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蘇慕歌忍不住問:“你從哪里弄來的?” 東西雖然并不多,但擱在他們身上,絕對一筆巨款。 單單這些丹藥,一瓶便能賣個上百靈石。 “慎言那老頭送的,我靈氣足,根本用不著,你不是經脈逆沖,無法凝結太多靈氣么……哦,對,還有此物?!鼻貚樚籼裘?,又從自己身上的乾坤袋里摸出一柄桃紅色的扇子來,“這有一件法器,是金光道君送給我的見面禮,不但能當武器防身,還可以當做飛行法器?!?/br> 原本打算拒絕,但眼風一掃瞥見此扇,蘇慕歌愣了一愣。 這分明就是上一世師父送給自己的桃花扇?。?/br> 蘇慕歌拿起扇子,緩緩推開扇面,只覺得心頭五味雜陳。 “我瞧著倒像是女人用的法器,便拿來給你了?!鼻貚樓迩迳ぷ?,面色有些不太自然,“你若喜歡,就留著用……” “你拿走吧?!碧K慕歌合上扇子,連帶著乾坤袋一起朝他面前一推,“無功不受祿,我蘇慕歌靠天靠地靠自己,從來沒有不勞而獲的習慣?!?/br> 原本神采奕奕的一張臉瞬時垮掉,秦崢平靜的嗤笑一聲:“我話還沒說完,你急什么?你若是喜歡,就留著用,不喜歡,只管丟掉!” 言罷掉臉便走。 突然就有兩個人堵住去路。 蘇慕歌第一反應是將石桌上的桃花扇和乾坤袋先收起來。 為首的是她大師兄陸敬南,滿頭滿臉的傷,用腳趾頭想一想也知道這些傷從何而來。他身后站著的,是一名練氣圓滿境界的修士,同陸敬南從相貌上略有相似,應該是他的族人。 果然,陸敬南一手捂住門牙,一手指著秦崢恨恨道:“大哥,就是他!” “就是你?”陸敬北打量秦崢一眼。 “是我,怎么了?”秦崢抱臂而笑。 “秦師弟,你在北昆侖橫行霸道也就算了,為何來我南昆侖行兇傷人?”陸敬北冷冷道,“真當我南昆侖是好欺負的?” “陸師兄,秦師兄是來靈獸閣找我的?!毖劭从忠蚱饋?,蘇慕歌忙不迭上前解釋,“這其中,必然是有誤會……” 秦崢冷笑著截斷她的話:“該打不該打的,都已經打了,同他解釋什么?” “好生狂妄!”陸敬北黑著臉道,“哪怕天賦異稟,如今也不過區(qū)區(qū)練氣三層,怎可如此目中無人!” “別……” 蘇慕歌根本沒有再次開口的機會,含光已經豁然出鞘,直沖對方面門刺去! 說打就打。 論修為秦崢差他一大截,但陸敬北是名陣法師,并不精于短兵相接,故而打的束手束腳。而秦崢手中握有含光,劍法凌厲霸道,兩人過了將近五十招,陸敬北也沒討到什么便宜。 陸敬南沒想到自家大哥練氣圓滿的境界,居然收拾不了一個練氣三層的臭小子,于是祭出自己的馭獸鞭,凝氣一道靈力,從背后揮鞭抽向秦崢! 蘇慕歌下意識的祭出桃花扇:“破!” 桃花扇登時舒展開來,罩在秦崢頭頂,扇如其名,緩緩撒下一片片的桃花,那些桃花結成禁制,將秦崢牢牢護住。 一出手她就后悔了。 陸敬南雖然不好相處,但這半個月來,并沒有欺負過自己。 而且在她的考量中,也覺得秦崢這種自大自滿的個性非常要不得,必須受些教訓才是。但她莫名其妙的就出手了,這并非她的本意,而是這具身體的本能。 當蘇慕歌意識到這一點時,眉頭不由緊緊皺起。 ☆、第9章 青木卿灼 蘇慕歌覺得十分奇怪。 自重生在這具rou身以后,她完全無法感應到原主的魂魄,可以認為原主人的魂魄已經離體。那么她所占據的,僅僅是一具最普通的rou身,根本不可能出現(xiàn)任何意識,如何會有本能? 或許只能用凡人界的一句俗語來解釋,從前的蘇慕歌,當真是愛慕秦崢愛進骨子里去了。 揉了揉太陽xue,她覺得糟心透了。 “蘇師妹,你竟幫著北昆侖?!” 陸敬南的鞭子落在桃花扇上,立刻被禁制反彈回去,臉上頓時多出一道血痕。再想出手已經失去機會,秦崢生就一個好斗分子,嫌棄院中地方太小施展不開,便御劍而起,飛向靈獸閣外的一大片敞地:“咱們出去打!” 陸敬北立刻追上。 陸敬南氣急敗壞,只能將一肚子火氣撒在蘇慕歌頭上。一拍靈獸袋,召喚出自己的契約獸,一只黃鼠狼和一只鬃毛惡犬:“阿黑阿寶,給我上!” “陸師兄,我不是故意的?!?/br> 蘇慕歌一面說著,一面向后退了一步,掌心凝起一道靈力。 “怎么打起來了?” 初夏在前廳感應到靈力激蕩,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眼前的景象委實嚇了她一跳。連忙抽出自己的馭獸鞭,抽在那頭正打算攻擊蘇慕歌的黃鼠狼腦袋上。 馭獸師的鞭子,是以特殊材料制成,打在妖獸身上異常疼痛。 黃鼠狼嚎叫一聲,轉身就朝初夏猛撲。 于是攻擊蘇慕歌的,只剩下一只鬃毛惡犬。奇怪的是蘇慕歌居然放棄使用馭獸鞭,由著它將自己撲倒在地,僅僅以雙手掰扯住它的上下顎。 一滴滴腥臭的口水滴落在她的肩膀上,鬃毛惡犬一發(fā)力,終于擺脫了蘇慕歌的鉗制。 正準備下嘴撕咬,卻發(fā)現(xiàn)目標突然消失了! 它茫然的看向自家主人。 陸敬南使勁兒眨了眨眼,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他一直盯著,蘇慕歌根本沒有時間使用隱身符箓,不對,哪怕使用隱身符箓,也不可能在一瞬間突然消失吧?! 就在他震驚之際,不過一息,蘇慕歌又結結實實的出現(xiàn)在鬃毛惡犬背后,蘊滿水紋靈氣的右手緊緊鎖住它的咽喉:“陸師兄,我再一發(fā)力,它的脖子可就斷了喲。” “別別,有話好好說!” 陸敬南急了,對于馭獸師來說,契約獸就如同自己的孩兒,甚至比孩兒還要親。要知道一頭玄級靈獸實在難求,更何況從收服到馴養(yǎng),期間花費他多少靈石和心血啊! 掌心白光越聚越多,蘇慕歌微微一笑:“今日不過一場誤會,還望陸師兄多多擔待?!?/br> 猶豫片刻,陸敬南咬牙點頭,算是認了。 原本他還打算去找青木長老告上一狀,眼下看著自己這位小師妹,可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怪不得一入門就能進入精英堂。 蘇慕歌松了口氣。 就在方才,她終于和銀霄簽下契約。 本以為萬事大吉了,一道傳音倏然震聲壓下,三人只覺得心蕩神搖,慌忙捂住耳朵蹲在地上。少時,聽見一個沉悶地聲音道:“蘇慕歌,你過來本座洞府一趟?!?/br> 這聲音是青木長老蕭卿灼的。 蘇慕歌微訝,那個陰陽怪氣的瘸子,居然會主動召見自己? 收回馭獸鞭正預備走,陸敬南一個閃身擋在前面,急吼吼地道:“我沒告狀!” “我……” “我發(fā)誓!”陸敬南豎起兩根手指,臉都急紅了,“我真沒向長老告狀!” “我也沒說是你告的狀呀?!?/br> 蘇慕歌忍不住笑了笑,頗有些無奈的搖搖頭,繞過他向青木長老的洞府走去。靈獸閣內鬧出那么大的動靜,除非青木長老正在閉關,否則不可能察覺不到,這一點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在昆侖能夠混到長老級別,根本不會理會小弟子間的打打鬧鬧。 他因此事傳召自己,必不尋常。 蘇慕歌站在洞府門外報上姓名,眼見洞府石門緩緩開啟,她便順著引路燈走進一條長長的甬道。洞內蕭卿灼一襲灼灼紅衣,倚著一只九尾白狐席地而坐,手中捏著一顆獸糧,饒有興味的逗著一只金毛小鼠。 明明在笑,卻讓人有股不寒而栗之感。 雙膝微微一彎,蘇慕歌跪下請安。 她跪的并不憋屈,就算擱在從前,見到蕭卿灼她也是要行禮的。 十洲三島最是看重道統(tǒng)傳承,前昆侖掌門空華圣君座下共有四名入室弟子,蕭卿灼便是他老人家進階化神大境界之后才收下的關門弟子。原本也是昆侖驚才絕艷般的人物,可惜五百年前在一次歷練中身受重傷,至此修為一直停留在金丹后期,再也沒能進階。 但在地位上,同金光師父、逍遙道君是差不多的。 只是金光師父每每提及自己這位師弟,就忍不住扼腕嘆息。 算算日子,再有不過短短十年,他的壽元便要盡了。 蘇慕歌跪了許久,蕭卿灼才淡淡開了口:“你是不是覺得,以你天靈根的資質,入我靈獸閣委屈了你?” “弟子從未如此想過?!?/br> “確實委屈了?!笔捛渥迫∵^帕子拭了拭手,徐徐說道,“你很有本事,他日絕非池中之物,經脈逆沖對你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我瞧你的性子,不只不適合留在我靈獸閣修行,更不適合南昆侖?!?/br> “弟子知錯!”蘇慕歌神情一凜,伏地一叩,“今日不該同陸師兄動手!” “從淮離第一次帶你前來,我就極不喜歡你。”一對兒臥蠶眼半瞇半睜,蕭卿灼自顧自地道,“在你身上,隱隱可以嗅到一股子暴戾之氣,我這廢人壽元將盡,自顧不暇,自認教不好你,也沒心思教你,但我還是留你下來,你可知原因?” “弟子不知?!碧K慕歌吸了口氣。 “我這靈獸閣足夠亂了,并不差你一個?!笔捛渥菩Φ挠行┳猿埃従徠鹕?,一深一淺的走向座椅,“一條腿雖瘸,我這兩只眼卻不瞎,不管你們懷著什么目的,我都沒有興趣,但必須時刻謹記,休要將麻煩帶進靈獸閣內,影響本座清修的心情。” “弟子明白了?!?/br> 蘇慕歌原本準備了一肚子辯駁的話,被他寥寥數(shù)語噎的一個字也吐不出。 “那本座再贈你一言,莫要仗著自己一時高人一等便咄咄逼人。天意難測,此一時你是那下棋之人,彼一時便只是別人手中一枚棋子,有何資格自傲?” 蕭卿灼站在高階上,側目瞟她一眼,“欲修仙,必先修人,若是連人都做不好,何以為仙?” 蘇慕歌心中一凜,再是一叩:“弟子謹記長老教誨?!?/br> …… 走出青木長老的洞府,一股寒涼夜風倒灌進領口內,蘇慕歌微微打了個寒顫。 她這位師叔一貫深居簡出,一直都是一副生人勿進的面孔,許是隕落太早,相處不多,從不知他陰陽怪氣的外表下,竟有雙洞察世事的眼睛。 看來他一早知悉昆侖混進了魔族修士,知悉江松就是姜頌,只是大限將至懶得去管罷了。 不過,縱他能耐再大,也窺不出自己是重生的吧? 一路回到住處,蘇慕歌一直緊緊鎖著眉,一瞧見秦崢還沒離開,她就有些忍不住暴躁了。五百年的歲月中,她實在沒干過什么好事兒,唯一一件,就是妄圖改變秦崢的命運,將他帶來昆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