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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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簡直要普天同慶的節(jié)奏好叫人心塞,宗室“叔伯”都表示扛不住,見這對兒討債的婆媳看過來,那目光比一旁武將們的刀鋒更鋒利,頓時紛紛起身告辭。 “日后,若是本王妃聽到什么不好聽的話,只好與叔叔伯伯們一起喝茶了。”夷安涼涼地在諸人身后說道。 一行人頓時飛快地跑了。 “沒有想到這樣順利?!绷彝蹂锌卣f道。 夷安微微一笑,笑而不語。 此時與烈王發(fā)難,自然是清河王妃算計好的。 蕭清剛剛作了大死,烈王府衰敗就在眼前,還會有多少人撐腰呢?況朝中紛亂為了太子之事自顧不暇,誰還管個王妃和離不和離呢?一切糾葛在一起,才有了這么一個好時機,不利用起來,就不是英明神武聰明可愛的清河王妃了。 “母親何時往江南去?”夷安殷勤地扶住烈王妃,看都不看后頭捂著嘴咳嗽的烈王,笑嘻嘻地問道。 “朝中平穩(wěn),我就走?!绷彝蹂m覺得兒媳狗腿兒,卻十分滿意地說道。 “諸將也留在京中護衛(wèi)郡王府?!鳖D了頓,烈王妃就指著幾個刀都只拔了一半兒的武將溫聲道,“夷安的安全為重?!贝娙藨?,正要一同班師回府,卻見外頭突然鬧將起來,不大一會兒,就是氣得渾身發(fā)抖的蕭城氣急敗壞地進來,剛剛闖進來就迎面叫一個武將踹了出去,滾了一圈兒,這才掙扎著抬起頭大聲與顫顫巍巍看過來的烈王怒聲道,“父王!管氏竟要離府!” 烈王此時只恨自己沒有死過去,努力喘息了片刻,這才在烈王妃看過來的目光里努力地低聲問道,“怎么,她還要和離?!” 蕭城頓時憤憤。 叫他說,若是管氏和離,自己豈不是丟人丟大發(fā)了?此時也顧不得別的,只爬到了烈王的面前央求道,“看在王府的體面,父王……” “你父王的體面都沒有了,哪里顧得上你的呢?”說出這么缺德的話的,自然就是清河王妃,此時見蕭城不可思議的轉(zhuǎn)頭看著自己,她便笑呵呵地勸說道,“我若是你,就趕緊和離,不然叫人不耐起來,寧愿做個寡婦……”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冰冷地看住了忐忑的蕭城,溫聲道,“可就不大和氣了不是?”這樣明白的威脅,叫蕭城渾身一抖,頓時想到管氏兄弟將他打到吐血的光榮事跡。 “她要走,就叫她走?!绷彝踹@一回是真的沒有心力與夷安對嘴,只想叫她消失,況管氏也叫他惱怒,便冷冷地說道,“心都不在,何必強留!” “這話說得好!”清河王妃頓時給“明理”的烈王殿下呱唧呱唧拍巴掌。 “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人才呀?!毖垡娏彝蹰_始翻白眼兒,武將堆兒里就有一人感慨地說道。 一張嘴能敵得過千軍萬馬,心理素質(zhì)再強悍,對上了這么一個缺德的王妃,都得吐血而死來著。 “王爺累了?!币陌蔡筋^一看,見戰(zhàn)果不錯,急忙殷勤地與含笑看來的烈王妃笑嘻嘻地說道,“母親也累了,咱們回去,回頭母親去嫁人,咱們一起挑嫁妝呀?” “嫁人?!”烈王頓時不翻白眼了,聲音尖銳地問道。 “我有了心愛的人,本就想告知你,如今正合適,不必我與你喜帖了。”眼瞅著夷安今日是要氣死烈王的節(jié)奏,烈王妃心情不錯,溫聲道,“若是到時你身體好些,可以來看看熱鬧。” “對了。”烈王妃說了這樣氣死人的話,帶著兒子兒媳屬下往外走,卻見清河王妃猛地停住,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轉(zhuǎn)頭不好意思地與捂住嘴的烈王殿下怯生生地問道,“那個……您說叫我家王爺做世子來的,這個還可以有么?” 烈王看住了這個羞澀的姑娘,許久之后…… “噗……” “父王!” ☆、第243章 清河王妃的無恥世所罕見,直接叫烈王府宣了太醫(yī)。 一口氣請了仨。 烈王辛辛苦苦熬著的一口氣兒是實在撐不住了,晚上傳到宮里的消息就不太好。 只是這怪誰呢?只怪烈王殿下有個坑爹的閨女罷了。雖如今死了,卻也不過是給無辜的項王抵命,就算是烈王死在眼下,眾人也并不覺得可憐。 其中死了兒子的管妃已經(jīng)開始在自己寢宮日夜咒罵,就盼著烈王早死。 夷安覺得烈王究竟病成什么樣兒跟她沒有什么關(guān)系,并不是她造成的,此時蹲守在薛皇后的宮里開開心心地吃點心,一邊抹著嘴與薛皇后笑道,“您不知道他那樣兒,不過叫我瞧著,他是心動的,想必世子位有望。” 夷安與蕭翎都是心狠手辣的人,烈王若不是傻子,就該知道眼下的境況,皇子們都開始動刀子了,世子位就不能再給蕭城。 不管他心中如何討厭,然而這么多年的疼愛做不了假,總要給蕭安蕭城留一條活路。 若是再跟蕭翎夫妻對著干,就是親手送兒子們?nèi)ニ懒恕?/br> 薛皇后對烈王的下場無動于衷。 還有個乾元帝在宮里不死不活地躺著呢,烈王還是病的輕了,只是眼前她卻頗有興趣地問道,“你母親如今如何?”烈王妃算是出了大風頭了。王妃和離,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京中沸反盈天,卻沒有什么人敢呵斥。 手握兵權(quán)的清河郡王夫妻擺明給嫡母撐腰,一群武將匯聚京中,不是自己找死,都當事不關(guān)己。 “京中您也知道,什么議論都有,只是烈王多年不堪,母親委屈大家都知道。”夷安笑了笑卻并沒有說些別的。 京里人心惶惶,說什么的都有。 從去年開始,本還是安穩(wěn)的京中一再生出事端,之前也還好,只是眼下短短數(shù)月,勛貴皇子敢蹦跶幾下的都死的死病的病,說一句多事之秋并不為過,都有風雨欲來的感覺,誰會在此時與烈王妃生事呢? 況還有人說,仿佛倒了霉的,都是與薛皇后不大和睦的,更叫人驚恐。 “她委屈了這么多年,是該為自己想想了?!毖屎笙氲疆斈甑钠D辛也十分唏噓,見蕭翎臉色清冷地坐在夷安的身旁,偷偷地拿著夷安的衣帶把玩,竟有些恍惚,仿佛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烈王那樣的畜生竟然會有這樣的一個癡情的兒子,只是這目光叫蕭翎敏銳地收到變得警惕,薛皇后不由笑了,指著夷安笑道,“竟是你們倆,叫人瞧著心里熱乎。” “咱們是絕配來著。”夷安頓時得意洋洋地說道。 “天作之合?!鼻搴涌ね跫泵o自家王妃捧哏。 小小的七皇子正坐在夷安的腿邊的地上啃點心,不僅自己吃還抬手給外甥女兒的嘴里塞,聽了這個,好奇地看了看揉眼角的薛皇后,拍著手叫道,“狼狽為jian呀!” “這是二舅舅教你的吧?”許久叫人難耐的沉默之后,夷安無語地問道。 七皇子頓時用力點頭,一臉的無辜,仿佛一點兒都沒有坑害了自家二皇兄的覺悟。 夷安是不敢信他的。 這入了朝這么久,哪里還能天真無辜呢?信了她就輸了,只是看著這么善良單純的七皇子,夷安長嘆了一聲,又見他身上穿得素凈,就知道這是因項王之死的緣故,頓了頓,便與薛皇后好奇地問道,“我聽說朝中有人彈劾五皇子?” 五皇子被彈劾之事,夷安真是無辜的,一個廢柴統(tǒng)沒有放在她的眼里,只是叫旁人瞧著,清河王妃多少沒有那樣無辜,至少五皇子覺得自己是被坑害了的。 “并不算彈劾,只是給他提個醒兒?!毖屎筇崞瘃R屁精墻頭草的五皇子便微微皺眉。 項王死了,諸皇子心里偷著樂這個可以有,只是五皇子又在府中請人看唱戲的又是大紅衣裳格外英俊,就叫朝中看他不大順眼了。 再如何,也不該露在臉上,那到底是親兄弟不是? 因這個,五皇子的形象大壞,隱隱被出局,唯一有點兒希望的,就是兄弟們?nèi)紥斓舨庞谐鲱^之日。 “那如今,竟只有四皇子了。”夷安嘆了一聲說道。 四皇子是個很謹慎的人,循規(guī)蹈矩處事溫和,也喜歡與人為善,況若論本心,夷安也得承認,四皇子在朝中理政頗有一套,真不是項王那種蠢貨能夠攀比。 “當年……”薛皇后沉默了片刻,意興闌珊地擺擺手說道,“罷了,不提他?!?/br> “三皇嫂出宮去了?!逼呋首颖е馍畠旱拇笸日f道,“母后許侄兒原級襲爵,皇嫂很感激的。”他偷偷兒地看了看薛皇后,見夷安俯身湊在自己的面前,就抱著她的脖子小聲兒說道,“等以后,咱們把大皇嫂和小侄女兒,都接回來一家團圓呀?!?/br> 他的臉上帶著孩童特有的純真的喜悅與認真,叫夷安聽得心里突然發(fā)疼,摸了摸他的頭發(fā),應了一聲說道,“都聽舅舅的?!?/br> “小孩子家家,說起私房話了?!毖屎笱劢菐Φ卣f道。 “以后再和母后說?!逼呋首痈馍畠捍蚬垂?,這才回頭笑嘻嘻地說道。 才說笑了幾聲,夷安就見外頭突然傳來了喧嘩之聲,心中疑惑地往外看去,卻見外頭竟是飛快地走來一個內(nèi)監(jiān),在薛皇后的耳邊不知低聲說了什么,竟叫后者臉色猛地一沉。 “怎么了?”夷安急忙問道。 “陛下不行了?!毖屎蟀櫭颊f道。 她的雙手緊緊地握住,顯然心中活動的厲害,努力地忍住了臉上的平靜,只與夷安淡淡地說道,“你與我去瞧瞧?!?/br> 她對乾元帝很多年前開始便無愛無恨,爭寵把柄許多年早就反目,只是如今眼見他即將故去,卻不知是什么滋味。 “怎么會這樣突然?!币陌部谥朽?,急忙扶住薛皇后的胳膊一同往外走,一邊覺得很要命地抱怨道,“長寧還沒大婚呢?!碧炜蓱z見,為了四公主這門親事,清河王妃憋的大發(fā)了。恐乾元帝一個不好氣死過去,她連項王死了這樣的好事兒都不敢與之分享,誰知道竟有眼前的突變呢? 這回真不是她干的! 薛皇后嘴角抽搐地看了唉聲嘆氣的夷安一眼,什么都說不出來。 皇帝要駕崩,這位想的竟然是自家小伙伴兒的婚事。 “長寧的封號有了,陳朗的爵位也給了,好處都占盡,可以緩緩了。”薛皇后淡然地說道。 這一淡然就是叫陳家表哥苦守三年的節(jié)奏,簡直霸氣無比,怨不得能做皇后呢。夷安什么都不想說了,長嘆一聲作為自己對陳家表哥的哀悼,正在心中幸災樂禍之時,卻見另一處燈火通明,淑妃領著匆匆而來的四公主與陳朗一同過來,夷安見后者臉色發(fā)黑,不由問道,“娘娘也聽說了?” “不僅我知道這個,我還知道是誰與陛下說了這些?!笔珏砗箨惱室材樕y看,此時冷冷地說道。 陳表哥都要氣死了! “誰?”夷安急忙問道,連薛皇后都露出了疑問之色。 “是管妃。”淑妃忍了忍,見夷安挑眉,便嘆道,“她瘋了!叫侍衛(wèi)攔著都能闖入陛下宮中,還大聲嚷嚷,這還能好?”她沒有說的是,侍衛(wèi)都動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管妃如今沒了指望哪里還管自己的死活,竟一頭往刀鋒之上撞去,竟是要血濺五步,到底嚇退了沒有人主事的侍衛(wèi),畢竟管妃是高位嬪妃,真的死在侍衛(wèi)的手下還不定是多大的罪過,饒是如此,管妃也叫來不及收刀的侍衛(wèi)一刀抹過了半個膀子。 “罷了,說了也就說了。”這年頭兒都怕不要命的,薛皇后沉默了片刻,低聲問道,“管妃如何了?” “臣妾瞧著不大好,仿佛都不想活了,也瞧著可憐?!笔珏莻€心軟的人,哪怕是與管妃不睦,然而見她如今的下場,也有些不忍,見薛皇后沉默,便忍不住輕聲道,“日后她這日子,可怎么過呢?” “項王太妃離宮前,請旨接她出宮奉養(yǎng)。”薛皇后見淑妃不忍,便耐心地說道,“我本允了,只沒有想到……” 項王妃其實是個很有良心的人,雖然對項王不是很忠心,然而卻愿意將管妃接到自己的王府之中叫她安享晚年,也是因這個,薛皇后多少看重她的人品,才并沒有降去王爵之位。 “若是如此,有親孫子在,也是她的福氣了。”淑妃這才想起來項王并未絕后,臉上就露出了笑模樣,讓過了管妃之事,便跟著薛皇后的身后往乾元帝的宮中而去,走到了宮門前,就見太醫(yī)忙忙碌碌地進出,臉上都帶著些不好的意思,便與薛皇后勸道,“此時,娘娘該早作決斷?!彼娧屎罂催^來,咬了咬牙飛快地說道,“不管陛下如此,請娘娘召皇子們?nèi)雽m?!?/br> 皇子們扣在宮中,才能叫人安心,若是敢不來,就是不孝! “你說的對?!毖屎蟛皇且粋€優(yōu)柔寡斷的人,此時心慈手軟,就是坑自己,命人出去傳話,又見一個太醫(yī)匆匆上前,便淡淡地問道,“陛下,如何了?” “不大好,只在這幾日了?!鼻鄞藭r只剩一口氣兒,實在叫人為難,這太醫(yī)抹了一把汗,見薛皇后無動于衷,她身后的陳朗陳將軍的表情仿佛都要比她生動糾結(jié)些,不由心里發(fā)涼,急忙繼續(xù)說道,“陛下,想要見娘娘一面,不知……” “相見不如不見,本宮與他,早已無話可說。”薛皇后嘴角露出一絲薄涼,看著紛亂的宮室,漠然說道。 ☆、第244章 無情到了這個地步的,也是世所罕見了。 太醫(yī)張了張嘴巴,為了自己的老命,忍住了沒有勸說一下薛皇后,低眉順眼兒地跑了。 “你覺得如何?”薛皇后見夷安正往后擔憂地看著領著一隊侍衛(wèi)而來的蕭翎,溫聲問道。 “見與不見都不過是尋常,待會兒,我給您守著里頭。”皇子們得進去看爹不是?夷安覺得這個時候,就是自己的好處了,見薛皇后微微點頭,她遲疑了片刻,便低聲道,“若有遺詔……” 清河王妃沒有不敢干的事兒,哪怕是矯詔呢,也得留點兒東西下來給七皇子預備著,只是她抬眼見薛皇后并不做聲,心知她不大喜歡這種建議,雖心中嘆息,還是沒有繼續(xù)勸說。 薛皇后性情更磊落些,只怕是不會叫七皇子的帝位有這樣污點的。 沉默之中,就有四皇子與五皇子匆匆趕來,見了太醫(yī)的模樣,都微微變色。 “母后,這是……”五皇子自從知道項王叫人射成蜂窩煤,都嚇哭了,這些日子不是乾元帝要死,都不敢出門的,此時真不敢與心狠手辣的薛皇后作對了,臉上擠出了恭敬的笑容來,彎著腰到了薛皇后的面前賠笑道,“父皇……”他眼睛里閃出了晶瑩的淚花兒,噗通一聲跪在了薛皇后的面前嚎啕道,“還望母后主持大局!”