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jié)
由北海入東海,抵達蓬萊需要七個時辰。雷婷尚未穩(wěn)定境界,抵抗不住海域罡風(fēng),更何況筑基境初期的小燕衡了。 蘇慕歌便讓水曜結(jié)成一個水幕泡泡,化為水船,水曜在前拉行,帶著三人從海下游走。 無風(fēng)無浪,穩(wěn)穩(wěn)行了一夜。破曉之時,水船即將抵達蓬萊邊境。 蘇慕歌閉目靜思間,敏銳的捕捉到一抹神識。這抹神識一直窺探著她,由遠(yuǎn)及近,由弱漸強,正是沖著她來的。而此神識的主人,是名高階女修士,修為應(yīng)在元嬰境初期頂峰。 以彼此的速度來看,不等她抵達蓬萊島,必定會被對方追上。 蘇慕歌睜開雙眼:“雷婷,你們先走。” 雷婷正支著頭打盹,被她一言驚醒:“步飛航他們追上來了?” “不,先前被五頭蛟吃掉的丹霞宗楊文遠(yuǎn),他母親、也就是丹霞宗掌門尋我報仇來了。” 雷婷大驚,匆忙起身解劍:“那我如何能走?” “你留下來也幫不上忙,不如前去蓬萊尋人救我?!?/br> 蘇慕歌撂下句話,不由分說,化為一道白光沖出水船結(jié)界。并掐了個訣,助水曜一臂之力,水船的速度開始成倍增長。 “這如何行得通?!”雷婷揮劍砍向水幕結(jié)界,波紋滾滾,卻毫無破綻,“待我抵達蓬萊再回來,哪里來得及!” 燕衡忙不迭拉住她:“師父,蘇前輩說的不錯,對方可是堂堂丹霞宗掌門,你幫不上忙,還會拖蘇前輩后腿?。 ?/br> “對對,我得想個辦法……”雷婷定了定心思,突然想起什么,舉起手,對著掌心吹了口靈氣兒。 一道劍痕在掌心若隱若現(xiàn)。 雷婷收緊呼吸,一眨不眨的盯著劍痕:“晴空,你在么?” 稍稍等待片刻,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她再道:“我不知你是否可以聽到,如果聽的到,能不能回應(yīng)我一句?這一次我是真有事尋你,不,不是我的事,是慕j(luò)iejie,她遇到大麻煩了……” 燕衡蹲在水船上,兩手托腮瞥她一眼,心想師父怎么又犯病了? 打從他有記憶起,有事沒事,師父就愛對著手掌心自言自語。 然而下一刻,驚的燕衡險些從船上一頭栽下去,因為真有一個清悅的男子聲音,從她掌心緩緩流出。 “我再聽,你說?!?/br> ******* 蘇慕歌迎著海風(fēng)佇立,靜靜等待著。 而急急趕來的元嬰修士,正是丹霞宗掌門白芷道君。 白芷道君的性子一貫冷淡,如今卻雙目赤紅:“妖女!” 蘇慕歌暗暗嘆了口氣。 抵達十洲三島前后不過兩天,一天一個元嬰修士前來為子尋仇。不明就里的,還以為她是怎樣一個十惡不赦之徒。 無論能否說得通,總是得先解釋解釋,蘇慕歌斂衽行了禮,拱手道:“白前輩,楊道友隕落之事,晚輩深表惋惜,但此事同晚輩絕無牽扯,那元嬰境五頭邪獸,絕非晚輩所豢養(yǎng)?!?/br> 蘇慕歌取出七曜鐲子,解釋這一百多年來,自己根本不在十洲三島,“晚輩乃蓬萊掌教座下入室九弟子,絕非什么來歷不明的邪修。” “你當(dāng)真是桑行之的徒弟?” 白芷道君畢竟也是活過千把歲的人了,即使死了兒子,理智和判斷力并沒有跟著一起死。她先前一直鎖定著蘇慕歌,絲毫窺探不出什么邪氣。如今同她對面而立,此女氣度不凡,不卑不亢,端的是一派光明磊落,倒是真有幾分蓬萊氣韻。 蘇慕歌再行一禮:“是,因為來去匆忙,晚輩至今仍未入冊。但早在百余年前,筑基境時,晚輩便以行過拜師之禮?!?/br> 白芷道君心下有些動搖了,若是旁的掌教收個入室徒弟,消息很快便會傳遍十洲三島。但這不包括桑行之,想打聽蓬萊的風(fēng)聲,堪比登天。 若此女當(dāng)真是桑行之的徒弟,此事說不準(zhǔn)另有隱情。白芷道君信得過桑行之挑徒弟的水準(zhǔn),除卻天資,他更看重人品。 “前輩,切莫被這妖女給蒙蔽了!” 正解釋的間隙,步飛航匆匆追了來,生怕白芷道君被忽悠了,義憤填膺的怒斥蘇慕歌各種罪狀,甚至捏造一些蘇慕歌在昆侖修行時的惡劣行徑,“虐殺同門師姐,偷養(yǎng)邪獸,欺師滅祖,叛逃宗門,這樣一個敗類,桑前輩眼睛瞎了嗎,會收她為徒?” 蘇慕歌忍無可忍,這個步飛航,真是給他一條活路非得上桿子找死??! 如此不遺余力的黑她,其實是想去向程靈犀邀功吧? 這種人渣活在修真界,根本就是在浪費資源。 殺,必須殺,逮著機會一定得殺了他! 步飛航在一旁各種“親眼所見”楊文遠(yuǎn)如何慘死于蘇慕歌之手,直把白芷道君說的不得不信。畢竟比起蘇慕歌身份不確定,步飛航可是金光道君大弟子。 “即便五頭邪獸非你所豢養(yǎng),你同那邪獸師,必定也是一伙的。”白芷道君冷冷看著蘇慕歌,雙臂展開,背后一連串爆響,引動巨浪,“不想死,便召你同伴出來!” 話音一落,蘇慕歌手腳藤蔓叢生。她心下一駭,驅(qū)動鐮刀砍斷藤蔓,好不容易才掙脫開。 白芷道君只想抓她,并未曾下毒手,蘇慕歌一手捻訣cao縱鐮刀保護自己,一手猛拍靈獸袋:“上!” 鳳女正打算沖出去,想起如今只是黎明:“小火你先上?!?/br> “嗡嗡嗡……” 只聽見一陣嗡嗡嗡的聲響,卻連火曜的影子都瞧不見。 蘇慕歌眉梢一擰:“怎么回事。” 銀霄嘻嘻笑道:“小火裂變之時,最容易暴露短板兒,先隱身最好?!?/br> “怎么,你的隱身天賦它也能用?” “到了這個境界,我們的天賦有時候可以轉(zhuǎn)借互用。”銀霄得意洋洋,傲氣十足的道,“這才是七曜真正厲害之處,你且看著吧!” 待隱身失效,太極蜂出現(xiàn)在白芷道君面前時,早已完成裂變。 密密麻麻,當(dāng)真是鋪天蓋地一窩蜂。 白芷道君掌心凝結(jié)一團墨綠靈氣,雙掌一推! “轟”的一聲,便將蜜蜂窩轟出一個大洞! 大量太極蜂灰飛煙滅,剩余一小部分倏然散開,無死角的將白芷道君圍了起來,尾針戳戳戳,不間斷攻擊她的護體防護罩。 白芷道君一面穩(wěn)定防護罩,一面左轟右轟,一連轟了一百多下,但蜜蜂數(shù)量不降反增。 白芷道君忍不住驚詫,隨后便悟出來了,這些蜜蜂是由一只蜜蜂裂變出來的。也就是說,在這數(shù)以萬計的蜜蜂之中,只有一只是本源,打不中本源,它們就會不停裂變。 “確實厲害,只可惜是火系!” 蘇慕歌正納悶火系怎么了,突就想起來這可是在海上! “去!” 只見白芷道君寄出一方赤銅三足鼎,鼎高一丈余,重不知幾何。隨著白芷道君雙手向下一沉,赤銅三足鼎赫然沉入海中,如同山崩,竟將海水砸出一聲爆響! 海水飛濺數(shù)百丈高,赤銅三足鼎飛速旋轉(zhuǎn),氣勁排山倒海,攪動的東海海域天翻地覆! 蘇慕歌面上現(xiàn)出驚惶之色,元嬰的力量,加上赤銅三足鼎的力量,蓬萊外島居民必定遭殃! “前輩萬萬不可,我隨你走便是了!” “我來撐。”鳳女以為她是擔(dān)心火曜扛不住,一飛沖天,烈陽輪出手。清晨陽光溫和,烈陽之力只將太極蜂渡了一層金色,“小火,速度攻破她的防護罩!” 白芷道君眉頭一皺,愈發(fā)下了死手。 蘇慕歌承擔(dān)不了這個罪過,再拍靈獸袋,厲聲道:“土曜,將銅鼎給我封了!不,連帶它引動的海嘯也給我封?。 ?/br> 土曜呆呆愣住,那得將一大片海域全都封住,它做不到吧? 銀霄一巴掌拍在它腦袋上:“不試試怎么知道?” 土曜將心一橫,跳入海中,被漩渦撕扯至力量中心之后,發(fā)出聲嘶力竭的吼叫。 幾乎耗盡全部靈氣,但總算是成功了。 整個被銅鼎攪翻的海域,全部化為石頭。等再變回來時,海面已經(jīng)平靜無波。 步飛航再一旁震撼的瞠目結(jié)舌。 這個女人他還是遠(yuǎn)遠(yuǎn)躲著吧,實在是太可怕了! 白芷道君同樣震驚,一只太極蜂已非等閑,這條鉆地龍竟還能移山填海、轉(zhuǎn)換水土? “小土呢?”蘇慕歌松口氣兒的同時,發(fā)現(xiàn)感知不到土曜的氣息了。 “靈氣耗盡,掉海底去了吧。”銀霄混不在意,“無妨,待它休息一兩個時辰,自己會回來的。” “你確定?” “確定?!?/br> ——嗖! 正說著話,耳邊劍鳴呼嘯,數(shù)道劍光氣貫長虹。 蘇慕歌眼眸一亮,救兵來了! 她一揚手,召喚火曜和鳳女回來。 七柄寶劍在白芷道君頭頂盤旋,結(jié)成天罡劍陣。白芷道君心神一凜,她的真氣已被太極蜂消耗近半,如今劍氣滌蕩,生生將她逼退數(shù)十丈。 作為蓬萊大師兄,冉晴空打頭陣,但見七名風(fēng)神俊秀的白衣劍修們,仙姿卓然的落在蘇慕歌面前五丈左右,不偏不倚,隔開她同白芷道君。 秦錚則落在蘇慕歌左側(cè),神識檢視她一圈。 見她已經(jīng)進階金丹大圓滿,絲毫不覺意外。英挺的劍眉高高一挑,詢問道:“九師妹,聽說有人冤枉你了?” 時隔兩世,這還是蘇慕歌頭一次感受到宗門所帶來的保障。 “誤會而已?!卑嗣麕熜秩?,三名金丹圓滿,其他最差也是個金丹中期頂峰,她不由挺了挺腰板,“不知因何緣故,那位昆侖步道友,非得扒著我不妨,指責(zé)我道德敗壞,是名邪修?!?/br> “邪修?” 秦錚不深不淺的冷笑一聲,燦爍的眼瞳瞄著自己的含光劍,眼尾卻淡淡掃向步飛航,“我瞧是他見識太淺,不知邪修長的什么模樣,不如,我來示范給他瞧瞧?!” 被他眼風(fēng)一掃,步飛航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從前在北昆侖時,就時常被秦崢氣出內(nèi)傷來。如今時過境遷,秦錚修為更在他之上,整個人銳利的如同一柄絕世寶劍,即便隱在鞘內(nèi)不出,也熠熠令人心驚,不得不避其鋒芒。 冉晴空排眾而出,玉帶束發(fā),衣袂飄然,儒雅的拱手行禮:“不知白掌教大駕光臨,晚輩們有失遠(yuǎn)迎。” 白芷道君漸漸收了氣勢,微微頷首。 這一眾蓬萊高徒牢牢將蘇慕歌護住的陣勢,她再瞧不明白算是白活了??磥泶伺⑽赐耆f謊,倒是她亂了心緒。 “今日暫且作罷,此事本座必將查個水落石出?!卑总频谰淅漤K慕歌,“倘若與你無關(guān),本座自會向桑行之賠罪。但若與你有關(guān),便是桑行之的徒弟,本座也照殺不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