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是怕悲劇再次重演吧,怨不得她那樣的恨他,她的確該恨,她甚至該活剮了他才對。 最后他終于趕過來了,西裝革履,看著被紅色吞噬了的療養(yǎng)院,看著所有人驚恐的圍在外圍指點紛紛。 “幸好發(fā)現(xiàn)的及時,沒造成太大的損失,人應(yīng)該都搶救出來了?!?/br> 他聽到這句話,原本驚慌的面色重新平淡起來。 “姜衫呢?”他拉住身邊以為腳步匆匆的工作人員,波瀾不驚道:“把她帶過來,我今晚帶她回家過夜。” “好像死了吧?”那人面帶恐懼,“太危險了,就沒能把尸體搶出來…” 世界終于歸為了寂靜。 白岐透過跳躍的紅光,看著那人終于卸下了所有的偽裝,平靜的面色被打破,他看著那人面色猙獰的往里面沖,又看著那人被反復(fù)的拉了回去。 那人是誰? 白岐混混沌沌的想著,那人是誰呵,竟然如此的熟悉。 怎么不是叫他死了? 白岐在想,為什么不是叫他死了,你看,偏偏要折磨他的衫衫,他怕疼又從來不肯受委屈的衫衫,他從小到大被家人寶貝似的護著嬌氣又愛撒嬌的衫衫,他最愛美的受了一點疼都要淚眼汪汪的找他來訴苦的衫衫,他傻乎乎的腆著臉湊過來,期待的想要嫁給他的衫衫。 白岐單手支著眼眶,透明的液體順著指縫不住的往外涌。 天吶… 那人竟是自己呵… 整個治療室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怔怔的看著病床上躺著的清俊男人,他緊閉著眼,嘴里只念著“衫衫”兩個字,男兒有淚不輕彈,他的淚水卻像是能灼傷人,帶著會毀天滅地的倉惶,看得人心頭發(fā)悸。 白慎再強勢,也不得不妥協(xié)下來。 “撥通姜衫的電話?!卑咨髡f,“讓她馬上來一趟。” ………………………………………… 姜衫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霍家吃飯,因為多了一位不速之客,因此餐桌上的氣氛有些奇怪。 秦亦灝仿佛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給人的壓迫感有多強,正表情鄭重的挨個給霍家人送禮物,連霍燁都對這樣的秦亦灝很不適應(yīng),臉上現(xiàn)出了受寵若驚的表情。 白慎的聲音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突兀的響起來的。 “白岐病危,你來一趟,條件隨你開。” 然后姜衫的表情就凝固了,她以為自己幻聽,“什么?” 白慎的聲音冷冷的,“我說白岐被救回來了,當時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已經(jīng)知道了,他畢竟救了你的命,還在基地里護著你那么長時間,但凡有點良心你就不要再討價還價?!?/br> 姜衫拿著電話,表情淡了下來,“你是說,白岐還活著?” 餐桌上一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了姜衫,秦亦灝的動作有些僵硬,棱角分明的臉上有幾分凝重顯出。 白慎的態(tài)度是固有的焦躁和倨傲,“他現(xiàn)在需要你,你到底在哪里?我讓人去接你,還是說你準備見死不救?” 姜衫略思索了片刻,這樣的消息與其說是始料未及,倒不如說是早在預(yù)料之中,禍害遺千年,白岐的確不該那么容易就死在了那樣的地方,只是她去了就能救了白岐的命? 這論調(diào)倒是稀罕。 “我不會去的?!苯赖馈?/br> 白慎暴怒,“你當我想讓你來!你把他害的這么慘,他卻連昏迷著都在不停的叫著你的名字,你要是不來…” “那就讓他去死吧?!苯赖穆曇艉芾潇o,“如果非要我去不可,那就讓他去死吧?!?/br> 白慎暴跳如雷,她竟然敢這么跟他說話?下面的人把阿岐救回來的時候,可是清清楚楚的跟他描繪了阿岐是怎么為了救她而擋了那么多槍的,她現(xiàn)在竟然還有臉是這個態(tài)度? 可氣的要死的白慎還想再說,那邊卻已經(jīng)冷漠的收了線。 掛了電話,一桌人面色各異的看著她,姜衫笑了笑。 “吃飯吧,不要為了不相干的人壞了情緒?!?/br> 話雖然這么說,可姜衫自己的情緒卻還是不穩(wěn)定了起來,秦亦灝在桌子下面安撫的握了握她的手,她的手心里滿是黏膩的汗?jié)n,秦亦灝粗糲的大掌就緊了幾分。 飯后,本來要和霍白談公事的秦亦灝干凈利落的推了商量好的行程,他難得對除了姜衫以外的人用了十二萬分的心來處理關(guān)系,卻還是在最后關(guān)頭功虧一簣,也不管霍白不太好看的面色,秦亦灝攬著心情不是很好的姜衫從霍家揚長而去。 霍白瞪著眼睛,再好的涵養(yǎng)對著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也難以維持的住,又不是小貓三兩只,他們原本要談的是幾個億的大單,秦亦灝竟然就這么當面放了他的鴿子! 霍白怎么能不氣的火冒三丈! “我還說秦亦灝這樣混不吝的人怎么會改了性子,平時談合作百般看不上的推脫,這次竟然這么好說話的直接應(yīng)了下來,還備了禮物來,我還真當他改了那副不可一世的性格,結(jié)果還不是在虛與委蛇!” 可霍家顯然沒有想要跟他站在同一陣線的人,保姆阿姨在收拾餐桌,霍燁拿著遙控板不停地換著臺,梁瑞在沙發(fā)上看書。 霍白更是不悅,“我說話呢,你們怎么沒人吭聲?難道沒覺得他這前恭后倨的態(tài)度太不可理喻嗎?生意是兒戲嗎?他竟然走了!” 梁瑞嘆了口氣,終于放了手邊的書。 “你這是鉆進了死胡同,那人會來霍家做客,還態(tài)度這么恭敬,你竟然看不出來他是看在誰的面子上嗎?我雖然對他了解不多,也是耳聞過商場上人家給他的稱號是叫做‘活閻王’的,他本來就是因為姜衫才按下了性子與霍家結(jié)交,自然也能為了姜衫放下所謂的大單生意,你們這些男人啊,總是口口聲聲說著要把眼光放得長遠,為了所謂的成功合作汲汲營營,卻不知道總有些人的眼里面,身邊的人遠比事業(yè)要重要的多的。” 霍白哂笑,滿臉的不以為然。 “你這是婦人之見,秦亦灝明明是借著姜衫的名義來跟霍家交好,到了你這里就成了這么兒女情長的事情,他會走肯定也是想壓制住我,好讓我著急后多讓出幾分利潤出來,你啊你,整天就是活的太夢想化了?!?/br> 說著霍白還不忘轉(zhuǎn)向霍燁,“你可不要學了你mama的這些心思,看事情要理性些,免得今后被這殘酷的商場給生吞活剝了!” 霍燁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根本就不樂意搭理滿以為自己窺得了‘真相’的霍白。 霍白的臉色這才有些訕訕起來,又說了兩句,自己也覺得沒意思,氣呼呼的上樓了。 …………………… 秦亦灝并不放心在這種時候讓姜衫一個人呆著,把她送回了家以后就坐在了客廳的沙發(fā)上。 “等你睡了我再走。”秦亦灝如是道,守禮的像是個再正經(jīng)不過的老學究。 果然,姜衫洗漱完后,再下樓秦亦灝還是在下面一動不動的坐著,天氣逐漸轉(zhuǎn)熱,他的西裝外套已經(jīng)脫了,一絲不茍的整齊的搭在沙發(fā)上。 秦亦灝的肩膀上還綁著繃帶,他沉著臉,眉目間是在姜衫面前沒有表現(xiàn)出的冷峻凝重。 秦亦灝身形強壯有型,薄薄的襯衫穿在身上,還能勾勒出些微繃帶的邊緣來,袖口處是精致的金屬袖章,寬肩窄腰的他坐在褐色的真皮沙發(fā)間,活像是一只蟄伏的猛獸。 秦亦灝身上的有一種讓人迷惑的氣質(zhì),他對生活品質(zhì)的要求到了一種極盡苛刻的程度,像是中世紀矜傲的貴族,身上自然的流露出一種介于優(yōu)雅和涼薄的氣息。可他又有著一種原始的兇悍本能,不像草莽,卻比草莽更加渾厚直接,你說他狡詐狠辣不擇手段,可他偏偏又總將赤誠不經(jīng)意的攤開在你面前。 姜衫穿著浴袍,身上的頭發(fā)半濕著坐在了秦亦灝的對面。 秦亦灝深邃的眸子卻只在最初的時候落在她精致的鎖骨處,接著就再正經(jīng)不過的偏過了視線,和以前興致勃勃的急切求歡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晚上白慎的一通電話把原本尚好的氣氛搞砸了,姜衫卻不愿意讓不相干的人再攪亂了自己的生活,白岐是生是死自有他自己的緣法,死也好,活也罷,她從來都不是誰生命的主宰者,更不會理會白慎所謂的救人一命的無稽之談。 那么,從往事的陰影中走出來的第一步,就是先重新梳理好跟眼前這個男人的關(guān)系。 姜衫又坐到了秦亦灝的身邊。 秦亦灝僵著身子,突然站起身來,“要喝點東西嗎?” 說著也不等姜衫回答,大步的離開去冰箱里拿讓秦烈早早備下的涼飲。 姜衫看著秦亦灝寬厚的背影,霧蒙蒙的眸子有些晦澀,秦亦灝不肯過問她當初在基地的事情,她主動提起來,他就岔開,他這一段對她雖然比以前還要寵溺許多,可平時卻也不怎么接近她,這樣狀似不經(jīng)意的疏離也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 姜衫手指絞在一起,指尖泛起了青白色。 果然,拿過了冷飲的秦亦灝,徑直坐在了姜衫的對面。 白岐就是有這樣大的本事,他活著死了都能把她的生活攪了個天翻地覆,姜衫心里突然就煩躁起來,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賭氣,姜衫再次站起身來,面無表情的坐在了秦亦灝的身邊。 “你頭發(fā)還濕著…” 秦亦灝深眸微斂,作勢欲起,姜衫死死的拽住他的袖口,聲音怎么聽都有些咬牙切齒。 “你再躲一下試試?” 秦亦灝高大英挺的身子就被那輕飄飄的小手給按了下去。 ☆、第124章 客廳里驟然變得安靜下來,秦亦灝垂眸深深的看著姜衫,眸色數(shù)轉(zhuǎn),想說什么,又猛地閉緊了嘴巴。 這樣的角度讓秦亦灝的余光難以避免的落在了姜衫的領(lǐng)口處,姜衫皺著一雙秀氣的眉毛,霧蒙蒙的眸子里閃著些火光,明顯是想要跟他談?wù)劦囊馑迹伤睦镏?,以秦亦灝的身高,那領(lǐng)口處瑩潤香軟的兩團根本不是那薄透的浴衣能夠遮擋的住的,時刻警告自己要冷靜自持的秦大少突然有片刻的暈眩。 可半晌,秦亦灝還是一寸寸把姜衫的手指掰開了。 “你頭發(fā)濕了,這樣容易感冒,聽話?!?/br> 說完猛地收回了黏在某處的視線,徑直站起身來,大步流星的去拿干凈的浴巾。 秦亦灝有潔癖,這件事情姜衫一直都知道,永遠不要妄圖去揣測一個男人的心思,這一點姜衫也知道。 姜衫秀氣的眉心皺了皺,瓷白的臉上閃過深思。 這么說,她是被秦亦灝給嫌棄了? 于是等秦亦灝拿著寬大的浴巾回到了客廳的時候,沙發(fā)上早已經(jīng)沒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女人。 *** 姜蜜整整一晚上都沒有合眼。 在姜衫那里聽到的錄音就像是一把帶著倒刺的小刀,時時刻刻的剮在姜蜜心間最疼痛的方寸之地,對姜薇處境的猜測把姜蜜折磨的生不如死,即使心里知道姜薇在姜衫手里不會出太大的問題,可就算糟了點兒罪姜蜜都舍不得。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姜蜜就已經(jīng)不請自來的等在了姜宅的門口,給姜衫打了好一會兒的電話她都不接,姜蜜虎著臉不耐煩的按著門鈴,里面還是沒反應(yīng),姜蜜就開始大力的敲門,勢有姜衫再不開門就要把門給砸了的意味。 可敲的姜蜜手都疼了也不見有人來開門,姜蜜頓時氣結(jié),姜衫明知道她有多急著想見到女兒,偏偏還敢這樣裝聾作??!姜蜜也不在意自己穿著的是雙魚嘴高跟鞋,黑著臉就開始踹門,巨大的聲響把附近幾所別墅里的人都引了出來,透過窗口詫異的往這邊看,姜蜜也不顧形象了,急瘋了的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怎么把姜衫給逼出來,邊踹邊嚷,鐵了心要讓姜衫顏面盡失。 “姜衫!你給我開門,你明明答應(yīng)的今天帶我去看薇薇,你再躲著不出現(xiàn)我就報警了!你再敢碰薇薇一根頭發(fā)絲兒,我姜蜜這輩子跟你不死不休!我拼了這條命也得護著我那可憐的女兒,你這個狠毒的女人,昨天一言不合你就要卸了你親meimei的一條胳膊!你這樣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你…” “嘩!” 姜蜜的罵聲嚷嚷到一半,迎頭一盆冷水就澆她了個透心涼! 水里面還帶著零星沒有化完的冰塊,春末夏初的季節(jié),大早上的天氣還是冷的很的,這樣一盆水澆下來姜蜜硬是被凍的半天沒說上話來。 等姜蜜終于把那股子被凍得哆嗦的氣息喘勻?qū)嵙说臅r候,尖叫聲還沒出,就對上了一雙比數(shù)九寒天還要陰冷的眸子。 秦亦灝單手拎著一個塑膠的白桶,面無表情的斜靠在二樓的陽臺上,他約莫是剛從床上起來,臉上還帶著未褪的倦意,領(lǐng)口的紐扣解開了兩顆,露出結(jié)實漂亮的鎖骨和一線繃帶的邊緣。 “靠近些。”秦亦灝斂眸看著姜蜜淡淡道。 被秦亦灝狠戾的視線看著,姜蜜背后起了一層的白毛汗,這人的視線宛若盯上的腐rou的禿鷲,讓人不自覺的就生出了微窒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