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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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康對其使顏色,那小廝還是堅持召喚,無奈,李福安點了個頭,全康便出了書房。 “沒看今日有要事嗎?什么事非稟告不可?”全康很生氣。 那小廝愧意,“全管家,小的有錯,但這件事小的真的無法做主,是……萬珍樓,在蘇家酒里發(fā)現(xiàn)了老鼠,萬珍樓的張掌柜是出了名的嚴謹公正暴脾氣,跑到蘇家酒鋪鬧去了?!?/br> 李府的下人們都知道蘇漣漪和全管家的交情匪淺,因李老爺?shù)牟?,全管家更是對蘇漣漪尊敬有加,若是外人出事,他們自然不管,該怎么辦就怎么辦,但如今是蘇漣漪之事,他們必然要及時通報。 全康嚇了一跳,第一反應便是蘇漣漪被人害了,這張掌柜的耿直業(yè)內(nèi)都知,若真是蘇家酒出了問題,即便是李老爺發(fā)話,張掌柜也不會再用蘇家酒的。 萬珍樓也是岳望縣的一大酒樓,雖比不上豐膳樓,卻也不次。 岳望縣商家們得消息很靈通,若真是定下是蘇家酒的事,那其他酒家也就不敢再用蘇家酒了。 若真是被人害,就糟了!全康跟著李老爺經(jīng)商多年,這種小把戲見多了,卻沒辦法,即便是李家壓下這件事,那兇手還是會想辦法傳揚開,讓蘇家酒名聲掃地。 全康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趕忙入了書房,很是歉意的打斷掌柜們的匯報,伏在李老爺耳邊,低聲將事情稟告。 李福安也是震驚,“是玉堂?”他第一反應,雖然懷疑自己兒子不對,但李玉堂剛剛栽在蘇漣漪手上,是最有動機之人。 “不會的,老爺,二少爺不會做這種事?!比第s忙道,為李玉堂澄清。 李福安面色不好,微微點了點頭,“確實,以玉堂的性格,不屑做此事,”略略想了一下,“大全,這里不需要你了,你現(xiàn)在就速速去萬珍樓,查明真相,一定要想辦法保住漣漪?!?/br> 李福安的心都揪起來,不僅是因蘇漣漪是許桂花的女兒,他要保護,更有原因是漣漪確實救了他命。若不是今日實在脫不開身,他是要親自去的,如今只能拜托全康了。 “是,老爺您放心把,小的一定盡力?!闭f完,便趕忙轉(zhuǎn)身快步離開,去往萬珍樓。 與此同時,另一處,岳望縣的某處別院。 這院子是李玉堂的,有時李玉堂不回李府,便在此院子中住。 而此時,別院有貴客,是京城首富葉家三公子,葉詞。 兩人正就李家與葉家的合作商討。雖然彼此都看不慣,但到底是富賈之子,在做生意上絕不參雜個人感情。 墨濃面色不太好,輕輕敲了敲門,小聲道,“少爺,有要事。”若是沒有十萬火急之事,墨濃是不會輕易打擾李玉堂的。 李玉堂聞此,便準備站起身來出去。一旁的葉詞卻說話了,他永遠是那玩世不恭的模樣,斜著眼看著李玉堂,是不屑,是譏諷?!袄疃舆€真是忙,總有那么多秘密,難不成又在背后弄了什么秘密去刁難人?明媚陽光,其下怎么就有這么多見不得陽光之人?” 李玉堂氣得渾身發(fā)抖,知曉葉詞正冷嘲熱諷他辦了勝酒打壓蘇漣漪,最終失敗之事,卻不知用什么話去反駁。 “墨濃,有什么事,直接說,咱們光明磊落,不怕人知道?!崩钣裉门耍秃鹬?。 墨濃無奈,自家少爺上了這葉詞的當了,只能明說?!盎厣贍?,李家旗下的萬珍樓,張掌柜在蘇家酒中發(fā)現(xiàn)死老鼠,如今鬧了起來,逼著蘇漣漪退了訂單,并將之前的酒錢歸還。” 葉詞聽后,大吃一驚,這絕對是陷害! 他在蘇漣漪那里定了四千壇酒,無一出問題,無論是其包裝還是運輸,像這么大規(guī)模的訂單,有時出現(xiàn)個一兩個空壇也很常見,但蘇漣漪家的酒卻毫無問題,可見其嚴謹,如今賣出去的酒無事,卻在本縣賣的酒出事,這分明就是有陰謀。 葉詞用赤裸裸的嘲諷目光看向李玉堂,似笑非笑,其意很明顯。 李玉堂一下子急了,“不是我,這回真不是我!我哪會用這么低等的手段?” 葉詞一挑眉頭,“是與不是,不管我事?!彪m然嘴上這么說著,但心中卻擔憂得緊。 “走,去萬珍樓。”李玉堂也顧不上談什么生意了,他要馬上去萬珍樓,洗脫自己的嫌疑。 葉詞也在后面跟著,李玉堂并未阻攔。 萬珍樓,這件事鬧得很大。 二樓最大的一間雅間,說是雅間都不如說是休息室,其內(nèi)假山景觀,流水小橋,別致優(yōu)雅。墻壁上是名貴字畫,地面是玉石拼成,明亮可鑒。 在入門處是一張紅木大桌,一圈擺著椅子,皆是鏤空雕刻,牡丹麒麟,華貴異常。 在屋子深處有一道屏風,屏風后也有小桌小榻,供人酒醉后休憩。 而李玉堂和葉詞兩人,正是在這屏風之后。 葉詞自斟自飲,還是那股紈绔之笑,只不過看似玩世不恭的桃花眼底,卻帶著淡淡擔憂。蘇漣漪,怎么就這么倒霉? 李玉堂則是一動不動,豎起耳朵聽屏風之外的聲音,心里氣憤難當。 屏風外,自然是一群當事人。 酒,被擺在了桌子上,上面的油紙和封條,都是蘇家字樣,一旁則是用白色盤子盛放著一只……死老鼠。 張管事看見這只老鼠便生氣,他可不想自己的招牌就這么被打破,好在發(fā)現(xiàn)的早,若是發(fā)現(xiàn)晚,其后果不堪設(shè)想。 他身旁則是站著幾名小廝和酒樓侍女,侍女們見到那死老鼠,都是怕的,盡量躲得遠。 漣漪則是垂著眼,盯著那張嘴露牙的老鼠尸體看著,表情柔和,絕無半絲恐懼的神情。 全管家匆匆趕到,這一屋子的人,都在等全管家。 “管家,您可來了,您看?!睆堈乒褚恢缸郎系睦鲜?。 全管家關(guān)心的可不是這件事,他趕忙到蘇漣漪身旁,“漣漪姑娘,這……絕不是二少爺做的?!?/br> 屏風后的葉詞咧嘴一笑,壓低了聲音,“看,你們家管家都知道你是什么德行?!?/br> 李玉堂哪還能保持平日里那淡然的模樣,眼中充血,惡狠狠瞪了葉詞一眼?!安皇俏?!” “不是李玉堂?!逼溜L外,保持安靜的蘇漣漪突然開口。這句話和李玉堂的話幾乎是一同說出,這讓屏風內(nèi)的兩人都一驚。 “雖然我不了解他,但卻敢肯定,這不是他做的。”漣漪微微一笑。 全康安下心來,“漣漪真是個明事理的好姑娘?!?/br> 張掌柜是個嚴謹?shù)娜?,他可不買全管家的賬,“全管家,您一直以公正無私著稱,我張玉泉可為李家勤勤懇懇工作了幾十年,對得起所有人,這萬珍樓更是我的心血,希望全管家能主持個公道?!?/br> “……”全康也撓頭,上來就給他扣帽子,這老張真是個難搞定之人。 全康未說話,漣漪卻開了口,“是啊,這關(guān)乎我們蘇家酒廠未來的聲譽,此事,必須要嚴查?!?/br> 全康無奈,這漣漪姑娘今日怎么就笨起來了,凡事要講究個人證物證,如今所有事實都對她不利,她怎么還不松口了? “這件事,當時是誰發(fā)現(xiàn)的?!比祮?。 一名小廝站了出來,“回管家,是小的發(fā)現(xiàn)的,小的去取酒,那客人要了兩壺,小的便將壇子中的酒分入壺中,就發(fā)現(xiàn)了老鼠?!?/br> “當時,可有外人?”全康又問。 “沒有,只有小人一人。”那人答。 全康神色一斂,“你是何時入萬珍樓的?”他第一個想法,是這個小廝收了人錢,栽贓蘇漣漪?;蛘哒f,這件事即便是蘇漣漪的錯,只要推到這小廝身上便可。 這世間,哪來那么多公正?有時看起來的公正,背后,都是有犧牲的。 張掌柜立刻便明白了全康的意思,一下子站了出來,“這孩子來萬珍樓五年了,我張玉泉敢用人格擔保。” 漣漪也明白了全康的意思,心中是感激的,微微一笑上前,“全管家,張掌柜,漣漪能提出一個要求嗎?” 兩人一愣,全康道,“你說?!彼傆X得蘇漣漪想到為自己脫身的辦法了,因?qū)ζ涞牧私夂托湃危挂幌伦铀闪丝跉?,還有些期待。 屏風后的葉詞一挑眉頭,也期待得很。 李玉堂狹長的眼中,閃過驚訝。 “我希望能請來個仵作。”漣漪道。 “仵作?”張掌柜不解,“漣漪小姐,這也沒發(fā)生命案,要仵作做什么?” 蘇漣漪淡笑,“如今能幫我們蘇家酒廠洗脫嫌疑的,唯有仵作,還請全管家和張掌柜幫小女一個忙,小女在這里感謝你們了。”說著,款款福了下身。 剛剛,她一直盯著那死老鼠,并非愣神,而是找尋蛛絲馬跡,如今,她找到了。 “恩,去將縣衙門里的仵作,趙大人請來。”全康命令道,一旁的下人趕忙一溜小跑去請了人。 那趙仵作也算是個人物,在縣太爺手下做事,性格也是個耿直的,為人嚴謹,絕不徇私枉法。請他,所有人都放心。 葉詞無聲地打開扇子,在胸前搖一搖,突然很想知道蘇漣漪——那個端莊恬淡,卻又深不可測的女子,此時會是什么表情。 不一會,趙仵作便背著木箱趕來。 趙仵作五十左右,身材干瘦,頭發(fā)及胡須花白,但一雙眼卻極其犀利,目不斜視,一看便是極有原則之人。 “趙大人,您來了。”張掌柜對其拱手,而后將事情的前前后后講了一遍。 趙仵作一頭霧水,“那這酒中有鼠,將我找來是什么個道理?” 所有人都看向蘇漣漪。 漣漪對趙仵作恭敬一福身,“讓趙大人百忙之中抽空前來,深表歉意,民女的意思是,既然問題出在這老鼠身上,便希望趙大人能將老鼠解剖,還民女一個公道?!?/br> 所有人都樂了,把岳望縣最有權(quán)威的仵作請來是為了解剖一只老鼠?有趣。 葉詞也想笑,李玉堂則是難以置信,以他對蘇漣漪的了解,這蘇漣漪不是個喜歡亂開玩笑的女子。 張掌柜和全管家也都神情尷尬。 趙仵作氣壞了,“豈有此理,老夫是公職,衙門中命案眾多都等老夫去檢,如今跑來和你們胡鬧!”說著,便用質(zhì)問的眼光看向全康。 后者十分窘迫,對趙仵作滿是愧意,心中怨起漣漪來,這孩子怎么突然不知輕重? 漣漪一笑,收起了剛剛的謙遜,挺直了腰身,不卑不亢?!鞍l(fā)生了命案,由縣太爺斷案,由趙大人驗尸,其結(jié)果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還死者一個公道,將那犯人繩之以法嗎?”聲音滿是凌然。 趙仵作冷哼,其意是——知道還問? “那如今請趙大人來,也是為了給民女一個公道,找到真正的犯人,將犯人繩之以法,處以仲裁。命案與民女的案子,都是求一公道,難道趙大人要袖手旁觀?”漣漪繼續(xù)道。 “你……你這姑娘,強詞奪理。”趙仵作氣急。 漣漪也不惱,“趙大人,民女不是強詞奪理,民女只是名普通的弱女子,是受害人?!?/br> 葉詞很想笑,弱女子?他怎么沒看出來? “好吧,既然如此,姑娘你說怎么做。”趙仵作道。 漣漪伸出素白手指,一指那死老鼠,“那就麻煩趙大人解剖老鼠,找到老鼠真正的死因?!?/br> 一群人樂了,有些忍不住的更是笑了出來,看平日里老學究一般的趙仵作,怎么對一只老鼠下手。 趙仵作氣壞了,“老夫的本領(lǐng)可不是弄一只老鼠的,老夫做不到!” 漣漪卻沒生氣,道,“好的,讓趙大人解剖老鼠確實大材小用,委屈了趙大人。那可否將大人的工具借我,我來解剖?大人在一旁做一名見證人就好?!?/br> 眾人收起了嘲笑,都驚訝,這蘇漣漪小姐竟要親自下手? 這位小姐看起來端莊賢淑,與那大戶小姐沒什么區(qū)別,別說解剖死老鼠,就是見到活老鼠都花容失色,她……能行嗎? 趙仵作拒絕不得,便將肩上的木箱子摘下,塞了過去,他還要看看,這口齒伶俐的小姑娘能怎么解剖。 全康很是擔心,“漣漪姑娘,這……” 漣漪對其微微一笑,“全管家,您放心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