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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步步為營在線閱讀 - 第113節(jié)

第113節(jié)

    “是又怎么樣?你當(dāng)就準(zhǔn)你們害人?”姜蜜的眼中閃過快意,“你不是想知道你爸爸怎么死的嗎?你不是想知道為什么當(dāng)時警察不準(zhǔn)未成年的你去事故現(xiàn)場嗎?我告訴你,因為現(xiàn)場的場面太慘了,你看過現(xiàn)場的照片嗎?你爸的腿…”

    “夠了?!苯劳蝗痪筒幌朐俾犗氯ィ馀d闌珊的撐著額頭,“別說了?!?/br>
    可姜蜜怎么肯放過她,她恨不得用最殘忍的語言來把事故現(xiàn)場給姜衫描繪一遍,仿佛姜衫痛了,她這長久以來的委屈和不得已就能得到紓解。

    可姜蜜剛想開口,就被姜衫打斷了,“你多說一個字,怎么形容的,我就怎么在你女兒身上討回來。”

    姜蜜就閉緊了嘴巴,憤恨的看著眼前‘惡毒’的女人。

    姜衫道:“你走吧,明天帶你姜薇?!?/br>
    姜蜜氣結(jié),“為什么要明天!我現(xiàn)在就要看到她?!?/br>
    “滾?!苯赖?。

    姜蜜冷笑。

    姜衫就撥通了電話,“卸了她一條胳膊?!?/br>
    姜蜜大驚,“你敢!”

    接著電話里就傳來了一聲凄厲至極的嚎叫聲,姜蜜臉都紫了,這才猛然清醒過來,她根本就沒有和姜衫談判的資本!可她清清楚楚的聽到了自己的女兒受到傷害的聲音,又怎么愿意走,立時就要撲過來跟姜衫廝打。

    姜衫動都沒有動,在姜蜜即將接觸到她的身體前淡淡道:“再卸!”

    嚎叫聲戛然而止,接著更為凄厲的響起來,姜蜜崩潰的尖叫,“我走!我走就是了,你不要傷害薇薇!”

    姜衫垂眸,“那就滾吧,有需要的了我會再聯(lián)系你?!?/br>
    姜蜜踉蹌著快速跑了出去,唯恐動作慢上一點姜衫就再拿姜薇出氣。

    姜蜜自然是不肯相信姜衫真的狠毒到毒啞了姜薇的嗓子的,姜衫雖然性情大變,可人的本性卻不會變,她絕對做不出那樣令人發(fā)指的事情,更何況既然姜衫敢讓她見姜薇,她就絕對不敢真正的傷害到姜薇,否則的話這就是她害人的證據(jù),是要吃官司的。

    但卸胳膊就不一樣了,還可以再接好,除了遭罪外連點痕跡都不留,為了女兒免于受罪,姜蜜只能先離開。

    姜蜜又哪里知道,動手的的確不是姜衫,而是比姜衫手段更加殘忍可怕的秦亦灝。

    姜蜜前腳剛走,秦亦灝就進來了。

    姜衫半闔著眼靠在沙發(fā)上,手背撐在眼眶上,任誰也看不出她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整個人窩在寬大的沙發(fā)間顯得那樣單薄。

    秦亦灝最見不得姜衫受委屈,以為她是被姜蜜給氣哭了,當(dāng)下臉色沉得能擰出水來,等心疼的把姜衫攬在懷里,他才發(fā)現(xiàn)她眼中哪有一分淚意,嘴角反倒是帶了三分淺笑來。

    秦亦灝頓時怔了怔。

    姜衫道:“秦亦灝,你知道我為什么那么恨這群人嗎?”

    秦亦灝理所當(dāng)然道:“恨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你恨誰就恨吧,總有我在后面幫著你?!?/br>
    姜衫聲音略啞,“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秦亦灝若有所思的看著不對勁兒的姜衫,知道姜衫嘴里的故事就絕對不只是故事了,可能他長久以來的疑惑就在姜衫的故事當(dāng)中。

    比如她為什么會突然恨白岐恨的那樣厲害,比如她為什么會表現(xiàn)的和姜家母女不死不休,比如很多時候她是怎么先人一步知道對方要做什么。

    “恩?”

    姜衫緩緩開口,“我做了個夢…”

    開了個頭,姜衫卻感到有些棘手,竟然不知道該怎么敘述下去,這故事委實太過凄慘了點兒,夢里的她也太沒出息,被人整治成那樣的模樣。

    “算了,改天吧,等這一陣子過去了?!苯劳蝗痪驼f不下去了,子不語怪力亂神,更何況秦亦灝還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無神論者,跟他說了他也未必會信。

    秦亦灝有些失望,他還以為這女人終于肯對他敞露心扉了,結(jié)果在這當(dāng)口就戛然而止。

    姜衫最終沒有跟秦亦灝說出前世今生的遭遇,而匯聚了國際頂尖的醫(yī)護人員的某個病房里,技藝精湛的醫(yī)生們卻在焦急的商討著下一步的治療方案。

    “怎么回事?病人的心率突然波動極大!”

    “腎上腺素迅速提高,像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后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

    正說著,病床上一直沒有動靜的清俊男人身體突然劇烈的抖動起來,臉色顯出了明顯痛苦的神色,手背因為痙攣而青筋畢露,心電監(jiān)護尖銳的響了起來!

    白慎臉色駭人,“阿岐!醒醒阿岐!快給我救人!救人!”

    醫(yī)護人員迅速的動了起來,原本有條不紊的病房里頓時亂作一團。

    白慎看著表情痛苦的兒子,白岐一向是能忍的一個人,白慎從來沒在他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神色,白慎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苦白岐還是白家獨苗。

    白慎心疼的撫著白岐的被汗水浸透的黑發(fā),“是不是那女人害了你?醒來吧阿岐,否則的話我一定要讓那女人給你陪葬!姜衫!”

    說到最后兩個字,白慎的齒間似乎要恨出血來!

    可隨著‘姜衫’兩個字一出口,白岐的臉色卻變得更痛苦了起來。

    “衫…衫…”

    幾不可聞的聲音從白岐嘴中虛弱的喚出,白慎一驚,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么?你說話了對不對?都給我閉嘴!”

    白慎暴怒的喝止住了病房里的噪雜。

    “衫…衫…”

    掉針可聞的病房里,白慎終于清楚的聽到了白岐在說著什么,接著,白慎身子一僵,驀地愣在了原處。

    白岐的眼角處,一滴眼淚緩緩的流了下來。

    從白岐五歲后,白慎就再也沒有見過他流眼淚,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咽,白家的男人流血流汗絕對不能流眼淚,這是家訓(xùn),白岐一向遵循的很好。

    病床上白岐的臉色更加痛苦了,嘴里喃喃有聲,那幾不可聞的聲音卻聽得人心里無端的揪了起來,明明那樣的模糊又輕飄飄,可卻又那樣的凄厲悲慟,竟讓人不自覺得有種想要落淚的沖動。

    阿岐,你到底夢到了什么?

    ☆、第123章

    記憶里一直溫順聽話的少女會變成如今的樣子,其中的轉(zhuǎn)變再有跡可循,可那樣判若兩人的變化還是無數(shù)次讓白岐感到詫異和不解。

    白岐在混沌里飄著,飄的久了,如果不是眼前這麻木而無情的一幕幕不斷上演著而他卻絲毫插手不得,他甚至要分不清什么是現(xiàn)實什么是夢境了。

    這樣才對,這樣才是他記憶里姜衫該有的樣子,一步步按照他設(shè)置的既定軌道走著,沒有那些疏遠,沒有那些敵對,也沒有那些生死不休的報復(fù)與仇怨。

    可是…

    為什么結(jié)果卻成了那樣一副樣子?

    他眼見著她的傲骨怎么被現(xiàn)實一寸寸碾碎,眼見著她珍視的一起都化為齏粉,又眼見著她最終不良于行受盡世人唾罵。

    他眼見著他怎樣用著慣有的手段運籌帷幄的控制著一切,他眼見著自己為了能夠穩(wěn)固住地位而一次次將她的痛苦和委屈全盤壓下,他眼見著自己冷漠棄了她而娶了她最痛恨的女人。

    那坐在輪椅上姿容盡毀,面容麻木的女人怎么會是她?

    那站在大廈頂端處手執(zhí)美酒,意氣風(fēng)發(fā)的坐擁富貴的人怎么會是他?不,事情不該是這樣發(fā)展著的,白岐的整個心神都在劇烈的顫抖,不該的!怎么敢!怎么能!怎么會!

    時間像是最殘忍的劊子手,它習(xí)慣于把最不堪的一面一點點逐步的展現(xiàn)在你的面前,白岐終于還是進了那個讓人無比窒息的療養(yǎng)院里。

    “明天我再來看你?!?/br>
    他走的時候面容溫和的摸了摸姜衫的頭,今天是她的生日,他親手做了不少飯菜,她和往常一樣不為所動,他卻不惱。兩個人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去耗,她恨他,但總有一天她還是會和以前無數(shù)次一樣重新理解他的不得已的,那才是他愛的衫衫不是嗎?

    現(xiàn)在的她臃腫肥胖,幾乎看不出是個人的模樣,白岐怔怔的看著自己帶著疼惜和自得的淺笑離開,仿佛自己肯對這樣的她再施予安撫已經(jīng)是最為善良的舉動了。

    更何況百忙之中的他還親手為她洗手作羹湯,這樣的殊榮誰能享有?

    是了,那時候的他的公司已經(jīng)立足于國際,雖然仍舊不敵景天,但是成績傲人,舉世矚目,無數(shù)人想要跪伏于他的腳下求他的施舍與仁慈,無數(shù)更為美艷動人的女人為他生為他死,他能保存最后的善念,仍舊對舊人有一分初心,難道不是一個令人感到驕傲的事情嗎?

    原來*是這樣可怕的一件事,它可以在潛移默化下將你變成這樣可怕的一個惡魔。

    可然后呢?然后呢?白岐倉惶著撲向輕笑著對姜薇說話的姜衫。

    不要!不要!姜衫,求你!不要說!不要做!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又得到了什么呢?我的東西,你最終又拿到了幾分呢?”

    她胸口插著匕首,眼神飄忽的看著虛空處,姜薇躺在她的腳下,死魚般掙扎著。

    姜衫的血卻還是無法阻擋的粘稠的仿佛將要凝固一般,一寸寸將他的世界染為了漫天的赤色!

    不!不要…

    白岐想要抱住她,可手臂卻殘忍的從她身上穿透過去,他一次次努力,一次次落空,她那樣可憐啊,他的姜衫,他本該視若珍寶的姜衫…

    不要…我真的,知道錯了啊,求你了,不要…

    她還是死了,那樣可憐的坐在名貴的輪椅上,面容極盡恬淡,那神色卻又那般無措而又悲哀。

    他的姜衫竟然死了。

    可多殘忍,連最先發(fā)現(xiàn)她的尸體的也不是他。

    他忙著對付控制欲逐日增強的父親,他忙著發(fā)號施令遏制不斷吞噬著lipo的秦亦灝,他忙著在觥籌交錯中醉生夢死,他忙著他認為值得忙碌的一切。

    有空了再去看她,他可有可無的想著。

    然后他眼睜睜的看著姜蜜瘋狂的拿著匕首刺著她早已僵硬的尸體,看著姜蜜拽住她的頭發(fā)死死的讓地上砸、

    他看著姜蜜抱著姜薇的尸體嚎哭不止,尖銳的聲音刺破耳膜,那樣的痛苦仿佛要流盡這世界上最后一滴眼淚,他的姜衫卻只能殘破不堪的被扔在角落里。

    他看著姜蜜抖著手怨毒的點燃了被褥,他瘋狂的撲上去,你怎么敢!怎么敢這樣對她!你憑什么這樣對她!你該為了她哭才對,你該毀了姜薇才是,為什么是衫衫!為什么是衫衫!

    可他一次次撲空,一次次的撲空,他怎么都阻止不了,他抖著手,死死的護在姜衫面前。

    可護不住,他什么都護不住,他就是最可恥的旁觀者,什么都改變不了的,可恥的始作俑者。

    白岐跪在漫天的火光中,看著他的姜衫一動不動的,化為了齏粉。

    疼嗎?

    疼嗎衫衫?

    整個世界都在火光中猙獰游離,空間被撕扯成了最扭曲的模樣,白岐瘋狂的試圖護住角落里的姜衫,可他還是只能看著火舌逐漸舔舐上她的衣角。

    她一動不動。

    “衫衫,你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現(xiàn)在的你成了這幅模樣?”

    看吶,那時候的他竟然還有臉問她。

    “沒啊,你想太多了。”

    她說,巧笑倩兮,他竟然沒有發(fā)覺她眸子里藏得太深的怨恨與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