭皮發(fā)麻著同冉晴空師兄弟幾人寒暄,說不了兩句便是一腦門冷汗,忙不迭找個說辭跑了。 冉晴空蹙著眉飛到蘇慕歌身邊:“怎么一回來,就惹上丹霞宗,還同邪獸師扯上了關(guān)系?” 一言難盡,蘇慕歌只搖了搖頭。 “小師妹,你做人忒不厚道?!倍熜仲R云舒也飛了過來,木沉沉板著一張臉。 蘇慕歌心里一個咯噔,是在責(zé)怪她給蓬萊惹了麻煩? 賀云舒卻指著她額頭,恨鐵不成鋼的數(shù)落:“你傻啊,再往前一百二十丈便是蓬萊地界,你說你停在海上做什么?若是將人引過去,我們要整步飛航,才好有理由呀!” 蘇慕歌愣:“……” “沒錯??!”三師兄聶寅也在扼腕嘆息,“白白錯失一個大好時機(jī)!” “哎,我看那家伙早就不順眼了!” “虧我巴巴趕來,還以為會有好玩的呢!” “……” 師兄弟幾個你一言我一語,指著蘇慕歌的腦袋數(shù)落個沒完沒了,蘇慕歌的頭皮也開始發(fā)麻,遂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冉晴空。 冉晴空無奈一笑:“行了,該干嘛干嘛去,本來就說用不著,非得跟著我和秦師弟出來湊熱鬧,還怪起師妹來了?!?/br> 轟著幾人離開,冉晴空自己也同他們一起先行。 “其實(shí)師兄們關(guān)心你,才會跟著來的?!鼻劐P與她并肩在后,解釋道,“師父素來低調(diào),又從不在意外人看法,所以當(dāng)年收你為徒一事,外頭知道的不多。然而眼下因那邪獸師,你難免受到牽連,我們八個一起現(xiàn)身,便是對外承認(rèn)了你的身份,誰再想動你,便得掂量著點(diǎn)兒惹不惹的起蓬萊?!?/br> 蘇慕歌明白他們的用心,卻也有些憂慮:“說不定會給蓬萊惹上……” 話說半茬,被秦錚冷yingying截斷:“師兄們是主動來的,倘若師父出關(guān),一定鬧的更厲害。師父最護(hù)短,從前不告訴外人他新收了徒弟,只是因?yàn)闆]必要?!?/br> 蘇慕歌嗯了一聲,瞄一眼前行一眾說說笑笑的師兄們,好奇道:“你們?yōu)楹蝸淼倪@么快?” 雖說讓雷婷搬救兵,但她眼下應(yīng)該才抵達(dá)山門才對。 “是大師兄說你有難……”秦錚狐疑道,“咦,不是你傳的信兒么?” “我?”蘇慕歌納悶了下,依稀想起什么,拍著額頭道,“瞧我這記性,雷婷同大師兄曾經(jīng)牽了鶼鰈情深同生共死結(jié),彼此之間,是可以相互傳音的?!?/br> “怪不得我追問大師兄半天,他一個字也不肯說?!焙獗凰p輕一拋,又落回手里,秦錚笑了起來,“我先前還有些惱怒,何時起,你同大師兄之間的交情竟好過我了呢!” “怎么會?!碧K慕歌微微勾起唇角,“我同你交情最好?!?/br> “當(dāng)真?” “比珍珠還真?!?/br> 秦錚低頭猶豫片刻,快行一步擋在蘇慕歌面前,肅著臉道:“慕歌,我有話說?!?/br> 蘇慕歌不得不停下:“嗯,你說?!?/br> “拋開你是我?guī)熋眠@一層關(guān)系,咱們當(dāng)年可是一起從聚窟洲逃出來,輾轉(zhuǎn)昆侖蓬萊,一起求仙問道,又一起歷經(jīng)了諸多坎坷磨難的?!鳖D了頓,明俊的臉龐隱隱現(xiàn)出幾許糾結(jié)之色,秦崢慢吞吞地道,“縱然你我無緣,此生做不成伴侶,你……也是我最最親厚之人?!?/br> 蘇慕歌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一世她和秦錚之間的革命情誼,確實(shí)十分深厚。 “這一路走來,每每我有危難,你總是不遺余力。可以說沒有你,絕沒有今日的我。所以當(dāng)你遭逢棘手之事,我秦錚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神色又肅了幾分,秦錚繃著下巴道,“慕歌,我知你從前待我,如同你弟弟程天養(yǎng)一般照顧著。然而你我將近一百五十年未見,今日之秦錚,雖仍入不了你的眼,但我既扛得起十洲三島第一天才之名,便扛得住師父壓在我肩上的蓬萊重任,更會竭盡我所能,維護(hù)你周全?!?/br> 蘇慕歌微微一怔,半響不知作何反應(yīng)。 先前覺得雷婷的外貌變化頗大,不曾想,秦錚才是變化最大的。 從前的秦錚狂妄,如今的秦錚同樣狂妄。 但明顯是不一樣了。 從前他的那份狂妄輕率盲目,常常令蘇慕歌有股無奈、甚至厭煩之感。而如今,秦錚似乎真正擁有了足以供他狂妄的資本。 他的傲氣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不容人質(zhì)疑,不容人辯駁,更不由人不信。 蘇慕歌輕輕嘆了一口氣,拍了拍秦崢的肩膀,誠懇道:“那晚你同師父聊天,浮風(fēng)告訴我,師父有意栽培你接任蓬萊掌門。我當(dāng)時還在腹誹師父是不是瘋了,如今覺著,是我看走眼了?!?/br> “哈哈,你終于承認(rèn)你看走眼了?!”秦崢神采飛揚(yáng),陡然咧嘴笑開了,拍拍胸脯道,“其實(shí)你仔細(xì)瞧瞧,我哪一點(diǎn)兒也不比那個浮風(fēng)差,他只是比我幸運(yùn),早生個幾百年而已,等我到了他那個年紀(jì),絕對能將他給打趴下!” “是,他在很多方面,的確稍遜于你?!碧K慕歌說的是真心話,“他自己也是承認(rèn)的,你若有他一樣的年歲和閱歷,必定是要強(qiáng)過他的。” “那你為何選他不選我?” “若是誰強(qiáng)我選誰,那我肯定選師父?!?/br> “不要解釋了,其實(shí)你就是喜歡老男人!” 蘇慕歌禁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之前一定是錯覺,眼前這貨,分明還是從前那個中二少年。不過這樣也好,之前還有些憂心,拒絕了秦錚的心意之后,他會意志消沉,或?qū)ψ约罕芏h(yuǎn)之。 倒是她多心了。 釋然的笑了笑,錯過他向前飛去。 蘇慕歌這一前行,秦錚臉上的神采幾乎在一瞬間失卻大半,眉心現(xiàn)出一抹濃郁的落寞來。 提劍的手狠狠緊了緊,收放一個呼吸,才逐漸平穩(wěn)下來。 原來,還是沒能完全放開。 秦錚啊秦錚,你得繼續(xù)努力才行…… “對了,還有件事兒?!碧K慕歌突然又回頭,“為何師兄們?nèi)谂钊R待著,無人出去歷練,也無人閉關(guān)?” 這不正常,除非宗門有難,全被掌門以催動本命元燈的方式召回,否則金丹境的弟子,不可能聚的那么齊。 秦崢挑著眉梢道:“近年來十洲三島不太平,師父閉關(guān)化神,擔(dān)心有人使壞,就將弟子全都召回來看門了?!?/br> “師父已經(jīng)閉關(guān)化神了?”驀地拔高幾度聲音,蘇慕歌毫不遮掩自己的驚訝,“師父才剛剛一千歲多一點(diǎn)兒吧?” 化神之后,就是等待天劫飛升了??斓脑挘赡芤簿褪鞘畮啄旯饩?。 上一世此時,他還只有元嬰中境,似乎四五百年后才會化神飛升。果然溯世路一開,因她和裴翊的緣故,很多事情都改變了啊…… “師父一直都是十洲三島第一人,有什么驚訝的?”秦崢追了上去,拿劍鞘敲了敲她的頭,笑道,“不過師父這個記錄,一定會被我打破的?!?/br> “元嬰境進(jìn)階太快,并不是什么好事情?!?/br> 蘇慕歌樂觀不起來,她上一世止步金丹圓滿,不懂得元嬰世界。但聽裴翊說,元嬰境后期之后,求的是穩(wěn),能拖延則拖延,以保證根基穩(wěn)固,否則飛升時,很難扛得住天劫。 ******* 土曜沉入海底之后,因?yàn)殪`氣怠盡,變的只有尋常蚯蚓大小。 它掛在珊瑚上,被一條模樣怪異的海魚當(dāng)成食物吞入腹中。 這條與眾不同的海魚,跟隨著魚群在光怪陸離的海底世界游來游去。嬉戲夠了,獨(dú)自下沉,沉至一個海洋生物難以抵達(dá)的海域。 這片海域黑沉沉的,砂礫之下,只有一道經(jīng)過鏡面折射后的微光,從一個小孔內(nèi)透出。 海魚扁著身子滑進(jìn)小孔,那光,便消失了…… ****** 蘇慕歌抵達(dá)蓬萊內(nèi)島時,雷婷正笑呵呵的同她幾位師兄聊天。當(dāng)年將秦錚送來蓬萊,曾在島上住過一段時日,雷婷同他們是認(rèn)識的。 當(dāng)然,他們能夠記住雷婷,多半是因?yàn)槿角缈盏木壒省?/br> 畢竟當(dāng)年區(qū)區(qū)筑基小修士,頭一次見面,就敢在他們完美無瑕的大師兄手掌心蓋上一個劍戳,以此宣布所有權(quán),這不是一般人能干出來的。 而此事的另一位主人公冉晴空,并不理會他們的調(diào)侃。 他和秦錚一起,將蘇慕歌帶往她的住處:“師妹,你的洞府師父一早便安排好了,就在蕭前輩一旁?!?/br> “我?guī)熓蹇蛇€好?” “同你走之前一摸一樣?!?/br> “沒長大?” “沒有。” 蘇慕歌又簡單詢問了一下蓬萊現(xiàn)狀,等抵達(dá)桑行之指給她的住處時,不由怔楞住了。 話說蓬萊內(nèi)島乃是一整個環(huán)形島,正中間圍著一方圓形湖泊,名叫清心湖。湖內(nèi)共有三座獨(dú)立小島,被稱為孤心島,是整個蓬萊內(nèi)島靈氣最濃郁之處。根據(jù)蓬萊弟子規(guī),只有筑基以上弟子,每逢進(jìn)階大境界時,才能申請上島閉關(guān)。 而她的住處,就設(shè)在其中一座孤心島上。 她將探尋的目光投向秦錚和冉晴空。 兩人以嫉妒羨慕恨的眼神告訴她,他們可沒有這樣的待遇。莫說是他們,便是桑行之亦或皓月道君,誰也沒有奢侈到擁有一整座靈氣濃郁的孤心島。 蘇慕歌頓時樂了:“不錯不錯?!?/br> 秦錚鄙視著睨她一眼:“瞎嘚瑟什么,你不過沾了蕭師叔的光。” 蘇慕歌繼續(xù)樂呵:“背靠大樹好乘涼,我也沒辦法啊?!?/br> 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小青木赤著腳從木屋跑出來,瞧見果然是她,歡喜的咧開小嘴:“蘇蘇,我在這里!” 蘇慕歌俯身落地:“師叔,我回來了。” 小青木打量她一眼:“金丹大圓滿啦?” 蘇慕歌抿了抿唇,正準(zhǔn)備說是,青木的視線越過她,似乎看到了什么奇怪的東西:“咦,那個是雷大頭么?” “小師叔!” 雷婷遠(yuǎn)遠(yuǎn)瞧見青木,激動的打招呼。 青木剛被蘇慕歌撿回來的那些年,一直都是雷婷照顧他的飲食起居,照顧的習(xí)慣了,以至于離開他們之后,雷婷一個人總有些不太習(xí)慣,要不然,也不能收個徒弟打發(fā)時間。 小青木驚訝道:“大頭,你現(xiàn)在變漂亮了許多,若不是背后的千鈞劍,我?guī)缀跽J(rèn)不出來?!?/br> 一聽這話雷婷就特想哭,夸她漂亮,還不如從前取笑她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