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這樣沖的語氣,把身邊的謝薇潔都嚇了一跳,她抬眼看了看周紹寒的臉色,卻不敢多說一句,否則晚上可就要遭殃了。 見周紹寒這樣說,柯清怡偏頭笑著對單敘說:“單叔叔呀,演杜導的戲呢,我們家紹寒還不夠火候,太嫩了些,你還是不要讓給我們了,不然杜導知道了可要不高興了,拿你們小顧的水平來要求我們家紹寒,那紹寒豈不是要遭罪?” 一字一句,笑里藏刀,都在暗嘲周紹寒演技不如顧之宴。 周紹寒目光灼灼,像是要在柯清怡身上活活鑿出兩個洞來似的。他用力地握著酒杯,以至于杯子承受不住他的暴戾,忽然被捏了個粉碎,紅酒濕了周紹寒滿手,玻璃碎片割破了他的掌心,一滴滴鮮血滴了下來。 溶作他眼底的那抹狠厲與憎恨。 謝薇潔這下終于忍不住驚呼起來,這一聲把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吸引了過來,紛紛看向這里來,一看這不是周紹寒和顧之宴這對死對頭嗎,頓時有人交頭接耳起來,不知道在說著什么小道消息或緋聞軼事。 “滾!”周紹寒氣得來滿臉森然,猛地推開一旁的謝薇潔,大步流星地朝門外停車的地方離去。 所幸有柯清怡扶住謝薇潔,小姑娘才不至于摔到地上。 但謝薇潔一點不知道感謝,反而瞪著柯清怡道:“禾瀟姐,你為什么要幫著外人來氣紹寒?你到底是哪一邊的人?” 柯清怡也不惱,而是靜靜地看著她:“jessie,那我問你,如果別人給你一個繁花似錦的前程,比跟著周紹寒好得多,你還會忍氣吞聲地當他女朋友嗎?” “你什么意思?” 柯清怡道:“沒什么意思,只是覺得周紹寒從不真心對人,所以他身邊的人對他也沒什么真心,這真的是報應?!?/br> 一聽這話,謝薇潔有些心虛:“你別一竿子打死人,我對紹寒是真心實意,要說沒有真心的話,我看是你吧,一會兒和lenny那么親昵,一會兒又聯(lián)合起單敘來唱戲。禾瀟姐,作為一個后輩,我還是要勸你一句,做人不能太過分!” 柯清怡笑了起來:“到底是誰不要太過分?jessie,我沒想到你也挺能言善道的啊,怎么就沒哄得周紹寒的拳頭少往你身上招呼呢?” 謝薇潔臉色白了白,只怕再繼續(xù)說下去明天圈子里人人都知道她和周紹寒恩愛表面之下的故事了。雖然周紹寒走了,但這并不妨礙她去結識那些大人物,她為什么還要留下來聽唐禾瀟挖苦她?等攀附上了,周紹寒和唐禾瀟又算個什么? 于是她干脆不作回答,而是朝柯清怡冷哼一聲,扭頭朝宅子里頭走去。 等她走了后,單敘笑著提議道:“走吧,我們五個去拿瓶香檳倒起,碰個杯?!?/br> ☆、第39章 年上女配萌萌噠(十二) 宴會一直自由進行到十點,屋主人才露面,聚大家在花園里發(fā)言,說的自然是客套的感激話語,簡潔明了,廢話不多說,祝大家吃好喝好。這位老板對這個圈子已然很是熟悉了,心知肚明來赴宴的人里沒幾個是真心實意想來賀壽的,無非是想借著蹭吃蹭喝的機會廣結人緣,尤其是小年輕們。不過他開這個晚宴也不是真的想接受誠心的祝福,只是想借這個機會顯擺財力和刷個存在感,維持自己長久以來樹立的聲望而已。 快十一點半的時候,柯清怡就打算帶lenny離開了,走之前蘇延熙還在。畢竟是新人,擴展人脈非常必要,長袖善舞,多錢善賈,而其經(jīng)紀人單敘自是深諳其道的,打算帶著蘇延熙顧之宴進屋里頭私下跟壽星道一聲賀,然后再轉悠轉悠看能撈著點什么好處不。 唐禾瀟和這位老爺沒什么交情,把lenny帶過去也是白搭。于是柯清怡只是帶著lenny和幾位口碑不錯的投資方聊了聊y當下發(fā)展得很不錯,有眼力的生意人都知道他值得下注,所以柯清怡也不多費口舌,點到即止,看到幾位老板露出滿意贊許的神色,便飲了杯酒告退了。 本來柯清怡還想帶他去影視圈的人那邊走動走動的y在歌壇小有成就,年紀小,外貌形象又好,就算沒什么演技,最開始謀個當花瓶的角色也不錯,從此就是雙棲藝人了。 可是柯清怡沒想到lenny卻執(zhí)意拒絕,驚訝道:“為什么不愿意?。窟@不有句話說得好么,‘演而優(yōu)則唱,唱而優(yōu)則演’,你看看人家顧之宴,雙棲藝人當?shù)脕矶嗤L啊,把周紹寒活活氣剩半管血?!?/br> y搖了搖頭:“瀟瀟姐,我進娛樂圈只是因為我愛唱歌而已,演戲什么的我實在沒什么興趣,我只想專心致志做我喜歡的事業(yè),心無旁騖?!?/br> 柯清怡一愣,問道:“就算被人搶了風頭也無所謂?” y的眼睛如黑夜綴著星光,閃耀著光芒,只聽他語氣堅定道:“瀟瀟姐,人這一輩子能一心一意堅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實在是太難了,有的是堅持不下去,但大多是環(huán)境不允許。我有天賦,家里并不缺錢,父母真心支持我唱歌,這是多少追夢者求之不得的條件,我覺得我如果不能全心全意,那就是辜負了我自己和我有的這些東西,辜負了那些因為現(xiàn)實而不能從事自己熱愛的事業(yè)的同好。瀟瀟姐,或許你會覺得我很幼稚,我現(xiàn)在才二十歲,我也說不準未來哪一天我會改變主意,但起碼現(xiàn)在,在我還堅定初心的時候,我要一心一意唱歌,然后憑我自己的努力贏得大家的認可?!?/br> 柯清怡一時語塞,她也能感受到唐禾瀟的愕然。 她想反駁,想說這太理想化了,想說這太孩子氣,想說娛樂圈太亂,現(xiàn)實風云難測,縱你想我行我素,也難保不會被左右。 但她沒有這樣說,因為她猛然意識到,自己其實不比少年大幾歲,但早已丟失了夢想,匍匐在現(xiàn)實之上,被不情愿的事情壓得來抬不起頭仰望星光。 “隨心所欲”這個詞,已然離她很遙遠,就像是前塵的夢。 成年以后她覺得這沒什么大不了,這就是現(xiàn)實和生活,而她不過是認清事實的蕓蕓眾生中的一位,吃飽喝足,為金錢名利奔波勞累,大多數(shù)人都是這樣。 她原以為她這是現(xiàn)實主義。 但現(xiàn)在一想,她不過是在這樣的幌子下自我欺騙,然后慢慢淪為了生活的奴隸。 “你還太年輕?!卑肷?,柯清怡才回過神來,拍了拍對方的后背,“不過,希望你永遠不要改變主意,保持初心。我……會一直幫著你,減少你的阻礙與干擾。看著你堅持下去,我這個俗人也算做了件好事吧。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br> 周紹寒曾經(jīng)暗示說y是第二個他。 他自己在二十歲時詭計多端,為了成功不擇手段,于是便以為其他人也與他一樣,急功近利,沒有一點原則。 y和他,其實是截然相反的兩種人。 第二天,柯清怡讓單敘帶她去看那伙攻擊她的人的頭目。 那天王老師他們雖然只逮住了三四個,但隨后逼問出來后一口氣端了他們的老巢,一網(wǎng)打盡,把混混們送去了公安局,單敘找了熟人看著,絕對不讓他們再一次輕易出去,而兩個頭目暫且還沒送進去,綁在王老師他們住著的院子里,一屋關兩個,窗外門外都有狗和人看著。 單敘和王老師跟著柯清怡進了屋,屋內有兩張簡易的折疊床,兩把椅子,水泥墻地,看起來和監(jiān)|獄沒什么兩樣。 那兩個頭目鼻青臉腫的,顯然是被修理慘了,一聲不吭地坐著,左臂右膀上的龍虎刺青此時看上去反像貓犬,沒有丁點氣勢。 柯清怡有點驚訝:“你們……不犯毒|癮嗎?” 應該是被事先打好過招呼了,其中一個人乖乖回答道:“我倆打從第二次被送進戒毒所后就不吸了,只是做著那門子的生意,小的們碰這玩意兒的多?!?/br> 柯清怡把錄音筆悄悄握在手里按下開關,繼續(xù)問道:“那周紹寒呢?” “周哥他不常碰,癮很小,不過還是每個月都會從我們這兒拿點走。” “你們關系很好?” 兩個人都沉默了,換了一個人開口道:“拿人錢財幫人做事而已?!?/br> 柯清怡開始挑撥離間道:“你們知不知道周紹寒最近在找你們?” “失去聯(lián)絡了,當然會找我們?!?/br> “聽說他知道事情敗露了,打算殺人滅口?!笨虑邂α诵?,“我可不是嚇唬你們,你倆在這里可比待在外頭安全多了,周紹寒甚至跟我坦白了,說要我把你們倆交出去。他還勸我,別跟一群狗過不去,他說以前他會幫你們,都是被威脅的,這次也是你們擅作主張。他是公眾人物,不可能跟你們對簿公堂,所以決定私了?!?/br> 二人猛然抬頭,面面相覷,其中一個人咬著牙道:“那姓周的真的這么說?” “當然,就是昨天宴會上說的,我們身邊好幾個親近的人都聽到了,例如我身旁站著的這個高個子?!笨虑邂噶酥竼螖?,“不過我被周紹寒騙了太多次了,早就不信他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騙過你們,反正你們事情沒成功,以他的性格來說,是不會放過你倆的,再說了,你們難道沒意識到……你們是他的黑料,是他不光彩的一面嗎?” 兩人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柯清怡的目光灼人,不容他們躲閃:“他現(xiàn)在是影帝了,萬眾矚目,前途無量,你們不會蠢到以為他會一直留著你們吧?就連我這種不知道他黑歷史的人,被他利用完后都被如此對待,更何況是你們?只怕不僅僅是利用完后就扔掉那么簡單吧……” “想想你們也真是夠慘的,同樣是做著不見人的事,周紹寒是公眾面前的偶像,光彩照人,你們卻要偷偷摸摸,生活黑暗,最后辦事不利還要被處理掉,嘖嘖。你們說,周紹寒會不會又演一出好戲來對付你們,然后借此博得又一個伸張正義的好名聲?” 柯清怡最終是把這兩個人給放了,以仁慈善良之名。 那兩人沒有感恩戴德,反而是一臉陰沉地走了出去,看都沒看柯清怡一眼。他們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沉重,一點都沒有被釋放的輕快。 柯清怡知道使他們沉重的是什么。 是憤怒,是憎恨……還有某種決心。 兩人拿了衣服后就被送走了,屋子里只剩下柯清怡和單敘。 單敘輕聲道:“瀟瀟,我們也回車里吧。” “單敘……”柯清怡全無方才使激將法時的神采,整個人都透著疲倦,“幫忙扶一下我吧,我……腿有點發(fā)軟?!?/br> 單敘抿了抿嘴角,沉默了幾秒,彎下腰把柯清怡打橫抱了起來,嚇了柯清怡一跳:“我的媽呀,你在做什么!” “摟著我的脖子,別掉下去了?!眴螖⒙冻鐾5男θ?,“不然把老王他們這里地板砸個坑,我可賠不起。” 剛才柯清怡在那兩個黑|社會出身的男人面前裝大姐大,看起來威風凜凜,實際上她還是捏了一把冷汗的。 要不是有單敘和唐禾瀟在支持著她,她可能說話就要結巴了,根本裝不下去。 鋌而走險,對這兩個人使激將法,是唐禾瀟的主意。 她每說一段話,唐禾瀟就會在她心里鼓勵她,使她心安,讓她得以鎮(zhèn)定自若。 借刀殺人這個手法,唐禾瀟簡直熟悉得來不能再熟悉了。 她無數(shù)次做刀,被周紹寒揮向阻礙他的人,直到刀身破損,然而他卻毫發(fā)無傷。 這次就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對付周紹寒,實在不值得臟了手。 回到車上,單敘看柯清怡臉色稍霽,才調侃道:“沒想到你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功夫已經(jīng)爐火純青了啊,行啊瀟瀟,我下一個影后就捧你好了?!?/br> 柯清怡也笑了:“別逗了,好好栽培蘇延熙吧,那可是我相中的千里馬?!?/br> “延熙是挺有潛力的,又有小顧照看著……你怎么能肯定那倆壞家伙被激怒后去報復周紹寒呢?” “他們這些cao刀子的,最是講究義氣了。當然,這不算理由,開個小玩笑?!笨虑邂A苏Q劬?,“之前你也說過,雖然他們陸陸續(xù)續(xù)已經(jīng)把周紹寒的黑底抖得差不多了,但那是王老師他們‘嚴刑逼供’的結果,可就算是這樣,他們還是不肯明明白白的,而是有所遮掩,支支吾吾的。那就是說明,他們對周紹寒還是有點感情和信賴的。像他們這種人,哪怕只是一點點的義氣被背棄,都是要動刀子的事情,更何況我還說了很多難聽的話,他們心里肯定窩火。兄弟伙都進局子里出不來,窩里的貨又被我們扣下了,現(xiàn)在的他們,算是一無所有了?!?/br> 單敘沉聲接道:“一無所有,又有性命威脅,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更何況是他們這種人,多半會選擇背水一戰(zhàn),反過來整周紹寒,先下手為強?!?/br> “對?!笨虑邂叵雱偛旁谖葑永锏恼勗?,“說話的時候我一直注意他們的神情,是有明顯的仇恨的。況且,如果他們不動手,我們也能找到他們?!?/br> 她讓王老師在還給那兩頭目的衣服里的夾層縫了微型的追蹤器。 單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大手摸了摸她的頭:“乖,在車上睡一覺吧,到家了我喊你。” ☆、第40章 年上女配萌萌噠(十三) 十一月底y的新專輯《活在黎明的人》發(fā)行,一共十首歌,每一首都是lenny自己作詞編曲,快慢參半,不再是清一色的情歌,還有幾首唱得淋漓的勵志曲,電吉他和架子鼓的動感混入小提琴的悠揚,生出一種別樣的悅耳旋律。 新專輯一經(jīng)發(fā)出,便大受好評y的歌技與創(chuàng)作才華可圈可點,在各大音樂網(wǎng)站排行榜首頁占據(jù)半壁江山,專輯同名主打歌《活在黎明的人》更是把霸占榜首多時的顧之宴擠了下來。這張新專輯,無疑是lenny三年來質量最高、人氣最火爆的一張。 托這張新專輯的福,柯清怡每天忙得都快瘋掉,采訪與節(jié)目錄制的通告一個接一個,電話都快被打爆了。她把lenny到春節(jié)之前的檔期都排滿了,后來只有把沖突的邀請再一個一個回復拒絕掉。 期間周紹寒好幾次發(fā)來短信,無非就是問她在干什么,為什么不去找他等等,柯清怡哪里有空理他,只在得空的時候回復了一條“忙”后,就再也沒理過他了。 圣誕節(jié)那天晚上,她和lenny在d市機場轉機。登機后她正要關手機,一個電話就打過來了,來電顯示的是周紹寒三個字。 她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然后關機,睡覺。 下了飛機以后已經(jīng)是凌晨,她打開手機,未接來電會以短信方式提醒。開機后沒多久,手機就傳來持續(xù)的震動,是四條未接來電記錄,看了看號碼,最開始的三條都是周紹寒打的,就在她關機后不久的一段時間內,而最后一通是她才下飛機那會兒,查了查號碼,來自她給周紹寒找的助理。 感覺不太對勁。 y看她皺起了眉頭,不由好奇問道:“瀟瀟姐,怎么了?” “沒什么,有些事情要處理?!笨虑邂戳搜壑硇⊥?,“你和小王先去把行李給拿了吧,我走在后面打個電話?!?/br> y點了點頭,遲疑片刻,加了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說出來啊,不要一個人憋在心里頭。” 柯清怡笑了笑:“知道了,啰嗦孩子?!?/br> 她先是給周紹寒撥了回去,可能是時間太晚,對方已經(jīng)關機了,于是她只有再給周紹寒的助理小趙打回去,剛要撥號,小趙倒是自己打過來了,一接起來就是一通哭號:“禾瀟姐!你可算開機了!” 柯清怡聽她哭得那么厲害,就知道出事了,忙問道:“你冷靜一下,發(fā)生什么事了?” 對方哽咽道:“禾瀟姐……紹寒哥出事了……我現(xiàn)在在醫(yī)院,紹寒哥在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