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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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自己的戲份已經殺青,但顧清嵐返組那天,李靳還是特地過來看他。 他們西北鐵四角終于再次聚首,路銘心抱著顧清嵐的腰,頗為防備地看著李靳:“李哥你又來做什么?回去,回去!” 她有膽子對眾人巴結還來不及的影壇大哥呼來喝去,沒在西北跟組的人都嚇了一跳,面面相覷以為要出大事。 在西北已經見慣這一幕的人,就老神在在見怪不怪,誰再跟他們說李靳李大哥很兇很可怕,他們統(tǒng)統(tǒng)不信,明明就是個看起來兇了一點的老好人嘛——當然除了路銘心,其他人也沒敢上去擄虎須。 李靳摸了摸下巴:“銘心你別老這么防著我嘛,這不是聽說顧先生病了,前幾天我在外地,沒能登門探望,今天特地來彌補的?!?/br> 路銘心呲著牙如同護食的小獸:“補品送到就好,人不用老來晃了!” 顧清嵐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銘心,李先生一片好心,別對人家太兇?!?/br> 路銘心這才收起了爪牙,斜睨了李靳一眼:“好吧,看在清嵐哥哥的份兒上,今天對你好一點?!?/br> 按說李靳也是有點受虐體質了,那么多上趕著對他拋媚眼嗲聲嗲氣的女星,他還不假辭色,反倒對只肯看在顧清嵐面子上對他稍微好點的路銘心,他竟然能視為親友,也算是奇葩。 雖然是來探病,不過之前李靳人在外地,已經讓自己的秘書送了許多補品到顧清嵐的別墅里了,今天就空手而來,純粹是為了來和他們三個聊天。 兩個劇組合并后,人員就多又雜了起來,魏敬國也只是兩個執(zhí)行導演之一,今天并未到場,在場指導他們拍戲的,就是另一個導演。 在西北的一個多月,條件艱苦,卻要比b市影視城里更清凈一些。 開拍前,在劇里扮演女皇的吳倩雅,特地過來跟他們打招呼。 吳倩雅是業(yè)界前輩,和李靳和莫祁都是舊識了,彼此寒暄了幾句敘舊。 路銘心是她直系師妹,對這個師姐印象頗好,兩個人就多說了幾句。 打過招呼后,吳倩雅就帶些好奇和探究地看著顧清嵐:“早在樣片里看過顧先生的戲了,沒想到見了真人更驚艷,這樣的氣質影視圈多少年沒見過了?!?/br> 路銘心對吳倩雅的態(tài)度就親熱多了,拉著她手說:“是吧,我清嵐哥哥這么美,不放出來讓更多人看到太可惜了!” 吳倩雅點點頭:“你這丫頭居然不藏私,我真佩服你。” 路銘心嘿嘿一笑,她轉頭看著顧清嵐,心想哪里沒藏私,有些樣子,比如他半睡半醒間慵懶地半睜黑眸,比如他衣衫不整地靠在床頭,比如他情動時刻微微泛紅的臉頰,那是必須要藏起來誰都不給看的。 今天要拍的戲,是返京后,顧清嵐沉疴已深,女皇特許他不必進宮面圣,在府中靜養(yǎng),還親自帶了太醫(yī)來探望。 顧清嵐著了一身素服,長發(fā)以白玉簪起,被路銘心扶著,向女皇見禮。 他右足斷了腳筋,還可以勉強站立,行動卻有些不便,吳倩雅忙伸手扶起了他。 他和女皇是幼年相識,還曾有過婚約,自然比其他人要親厚許多,吳倩雅只看了他蒼白的面容,就紅了眼眶,低聲說:“沐哥哥,你如此……” 顧清嵐對她微微笑了:“臣已知天命,陛下無需太過傷懷?!?/br> 話雖如此,但不過短短數月間,他身子凋敗若此,吳倩雅仍舊心意難平,鼻尖酸楚,幾乎要掉下淚來:“沐哥哥,你若有什么心愿,可以說給我聽?!?/br> 顧清嵐也知道她朝政繁忙,特地出宮來見他,已是不尋常的恩典,此次相見只怕就是訣別,就溫聲說:“天下安定,海清河晏,就是臣的夙愿?!?/br> 他說完,又頓了下,目光從身旁的路銘心臉上掃過,終究還是又說:“杜將軍乃國之棟梁,望陛下珍重待之?!彼D了一頓,話語中帶了一抹嘆息和釋然,“……這也是臣的私心?!?/br> 他雖為說明,但吳倩雅又何嘗聽不出來,他話中托孤之意? 她強忍了眼淚,鄭重對他點頭:“沐哥哥放心,朕有生之年,軍中必有杜將軍一席之地?!?/br> 軍國大事瞬息萬變,手握重兵的將領亦常為君王忌憚,這來自于帝王的承諾,已算是格外恩賜。 顧清嵐聽了,微勾起唇角:“多謝陛下。” 路銘心一直在他身側,扶著他的身體,蕭瑟的庭院中,他安然又溫和的笑容,成了女皇對他的最后回憶。 這也是他生命中最后的光芒了,兩日后,京師初雪,他在府中病逝,世間再沒有這么一個驚才絕艷的清流才子。 這些戲拍起來,對路銘心來說無疑太虐心,她到收工了,還像樹袋熊一樣抱著顧清嵐不撒手。 李靳本來就是看她的笑話來的,很是惡意地打趣說:“銘心,你看你這么入戲,真拍到生死訣別那場戲,下來后還不得哭死?” 早晚那一幕都要拍的,再唯美的死,也還是逃不過一個死,路銘心想著,抱著顧清嵐的身體就怕的輕顫了顫,卻還是強撐著氣勢:“哭也回家哭,才不要給你們看笑話!” 看著她眼睛紅紅,還非得做出一副無所畏懼的紙老虎姿態(tài),李靳覺得自己等了半天,總算等值了,哈哈笑了出來。 在市郊影視城拍戲就是這點好,拍了一天,收工后就可以回到家里去,酒店的房間布置得再用心,也沒自己家里舒服。 只不過今天李靳也跟了回來,說是要和顧清嵐商量點事情,拖著這么個大燈泡,路銘心也沒辦法回家就拉顧清嵐去做這樣那樣的事情,吃過飯后只能自己跑去樓上臥室生悶氣。 顧清嵐將李靳請到了樓下的書房,他知道李靳嗜酒,特地開了一瓶紅酒,倒了兩杯后,將其中一杯遞給了李靳。 晃著紅酒杯,李靳笑笑:“顧先生,看來你是同意我的提議了?” 顧清嵐也是一笑:“李先生幾次三番誠意相邀,我再推卻就有些說不過去?!?/br> 李靳笑起來:“顧先生也不要說的這么客氣,我自認為能成事,還是因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顧清嵐輕嘆著笑了:“的確……我原本是真沒想過和任何機構合作的。” 他說著,頓了頓又開口:“李先生,我也不見外了,有個事情,我也想再麻煩你一下?!?/br> 李靳很爽快的點頭:“幫朋友,我從來都是不遺余力,顧先生盡管說。” 顧清嵐笑了笑,之前即使李靳再示好,他也知道對方的確有這個能力,卻從沒想過開口,因為這件事對他來說太過私密,他并不想告訴任何不信任的人。 他低下頭看手中的酒杯,杯中的紅酒,在燈光映襯下嫣紅如血,他隔了一陣,才再次開口:“我想請你幫我查一下,我的親生母親到底是誰。” ☆、第96章 當今冬的第一片雪花飄落的時候,京師顧府的廂房中,路銘心正一心一意地握著身邊那個人的手。 自兩日前起,他原本微涼的體溫就不可挽回地冰涼了下去,任她再怎么日夜緊握著,卻終究還是一點點變得寒涼。 她抬起頭,看著他蒼白如雪的容顏,他仍是對她微微笑著,唇邊那一抹淺淡的溫柔,也從未褪去。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溫潤無聲的目光,仿佛已無時無刻不圍繞在她身旁。 她抬頭看他,將臉頰埋入他的手心間,良久一動不動。 他溫和輕笑,垂眸間眼底只余倦怠微光:“青萍,房外是不是落雪了?” 房中炭火正旺,她卻知曉了他的意思,眨眨眼睛,將眼眶的濕意去除,對著他盡力笑得甜美:“沐哥哥,你要去院中看雪嗎?” 他輕笑了笑,雖未明言,已是默認。 她知永訣已近,不敢有絲毫違逆他的意思,忙起身對房外的仆從小聲囑咐。 很快在小亭里布置好了暖爐和躺椅,她回到床前告訴他,又去取披風扶他下床。 他自前日后已無力再行走,此刻卻撐著她的手自行站起,她抬手去攏他肩上的披風,指尖微顫,心中亦是一片恍然。 他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指,他指掌冰涼,笑容卻仍是和暖如昔,輕聲對她說:“青萍,難得今日雪景,我為你畫一幅晴雪山水可好?” 她心中一酸,想起他們新婚時,還正是艷陽春日,他們曾相攜在庭院中賞花,他閑暇無事,在桌案上鋪了紙筆作畫。 她在旁看著,覺得那楊柳依依,碧波浩淼,春花亦是瀲滟,卻還總嫌不夠,放下豪語,說要一日看盡四季美景,要他將那些統(tǒng)統(tǒng)都畫給她看。 這樣胡鬧的話,他聽了卻并未生氣,只是一幅丹青已然耗了大半日光陰,他就笑著說,改日再補。 驀然間,她忽地明白了他為何會強撐病體,要去院中看雪,落筆作畫——他已無力補給她四季美景,一世相守,卻只盼在最后的時刻,她能記得的,盡是他們曾同看過的最美景致,曾度過的最好辰光。 她抬頭笑著看他,任由淚水在眼眶中一再泛起,卻始終也未落下:“好,沐哥哥,我們去看雪?!?/br> 去庭院中的路并不遠,她一路扶著他過去,他的腳已經很難著力,她并不敢走快,短短一段路,卻像是走過了一生。 她已命身旁的書童拿了筆墨紙硯,鋪在亭中的石桌上,等他們過去,她扶他坐在鋪了軟墊的躺椅上,又讓他半靠在自己肩頭。 雪花初時不過是散落飄零,此刻已是越發(fā)肆虐,幸而始終未曾起風,只是如絮般靜靜落下,漸次將院落中假山花木,都染上一層銀白。 他的右腕早已不能用力,此時執(zhí)起筆的,就是左手,雖然是極少在人前使用的左手,他提筆的手腕,也還是熟練圓融。 她幫他拉著垂下的衣袖,看他側頭對自己微微笑了笑,就在紙上緩慢落筆,那一道道山川溝壑,山間青松,松上白雪,就一一顯現(xiàn)明晰。 他一筆筆畫著,在西夏營地,他就是用這僅可以用的左手,將那些箴言寄語寫下,再交由青鳥傳訊。 她竟也從未留意過,那俊逸挺拔的字跡,和他右手寫出的,并無二致。 大雪紛揚降臨,寒意逐漸侵入體骨,她感覺得到他氣息漸弱,那專注側臉,顏色也漸漸失去,如同要融入這一片雪色中般蒼白。 當這一卷山水繪盡,他筆下終于漸漸無力,她看到他轉了筆鋒,在畫作空白一角,寫下兩句:愿卿安樂,相忘百年。 落下最后一筆時,墨筆從他無力的指間滑落,她抬起手,在他的手將要垂下時緊緊握住。 他轉過目光來看她,黑眸的最深處,終于在一貫的溫柔中,泄露出一絲不及掩飾的哀痛。 她看著他微微勾起了唇角,輕聲說:“青萍,此生塵緣已盡,你我已可相忘。” 他的語聲已低不可聞,雙眸中最后的光華流轉,縱是千般不舍,卻說著相忘——唯有騙她相忘,才可令她在他離去后,一生不至孤苦伶仃。 唯有再不相思,才能令她于世間安樂康寧,不至念念眷戀。 可他最后一刻凝注的目光中,仍都是她的身影,他直到最后,心念牽掛的,仍是她來日的安好。 她不舍得將眼睛從他的臉上移開,卻也再藏不住痛楚和悔恨,她輕搖了搖頭,無法騙自己違心說出令他安心的話語。 她湊過去,將自己的雙唇,貼上他無色的薄唇,唇齒交合間,她的淚水終究順著臉頰滑落。 緊抱著他的身體,她和他前額相抵,輕聲說著:“沐哥哥,許我來世可好?” 微風將雪花吹落進來,晶瑩的雪花落在他的眼梢眉角,卻又被爐火的溫度融化,剔透無暇的水滴從他的臉頰上劃過,乍一看去,竟如凝結的淚滴。 他的目光仍是在她的面容上流連,直至那黑眸中的光線隱去,長睫安然閉合,他也沒有再說出一句話。 她一直等著,用盡全力,擁抱著他生息已無的身軀,目光卻落在桌上被風卷起的那一幅山水畫卷上。 淚水終于洶涌落下,綿密不絕,她仰首悲喊,那一聲悲鳴,猶如失伴的孤雁,聲聲泣血。 今天親自監(jiān)拍這一幕的,是全劇的總導演陳汝,他是魏敬國的老師,無論在影壇還是電視劇的圈子,都是舉足輕重的泰斗級人物。 面色凝重地緊盯著面前的監(jiān)視器,許久之后,他才說了句:“過了?!?/br> 那邊還緊抱著顧清嵐的路銘心,明顯還是沒有緩過來,她在李靳面前夸下??谝锘丶也趴?,現(xiàn)在卻可恥地失言了,又怕羞,就把頭埋到顧清嵐胸前,死活不肯抬起來。 還是從“死亡”狀態(tài)中解除的顧清嵐,抬手輕拍著她的肩膀,不斷安慰:“銘心,沒事了,沒事了?!?/br> 剛剛最后那一吻,其實是劇本里沒有的,劇中沐亦清和杜青萍的感情一直不曾外露,即使是夫妻,也發(fā)乎情止于禮,并沒有親密的鏡頭。 然而到那一刻,她卻不由自主地去吻了他,還沒有用任何借位的技巧,就是貨真價實的訣別之吻。 她這樣的發(fā)揮,在場的人其實都不由自主懸起了心,畢竟這一幕拍得太好,再來一次未必有這么到尾的感情,而一向要求演員嚴格按照劇本表演的陳汝,很可能會要求重拍。 沒想到陳汝老爺子卻沒有要求重拍,而是說了句過,這幾乎讓所有人都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