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帶著系統(tǒng)發(fā)大財(美食成神系統(tǒng))、妻樂無窮、大反派的明月光、小財神穿成炮灰女配[穿書]、后宮女配躺贏了、重生步步為營、綜漫]天下最美之刃、何時霧散盡、小寡婦與殺豬刀、藥仙
這是戰(zhàn)神大人從未在她面前展現(xiàn)過的一面。 殺戮者! 忽然,那木柴堆里發(fā)出一點細微的聲響。 上官千殺雙目瞇起,拎著沾滿鮮血的木棍快步走過去。 一個小小的人影從死去的秦大嫂身下露了出來。 “jiejie!”豆兒凄惶得叫著,向孟七七跑過來。 孟七七聽到他這聲喊叫,也覺心下慘然。昨晚秦大嫂讓豆兒喊她“jiejie”,喊上官千殺“姐夫”,是與她更親近,為“私奔的女孩”撐腰的意思。此刻想起秦大哥與秦大嫂,音容宛在,卻是已經(jīng)橫死此地。這些柴浪國的士兵,當真可恨該殺! 想到此處,孟七七感到心理上的不適減輕了許多,她一手攬著豆兒,慢慢走到戰(zhàn)神大人身邊,輕輕從他手中拿走了那截沾滿鮮血的木棍。 初時他握得很緊,好似要將那木棍攥碎一般;察覺有人要奪走,他下意識得沖著來人露出個兇狠的眼神來。目光落在孟七七面上,他愣了愣,這才放松了手指,任她把手中的“武器”取走了。 孟七七將那木棍拋在地上,沉默片刻,輕輕道:“咱們把秦大哥和秦大嫂埋了吧?!?/br> 上官千殺如夢方醒,低低答應了一聲。 于是就在籬笆門外,挖了個一個半人深的土坑,將秦大哥與秦大嫂埋入其中。這里東西簡陋,也沒有旁的儀式。只讓豆兒在墳前磕了三個頭。 孟七七心道:秦大哥秦大搜,你們安心去吧。戰(zhàn)神大人已經(jīng)為你們報仇了,你們就好好投胎去吧,不要陷在怨恨里不得入輪回。你們留我們吃飯,留我們借宿,我和戰(zhàn)神大人都記著你們的好,會把豆兒好好帶大的。 她原本是不信鬼神之人,然而今天這短短一天,她卻已經(jīng)信了兩回。 大約是活著的人無法傳達心中的痛悔遺憾,只能寄希望于死了的人還能聽到這世間的聲音吧。 一陣冷風吹過,孟七七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她抬眸望向身邊的戰(zhàn)神大人。自方才將那些柴浪國士兵盡數(shù)殺光之后,他就一直緊皺眉頭一言不發(fā),眼睛里透著森然冷意、好似凝著萬古寒冰一般。 上官千殺沉默著,壓制著自己胸腹間的殺氣與怒意。這些柴浪國的士兵是怎么突破了南朝的邊城防線,突入到手無寸鐵的村民之中來?定州的行軍司馬又是哪一個?如此失職,真是萬死不足以謝罪。 一只微涼的小手輕輕牽住了他的大掌。 “戰(zhàn)神大人,我們回家吧。” 他聽到孟七七柔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感到胸口發(fā)脹的疼痛奇跡般消褪下去。 ☆、第62章 拋下放你在此間等我 兩人帶著豆兒連夜趕回了定州驛站。 南朝的驛丞乃是不入品的小吏,在驛站司迎來送往之事。定州驛丞昨日見公主與大將軍相攜來此,卻是未作停留便一路北上,不由心中惴惴不安,自查是否有言語不當之處,又或者是驛站的布置有什么不妥當之處,惹了貴人不滿。 這夜見他二人又折返回來,定州驛丞自然是打疊起十二萬分的心思逢迎。就連豆兒那里,他都尋了一套嶄新的衣裳送去。 孟七七和上官千殺經(jīng)了漠村之事,心頭都有些沉重。見那驛丞忙亂,孟七七便道:“你隨意上點熱湯熱菜來就是,旁的都不用了?!?/br> 驛丞忙躬身答應了,小心翼翼問道:“公主殿下,不知您二位在此地暫住幾日?卑職好安排人手器具。“ 孟七七抬眼看戰(zhàn)神大人。 上官千殺道:“我們明日便走?!?/br> 驛丞答應著要退下。 上官千殺又道:“且慢。我問你幾件事。” “您請問。卑職一定知無不言?!斌A丞忙轉(zhuǎn)過身來,熱情回應。 “漠村以北的岐嶺關(guān)處,行軍司馬是哪一個?” 驛丞一愣,想了想小心道:“岐嶺關(guān)的行軍司馬應當是姓陳,陳司馬兩年前從云州調(diào)過來,現(xiàn)在是咱們定州昭武校尉左忠利的手下。” 昭武校尉乃是校尉中品級最高的一等,幾乎便是一個州的最高武官了。 上官千殺輕挑眉頭,“左忠利?” 驛丞道:“正是,是左校尉手下的陳司馬。這左校尉可是將門虎子,十三年前定州血戰(zhàn),左校尉的父親便是咱們南朝軍的前營營長?!彼f到這里,忽而反應過來,磕巴道:“……這、這將軍您比卑職清楚。卑職這是、這是班門弄斧了?!?/br> 上官千殺淡淡道:“你去吧?!?/br> 那驛丞不敢多話,倒退著出去了。 一時間菜上了桌,豆兒也過來了。他已經(jīng)換下了原本沾滿鮮血穢物的衣裳,此刻安靜地坐在桌邊,有些不安得打量著千七二人。 為什么昨夜還是尋常百姓打扮的jiejie姐夫,到了這官家的地方來,換上了他從來沒見過的好看衣裳,還能讓做官的人對他們滿臉堆笑?豆兒只是不安得坐著,半日前親眼看到父母被惡人屠戮的場景實在太過刺激。他的內(nèi)心拒絕去接受,還處在一種極度震撼悲痛后的空茫中。 孟七七親手為豆兒添了一碗白米飯,“多吃點。好好吃飯,才能快點長大,知道么?”她不停地給豆兒夾菜,自己的碗里卻是空的。 上官千殺低聲道:“你也吃一點吧?!?/br> 孟七七答應了一聲,夾了一片綠葉菜,放到碗里,卻是怎么都沒有胃口,甚至一想到要吃東西就感到一陣惡心。果然在三次元親身經(jīng)歷殺人事件,還是需要一點時間緩沖的。 上官千殺將她的反應都看在眼底,沒再說話,只起身倒了一盞溫水,給她放在手邊。 孟七七端起水來,捧到嘴邊,小口小口啜飲著。溫熱的水順著喉嚨一路向下,熨帖得撫過食道流入胃中。那股壓抑的惡心感頓時消減了許多。 三人草草用過夜宵。 上官千殺和孟七七一起把豆兒送到二樓左邊的睡房,這才并肩走到右邊去。他倆的睡房是挨著的。 孟七七打開自己那間的房門,走進去又轉(zhuǎn)過身來望著戰(zhàn)神大人。 房門外兩側(cè)挑著明亮輕薄的羊角宮燈,是驛丞特意從府庫中挑選出來臨時掛上的。那明亮的光灑在戰(zhàn)神大人冷峻的眉目間,越發(fā)顯得他此刻的沉默如有實質(zhì)般沉重起來。 “戰(zhàn)神大人?”孟七七輕輕喚他。 上官千殺被驚動了一般垂眸看她,長而濃密的睫毛遮掩去了他眸中神色。 孟七七經(jīng)了今天這許多事情,心里密密麻麻堆滿了洪水般的情緒。然而望著安靜等她開口的戰(zhàn)神大人,她忽然不知道該怎樣把那些情緒轉(zhuǎn)化成語言來令他知曉。 上官千殺柔聲道:“去睡吧,別想太多?!?/br> “我是怕你想太多?!泵掀咂咦プ∷氖直?。他殺死那些柴浪國士兵的場景一直在她腦海中重復出現(xiàn)。一想起他那會兒好像完全喪失了理智的樣子,她就感到一種說不清的擔心與害怕。她知道十三年前定州血戰(zhàn),上官一族便是與柴浪國大軍同歸于盡的。 十萬三千余名南朝士卒葬身于古戰(zhàn)場。同時,柴浪國來進犯的二十萬大軍也無一生還。這一戰(zhàn),何其慘烈。自那一戰(zhàn)之后,柴浪國不敢來犯南朝北境整整一十三年。今天漠村的慘劇,是柴浪國野心又起的訊號嗎? 這一切偏偏被身為上官一族唯一后人的戰(zhàn)神大人親眼目睹,她很擔心——他會不會想太多?會不會又回憶起少年時的噩夢? 會不會……陷在那種殺戮者的狀態(tài)中不愿走出來? 上官千殺聞言有些想笑,心里卻又有些發(fā)酸。他南征北戰(zhàn)十余年,什么樣的人間慘劇沒有見識過?眼前的女孩卻是綺閣金門中長大、只怕今日之前從未見過死人。便是方才在飯桌上,她還因為在漠村所見而食不下咽,只能喝點白水壓住不適。 饒是如此,她還要念著怕他多想。 如若沒有七七,這世界當真欠他上官千殺太多。 他緩緩彎下腰來,將額頭輕輕抵在她發(fā)間,低低呢喃道:“我很好。”聲音溫暖和煦,帶著醉人的情意。 孟七七……瞬間臉爆紅,她雙手下意識的向后撐出,好像鳥兒的翅膀;腦袋卻是一動都不敢動,任由戰(zhàn)神大人靠上來。 “真、真的……很好嗎?” 上官千殺察覺到她的慌亂,悶悶笑了一聲,想了一想,緩緩道:“原本不太好。你問了以后,就很好?!?/br> “啊咧……那就好!那就好!”孟七七聽了戰(zhàn)神大人這話,不由得臉紅心熱,她小心翼翼往旁邊溜了一眼,戰(zhàn)神大人個子那么高抵住她的發(fā)頂——這種好像要被壓到房間里,房間里還有張鋪好的床的感覺,實在太微妙! “那個,既然你好好的,那就……晚安啦!”孟七七紅著臉往后跳了兩下,退到房間里,伸臂拉住房門輕輕合攏起來。 女孩微紅的臉龐慢慢消失在門后。 上官千殺站直了身子,唇角暖暖的笑意還沒有褪去,眼睛里卻已經(jīng)漸漸堆起了冰雪。 夜深了,驛站外面的人聲都消失了,一輪明月高高懸掛在墨藍色的天空中。 孟七七還沒有入睡,她側(cè)耳細聽著外面的動靜——主要是隔壁房間的動靜。但是戰(zhàn)神大人房間一點聲響都沒有。 她不安地翻了個身,戰(zhàn)神大人是貓變的嗎?就算不說話,走動躺臥之間總該有點聲音的吧?這么輕悄讓人心頭很不安吶。她在不安中掀開被子赤腳跳下床來,索性拉開房門準備探一探究竟,結(jié)果就看到戰(zhàn)神大人衣冠齊整正走出來——一副要趁夜出行的架勢。 哈!被她抓個正好! “戰(zhàn)神大人,你要去哪里?”她一臉“就知道你今晚會有行動”的表情,背著手一跳一跳湊過去。 上官千殺不意竟然被孟七七察覺了自己的動靜,他動作很輕,別說是人,便是聽力超群的獸類只怕都難以捕捉到他刻意放輕的聲音。他卻不知道孟七七正是因為什么都沒聽到,這才不安得跑出來探看。 他目光掃過女孩赤·裸的雙足上,眉頭一皺,上前雙手箍住她的腰身,將她從冰冷的地面上“提”了起來。 孟七七順勢把雙手搭在戰(zhàn)神大人寬闊的前胸上,赤·裸的雙腳踩在他的鞋面上,隨著他的動作一下一下往后倒退走著,好像抱住蘿卜的兔子一樣。她仍是堅持自己的疑惑,仰臉問他,“你要去哪里呀?” 上官千殺沒說話,將她半抱半提得帶回到她的睡房里去,讓她在床邊坐好。他知道這一下被她發(fā)現(xiàn)了,定然沒辦法繼續(xù)自己一個人出行——她多半會鬧著要一起去。想著,他從床邊腳榻上摸出她的鞋襪來,半蹲下去,握住她的左足,為她套上襪子。 才踩過冰冷的地面,孟七七的腳很涼,她呆了一呆,便感到戰(zhàn)神大人溫暖的大掌覆在自己足面之上。她面上一紅,低頭小聲道:“我、我自己來……” 上官千殺原本心無旁騖,一壁擔心她受寒,一壁想著這下得帶她一同去了;將她左足握在手中后,那微涼柔膩的觸感從掌心傳來,他心中一蕩,這才覺出不妥來。他沉默著松開手,站起身來快速退后兩步,掩飾得咳嗽了一聲,耳尖也悄悄紅了。 夜深人靜,獨住一室。上官千殺不由得又往門邊走了兩步。 孟七七動作輕快地將鞋襪穿好,總疑心左足上來自戰(zhàn)神大人手心的熱度還沒褪去。她甩開心底奇怪的念頭,望向已經(jīng)站到門外去的戰(zhàn)神大人,歪頭一笑,狡黠問道:“你是要去找那個左校尉,還是要去見那個陳司馬呢?” 上官千殺低聲無奈道:“你都已經(jīng)知道了,又何必再問?!?/br> “我就要問!”孟七七笑著接了一句,快步走到他面前來,牽住了他的衣袖,“誰叫你想拋下我一個人去的?” 上官千殺任由她牽著,慢慢向樓下走去,安靜了片刻,忽而道:“不是拋下?!?/br> “不是拋下那又是什么?拋棄?離棄?置之不理?”孟七七笑瞇瞇的,換了許多詞來給他選。對于戰(zhàn)神大人想要獨自出行的舉動,她還是有點小不忿的。畢竟兩個人可是一起出來的呀。 上官千殺不去與她爭辯,安靜得聽她頗有些興高采烈的說著,心里默默道:是放你在此間等我。 ☆、第63章 抓人屬下角度看千七 孟七七吃飯那會兒就覺得戰(zhàn)神大人今晚會有行動。一來他特意問了驛丞此地的行軍司馬是誰,按照她對戰(zhàn)神大人的了解,沒有關(guān)系的人他才不會去過問呢。這樣問了肯定是要做點什么的。二來戰(zhàn)神大人親口說了明日便走。那要做點什么的時間只能是今天晚上。 但是他此前絲毫沒有流露要告訴她今晚打算做什么的意思。 孟七七只好心塞塞地等待著,等到大半夜也不見戰(zhàn)神大人有所表示,她不安地出來一看,咦,正好撞上了! 上官千殺帶著孟七七同乘一騎快馬,一路直往昭武校尉府而去。 昭武校尉左忠利已經(jīng)歇下了,正摟著媳婦恩愛完后睡得正香,忽然就被自家門房的大嗓門吼了起來。 “小爺!小爺!不得了啦!”門房是原本跟著左忠利打仗的一位年老士兵,四年前在苗疆傷了腿,再加上年紀也大了,于是就退了下來。他從十五歲出外當兵,一直到如今年近六十,四十五年間不曾回過家鄉(xiāng)。即便回去也不會有親人還活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